星月情缘（2）

靓丽婚纱摄影公司的摄影棚里，明宇将一卷柯达胶卷装入了相机里准备为一对新人拍婚纱照，助手佳音则忙着布置场景、灯光、道具等，这时许文华兴冲冲地跑来问道：“明宇，看见晓倩了没有？”
“喏，不是在里边替新娘新郎化妆吗？”
化妆室那边，新娘的妆已经化好，晓倩对着新郎说：“新郎也稍微化妆一下吧，不然拍出来新娘和新郎脸部的色彩会反差很大的。”
“好吧。”新郎在新娘起身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晓倩开始为新郎化妆，那双纤细的玉手时而拿着粉帕在新郎的脸上抹来抹去，时而拿着小毛刷在新郎的脸上扫来扫去，渐渐地新郎的脸有了些许的红润和新娘刚好协调。
受不了了，受不了了，此时文华的心像打翻了醋坛子似的一个箭步式的冲过去拉着晓倩就往外拖。
“你干嘛？”晓倩被他突来的举动吓了一大跳。
“喂，你是在化脸还是在摸脸啊？”文华的声音很轻，但语气是生硬的。
“要你管？神经病！”晓倩恼火，怒眼骂他。
“嘿嘿……不是啦！你的这双手如果在我的脸上这样……喏，就是这样子的话那还差不多。”文华干笑了两声用手比划着晓倩刚才化妆的手势。
“好啊！你喜欢‘这样子’是吗？”晓倩举起手里的小毛刷便向文华的脸上扫去。
“哈哈哈—这下可成了个大花脸。”一旁的佳音忍不住笑弯了腰。
“大花脸？”
“对，别动。”
明宇索性举起了相机为文华锁定了这一精彩的一刻，知道情况不妙的文华赶紧冲到了化妆间。
“太过分了！吴晓倩，你太过分了！”声音是从牙缝里发出来的，一边传来了吃吃的笑声，是新娘和新郎。文华看着他们傻傻地笑道：“嘿嘿……很好笑吗？嘿嘿嘿……很好笑是吗？”
“好了啦！别闹了，我要拍照了。”明宇把晓倩拉向了文华这边。“喏，晓倩还给你，看你急的，好像谁要把你女朋友给抢走似的，真小气，是不是要去拍外景让她给你的客户化妆？”
“没有啦！是汤司令让我和她去婚纱店购两套新婚纱礼服来。”
“那快去吧。晓倩，别忘了帮她洗把脸。啊？”明宇嘱咐完晓倩后对着新娘新郎说：“我们开始吧。”
新娘新郎进入场地，佳音为他们摆好了姿势，新郎拥着新娘俩人半侧着身，含情脉脉地注视着对方，明宇透过相机捕捉最佳的角度。
“新娘头略高一点，眼睛看着新郎的眼睛，新郎头再低一点，看着新娘的嘴唇。对！就这样，开始拍啦。1—2—3—OK！”明宇熟练地按下了快门。
佳音开始上前更换背景重新摆置灯光、光板的位置。“换个姿势吧，刚才拍了侧面，现在就拍正面好了。”佳音让新娘站在新郎的身前，随后递给新娘一束花，摆正好新娘新郎头部的位置便迅速推出了场地。
明宇看着相机里的画面纠正着新娘新郎角度的位置：“嗯，不错，新娘的头往新郎的胸前靠一些，新郎的上身再往前倾斜一点，头再低一点，下颔贴近新娘的秀发。对！看着新娘笑一点点，不要露齿，微笑就可以了。对！就这样，新娘的花稍微抬高一点。好！新娘看着我的手笑，再笑一点，笑得灿烂一点，很幸福的样子。好！开始拍啦。1—2—3—OK！”
“咔嚓”。明于迅速按下了快门，锁定了这一幸福的画面。“这张应该不错的，等下次拍外景我在替你们拍几张更好的。”
“谢谢！谢谢！等结婚时一定叫人给你们送喜糖来。”新娘新郎连声谢过后便去更衣室更衣了。
新娘新郎走后，佳音边收拾礼服边开玩笑地问明宇：“明宇，你一直在帮别人拍新婚照，是么时候让别人来帮你拍新婚照呢？”
“我？有谁会愿意跟我一起照，我只是一个小小的摄影师而已，又不是什么大老板，谁会看上我啊？”
“那是因为她们没有眼光嘛，我在想明宇穿上礼服后肯定是帅呆咧。”
“你在损我吗？我身边的位置只会永远空缺，没有人愿意填补的。”
“我可以暂时填补你空缺的位置啊，让你暂时体验一下做新郎的幸福滋味好了。”
“你？开什么玩笑。”明宇突然笑了起来。
“怎么，我不够格吗？像我这样的人上哪里去找？大大的眼睛，高挑的鼻梁，性感的方唇，身材又跟你般配，家境也不差，你能找到我这样的人那才是你的福气呐！”
“可惜我没有这样的艳福。好了，不要老是说我，还是说说你自己吧，最近你老妈老是让你去相亲，你相中了没有？他们是不是个个都很有钱啊？”
“是啊，他们是个个很有钱，不是什么董事长、总经理就是什么大老板的，个个西装笔挺，一本正经，太压抑了，不是我所喜欢的类型。”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类型呢？我看你是要求太高了吧。”
“没有啊，我很容易满足的，我喜欢为人亲切、随和、懂得关心人、体贴人、休闲一点、轻松一点，就像……就像你一样类型的人，我……我这样比喻你不会介意吧？”
佳音羞涩地看了看明宇，明宇只是淡淡地笑着。
“尚文这小子，躲到哪里去了？今天都没有看到他。”
“他呀，在汤司令的办公室里打电脑呐，好像在查什么资料。”
“噢，我去看看她。”
望着明宇离去的背影，佳音吐了两个字：“木头！”


听尚文说梦灵要找工作，休息在家的明宇找来了一大堆报纸，想查看一下有什么公司正在聘用人，什么工作可以适合梦灵的。报纸被他一张又一张地盖过了桌面，终于他的目光锁定在手上的那张新民晚报的中缝间：上海新新娱乐中心诚意招聘蛋糕裱花工若干名。凡在18—25岁，高中学历（有绘画专长者优先）身心健康，热爱工作，能吃苦耐劳的人士均可报名，经面试通过后马上签约合同，月薪800元。
嗯，这个不错，最合适她了。明宇自言自语地拿起了电话，拨通了心里最熟悉的八位数。电话通了，连响了几声没人接。臭丫头，在干嘛呢？！有好消息告诉你呢，快接电话呀。
电话铃声在梦灵的床头柜上不停的响着，而她却睡得死死的，也许是太累了吧，通宵达旦地在网上查了所有的招聘公司，居然没有一个合适她。低的她不中，高的学历又不够，所以她只能弃电脑失望地爬上床呼呼大睡，熬了一个晚上她要好好睡一觉，让全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都得到释放，让每一寸肌肤都深呼吸。
电话铃声像故意捉弄她似的依旧响个不停，终于梦灵有了一些动静。“是谁呀？吵死人了。”
臭丫头，死丫头，为什么不接电话？快接呀，接呀。着急的明宇忍不住在心里大骂梦灵，回答他的依然是那长长的嘟—嘟—嘟—的声音，无奈他将话筒重重地按上了话机。可恶！
迷迷糊糊的梦灵伸手刚触摸到话筒准备拿起时电话不响了，这不是玩人嘛，真可恶！当她的手刚离开话筒时电话却突然又响了起来，好烦耶，害人家不好睡觉，她睁开惺忪的眼睛接了电话。
“是你吗？梦灵，怎么无精打采的，昨晚没睡好吗？”
电话里传来了温柔而磁性般的声音，那是尚文关切的声音。
“哥，是你呀，昨晚我在网上查了一整夜各公司的招聘情况，没有一个可以让我胜任的。哥，我是不是很没用啊？”
“没有啊，你不要这么没有信心好不好？你也有你的才华呀，天生我才必有用嘛。你看，我这就给你带来了好消息，我也在网上查到了有一家新新娱乐中心正在招聘蛋糕裱花工，18-25岁，高中学历（有绘画专长者优先）。这些都符合你的条件，月薪800元，应该说够你好好孝敬妈妈姐姐和养活自己的了。”
“真的吗？我怎么在网上没查到呢？”
“一定是你查的眼花了，所以漏看了一条信息。”
“大概是吧，哥，太好了，就是不知道我能否通过面试，我还是有点担心耶，因为我从小就笨笨的。”
“能！一定能！梦灵，你这么聪明，画又画得好，诗又写的好，又能说会道的怎么会通不过呢？再说还有我啊。”
“你？你又不是考官？”
“那我可以帮你啊，我可以给你信心，为你加油，教你一套应试方面的诀窍，你别忘了，我是你大哥哥，社会阅历比你丰富，在应试方面我还是有一套经验的，明天我就陪你一起去好吗？顺便向你传授一些多年来我积累的社会经验如何？”
“好，谢谢哥了。”
“怎—么—谢—啊—？”
电话的另一端尚文正一边玩弄着电话线一边故意拖长声音，像在暗示什么，电话线已在他的手指上饶了好几圈。
“那……哥要怎么谢呢？”
这边的梦灵一边试探着一边不停地玩弄电话线，电话线也在她的手指上饶了好几圈。
“喏，明天我会教你一些应试方面的经验，如果你顺利地通过被聘用的话，就答应做我的女朋友喽。”
“那……如果被淘汰呢？”
“那……就由我来照顾你一生一世，实现你的梦想。”尚文放下手中的电话线重重地拍打着自己的胸脯，他想通过话筒让对方知道他追她的心永远不会放弃。
“哥，你脸皮真厚耶，你以为爱情是买卖啊，可以讨价还价的吗？要真被聘用了，那也有我努力争取的份啊。”梦灵嘟起了小嘴生气地丢下了手里的电话线。
“干嘛这么紧张？开玩笑的啦，如果你被聘用了，你请我吃饭总可以了吧。不过，我是真的很想照顾你一生一世，为你去做每一件事，希望你放下电话后能够考虑接受我。我会等，我说过的，我会一直等，我只求你不要让我等得太累。好吗？”
“……”
尚文在电话里再一次地向梦灵表达了爱意，而梦灵则以沉默代替了回答。
明宇已经第三次拿起了话筒，每次都是短促的嘟、嘟、嘟的忙因在告诉他电话占线，气得明宇快要发疯了。臭丫头，在搞什么鬼？我的电话不接别人的电话到是接的挺快的，还占这么长时间，真是该死！可恶！臭丫头，死丫头，你真是欠骂耶。
不甘心的明宇再次拿起了电话，他一定要好好骂她个落花流水才能熄灭心中一腔的怒火。电话终于通了，传来了梦灵甜甜的问候。
“你好！请问你是谁？”
“是我，臭丫头刚才跟谁在说话？占这么长时间害我打不进来。”
“是学长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上海新新娱乐中心正在招聘耶，刚才尚文打电话来说他明天会陪我去面试。”梦灵听出是学长的声音立即将好消息告诉了他。
“噢，这……这样子啊……”
明宇的一腔怒火仿佛在刹那间一下子被冷冻成一团冰块，最后在梦灵甜甜的声音中慢慢溶化。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失去了刚才的霸气，显得那样无力。
“怎么了？学长，你的声音怪怪的。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没什么，只是……跟你随便聊聊，我……我现在有事要忙了，改日再聊吧。拜拜！”
放下电话后，明宇的心闷闷的，他点燃了一支烟猛吸一口将一缕青烟徐徐吐出。江明宇啊江明宇，你这是怎么了？应该高兴才对呀。许久，他露出了傻傻的一笑。


新新娱乐中心会议室门口的长凳上坐满了前来应聘的人，梦灵坐在人群中显然有些紧张，下一个就轮到自己了，她不由朝座在身边陪她而来的尚文看了一眼，尚文对她点点头给予鼓励。
“夏梦灵。”会议室的门开了，一应聘者走了出来，随后跟出一男子看着手里的那张名单叫道。
梦灵猛地抬头望着男子却不知道站起身来，一旁的尚文轻轻推了她一下。“去吧，记住我路上所说的话，有信心的人一定会有人欣赏的。你行的，一定能行的。”
尚文的话像是给了梦灵巨大的勇气，她勇敢地站起来应道：“有。”
男子看了她一眼。“进来吧。”
当梦灵进门的刹那又回首望了一眼尚文，尚文为她送上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她很有信心地朝尚文点了点头然后迈着坚定的步伐向里面的两位面试官走去，并大大方方地坐下。
“你叫夏梦灵？”第一位面试官发问了。
“是。”
“什么学历？”
“高中。”
“你今年十八岁吧，有很多像你这样年龄的人都在为文凭而充电拼搏，你怎么会想到来应聘工作的呢？”
第一位面试官似乎给了梦灵一个彼有难度的问题，她想了一下不慌不忙很有信心地回答着面试官的问题。
“我虽然是以四分之差的成绩被上海美术学院拒之门外与美专文凭无缘，只有高中学历，但是我想，我可以边工作边学习，做到两不误，画画是我热爱的事业，我爱事业就像爱我的生命一样。我想一个热衷于事业，痴迷于事业，甚至视它比自己的生命还要重要的人，就凭她一腔的热情，她也一定能把工作做的更好，至少我比那些有文凭的人多了一分实习工作的经验。”
两位面试官对视了一下，第二位面试官又问道：“你认为我们听了你的话会聘用你吗？”
“我想如果你们肯给我一点火花，我一定会发光闪亮的。”
“你很有信心自己被聘用吗？”
“是的，因为有人对我说过，有信心的人一定会有人欣赏的。我想一个人如果对自己都没信心的话，别人又怎么会对你有信心呢？”
“如果你没有被我们聘用你会失望吗？”
“不会，相反恰恰证明了你们两位面试官太没有眼力了，这将会是贵公司的一个巨大损失。我没有聘用没关系，只要是千里马，它总会得到伯乐赏识的。”梦灵此时已处于完全放松的状态，说出这样的话就连她自己也没想到。
“你也未免太狂了吧，凭什么口出狂言？”
两位面试官几乎同时说出了这样的话语，语气似乎加重了，没有原先那么温和，大概是动怒了吧，从他们的容颜上就可以看得出啊。这下惨了，肯定是被淘汰了，淘汰就淘汰呗，至少要走的潇洒一点，有了这个想法梦灵更是胆大包天更加狂了。
“因为我会提高贵公司的营业额啊。”
两位面试官惊愕了，许久，他们商量了一下，然后露出了灿灿的笑意。“恭喜你，你被我们公司聘用了。”
“嗯？”梦领先是怔了一下，随即绽放灿烂的笑容。“真的吗？我真的被聘用了吗？谢谢你们！谢谢！谢谢！”
“下星期一来上班吧，这是录取通知单，本来是要寄给你们本人的，因为怕出差错，所以现在决定当面交给录取的人，你下星期一拿着它到新新娱乐中心人事科报到。”
梦灵接过面试官递来的录取通知单连连道谢，当她走出会议室，尚文立刻迎向她。也许是太激动了，她竟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没关系的，这家公司不行还有别的公司，要有信心。嗯？”
离开新新娱乐中心后，尚文见梦灵有些泪光盈盈，心想大概是被淘汰了吧，于是便给予她百般的安抚。突然，梦灵大笑起来大声叫道：“耶！我成功了，哥，我成功了，我被聘用了，下星期一正式上班，这是录取通知书。”
尚文接过梦灵从包包里拿出来的录取通知书一看，果真被录取了。“好啊，你敢骗我？”
尚文伸手就要去打梦灵，却被反应极快的梦灵挡住了。“不要啦！我请你吃饭吧，算是给我祝贺。”
“好吧，反正我肚子也饿了，就绕了你啦，走吧。”


“恭喜你！梦灵，终于有了工作，终于可以孝敬妈妈和姐姐，终于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了。”
新新娱乐中心附近的一家小菜馆里，尚文举起酒杯向梦灵祝贺。
“谢谢你！哥……”
梦灵感激地看着尚文，心中千万句的感谢此刻一句也说不出来，她明明知道对尚文来说不只是需要一声“谢谢！”而是希望她能接受他，也许是觉得欠他太多，她竟然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干嘛谢我？这都是你充满自信，努力争取的结果。”尚文举起了杯子吞下一口酒，显得很大度，虽然嘴角掠过一丝失落感，但很快被一张嬉皮笑脸所掩饰。“其实呢……我很自私的，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才会帮你；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才不会放弃，才会很努力。现在你已拥有了一份工作，是否可以考虑接受我了呢？”
“嗯……我想……顺其自然吧。”聪明的梦灵开始懂得婉转地说话了，她实在不想再伤害他一次了。
“顺其自然？”尚文愣了一下，然后用手上的筷子重重地敲打着杯子对着梦灵狠狠地说道：“喂！夏—梦—灵—我突然发现你真的，真的很会说话耶。”
“你是在褒我呢还是在贬我啊？”
“随你怎么想喽。”
“哼！随你怎么想喽。”
梦灵扬起明眸，撇撇小嘴，学着尚文的话调皮地对他扮了个鬼脸。看着可爱调皮的梦灵，尚文露出了开心的一笑。两人你来我往地举杯庆祝了一番后，桌上的菜也所剩无几了。
“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梦灵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对着服务生喊道：“小姐，买单。”
“还是我来吧，让女孩子付钱会让我觉得很没面子的。”
梦灵伸在包包里的那只小手被尚文的一只大手挡住了出路。
“不是说好了我请的吗？”梦灵执意。
“这样吧，这次我情，下次等你正式上了班，领了薪水再请我好不好？”
“那好吧，一言为定！”梦灵可爱地伸出了小手指。
“嗯，一言为定！”尚文将自己的小手指勾住了梦灵的小手指，又将大拇指按在了她的大拇指上。
“拉勾，盖章！”
两人像小孩一样拉了勾，盖了章，开心地笑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