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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人为的魔

作品名称:香樟姑娘      作者:老笨熊李春胜      发布时间:2015-09-02 09:04:07      字数:4316

  林有山忧心忡忡:“赖皮,你也知道叔的情况,这钱来之不易,是汗珠子掰八瓣换来的,一旦鸡飞蛋打,我到哪儿喊冤去。”
  赖皮笑笑:“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行,晚一天儿媳妇来了,可别在人家面前哭穷掉底子啊,人家来了你得当亲闺女待!”
  林有山:“那是,那是,我当祖宗伺候着。”
  赖皮:“也不用你把她当祖宗,只要不见外,她就掉进蜂蜜罐里了。放心吧,叔,煮熟的鸭子飞不了,你把余下的两万块钱准备好,三天后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叔,当一个黄花大闺女站在你面前娇滴滴地喊‘爹’的时候,可别忘了晚辈啊。”
  林有山:“忘不了,忘不了,你看叔是薄情寡义的人吗?”
  赖皮:“走,你陪我上楼去看看林跃兄弟的房间,我帮你参谋参谋,看还需要有什么添置的。”
  林有山:“那谢谢你了。”
  不一会儿,林有山陪赖皮上楼了。林跃大惊,心想,这一折香樟姑娘梦中可没提过,岳芬当面也没说过,我该怎么办?
  自己的事儿还得自己做主,一味由她们托梦或让幻光罩身,那不就成了傀儡了吗?林跃决定先把大仙驱魔的事儿搞定,其他的事随后再说,裙子逮虱子——一折一折来。想到这里他抽开身,跨上摩托出门了。
  
  林跃的母亲开始去买香火纸炮,经营这家商店的焦金金一边给她取东西,一边问:“我的主,现在不年不节的,你买这些东西干什么?”
  “哎,说来让人烦心啊!”林跃母亲忧伤地说。
  “怎么了?你们一家三口没有一个吃闲饭的,还能有什么迈不过去的坎儿?”
  “还不是我家那个小祖宗,最近面黄肌瘦,举止反常,我和你林大哥担心死了,想去找赵婆驱驱魔。”
  “那可不得了,林跃是你和林大哥的命根子。”焦金金一边说,一边四下瞅,话锋一转说:“大妹子啊,这一切都是主在安排着。林嫂,你信主吧,你只要一信,主就会保你们家大富大贵的。”
  “信主能有这么灵验?”
  “灵验的很。主是万能的,主是创造宇宙万物的上帝,是昔在、今在、以后永在的唯一真神。有什么烦恼你就可以和主商量商量,主能帮你解除一切烦恼的。”
  “我得回去和跃跃的父亲商量一下。”林跃母亲犹豫着说。
  “商量什么?自己的事自己做主。我给你介绍的是一种新教,信的人可多了,灵着呢。”焦金金说:“我和你对脾气,才对你说,一般的人我还不引荐呢。”
  “我想想。”林母办完一切,就去请了赵婆。
  “想好了给我个回话啊!”林母走了很远,焦金金还在喊。
  
  赵婆来后,林家正堂上设香案,一时间屋里烟雾缭绕。赵婆上座,呵欠连天,唾液四溅,口中振振有词:“天灵灵,地灵灵,法师前来捉妖佞,你往东,我往东,东边一个陷马坑;你往南,我往南,菩萨高举除妖剑;你往西,我往西,西边钟馗拦着你;你往北,我往北,城隍前来捉恶鬼……”
  林母虔诚地跪在一边祷告,林跃觉得好笑,直挺挺地站在那里,父亲拉着他,强行把他按着跪在地上。
  此时林跃对岳芬更加佩服,但对于父母可笑的做法,只好机械地配合,按岳芬的话说是如果太执拗了,就违背了父母的一片苦心,如果完全配合,又怕父母看出端倪。
  赵婆忽然走下神坛,用野鸡翎做的神仙刷在林跃的身上扫来扫去,然后她打了一个激灵对林跃父母说:“天神、地神、山神、河神、太阳神、月亮神、天兵、天将八路神仙都说你儿子的房间里藏着一个近千年的女鬼,那女鬼缠着你儿子,要和你儿子拜堂成亲,不及早赶走女鬼,不但你儿子性命难保了,你们全家都要跟着遭殃。”
  林母浑身哆嗦起来,叩头如蒜:“各路神仙显灵,请给我们家指条明路,怎样把魔早日驱走。”
  林有山接腔:“神仙法力无边,保佑我家家宅平安。”
  赵婆几声冷笑,笑得在场人毛骨悚然,然后,阴阳怪气说:“各路大仙仙灵已到,林有山,快领各路仙长到你儿子的房间里找找,看恶鬼藏在哪儿。”
  “是。”林有山诚恐诚惶。
  赵婆到了林跃的房间里,这儿看看,那儿看看,一边看,一边口里振振有词:“各路神仙来林家,千年鬼怪快伏法。”
  
  赵婆毕竟是赵婆,一眼盯到桌上的花瓶上,煞有介事地左瞧瞧,右瞧瞧,说:“女鬼就在花瓶里,你必须在正当午时把花瓶扔到西边那个深潭里。”
  “原来罪魁祸首是它,看我把这个花瓶砸了,还怎样去祸害人!”林有山上前抱起了花瓶,高高举过头顶。
  “万万不可,那女鬼的冤魂就在瓶子里,你砸了花瓶,她要变成一股烟飞走了,以后还会来这里张牙舞爪,兴风作浪。”赵婆神秘地说。
  “那我现在就把它抱走扔了。”这个花瓶此时在林有山的眼里就是一个面目狰狞的妖、赤身裸体的鬼。
  “现在不行,必须到午时三刻阳光正炎的时候,鬼怕光,那时光最强。”赵婆故弄玄虚:“最好把瓶子放到潭边那棵大柳树下,柳树辟邪,柳树柳树,妖魂一见柳树就溜走了。”
  林有山给了赵婆二百块钱,送赵婆走了。
  
  午饭后,林跃父母一前一后来到儿子的房间里,父亲上前抱起那个花瓶就走,母亲一直软磨硬泡缠着林跃,拦着门,死活不让林跃出去。她怕林跃追出去,父子俩又是一次恶战。林跃血气方刚,父亲怎是他的对手,他要把花瓶夺回来,那女鬼不仍旧会阴魂不散吗?
  面对满脸抑郁憔悴的父母,林跃只好任由他们瞎折腾,他索性在床上躺了下来,打开手机,悠闲地听起音乐来。
  林母不停地向楼下看,终于见林跃的父亲汗流浃背地空手回来了,才长出了一口气。
  林跃也长出了一口气,心想,幸亏岳芬有先见之明,让他有机会到古玩市场买回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花瓶,他能趁机偷梁换柱,让那个替身花瓶在关键的时候英勇献身。
  林父干活去了,林跃终于自由了,他决定去干另一件事——找赖皮算账。
  
  林跃一到赖皮家,赖皮非常热情:“林跃兄弟来了,快请进,快请进。”
  林跃也不搭理赖皮,走进林跃的屋里,两眼瞪得铜铃大:“赖皮,明人不做暗事,快把钱退给我。”
  “什么钱?”赖皮故意装傻。
  “别给我兜圈子,说利索点,给还是不给?”
  “林跃兄弟,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你一进来我就把你当成亲兄弟,可你呢,虎视眈眈,像要吃人,我不知道我什么地方得罪住兄弟了。”
  “我的事不用你插手,我再说一遍,把钱退给我。”
  “你父亲和你商量了?我本来想给你们搭桥办一件好事,让你早点成个家有个约束,你看,还没等我行动,你就兴师问罪来了。这件事我不操心也行,可我没拿你们一分钱啊。”赖皮毕竟是赖皮,他想,反正当时林跃不在场,他给他来个死不认账,看他怎么办。
  “那好,咱们到派出所说清楚,参与贩人是什么性质,派出所的人会给个说法。”林跃起身就走,边走边把赖皮和父亲密谋的录音放了出来。
  这下该赖皮着慌了,他急忙走过来拦住林跃,满脸堆笑:“兄弟,兄弟,咱们前世无怨今生无仇,低头不见抬头见,何必要把路走绝呢?啥事好商量,我退钱,我退钱。你看这样好不好,我一时半会儿拿不出这些钱,晚上亲自给你送去。”
  “不行,我就在这里等着,半个小时以内,你不把钱交到我手里,我就把录音交到公家手里。”林跃怕赖皮耍滑,索性在赖皮家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赖皮哭丧着脸,急忙喊老婆:“你快一点去凑1万块钱来。”
  赖皮老婆噘起了嘴,说:“这一时半会儿我到哪里去给你凑,你上午不是拿回来一沓子钱吗?”
  赖皮把林跃拉到一边,低声说:“我的娘,我刚刚把钱给那家伙打过去了,现在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我陪他坐一会儿,你赶紧去凑钱。”
  赖皮老婆骂起来:“你真把钱打过去了?你个猪脑袋!咱的钱岂不是打水漂了?”
  老婆:“我亲亲的娘,你利索一点,头疼先顾头,晚一天我找那家伙要去。”
  “灶房里还能退出来火柴头?你的那些狐朋狗友一个个吃肉不吐骨头,哪个是好东西?!”
  “你——你去不去?不去我老子你!”赖皮说着开始四下好东西。
  “你有本事,你来,你来!”
  
  林跃不吃这一套,他知道林跃两口子半真半假在他面前演戏,演双簧给他看的。看着这两口子为了一万块闹得不可开交的滑稽样,林跃直想笑。
  林跃索性在赖皮家的沙发上躺下来,掏出手机,耳朵里塞上耳机,听起音乐来。见到林跃要在这儿打持久战,赖皮老婆哭着走了,时隔不久,带回一沓子钱。
  林跃接过钱,揣进了口袋里,赖皮提醒道:“你数数,验验真假,免得以后为这事犯口舌。”
  林跃笑笑:“不用数,如果缺一少二或以假充优的话,我带着录音再来找你。”
  从赖皮家出来,林跃本想再去找赵婆要账,场里来电话说有几宗焊活,新手拿不下来,让林跃去指导指导。林跃不敢怠慢,赶紧回家骑了摩托向水泥管道场赶去。
  
  一路上清香袅袅,这种清香又熟悉又令人惬意。正走着,林跃见前面的路上有拉砖的车掉下了很多砖头横躺在路中间,严重地影响了南来北往的车辆,林跃犹豫了一下,停下摩托,避开来来往往的车辆,把砖头捡到路边。那些骑电瓶车的、骑摩托的看见这个小伙子这样,都投来赞许的目光。其中,有一位中年妇女停下电瓶车来帮他,砖头捡完了,那妇女从车篓里拿出一瓶绿茶递给他:“小伙子,喝一点,你真是好人啊!”林跃笑笑,骑着摩托继续上路。当来到平时走过的涵洞桥时,只听“轰隆”一声响,天崩地裂,尘烟四起,呻吟声、呼救声、喊叫声连成一片——桥塌了。
  林跃惊出了一身冷汗:好悬啊,若不是停下来捡砖头,他也许现在正在断裂的钢筋水泥废墟中挣扎。正癔症着,那位中年妇女走到他面前,连连感谢,说:“小伙子,要不是你的精神感动我,让我停下来帮你看车捡砖头,我也许就也在桥上了,你真是好人,好人一生平安。”
  “你也是好人,好人肯定有好报。咱把车子找个地方,咱也去救人。”
  “对,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消防队、警车呼啸着朝这里赶过来,很快用绳子把现场围了起来,很快又有横幅悬在空中:“热心人,为了你的安全,为了给救援争取时间,请你远离现场。”
  周围的人越聚越多,都想热心地赶过来帮一把,但都在警绳外探头探脑。
  “咱走吧,在这里碍手碍脚,弄不好还要帮倒忙。”女人说。
  “是啊,咱的离开,就是一种帮助。”林跃惊魂未定,推了车子,绕道赶到了管道场。
  
  林跃找到那个新手焊工,一点一点指导起来。
  要在往常,他一来,艳艳准定第一时间就会出现在他身边,他和她就有了断桥那段惊心动魄的新闻了。可那天,她一直抱着她的那个手机上网,即便过来帮把手,也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林跃和她说起断桥的那一幕,她显得不是那样惊奇,她说她的朋友已经给她说了这事了,接着很快又玩起了手机,还不时地对着手机独自傻笑。林跃纳闷,难道艳艳和她的“无理数”开始循环起来?
  林跃魂不守舍,干起活来自然有些粗心,有个钢筋头划伤了他的手,鲜血直流,他急忙停下手来。艳艳瞭了他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那个抽屉里有创可贴,自己去找一张贴上。林跃记得不久前他胳膊上擦破了皮,艳艳见到后,大惊小怪,又是给他弄碘酒,又是给他包扎,今天与往常比起来,艳艳明显心不在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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