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初遇安然

　　程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嘉裕的，总之她脑子里很乱，原本以为的久别重逢却和她想象的相差甚远，没有拥抱，没有欢笑，甚至连你好也没有。
　　她还记得她走过顾安然身旁的时候，他问。
　　你没有和他在一起？
　　程越听罢停顿了几秒，然后迅速回神走开了，果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们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讲的了罢。
　　顾安然口中的他便是刘亦止，于绪的前男友，于绪和程越之间的梗。
　　程越打电话叫了代驾，她并不想开车，她需要一点时间，来平静一下，路上的行人少得可怜，偶尔有几辆车经过她身边，带出些许冷风。
　　这个故事太长，要么叙述才不会显得苍白呢。
　　
　　（一）
　　事情还得从程越遇上顾安然开始说起，那时的程越上初三，她是别人眼中典型的非主流，画着夸张无比的烟熏妆，原本清秀的面容被她画得让人不忍直视;她穿各类奇形怪状的混搭服，穿梭在校园里总能引来鄙夷的目光。
　　其实她有一令人外的羡慕不已的家庭，她有任教育局局长的爸爸，还有在行政单位工作的老妈，没有人比她更清楚，靠着门当户对组成的家庭永远不会安宁的，终日不归家的老爸和嗜赌如命的老妈，让她在家里的存在感瞬间为零。
　　中学那会儿，程越是被程爸送到了南城第二中学，离家远但也正合了程家父母的意，他们没有多余的时间来照顾一个孩子。
　　在哪上学程越倒也不在乎，饿不死她就好，在家里除了四面白墙，她没有什么朋友，她身边的人大多都是穿得花枝招展的小太妹，夸张的眼线，爆炸式的鸡窝头，鲜血般的大红唇。
　　她们是同学眼里的坏女孩，抽烟、喝酒、打架无所不能。她们还是老师眼里的问题少女，上课睡觉、打游戏、看小说无所不做。
　　她们肆意的在校园里穿梭，搜索着各类俊男，她们总是暴着粗口指爹骂娘从不嘴软。
　　作为其中一员，程越当然是她们中的矫矫者，只有在这样的一群人中才不会有人介意你打哪来，不会因为你的家世而同你拉进或疏远距离。
　　在那群不被爱也不懂爱的人堆了，程越找到了存在的意义。
　　宿舍内，程越忽然一个激灵爬了起来，看了眼戴在手上那块米奇的手表，程越懒洋洋穿上衣服的拖着沉重的步伐往教室里走去，她困的感觉眼皮都睁不开了。
　　程越摇晃着发晕的脑袋走到教室时，英语老师正在滔滔不绝的讲着课，程越看都没看她一眼便径直都走到座位上睡起大觉来，也不去管昨晚的妆是不是还没卸，头发也乱成一团。
　　不过这也不能全怪她，昨晚同毕晴、张美美逃课去摆地摊，晚上十二点才翻墙回来，那样也就算了，也不知道那保卫怎会半夜爬起来查岗，害她差点命丧墙角，还好她福大命大，只是扭了一下腰，想到毕晴和张美美还在宿舍里睡大觉，她这样子还来上课实在是太给老师面了。
　　程越顾自睡去，老师也没叫醒她，她不爱同班上的同学打交道，到了初三，她连同学都认不清，加上脾气暴躁，班上的同学谁也不喜欢她，都视她为怪物般远远见着她就躲，所以她的桌位在最靠后的墙角，离人群最远的地方。
　　虽然是那样，但老师也总是拿程越没办法却也没法开除她，所以无论她做什么，老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太大的娄子老师都会帮她解决，原因嘛并不是因为她教育局局长的老爸，而是谁也想不到这样的学生总是与稳坐年级第一名的人最多不会拉开超过十分，这样的程越让老师又爱又恨，爱的是她的成绩永远都不让人操心，恨的是她永远都是千年老二，从没拿过第一。
　　最后一节是物理课，程越的物理老师是个严肃的老头，最看不惯学生在他的课堂上睡觉，所以他的课程越一般能逃就逃，可彼时的她正在与周公约会，最不幸的是她压在身下的那本《课堂内外》，更夸张的是那整本书被她分泌的口水弄湿了一半。
　　“程越！”
　　物理老师扯开他那公鸦嗓伴随着的还有那砸向程越的粉笔头，眉毛皱做一团上下动着，看起来滑稽极了。
　　程越揉了揉被砸到的脑袋，抬起头怒视着年近六十的物理老师，“死老头！你活腻啦？”程越边说边将手里的书砸向物理老头。言语里的愤怒是那么明显，她谁也不怕。
　　“你！你给我滚出去跑三十圈，以后我的课你不用来了”物理老头气结，结巴半天吐出了几个字，扶了扶被程越打中的眼镜在教室里踱来踱去，教了那么多年学生，他从没见过那么嚣张的。
　　哼！三十圈？她程越一圈都不会跑！
　　程越踩着她的人字拖劈里啪啦的从老头身旁走过，无视物理老头各种抓狂的表情，末了还给他个大白眼。
　　程越闭着眼睛慢慢地走下楼梯，身后传出来物理老头各种暴怒的声音，真糟糕，她在意的是睡了那么久怎么还是觉得困得要死，后来总结道:都教室那地方真不适合用来睡觉！
　　“唉哟！”眯着眼睛的程越不知踩了什么，脚下一滑从楼梯上摔了下去，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所有的睡意都腿了去，她平静了下心情正庆幸不是很高，只是摔了个狗吃屎！
　　“MD.今天怎么倒霉？”程越揉了揉摔得发痛的屁股，这丫的是要分家了吗？程越挣扎着想要站起来！
　　“同学，没事吧？”来人向她伸出了双手。咦？这声音真好听！
　　程越对于那种好听的声音免疫力全无，她全身的神经都被挑动了起来，亢奋的准备随她欢呼一阵。
　　程越慌乱的抬眼，眼前的轮廓就印在了她的瞳孔里，那男孩白净清爽，架着一副眼镜，上扬的嘴角，还有双会说话的眼睛，笑起来那对迷人的小酒窝迷的程越忘记了移开紧盯着她的那双眼睛。
　　可是为什么，他身上那件衣服那么眼熟，她却一点记忆都导不出来呢？
　　程越已然被美色诱惑无心再思考太多，当然那个人便是十五岁的顾安然。
　　顾安然好像是感受到程越过于灼热的目光，他有些厌恶别过了脸去，程越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收回目光忍着痛迅速地爬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程越凑近了眼前的人，劣质的粉唰唰的从她脸上掉了下来，她忽然玩性大起，想要调戏一下眼前的人。
　　顾安然并没有理会她，程越在他的瞳孔里看到印出来的嫌恶与鄙视便白了他一眼，识趣地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离开了。
　　顾安然一脸不解地看着程越离开的背影，他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在她身上太久，转而把双手插进裤子里的口袋，向楼上走去了。
　　他遇到过很多女孩子，却还是没见过那么明目张胆盯着他看的，更重要的是那人的脸白得像只鬼，劣质香水的味道让他直犯恶心，他起身蹭蹭蹭的往楼上走去，他脑子里就闪出几个字: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程越回到宿舍就倒在床上，明明很困却是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全是那少年的笑容，奇了怪了，才十五岁，难道她程越发春了？
　　万般无奈之下程越往耳朵里塞上了耳机，终于在音乐之神的催眠下，她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二）
　　阿程，你快醒醒！”来人焦急的步伐带出了一股风，她用力的推了推睡得跟死猪一样的程越。
　　“有屁快放，没事滚蛋，别打扰本姑娘睡觉！”程越半眯着眼睛但气势上一点都没有半分减弱的迹象，她不悦地瞪了眼毕晴，转过身去打算继续刚才的美梦。
　　“今儿一大早黎征被老师叫到了德育处，他…”毕晴无奈的搅着衣服下摆，黎征的事她比谁都急，只是除了程越她不知道可以找谁，似乎程越就是万能的，什么都能做到。
　　“他怎么了，快说！”程越一听黎征有事猛的从床上坐起，定定的看着眼前的人。
　　“他很可能会被开除，因为前一晚在厕所将伤疤打骨折了。”毕晴不敢去看程越的表情，声音小的跟嗡嗡乱飞的蚊子声有得一拼。
　　伤疤？
　　程越自然是认识那人的，伤疤张扬跋扈，经常和社会上的人来往，依赖这层关系便在南中为所欲为，没人敢惹他，伤疤也是因他脸上那天疤而得名。
　　因为有一次程越故意踩了他一脚，上上次在夜市，他便砸了程越的摊子！而今却被黎征打到骨折，想必这事是因她而起。
　　程越自然不是好惹的主，只是在毕业之前她不会闹出太大的动静，但她也不会让校方开除黎征，绝对不会！
　　“跟我走!”程越一脸怒气，随便扯了件衣服穿上她的人字拖劈里啪啦的就往外走，毕晴一脸的不解却也很快的跟上了程越。
　　程越一路横冲直撞的走到了行政楼，一路上人们都向她行“注目礼”！
　　因为步伐太急，怒火太盛，一路上她不知道撞翻了多少人，和顾安然擦肩而过的时候她的头发还乱糟糟的顶着，不知道自己踩了他一脚也没有看到那人皱起得眉毛。
　　赶到德育处的时候，程越看到的是这样一幕:眉目清秀的男孩子皱着眉头，他身旁的中年妇女止不住的啼哭着！
　　“都说慈母多败儿，这样的学生我们要不起，太丢南中的脸了。”一脸苦瓜相的教导主任嘴巴一张一合，话说的也是难听极了。
　　“你给我闭嘴！”程越火气一上来便刹不住车，一下子蹿到了苦瓜脸面前，连毕晴都没能拉住她，只得干巴巴的退到门口等着。
　　教导主任被那一声吓了一跳不由得抬头四下寻找声源，连校长都对他礼让三分，谁敢那么嚣张？
　　看清来人后，刘大主任差点没被他的口水噎死！
　　“小丫头，你又想干什么？”刘主任原本的苦瓜脸在看到程越后便扯出了笑容，他笑看了眼前这一脸花猫相还有一头刺猬发的程越，言语里有藏不住的宠溺。
　　忘了说，程越爬起来就往这边赶，她并未梳洗！
　　“刘叔叔，别开除黎征好不好？这事是因我而起，你别告诉我爸！”程越口气软了下来，要搞定眼前的教导主任他得换个战术才行。
　　程越拉住刘主任的胳膊，转而成了撒娇。一双大眼水灵又无辜的样子，令人不忍苛斥！
　　这刘家和程家是世交，刘抚云自然也比较关爱这世侄女，也就是因为这样，程越在学校闯下的祸总是轻易被挡了下来。
　　“越儿乖，黎征把人打进了医院，不是给医药费就能解决的事，得给别人一个交待。你别胡闹了啊？”说完刘抚云摸了摸程越的爆炸头！
　　“啪！”程越打掉了刘抚云的手，狠狠的瞪了眼眼前的人“你就是不肯放水是不是？”
　　“越儿，你讲讲道理！”刘主任揉了揉发痛的手臂。
　　“那伤疤那么欺负人，你们怎么不开除他？我找校长去”程越转身就要走。
　　“不要，阿越！”黎征拉住了程越！“开除就开除吧，反正我也不喜欢上学”他眼里闪着光，却也知道事已成定局，无力更改结局。
　　“你说什么混话？”黎母停止了哭泣，她眼里射出一股毒光。
　　“程越，我们家的事不用你管，离我们黎征远一点，别再把他带坏了”黎母的哭腔里带着愤怒和不满，仿佛程越就是这罪魁祸首！
　　“是，就是我带坏他的，怎么样？”程越抽出被黎征抓住的手，冲着黎母吼了几句便冲了出去。
　　“程越！”黎征顾不得愤怒的母亲便追了出去，至于他，程越和母亲同样重要。
　　“我可以给他打一份转学证明，让其它学校接收他”刘主任淡淡开口，将一纸证明递到了黎母手里，作为一名人民教师，他无法留下他，却也不会悔了他，再者他也怕那小丫头去他家倒腾个鸡飞狗跳的。
　　黎母双手接过那薄薄的纸张，知道那已是最好的结局，便不住的点头道谢。
　　“小越！你别生气，我妈就是那个样子！”黎征一把拉住了怒气十足的程越，言语里是藏不住的感伤，
　　“你离我远一点！”程越的声音冷到了极点，很显然的，她还在怄气。
　　“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没人比我更了解你，我可能明天就会离开，到时候你可别哭鼻子！”黎征淡淡的开口，黎征和程越一块儿长大，算得上是青梅竹马！程越从小就是霸道无比的女霸王，没人乐意和她亲近，而黎征也成了程越童年中唯一的玩伴。
　　“我不准你走！”程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过身看着眼前的美少年，那个一直宠着她纵容她的的男孩子就要离开了，她眼里满满的是不舍。
　　“你可以有其他朋友，敞开你的心扉，不要再把自己藏起来了，不然我会担心你。”
　　“担心个屁！”程越自然没听出话语里的其它意思。
　　为了安抚程越这大小姐脾气，黎征牵着她到了学校食堂。
　　这里什么都有，对于程越这种超级大吃货来说一见到吃的便什么都忘了，哪怕是她唯一的好朋友快要离开她。
　　程越看着一堆的美味，心情好了不少，两只手都抓着她最爱的麻辣鸡翅，吃得满嘴流油！末了还舔了舔手指。
　　反正她已不打算嫁人，以她现在这样子。
　　嗤嗤~~
　　谁要是看上她估计脑袋被门夹了！
　　“然哥哥我吃了那么多，会胖的”
　　程越摸了摸圆股的肚子正准备收兵时忽然听见这娇滴滴的女音！不用转身程越也知道，除了校花阳雨谁还能发出这种腻得死人的娃娃音？可谁知道这是不是装的，还总是一副天真又单纯的模样！
　　去！
　　程越一脸嫌恶的表情，除了她整个南城附中谁不喜欢这小清新？
　　程越转身就走，这地方多呆一分钟都是煎熬
　　小小清新旁边的那个人怎么会那么眼熟呢，程越不过是用余光扫了眼便收不回视线！
　　哟嘿！小白脸？
　　程越一脸的鄙视！
　　和阳雨在一起长得再帅也不是什么好鸟，估计又是拽成二五八万的富家子弟，不过她又不喜欢他们。程越撇了撇嘴，拉着黎征离开了。
　　“唉！黎征，我问你。阳雨旁边的那小白脸什么来头？”程越很想知道那小白脸的来历。
　　一路上，程越脑子里全是小白脸对阳雨的宠溺，他的笑脸就像是电影一样不断的在她的脑海里回放。
　　“小越，你别逗我，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永远排在你前头稳坐年级第一得南中霸主顾安然？”
　　黎征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程越，那家伙总是一副天塌下来也与她无干的模样！
　　南城附中是南城师大的附属初级中学，这可谓是一所顶尖的名校。
　　这里的学生只有两种，第一:家里特有钱，第二:成绩特好。而顾安然是属于家里特有钱成绩又特好的那种。
　　从黎征嘴里，程越只能掌握到这些资料:
　　顾安然的父亲是南城大学的教授，而他妈妈在某著名律师事务所上班，而他和阳雨也是从小一块儿长大。
　　青梅竹马个屁，程越在心中诽，她一点都不喜欢阳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