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梦儿飞孤旅记 （二）灰蒙星球之行11

　　我睁着眼睛，望见的全是苍茫！我闭上眼睛，感觉到的也全是苍茫！我凝神大脑，涌现的依然全是苍茫！无疑的，我也已整个融入了苍茫之中，似乎我也是苍茫一片了！在这苍茫之中，我还有一缕思绪是清晰的，那就是离开这儿，离开这苍茫的一切！否则，在这种环境里待久了，我不傻也会被融化成苍茫一片！在这样虚无苍茫的世界里，人的意志，人的一切将会被一种空空的境界折杀、吞噬！因为体会不到生命的印迹，活着与死去还有何区别？
　　活着，好好活着，这是墨对我说过的话，可在这样的环境里，在这样空空如也的境界里，若我不能离开，还怎么活下去？在这样的环境里活着，是不是就是如但丁《神曲》里待在炼狱里的感觉呢？人活着，到底该怎样才算没有白活呢？曾经，我千百次地问上苍，我该怎么活着？苍天无语啊！曾经以为，人活着就那么一辈子，应该爱我所爱，应该想我所想，可是在地球的那些日子里，我矛盾着，犹豫着！最终体会到活着就有无穷的责任！因为生命不是属于某一个个体的，因了那肩上的责任！如今，我穿越辗转来到了其他星球。无疑的，那些责任已离我而去，现在，我想尽责任都已是无能为力了！我能不能离开灰蒙星球就是一个未知数！封儿，你怎么样了？在这生死关头，我好希望见见我那可怜的孩子！曾经，我把他的胃养得挑剔，这孩子现在又瘦了吧！
　　我在苍茫之中想起封儿，想起我那年迈的双亲，他们从伤痛中走出来了吧！亲情，相隔再远也难割舍啊！墨，你此时不来，我们还有相见之日吗？在这样空空的境界里，我再难坚信你我的相见是必然的！毕竟，未来是难以预测的！也许，我们错过了在地球相见的日子，就错过了今生！什么前世今生，什么三生缘，一切的一切在此刻都是那么遥不可及！我感觉，我的意志力在一点点减弱，人也软了，思维也逐渐模糊了，模糊中我似乎看见了墨，他用忧郁的眼睛望着我，仿佛在埋怨我的放弃！
　　“我不能就这么消失，我不能！”我告诉自己，“我不能倒下，绝不可以！”我用坚强支撑起一个信念，我不能就这么消失在一个外星球，我不可以自己先放弃。活着，有时活的就是一个信念！我要活着，我要继续活着，我还要去蓝梦之星！
　　人，或许在有了信念以后，精神也会好许多。虽然现在我一个人是在抑郁的角落，在孤独地张望，虽然我走在寂寞的路上，虽然我一个人在流浪。但心中有了信念，有了对生命的依恋，有了墨忧郁眼神的埋怨，我不能让他埋怨，我不能让他难过，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努力地活下去，活到回到蓝梦之星，活到见到墨为止！
　　我回忆着来到这个地方时的方向，然后把自己调整到来时的位置。开心大叔说过我还在灰蒙星球，而灰蒙星球的生命之向是右方。我希望我的右边能出现我生命的奇迹！我学着鸟人的动作向我的右边撞去，我似乎遇到了一波强大的气流把我折了回来！那么，这个方向是不对的！我向右转，又撞上去，这次遇到的是一股磁力，似乎要把我拉进去一样，可又把我反弹了回来！我再向右转，再次撞上去，这次像撞在棉花上一样，一会儿那软软的感觉消失了，我依然回到了原点！我不甘心，还有一个方向，我得撞出一条属于我的生路。我带着我所有的希望撞向了最后一个方向，这次没有任何反应！我依然站在原来的地方，依然在苍茫的空濛中，依然只有我一人在这儿！从小到大，我没有如此孤单过，幼年有哥哥姐姐的庇护、有爸爸妈妈的娇宠，长大了有伙伴有朋友，即使谁都不在身旁，身边也有很多人经过！就是曾经在一个宁静的夜晚跟表哥一起去几里外的地方去请医生，一路上我们因害怕不敢说话，可路上也有虫鸣狗叫啊，表哥也是一个壮胆的伴儿啊！如今，这里是什么声音也没有，耳朵能听见任何声响，仿佛都是一种奢侈；眼睛能看见除自己以外的事物，更是一种奢望。那么，墨的幻影呢？我这样的孤独无助，他不能感应吗？若他能感应，他的幻影是应该出现的啊！那埋怨的眼神是他的幻影吗？他埋怨我不坚强地活下去吗？墨啊，这种空空如也的感觉你有过吗？不是亲身经历，难以想象啊！墨在东北，我在西南，东北和西南是相对的，而我们却是相爱的！对了，东北——西南！这儿可是生命的死角，一个不小心就会走向毁灭！那么是不是这儿的方向也是如此呢？我刚才的方向是不是太正了呢？我应该尝试一下吧！我想了一下，觉得有磁力那个方向或许容易些！我为自己的发现欣喜，我让自己站在那个位置上，身子稍微斜一点儿，然后凝聚蓝梦之气，向右边撞去！
　　我觉得自己的肩膀和头似乎是撞在了坚硬的冰块儿上，感到一阵刺心的疼，肩膀跟手臂似乎分开了，难道脱臼了吗？头也一阵一阵的疼，这是多久以来都没有的事，疼起来真要命！我疼得蹲下身子，想蜷缩在地上打滚了！我觉得头上还有液体在流，天啦，我撞破头了吗？我实在受不了了，蜷缩着，忍受着那锥心的痛！终于，我在疼痛中意识又模糊起来！模糊中，我看见了蓝梦之湖的水，看见了那个洞子里的画，他们都幻做墨的样子站在我面前，一个幽怨，一个难舍，一个无奈！我是多么想用我的深情去安慰他们，因为他们都是墨的分身，哪天三合一了，墨才算是完整的！此刻，我只有对那些幻影投以一个凄美的微笑，我无力之极，也无奈之极！我看见墨焦急地说：“珊媚，别睡，起来，你已经走出了生命的死角，站起来，你会很快回到蓝梦之星！”可我的意志还是控制不住身体的疼痛，我感觉自己虚脱地倒下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感觉身体轻飘飘的似乎是飘在空中，头却不疼了，手臂似乎也接好了！只是我感觉自己像飘在空中一样，这种感觉似乎曾经有过。我收索着记忆，那应该是初到灰蒙星球的时候吧，我横在空中，遇到了烟儿，她用一瓶水把我激活。我想利用蓝梦之气站起来，可结果证明我是徒劳的！唉，我这样横着，看不见自己在什么地方，也看不见这儿怎么样？这儿有些什么？这儿是哪儿？我离开了那生命的死角了吗？亦或我是从一个死角跨入了另一个死角，或者说是才离虎口，又入狼窝？谁可以告诉我？谁能让我明白这儿的一切？谁能让我走入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难道这就是未知的人生吗？难道这就是冥冥中的无尽考验吗？人生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又一个未知里前进吗？人生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又一个危险里走过吗？
　　就在我万般无奈时，一种声音传入我耳朵里，我说不清那是什么声音，说它难听吧，似乎也不那么难听；说它好听吧，似乎它没有一丝儿动人之处。它就是一种声音，它就那么闯入了我的耳朵里，使我无法不听，而在听后没有任何说法和感觉。
　　蓦然，我看见了有个人样的物体坐在我眼睛所能看到的不远不高处。
　　看见那个貌似人的物体，我就生气起来，一定是他把我悬在这儿的。我对他大声说：“喂，快放我下来！你听得到吗？”
　　那家伙看着我，似乎不愿意动。
　　“喂，你听得懂吗？”
　　“你好吵！让我把经文念完再说！”他竟然说的是地球的汉语！
　　“念经文？你和尚啊？”
　　“是啊，不是我的木鱼声，你还在睡觉呢！”
　　“你说我听到的是木鱼声？怎么跟我曾经听到的不一样啊？”
　　“你在地球上听过吗？”
　　“听到过，虽然不是在寺庙里，但从那些给死人做道场的假和尚那里听到过，声音不是这样的！”
　　“你就不该醒来，醒来就问题一大堆，扰得我无法继续念经了！那先不念了！”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木鱼的声音不同啊？”
　　“傻妞！声音靠什么传播的？这里是哪儿，你知道吗？”
　　“哪儿啊？”我反问一句。
　　“灰蒙星球！”
　　“我还在这儿啊？”
　　“什么叫还在这儿？好像你来很久了似的！”
　　“我说不清楚来这儿多久了，因为我不懂这儿的历法，不知道时间应该怎么算！”
　　“这样啊，那我得好好问你话！先放你下来！”
　　我看见他站起来，然后蹦跳着下来，不知他怎么到我面前的，因为他离开了我的视线后，我是看不见他怎么来到我身边的。
　　一会儿，我感觉自己不是横着的了，我站在了地面上，也看清了先前认为是物体的人样的样子，发现自己又到了一个貌似洞子的地方。他两米五左右吧，瘦瘦的，脸也不是很丑，但也不好看。若不是我有蓝梦之气，我应该看见的全是光骨头。他应该是灰蒙星球人吧！我猜不出他的年龄。
　　“你真的来这儿很久了？”
　　我点点头。
　　“你既然知道历法不同，你也应该知道这儿跟地球不一样，传播的方式不同，会导致物体变音的。所以你听到木鱼的声音跟在地球上听到的会不一样！”这个好像在物理里有讲到，障碍物会导致声音变化的！
　　“你是灰蒙星球人？”
　　“是的！你是地球人吧？地球人怎么到了我们这里的？”
　　我暗自好笑，我在蓝梦之星遇到了读心术高手，在这个星球还遇到了开心星球的可以读脑电波的高手，而眼前这个人，似乎还不懂读心术一类的。那么，我跟他，只有用语言交流了。嘿嘿，说不定我还能从他口中套出点儿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