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结局】第四十集
作品名称:丹江姐妹【剧本】 作者:老笨熊李春胜 发布时间:2015-08-27 13:29:12 字数:12282
第四十集剧情梗概:
七月初七那天,丹美给宝根讲故事,和林虎彪一起去看山洪,当看到气势雄伟的七彩虹时,发出了离谱的感慨,正在她心情极为高涨时,听说宝根失踪了,她马上组织人马分头去找。为了救宝根,山寨倾其所有,严丹美明知危险,淡然前行,一把飞镖过来,严丹美倒地。陈立法抓到凶手,原来是周君尚。周君尚被逼加入鬼子的别动队,和两个帮手制造一起绑架案,引出严丹美,伺机下手。严丹美伤势严重,头脑却清醒,询问各人的归宿,讲她的过去,甚至连鞋扣子掉了都讲,当疏通了各种渠道,陈重华的豪华轿车来接这位女中豪杰去西安的时候,她听到了日本天皇向全世界宣布投降的消息,闭上了美丽的眼睛。陈重华、鲍师长等送来挽联,向这位女汉子致哀。严丹美下葬,山丹子花开。
1、鲍师长的临时指挥部
探子飞马直奔指挥部,递给李参谋一份油印小报,李参谋兴奋得声音颤抖:“师座,不得了了,有人去摸老虎屁股了。”
鲍师长:“念!”
镜头对准小报大标题:“大快人心——日军别动队二分队覆灭纪实”,李参谋手拿小报:“宛西内参消息:淅川县城出现了一起离奇的爆炸案,所有别动队二分队黑名单上的人都上了西天。据可靠情报,别动队二分队的‘飞网行动’是要对淅川重量级的抗日力量动手,别动队二分队的覆灭,宣告了别动队暗杀陈重华、任泰生、马山珂、雷神爷、鲍汝澧的阴谋破产。”
鲍师长:“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炸得好,小日本太猖狂了,小觑我朝无人,这一次就让他们看看天朝的天兵天将!二分队覆灭了,一分队有没有消息?”
李参谋:“一分队是日军征战宛西的王牌,隐藏得更深。”
鲍师长:“狐狸总有露出尾巴的时候!”
2、当孙铭久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山寨的时候,见到小老婆和儿子站在他面前,他一下子瘫了下去。
严丹美走过来拉起孙铭九:“我说过,救不出令公子,我就给你生儿子,本少爷说话向来是丁是丁卯是卯!”
孙铭九对小老婆和儿子说:“快跪下给恩人磕头。”
3、大反攻开始,各方力量狠狠打击日寇。
①、叠影镜头:战马嘶鸣,军号声声,鲍师长指挥国军围歼日本鬼子。
②、陈重华指挥民团打击日本鬼子。
③、炮火连天,硝烟弥漫,马山珂骑马在前,冲入敌阵砍杀鬼子。
④、赵子涵领着一群衣服不整的汉子藏在半山上,他对旁边一个小伙子说:“咱们八路军铡刀队没倒下,向下传话,鬼子败退到这里时狠狠打,别放走一个敌人。”
山谷下,鬼子慌不择路,向前逃命,赵子涵喊:“冲啊,八路军铡刀队来了!”
鬼子的膏药旗在纷沓的脚步下、马蹄下。
⑤、严丹美坐镇四方寨,指挥山里的汉子从洞口、路口、树上袭击日本鬼子,鬼子抱头鼠窜,纷纷倒旗。
【画外音】:西峡、淅川的大山统称为“西山”,西山的各方抗日力量相互配合,进入这里的日本鬼子在西山抗日势力的沉重打击下,卷入到了人民群众抗击外来侵略的滚滚洪流中,这一段历史老百姓形象地称之为“日落西山”。
4、①暴雨、坑满沟平的镜头。
芳芳愁眉苦脸进来说:“柴湿,火柴都快擦完了还点不着火,这雨要是再下下去就要断顿了。”
丹美想了想,看了看财运道:“还有没有煤油?”
财运说:“有倒是有,如果现在用了,以后再要的时候就难办了。”
严丹美:“先顾眼前,先不管以后,把煤油拿出来分到各山头,蘸上柴火引火,必须留下火种。还有没有罐头和饼干?”
财运:“罐头不少,饼干怕还不够分给孩子们。”
严丹美:“全部分下去!”
丹美一发话,财运踏着泥泞走了。
②、分饼干时,刚好少了宝根一块,宝根噘起嘴来。丹美说:“宝根,是要饼干呢还是想听故事呢?”
宝根一听大姨要讲故事,来劲了,就说:“大姨,给我讲故事吧。”
严丹美:“那好啊,大姨问你,今儿个几月初几了?”
宝根:“今儿是七月初七,妈妈说是牛郎会织女的日子。”
严丹美:“你想听牛郎和织女的故事吗?”
宝根:“大姨,重新给我讲一个吧,这个故事妈妈都给我讲多次了,我都听烦了。”
严丹美:“听烦了?那我可没有新鲜的了,大姨现在就只会讲牛郎织女的故事,你要不听就算了。”
“不嘛,不嘛!大姨说话得算数,我给你捶背吧。”机灵的宝根真的开始给丹美捶起背来。
严丹美:“每年七月初七呀,喜鹊都到天上给牛郎和织女搭鹊桥去了,鹊桥一搭好,牛郎织女迫不及待地登上鹊桥,知心的话儿说个没完没了,不知不觉他们忘了时间,这一下喜鹊们可受不了了。算了,这些你都听过,大姨就不讲了。”
宝根:“不嘛,不嘛,我妈向来没给我讲这些,大姨,你接着给我讲,我给你捶背拳头都捶麻了。”
严丹美:“那些喜鹊一个噙着另一个的尾巴,时间长了,他们的嘴也麻了,就像你现在拳头麻了一样,就松开了嘴,牛郎织女双双坠入到了天河里,他们都不会游泳,一沉一浮地在水里挣扎……”
宝根:“最后呢?大姨?”
严丹美:“大姨累了,反正你也听烦了,再讲也就不新鲜了。”
宝根:“大姨,我骗你是小狗,这一些我妈真没给我讲,你快说最后牛郎织女怎么样了。”
宝根的天真把丹美逗笑了,她接着讲:“喜鹊们自知自己犯了错,就赶紧到天边去噙来各种颜色的云彩,把云彩堆成一个拱形的桥,牛郎和织女沿着这个彩色的桥向上爬……”
宝根:“我知道了,那个桥就是彩虹。”
严丹美:“真聪明!”
③、“大少爷,山洪爆发了。”
“走,看水去!”严丹美披上一块雨布,和林虎彪一起去查看险情去了。
山涧里洪流像脱缰的野马,倾泻而下。
严丹美、余荣贵、林虎彪和任丰勤站在半山高台处一个临时搭建的雨棚内,从这里能够看到剑沟下面的一切。
林虎彪:“快看,鬼子的破军装、罐头盒、还有头盔在浪涛中。”
余荣贵:“让小鬼子去见海龙王吧。”
任丰勤:“小鬼子已经到了穷途末日,他们在我中华大地上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如今他们在淅川兴风作浪,势必会葬身于淅川的抗日洪流之中,等着吧,小日本快要完蛋了。宝根那些小孩爱在一起叽叽喳喳说谶语,开始我还以为是说着玩的,现在想想,小孩们说的就是小鬼子的最终结局。”
“什么谶语?”几个人同时问。
任丰勤:“宝根和金蛋常在一起唱,‘天上鹅蛋开花花,鬼子脑袋搬家家’,当时没放在心上,现在品味起来,日本的结局被孩子们说中了。”
“什么意思?”人们又是同时惊问。
任丰勤:“鹅蛋开花是指原子弹爆炸,你忘了昨天国军派人来告诉咱们,说美国在日本广岛和长崎投下两颗原子弹,炸死了好多人,日本国内人心惶惶,他们能不滚蛋吗?”
“原来是这样!”人们恍然大悟。
严丹美:“太平日子终于要来了。”
任丰勤:“越是这个时候越是不能大意,国军捎信说,日军已无力进行大规模的进攻,提醒咱们防止别动队一分队搞暗杀。”
“他们不甘心啊!”余荣贵接腔。
严丹美自言自语:“已经立秋了,还是这黑压压的墨云阴沉沉的天,什么时候能够天清气朗啊!”
“立秋好啊!”林虎彪来了兴致,“秋后的牛蝇,我看小日本还能飞几天?”
余荣贵也来了兴致:“秋后的蚂蚱,我看小日本还能蹦几蹦?”
严丹美妩媚地笑笑:“我也说一个,小日本是秋后的知了,还能有几天的叫头?任先生,你也说一个吧。”
任丰勤斯文地笑笑:“你们都说光了,让我说什么?”
“不行,我们都说了,你个文人,一个都不说,说不过去。”余荣贵和林虎彪起哄。
任丰勤打破了矜持:“小日本是秋后的花椒——黑心肠,也是秋后的黄蜂——欲凶无力,我们淅川人打鬼子是秋风扫落叶,一打一大片,看到小日本完蛋,我们是秋后的棉桃,笑得合不拢嘴……”
严丹美笑道:“打住,打住,怎么任先生一说就没完没了了?”
任丰勤:“你们等着吧,天昏地暗的日子很快就会过去了,经过这场暴雨,咱淅川的大山会更加苍翠壮丽。今天牛郎会织女,牛郎织女思念的泪水洒向咱们这里就变成一场暴风雨了,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好日子就要来了。”
在场的人都笑了,严丹美笑得有些苦涩:“唉,银河纵隔断,自有鹊桥通,小日本拆散了多少个完美的家庭,这些家庭的鹊桥在哪里呢?三少爷,你看看对面半壁那棵刺藤上的黑点是什么?”
“那是鬼子的膏药旗,上次被炸飞后一直挂在……”林虎彪说,“快往里挤挤,这个闪真亮……”
“轰隆隆”一个响雷天崩地裂,震耳欲聋,对面山上的那个刺藤被雷劈掉,刺藤连着垂下的半面膏药旗坠入了下面的洪流中。
任丰勤:“好!失道寡助,天不容也!洪水把那副面目全非的膏药旗卷入汹涌波涛的大海里吧!”
“让它在日本海里腐烂!”余荣贵接口道。
雨停了,一阵湿风吹过,天亮起来了。
“有点冷。”严丹美说着,打了一个寒噤,“快看,彩虹!”
一条气势雄伟的彩虹横卧在碧蓝碧蓝的天边,赤、橙、黄、绿、青、蓝、紫交织在一起交织,相映生辉,娇艳无比。
严丹美天真地说:“世上最美的要数彩虹了,清清白白来,清清白白去,给人留下了美丽,留下了光环。彩虹是金桥,顺着彩虹这个悬梯,我真想爬到天上去亲眼看看牛郎和织女怎样相会了。”
5、①、财运慌慌张张跑过来说:“大少爷,不好了,宝根不见了!”
“宝根?”余荣贵惊讶,“天下着雨,他会去哪里呢?”
财运:“打雷前,他对他妈妈说他要出去尿尿,可是一出去就没回来,我们找遍了各个角落也没见他的影子,你们说这孩子会去哪里呢?”
严丹美:“二少爷、三少爷,你们领人分头去找,一定要把宝根找到!”
“是!”余荣贵和林虎彪踏着泥泞,组织人马去了。
②、任丰勤见一个树干上用匕首扎着一个纸团,他走过去把纸团取下来,念道:“大少爷,小孩在我手里,想要活着见面,天黑前你亲自把一千两银元放到虎头山土地庙的功德箱里,若有埋伏,难保小孩性命。”
当任丰勤把纸团拿给严丹美的时候,严丹美手里已经有了同样的一个纸团。
任丰勤:“宝根被绑架了。”
严丹美:“财运,手里还有多少银子?”
财运:“差不多还有一千两,只是这一用,山上弟兄们这个月的薪水就没保障了。”
严丹美:“都什么时候了,还说那么多没用的话?拿出来,全部凑上。”
余荣贵:“问题是钱凑够了,谁去?”
严丹美异常镇定:“我去!”
“你?”人们惊异地看着这位温婉贤淑、钟灵毓秀的女人。
严丹美语气坚定:“放心,天塌不下来,山寨倒不了!绑匪亲自让我上前,我倒要看看是哪个蟊贼胆大包天!财运,别管那么多了,快去拿东西。谁也不许跟,否则对宝根不利,守好山寨要紧。”
林虎彪傻眼了,余荣贵傻眼了,场上的人也都傻眼了。
③、严丹美拎着装满银元的口袋,走出了四方寨,刚走两步,觉得鞋不跟脚,泥巴沾着直掉,就喊过芳芳,和芳芳换了一双带袢鞋,脚面上有了鞋袢固定着,走起来好多了,一摸斜阳照在她身上,她迈着坚毅的步伐,身影越来越远。
余荣贵、林虎彪和任丰勤聚到一起商量开了,林虎彪说:“咱应该派人守候到土地庙周围,趁绑匪去取钱的时候,把他撂倒。”
任丰勤:“你以为绑匪就那么憨吗?可以说,绑匪不止一人,取钱的绑匪和看押宝根的绑匪一定不在一起,如果动了取钱的绑匪,其他绑匪要是撕票了就不好办了。”
余荣贵:“咱们也得沿路保护好大少爷。”
任丰勤:“咱只有远远跟着,看情况。”
6、①、陈立法和冯大顺嘀嘀咕咕。
陈立法:“你隐藏到大皂角树上,看去取功德箱的是哪路神仙,保护好大少爷。”
冯大顺:“你呢?”
陈立法:“你放心,我就隐藏在土地庙附近的树丛中。”
②、余荣贵等人领着几个机灵强悍的汉子走在后面,快到土地庙时,有一个声音从树丛中响起:“前面的人听好了,只能大少爷一人进去。”
余荣贵等人止住了脚步,相互看了看。
余荣贵:“她进去,会不会有麻烦?”
林虎彪:“我也担心。”
任丰勤摇摇头小声说:“我看不会,庙那么小,如果他们在庙里对大少爷下手,就不怕咱们封死庙门?更重要的是,咱这里的人都对神有信仰,一般不会在神像面前动刀动枪。”
余荣贵:“那咱们怎么办?”
任丰勤:“先在这儿守着,看看动静。”
③、土地庙只有一间瓦房,屋子里摆放着几尊威风凛凛的泥胎,神桌下面是一个木制的功德箱,功德箱的旁边是几个供人磕头的蒲团,蒲团上落满了灰尘。土地庙没有院子,只有门前一棵几人合抱的皂角树,皂角树枝繁叶茂,遮天蔽日。
严丹美理了理额前被水汽打湿了的秀发,放眼向土地庙四周看了看,毫不犹豫进了庙门,把兜里的银元全倒进了功德箱里,然后跪到蒲团上磕头,口中祷告:“愿土地爷保佑宝根平安无恙。”
冯大顺清楚地看到了严丹美进了土地庙,始终没动。
严丹美长出了一口气,看了看神态各异的神像,走出庙门,大声喊:“我把你要的东西按要求放进功德箱里了,你可得说话算数。”
严丹美头也不回地沿原路折回,走着走着,摇晃了一下身子,倒地了,胸前是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大少爷——”人们不顾一切地向严丹美的身边赶去。
④、凶手得手以后,沿小路匆匆而逃,躲在一块大石头旁边的陈立法,猛然窜出,把凶手逮了个正着……
⑤、一个一身黑装的人从土地庙的西部窜出来进了土地庙,把功德箱抱了出来,匆匆又到西面的石峡处时,冯大顺轻轻从树上爬下来,猫身跳到石峡旁边,见宝根被绑在一边,两个人慌里慌张在验银元的真假,冯大顺从天而降,两个贼人吓得魂飞魄散,那个抱功德箱的家伙扔掉功德箱,拔腿就跑,没跑多远,脚下一滑,跌进了悬崖。冯大顺抓住了另一个矮个子,两拳把矮个子打得眼冒金星,口鼻出血,抽下矮个子的裤带,把他两手反绑到了身后,然后才腾出身来用刀子割开了拴着宝根的绳子,取掉了塞在宝根口里的麻团。
搜索宝根的人赶到,财运不顾一切地扑过来,抱起了已经被吓得昏迷不醒的儿子。
⑥、冯大顺问矮个子:“说,为什么要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儿?”
矮个子抵赖不吱声。
冯大顺:“我看你是王八掉进汤锅里,临死还要瞎扑腾,你不说?行,老子用绳子把你捆在这荒郊野外,让野狗来一点一点撕吃你!”冯大顺脱下上衣开始撕布条。
矮个子慌忙说:“我说,我说,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啊!”
冯大顺:“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矮个子:“别动队一分队。”
冯大顺:“你们的队长是谁?”
矮个子:“雷云德。”
冯大顺:“是谁指使你们要对一个无辜的孩子下手的?”
矮个子:“怨我和地老虎听信了尚君周这个王八蛋的鬼话啊!”
冯大顺:“尚君周耍了什么阴谋?”
矮个子:“前不久,这个尚君周加入了我们的别动队一分队,他很会事,也很会说话,不久就深得雷云德的喜爱与信任,他对雷云德说他能除掉四方寨的匪首大少爷,但是他一人孤掌难鸣,需要两个帮手制造一起绑架案,引出大少爷,雷云德找到我和地老虎,答应事成之后,赏银归尚君周,功德箱的钱归我们……尚君周和我们约定,他先开枪,枪一响,土匪们的注意力就会在他那里,我们就能趁浑水摸鱼,本以为做得天衣无缝,谁知道大少爷送了银子又大摇大摆地从庙里出来,始终没见尚君周闹出啥动静,地老虎等不及了,才去取了功德箱……”
冯大顺:“尚君周这个王八蛋在哪儿?”
“龟孙子知道那个龟孙子在哪儿猫着?”矮个子怕挨打,赌咒发誓。
⑦、严丹美的胸口流着鲜红的血,苍白的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容,在落日的余晖下显得格外美丽。
芳芳一屁股坐到泥地下,慢慢地把严丹美放到自己的怀里。
“别管……我,我没事,快去找……宝根。”严丹美微弱地说。
芳芳:“大少爷,你要忍住,咬着牙就不那么疼了。”
“好冷啊。”彩云脱下自己的外套包到了严丹美身上,严丹美哆嗦着说了声:“谢谢。”
彩云和芳芳都无声地哭了。
“别哭,我死不了,日本鬼子不……走,我就不……会死。”严丹美说。
严丹美被赶来的女人们用一个小床做的担架抬回了山寨,她吩咐芳芳烧开水,加盐给她洗伤口,吩咐彩云怎样用纱布给她包伤口,虽然有气无力,但神志相当清醒。
陈立法揪着一个浑身泥巴的人赶了过来,他把那人朝地下一轮说:“你们看看他是谁?”
严丹美吃力地挣扎着欠了欠身子,苦笑了一下:“原来是你,尚君周!”
很快,冯大顺将另一个泥人甩到了前厅的泥地上,喘着气说:“这是一个坏蛋,还有一个龟孙子,见他姥姥去了。”
“宝……根呢?”严丹美问过之后,昏了过去。
冯大顺:“大少爷,你放心,宝根已经交给财运了,财运给他洗去了。”
⑧、余荣贵整整衣装,带上手电喊上冯大顺就要出门,林虎彪问:“二少爷,你要去哪儿?”
余荣贵:“我去联系我住过的医院,把大少爷送到那里去治疗。”
林虎彪:“你昏了头了,丹江河发大水,桥梁被冲垮了,没有了渡船,你能插翅飞过去?”
“那我们能眼睁睁看着大少爷就这样……”后面的字余荣贵没说。
林虎彪:“赶紧联系马山珂,把那个尚君周交出去,看马山珂有什么办法。”
这些话被时昏时醒的严丹美听到了,她说:“哪儿也别去,我怕孤独,你们别离开,陪我说说话。”
大厅里火把通明,不时有唏嘘声。
“谁在哭?我爹活着说过,眼泪是最软弱的,我喜欢流泪,挨过他不少打骂……”严丹美的眼睛眨了眨,眉宇和长长的睫毛上带着笑,“今儿个是七夕节,牛郎要和织女见面,天上会出现鹊桥,大鼻子和杨娟也会在鹊桥上说悄悄话。”
余荣贵:“会的,大少爷,别胡思乱想,养伤要紧。”
严丹美:“不,现在我特想说话,不说心里堵得慌。二少爷,如果日本鬼子跑了,咱就不必东躲西藏在这大山里转来转去了,那时候,你想干什么?”
余荣贵:“我要回部队,只要日本鬼子一完蛋,我就回部队听从调遣。”
严丹美:“三少爷,你呢?”
林虎彪:“我还当我的保长,你伤好了,我就跪到四方寨顶向你求婚,咱们一同重建家园。”
严丹美:“我不会嫁给你的,听说你以前坏事干尽,乡亲们避你就像老鼠躲猫。”
林虎彪:“大少爷,你放心,没有乡亲们,我的强强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我林虎彪再混,也不会分辨不出个香臭来,我要是再混蛋下去,我还是人吗?”
严丹美:“任先生呢?”
任丰勤:“我要找我的学校,向学校申请当一名教员,教育像宝根一样的学生不忘国耻,不忘根本。”
严丹美:“这话说得好,我喜欢听,财运呢,有什么打算?”
财运:“我还和芳芳一起做庄稼。”
“种庄稼好啊,有白馍馍吃,饿不着肚……”严丹美没有说下去了,她又昏过去了。
⑨、长腿打着手电匆匆回到四方寨,找到林虎彪。
林虎彪急不可耐:“你见了马山珂吗?”
长腿:“没有。大泉寺的人说马哥到陈司令那里去了,明天才会回来。大泉寺的人给马哥打了电话,马哥马上给陈司令做了汇报,陈司令也知道丹江河泛滥,靠去南边的医院不可能,北边被鬼子盘踞着,就联系国军的空军,不巧的是,这些天可能抗日形势有变,国军机场上的飞机都被抽掉了,陈司令决定亲自带两名医生,带上药品来看看这位在大山中一直拼死抗争的大少爷,但刚下过雨,道路泥泞,陈司令才临时改变主意,让两位医生骑马先来我们四方寨,随后他派专车亲自送大少爷去西安……”
⑩、医生马不停蹄地来到四方寨,检查了严丹美的伤口,给她打了消炎针。
两位医生走出大厅,医生甲对余荣贵说:“大少爷伤得不轻,失血过多,随时都会出现不测。”
余荣贵:“没有别的办法吗?”
医生甲摇头叹息。
医生乙:“像她现在这个状况,按理说早就没命了,她的生命特征随时可能消失,但她的心跳和呼吸还算均匀,很明显有一股力量在支撑着她,她仿佛在等什么,也或许是她还有什么心愿没实现……”
7、①、严丹美不停地说胡话:“打鬼,打鬼——”
医生甲:“给她打一支退烧针吧。”
医生乙:“好的,实在不行就机械降温。”
医生甲:对芳芳:“你们开始用毛巾蘸凉水给她机械降温。”
远处传来鸡叫。芳芳:“丹美体温降下来了。”
彩云:“你可别离开。”
芳芳:“嗯。”
严丹美神志清醒:“芳芳,我想和你单独说会儿话,咱们拉拉家常。”
“嗯——”芳芳点点头。
余荣贵向周围的人使了使眼色,人们悄声离开了。
“大少爷,宝根一个孩子家,值得你去冒那个险吗?”芳芳轻声埋怨道,把脸扭到一边,轻轻抹泪。
严丹美:“他们是咱大山里的希望,我爹说过,有了孩子就有明天。我不是去赎他,我是去要回咱们的明天,有丹丽在,我啥也不用操心,可是你看,这个野丫头说走就走了,她来得清清白白,走得也清清白白,却把这一堆烂摊子事交给我,自己享清福去了,我得找她算账去。”
芳芳:“大少爷,可别这么说,你年轻,伤口好得快,你很快就能站起来的。”
“我何尝不是这样想呢,芳芳,你看,咱这里要山有山,要水有水,咱这山山水水、一草一木真美,小日本想从咱手里把这块地盘夺走,咱能答应吗?”严丹美说说累了,歇歇又说。
“不能答应!”芳芳递腔。
严丹美:“对,咱的东西凭什么给别人?你看,丹江河流过咱家门口,咱去洗衣服、洗菜淘米多方便,里面鱼儿在水里游来游去,多自在。那清凌凌的山泉水像镜子一样能照见人影,多美。”
芳芳:“是啊,真美。山桃、山枣酸酸的,想起来就流口水。”
严丹美凄美地一笑,说:“我爹是个硬汉子,脾气倔,一辈子啥都不服,就服咱脚下这片土地,他给我们姊妹起名丹美和丹丽,给我弟弟起名淅秀,意思是咱淅川山清水秀,咱丹江河俊秀美丽,我现在真想到丹江边上看一看啊!”
芳芳:“你好了,我陪你一起去。”
严丹美:“昨天穿你的鞋真合脚,粘了泥巴能甩掉,可惜从土地庙出来的时候,一只鞋上的扣子掉了。”
“没关系,闲了我再补钉一个,你要喜欢,我晚一天给你也做一双。”芳芳轻声说。
严丹美:“那说定了。芳芳,如果我这一关闯不过去,告诉他们千万不要给我弄这弄那,我在世时我爹不让我进门,他和我妈、丹丽、淅秀走得都干干净净的,我要是出格,他们都还不会认我的,我最怕孤单。”
“大少爷,你不会走的,不会的。”芳芳哭了。
严丹美:“别哭,听我说,其实我和刘大风也有一个儿子,叫刘青山,已经懂事了,出事后给养在保姆家里,咱这也是后继有人……”
芳芳:“大少爷,没关系,等太平后,咱们一同去把青山接回来。”
严丹美:“那是一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是啊,青山不会老,丹水不断流。”芳芳安慰。
“外面嘀嘀咕咕在说什么?”严丹美问芳芳。
“我去看看,”芳芳说着走到门口向外看了一眼回到严丹美身边说:“山寨来了一位客人,二少爷和三少爷在和他说话。”
②、余荣贵和一位陌生人进来了,余荣贵说:“大少爷,陈司令派人来告诉咱们,他们截获了一份情报,说日本天皇向全世界宣布投降了,但深入咱西三县的鬼子们还没放下武器,也没敢正面抵抗,都蜷居在各个角落里,不过你放心,他们早晚会完蛋。”
来人向严丹美点点头说:“陈司令已经运作好了,派了豪华的军车来接你去西安治伤,我负责开车亲自送你去,车现在就在山外面的公路上停着,三少爷正在组织人做担架。”
“日本投降了,日本完蛋了……日本投降了,日本完蛋……”严丹美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美丽的眼睛有神地扑闪了两下,不动了。
“大少爷——”芳芳喊起来,“医生快来——”
医生用听诊器细心地听了听严丹美的心脏,掰开她的眼看了看她的瞳孔,无声地摇了摇头。
【画外音】:这位继她妹妹之后当上了四方寨山大王的大少爷在得知日本投降的消息后,心脏永远停止了跳动,她走得那样安详,那样平静,脸上没有一点痛苦的表情,始终带着浅浅的微笑。
③、夜里,芳芳在做新鞋,彩云在赶制新被子。
芳芳:“二少爷和三少爷商量,初十为大少爷送灵。”
彩云:“姐妹俩要葬在一处了,难得的一对有情有义的女子啊!”
芳芳:“她们都是宝根的恩人,也是咱们的恩人啊!”
彩云:“我真想抱住她们痛痛哭一场。”
芳芳:“谁说不是呢?”
④姊妹洞前,人山人海。
任丰勤意味深长地说:“这里后背青山,前瞻丹水,是最好的风水。神州大地有这样的忠魂,还愁那些跳梁小丑再敢小觑我泱泱中华?淅川大山埋着这样的忠骨,还愁那些妖魔鬼怪敢在丹江两岸兴风作浪?”
右边洞口的石缝里伸出了一株细长纤弱的山丹子,顶上打着花苞带着露珠,显得神采奕奕。
“妈妈,那是什么?”宝根问芳芳。
芳芳:“那是山丹子,开起花来可好看了。”
“她开什么样的花啊?”宝根喜欢刨根问底。
任丰勤:“她真正的名字叫山丹花,又叫野百合,代表着乡野、清新、水秀、亮丽和馨香,她有旺盛的生命力。她是你丹美大姨和你丹丽婶的化身。”
林虎彪:“冯大顺、李自群、宋伟伟,你们去把洞里的武器搬出来。”
人们来来往往搬武器,然后把洞内打扫得干干净净。
严丹美的尸体被放在担架上,盖在身体上面的被子上放着鲜花,身边放着新鲜的核桃、大枣、鸡蛋,还有一双芳芳连夜纳底子、做帮子赶制的一双带袢新鞋子……马山珂、余荣贵、林虎彪、财运亲自抬着严丹美的尸体,小心翼翼地把尸体送进了山洞,汉子们用石头封死了洞口……
任丰勤面色肃穆,开始读祭文:
点一盏明灯,
送山寨英灵。
丹江在流泪,
山寨起冷风。
点燃白蜡烛,
献我祈福声!
少儿泪洗面,
白发也鞠躬。
生离死别苦,
相聚在清明。
音容宛若在,
难忘手足情。
家破人亡恨,
妻离子散痛。
苍天不开眼,
多难兴邦中。
擦干伤心泪,
昂首挺起胸。
宁可站着死,
决不偷着生!
鸿雁不悲叫,
寨旗依然红!
生死一线牵,
情系老中青。
携手顶风雨,
齐心踩泥泞!
誓死抵倭寇,
共拧一根绳。
挥刀斩虎狼,
虽死犹光荣,
呜呼又哀哉,
杯酒祭亡灵!
放心登冥路,
生者在抗争!
逝者长已矣,
吾辈三鞠躬!
⑤郑团副送来了花圈,挽联上写着:“丹水涛涛,生前浩气奏凯歌,群山巍巍,逝后英灵比松柏,旁边注:豫陕鄂剿匪司令陈重华敬挽。”
郑团副对着洞口说:“陈司令派情报机关捣毁了雷云德的老窝,捉住雷云德,绑上他的双脚,把他倒挂在淅川城门上,雷云德两手不停地在空中乱扒,那是在向路人谢罪,这就是汉奸的下场,他处理了雷云德,本想亲自来送葬,却得到消息说日本兵倒背战刀从淅川撤退,他忙于处理日本投降一事,就让我捎话给大少爷:日本鬼子滚蛋了,大少爷安息吧!”
李参谋也送来了花圈,挽联上写着:“侠肝义胆,谁说女子不如男?璞金浑玉,看我寨旗分外红,旁边注:国民革命军第六十二师师长鲍汝澧敬挽。”
宝根、金蛋等山上所有的孩子披麻戴孝,在石洞前跪了下来,芳芳抱着玉霞也半跪着……
财运哽咽着说:“宝根,快给你恩人大姨磕头。”
宝根一跪下来,芳芳嚎啕大哭起来,彩云也跟着哭,所有的女人们忍不住都大放悲声……
墓前正中间的地方,有一块光光的大石头,任丰勤挥笔写下:“丹江姐妹——丹美、丹丽之墓——中华民国34年8月17日,农历乙酉年甲申月戊午日立,是日日本在淅川投降。”
林虎彪:“等到真正太平了,找石匠把这些字刻下来。”
陈立法立在墓前开始念起经文来,为两位大少爷超度。
⑥、一挂长鞭由远而近响起,张财主在张沟沟的陪同下亲自送花圈来了,张财主的后面是保姆抱着的雄雄。
八路军驻豫西联防处托张秀堂送来了花圈,挽联是:“万朵山花凝血泪,一江碧水奏凯歌,旁边注:八路军驻豫西联防处全体同志敬礼。”
“两位大少爷,我来给你们送纸钱了。”张财主亲自跪下来,泪流满面,“大少爷,你们不知道呀,今天早上喜鹊在门前的大声上吱吱喳喳直叫,我就估摸着有什么好事。你们猜怎么着?日军官兵集中到了丹江河边,在树林里嚎啕大哭,有的跪在淤泥里剖腹自杀,有的在林子里上吊自尽,那些没死的一个个耷拉着脑袋从乡间小道向东逃,他们怕见人,但是咱丹江岸边的人还是知道了,有的用鹅卵石打他们,有的用唾沫呸他们,有的抓起地上的牛粪就往他们身上扔,他们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啊,大少爷,你们知道吗,我张秀堂谁都不服,就佩服你们是女中汉子,是堂堂正正的女丈夫……”
张秀堂擦了一把泪,看了看右边的洞口,说:“大少爷,丹丽妹妹,我把你的孩子雄雄也带来了,带来让你看一眼,给你磕个头。”
张秀堂从保姆怀里接过雄雄,说:“雄雄,来,你看看,那是你妈,这是你大姨,孩子,听话,给你妈磕个头。”
雄雄迷茫地看着四周的一切,张秀堂抱起他,把他慢慢放到地下,教他双膝跪地,轻轻地把他的头按了下去。
“雄雄,乖,喊妈妈。”张秀堂说。
雄雄咿呀学语,听了张秀堂的话,挥舞着小手乱舞,喊了声“妈——妈——”
宝根出神地看着那株山丹子,突然,他喊了起来:“妈妈,快看,山丹子开花了。”一眨眼功夫,石缝中的山丹花绽开了,红艳艳的。
财运:“奇了,真是奇了,雄雄喊了声妈妈,山丹花开了。”
李自群:“两位大少爷在天有灵啊!”
⑦、“三少爷,这些武器怎么办?”站在一边的大龙问。
“放!为两位大少爷送行!”林虎彪说。
“都放?”大龙又问。
“全部放掉,让这些武器弹药吓走所有的妖魔鬼怪,让两位大少爷在这里安心休息。所有人员该给大少爷磕头的赶紧磕个头,该鞠躬的鞠个躬,然后一律闪开,只留下炮火工大龙。”林虎彪说着,率先弯腰鞠躬。
人们纷纷走上前,有的磕头,有的鞠躬。
人们聚到另一个山头,注视着姊妹洞前。
“轰——”“轰——”一声声巨响,山摇地动。
景物镜头:远景:连绵起伏的青山,青翠葱茏的森林,绿树掩映的丹江河,近景:碧波荡漾的荷塘,挺拔直立的竹林,淙淙流淌的溪流。配合近景远景的是文字叙述:日军实施“攻西援东”的作战计划,选中河南边陲小县淅川县成为日军囤积战略物资的大仓库,派先遣部队入侵淅川,偷偷设据点,严丹丽所带领一批山里汉子愍不畏死,让日军的战略仓库成为废墟;日军实施“由淅入陕”计划,马踏淅川,企图长驱直入西安,严丹丽、严丹美等领人与日寇的皇协军、正规军和别动队进行了殊死的较量,淅川人经历着生与死,血与火的灾难,付出了巨大的生命代价和精神代价,无论时空如何变幻,也难以愈合淅川人曾经遭受到的战争创伤……
【片尾曲,浑厚,庄重】:
这是文明的国度,
这是神圣的净土,
山水交融的风景,
就在家门口——
生我养我的母亲,
你是那么善良那么温柔,
当魔鬼的影子出现在你身边,
我日夜把你守候。
强盗来寻衅,
我不惜抛头颅,
喝一碗水酒,
迎着炮火走,
喝一碗水酒,
杀盗贼我不皱眉头,
丹水涛涛冲天吼,
不斩豺狼誓不休,
人生自古谁无死
敢把热血写春秋,
披荆斩棘,抗击倭寇,
我们手拉手,
披荆斩棘,抗击倭寇,
我们高昂头——
披荆斩棘,抗击倭寇,
我们手拉手,
披荆斩棘,抗击倭寇,
我们高昂头——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