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回 波才轻敌处险境 青子作法退官兵

　　天地万物，繁复有序，人道难以逆之。
　　善恶有报，兴衰有时，乃自然之道也。
　　且说“黄衫客”赵弘忽见阵中自乱，不知何故，心中诧愕。此刻夫妻力战纪灵，因纪灵勇猛善战，容不得半懈怠。可赵弘也不得不分神顾忌，就在他楞神之际，纪灵的三尖双刃刀，卷起数朵刀花，向赵弘刺来，这一刀妙如莲开，快似流星，猛可崩山。赵弘忙以剑一搁，刀剑“叮当”响亮。赵弘只觉虎口作痛，手中剑被震落尘埃，心头一闷，一口鲜血喷出嘴来。纪灵的刀不变式，只是用力向前一掷，刀尖直指赵弘胸膛。眼看夫君要血溅当场，婉姑那顾忌自身安危，一招“穿云破雾”和身向纪灵扑去，大有鱼死网破，同归于尽之势。
　　那纪灵并非杀戮成性之徒，他忠勇可嘉，此时这美貌姑娘为求夫君，奋不顾身，心中敬佩，便收回三尖枪，退后数步。纪灵轻轻向婉姑点点头，沉声道：“姑娘，难道不要命了么？”婉姑一手执剑，一手抱住夫君悻悻道：“若弘哥哥死了，我还要命干嘛！”纪灵叹喟接道：“好个忠义巾帼！念你舍身救夫可敬，你们去吧！”
　　婉姑见纪灵威风英俊，正义凛然，是一个正直之士，心存敬仰和感激。她一抱拳：“多谢将军不杀之恩，后会有期！”便搀扶起赵弘，向阵前走去。
　　“四季琉璃拳”骆驼正与邹靖交战，他的琉璃拳外柔而内猛，加之功力深厚，在与邹靖游斗数十回合后，骆驼看准机会，忽然一拳击中马腚，那马负痛，长啸一声，惊恐狂奔，差点将邹靖掀下马来。邹靖为保命只得将身紧贴马铵，奔驰而去。官兵阵中又有徐璆杀出，接应邹靖回营。此刻骆驼随同奔向阵前，忽见赵弘受伤，忙冲向前去接应赵弘夫妻二人。纪灵却乘双方交战之际，率领本部兵马悄然绕过义军阵营，向长社驰去。
　　赵弘不经意间看见纪灵退离战场，向北而去，心生疑虑。猛然想起长社空虚，心中惊异。他悄悄吩咐婉姑回城，告戒她知会左大龙及巴炻兄弟率城中守军撤出长社，将城中所剩粮草尽数押出城来。婉姑心系丈夫安危，不肯离去。赵弘正色道：“婉妹放心，我只是被纪灵刀劲所震，并无大碍，如今只你轻功最好，才能争起先机返回城中，否则长社城中众将士将会军覆灭”。婉姑乃就摇头，心中疑惑不解，赵弘又急道：“婉妹既然不肯进城，为夫只好亲自前往了”。说罢，一挺胸就要冲出去。婉姑不忍丈夫抱伤涉险。忙把丈夫托付给骆驼，下跪拜谢道：“骆大叔，我把弘哥哥托付给您，请您多多照顾，婉姑拜谢了！”骆驼点头道：“波姑娘放心前往，吾决不会让赵统领有半点差迟。”婉姑又含泪向赵弘道：“弘哥哥，小妹去了——”一提轻功掠过军阵，飞向长社城中。
　　这真是：
　　风尘伴月戏云龙，烽火烟硝着红裙。
　　琴心剑胆持傲气，卿卿莺语话别君。
　　邹靖战马受惊，奔向本阵前，在徐璆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制住惊马，勒住马绺。且说，朱儁在阵前远远望见敌营自乱，忽然想起田单失踪一事，如今他已猜到一定是田单混入“蛾贼”阵营，假装捉了邹靖，权作帮手。他满心兴奋，也就没注意纪灵私放赵弘夫妇。
　　当邹靖向到阵前，向元帅简述经过。朱儁兴奋不已，忙命滕延、邹靖率兵返回敌阵接应田单。他见“蛾贼”大势已去，吩咐吹鼓手急急擂鼓，摧动大军，乘势掩杀过去。这时田单身边亲兵几乎被义军所灭，所存者只二名武功稍强之士。他深知凭个人之力，难以大败敌军，只要能杀出去，保得性命便是大功告成。他趁义军混战之际，奋力开条血路，正好朱儁发动攻势，黄巾军难顾彼此。田单在邹靖、滕延接应下，顺利归回本营。
　　田单浑身血迹，人马皆精疲力竭，他回到阵前拜见元帅朱儁。儁见连忙下马亲自将田单扶起，大喜赞叹道：“田将军立此奇功也！”
　　这一战波才领导的黄巾军损失惨重。波才后悔自己过于自信，因轻敌造成如此败局。如今“追命三枪”夏候钧身亡，妹夫负伤，且官兵士气正锐，潮水般掩杀过来，无法扭转败局，心中懊恼不已。
　　波才同妹夫赵弘稍事商议，决定撤回长社城，再作打算。谁知斜刺里又杀出一队兵马，为首正纪灵，切断了义军退回长社城的去路，波才要进城已不可能。黄巾军已三面受敌，将士惊恐不己，纷纷溃退。
　　波才及众将士无不大惊，只有赵弘，因先有察觉，心有成竹。他对波才道：“兄长匆忙，小弟已遣婉妹回城，想必左将军及巴剡兄弟已开始率守城将士撤出长社了。兄长快快指挥大军，向颖川撤退吧！”波才这时才注意到没有见到妹妹。他点点头，忙吩咐左大龙护着赵弘向北突围。
　　波才为使义军不自相践踏，让赵弘镇坐中军，指挥大队义军撤退，亲自率领“四季琉璃拳”骆驼统领先锋营将士断后，抵御官兵追杀。朱儁令邹靖、滕延、唐璞率部乘胜追击败退的黄巾军，紧追不舍。波才率领义军被迫拼杀数次，好在波才、骆驼武功高强，黄巾军将士不怕死，官兵才无法冲垮义军中营阵容。黄巾军也只能且战且退，双方均有较大伤亡。
　　纪灵本来打算借机攻城，夺取长社，截断义军退路，围歼黄巾军。但他知道这样一来功劳都是朱儶的。于心不甘。因此他目睹波婉姑回城，也没拦截。后来又见波婉姑回城后大开城门，以空城迷惑官兵，他轻蔑一笑，摇摇头，佯装不知没有攻城，而是勒转马头，拦住波才大军退路，领兵杀入敌阵。此刻他若率兵进城，波婉姑等必难逃一劫。纪灵见义军大败，立马向朱儁告辞，率领本部人马向宛城方向驰去。
　　波才率将士英勇拼杀，退到一山林边，邹靖、滕延、唐璞紧追其后。突然西北山岗上一阵锣响，只见满山黑风障气漫转而来，一瞬眼那黑气卷到官兵阵前，官兵阵营上空黑暗如夜，日月无光。但见得：风到处，成千上万毒蛇舞，漫山遍野惊鬼神；蛇过后，凶悍士卒魂魄散，只恨爹娘少生双条腿。众官兵突然见到这么多毒蛇凶虫，吓得目瞪口呆，纷纷转身就跑。后面的兵士不知道前面遇上何方神圣，互相撞击践踏，不是被蛇咬伤，就是被自己人踩死或毒蛇缠死，伤亡无数。邹靖、唐璞、滕延众将面面相觑，疑惑不解。正迟疑间，从山林之中杀出两队义军，分左右包抄而来。为首三员大将二男一女，奋勇当先，将官兵横腰冲为两段，官兵首尾不能相顾，顿时大乱，纷纷溃败。
　　话说当日“驱蛇法师”姚青子没有同波才一同进长社城，一是他习惯了山林生活，喜欢与虎豹蛇蝎为伴；二是他遵张角嘱咐，另有安排。天公将军张角早已算计到官兵大举进犯，皇甫嵩、朱儁都是东汉宿将，善于用兵，一但长社有什么不测，就吩咐姚青子如此作法接应波才、赵弘。故此，姚青子率领着二十名弟子在这丘明山山林之中搭建一茅庐权作法坛，焚符作法，将周围数十里内大小山蛇收伏于丘明山中。一时间丘明山内金环蛇、银环蛇、眼镜王蛇、蝮蛇、五步蛇、棋盘蛇、青竹彪、菜花蛇、乌龙蛇、两头蛇等各种蛇类纷至沓来，大蟒蛇身如斗，小四足小若铜钎。姚青子端坐在一棵大枫树上，以令旗指挥领头的数十条灵异巨蟒。随着法师的令旗前进退缩，旗指东则蛇群向东，旗指西则蛇群向西，旗起则蛇跳，旗落则蛇伏，其法力高深莫测，妙不可言。
　　真是“满山遍野蛇世界，丛林草地尽血腥”。
　　邹靖、唐璞、滕延一见漫山遍野蛇行，一条条巨蟒张开血盆大口，吐出长长红信，吓得目瞪口呆。他知是有高人施法驱蛇，忙命兵士退之，可后面的兵卒不知何事，互相堵塞践踏，故大乱。又有黄巾伏兵杀出，官兵一时四处奔走，逃命要紧。这时天色也浙晚，波才、赵弘领导的义军早已疲惫不堪。双方皆无心恋战，各自收兵，不在话下。
　　姚青子坐在枫树上作法，见官兵退去，便收了法术，一阵风起，群蛇尽退。他飞身来到波才跟前抱拳问好。波才一见法师以蛇阵退敌，连连回礼致谢：“今日退敌全凭老法师之功也！”姚青子忙道：“哪里，哪里？全托教主鸿福，是‘天公将军’临行时吩咐在下如此这般，才保得众将士免遭杀戮。”
　　“驱蛇法师”姚青子施法驱动毒蛇，左大龙、婉姑与巴剡率兵拦截官兵，才使邹靖等大败而退，解了义军之危。有道是：法术施为危自解，奇兵突出敌心寒。
　　朱儁率领田单、徐璆、穆可卿等再次占领长社。官兵败退，邹靖、唐璞、滕延收兵返回大营。邹靖将杀敌及追“蛾贼”至丘明山，遇蛇阵而收兵等情形向朱儁禀报。朱儁惊讶道：“有这等事？蛾贼确有奇人异士相助”接着又安慰邹靖、唐璞道：“三位将军辛苦了，今日大败蛾贼乃众位将军之功也！待本元帅奏明圣上，为众位将军请功。”田单、邹靖、唐璞、滕延、徐璆、穆可卿等大将拜谢朱儁。
　　当时朱儁虽见义军大败，而城门大开，徐璆、可卿穆便要带兵攻进城去。朱儁已上了一回当，不敢冒险。等到酉时，见城中仍无动静，才命可卿穆率兵进城打探。探子回报，长社已是空城一座。朱儁才率军再度进驻长社。经此一战，朱儁再不敢轻敌，派出将领守护城门，遣大将唐璞、可卿穆率兵卒在各大街小巷巡逻，严防奸细。第二天朱儁派遣副先锋邹靖前往陈国，向皇甫嵩报捷，并致谢纪灵助战之功，言辞恳切，一改狂妄自大作风。
　　欲知黄巾军能否摆脱官兵追剿，退守何处？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