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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作品名称:断线风筝      作者:嘉应才子      发布时间:2015-08-22 15:45:26      字数:6408

  靠山被召回连累了畦田,他在沪西分机关长的位置上坐了才半年时间,也随着影佐返回日本。在临行前的第二天,畦田在“和平饭店”宴请几个日本朋友并叫上柳飞雨作陪。席间,畦田把柳飞雨介绍与自己最要好的朋友森岛:“森岛君,这是我的中国侄子,就拜托森岛君以后多多关照了。”柳飞雨站起来敬酒:“请森岛先生以后多多关照!”森岛是《新东亚》杂志社社长,当他得知柳飞雨是个大学生又精通日语时,连连点点头说:“没有问题、没有问题,就请飞雨君到我这里工作。”哪知畦田说:“我已经和‘七十六号’的李主任说好了,飞雨将到他手下工作。”看到森岛有点失望的样子,柳飞雨连忙说:“以后森岛先生有用得着我的地方,飞雨绝对不会推辞。”森岛听后脸露笑容说:“好!畦田君和我亲如兄弟,他走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飞雨君要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请尽管说。”柳飞雨弯身鞠躬:“阿里嘎多,高匝衣吗丝!(对长辈的谢谢)”
  还有一件事,柳飞雨没有想到畦田会把韩凌霜托付与他,当着她的面,畦田说:“贤侄,我就要回日本了,至于凌霜,我是没有办法把她带回国内,以后就请贤侄照顾她了,一切拜托贤侄了!”畦田朝柳飞雨深深地鞠了个躬。柳飞雨瞧了眼韩凌霜,觉得她眉宇间流露出妖媚之色,与苏雅的清纯洁雅相比,柳飞雨更欣赏后者。推辞是不可能的,韩凌霜跟着自己那苏雅又会怎样看自己呢?看起来,面对这飞来的“齐人之福”,柳飞雨可是头都大了。
  按畦田的说法,他和韩凌霜是两年前在杭州当地政府举办的一次舞会上认识的,说白了后者就是交际场上的一朵交际花,两人可谓是一见钟情。但柳飞雨总觉得里面恐怕没那么简单。
  果然不出所料,当他把韩凌霜领回住处后,不由他分说,苏雅气得指着他的鼻子骂道:“好你个柳飞雨,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想休了我不成?!”韩凌霜咯咯地笑了一阵,说:“哟,苏雅妹妹,别发那么大的火吗!我又不是来跟你抢老公的!飞雨是按他日本叔叔的吩咐把我接回来的。你要是瞧不起我,我可以另外租房子住的!”话语中带着挑衅的味道。
  韩凌霜的话深深地刺激了苏雅,她刚想发作,但又转念一想:韩凌霜讲的有道理,不就是三人住在一起吗?自己有必要发那么大的火吗?当初刚来上海的时候不也曾和韩凌霜住过吗?那时就觉得韩凌霜属于那种野性十足,骚到骨子里头的女子。如果把苏雅比作是一朵淡雅清香的月季的话,那么韩凌霜无疑就是一朵鲜艳撩人的火玫瑰。柳飞雨能把持住自己吗?韩凌霜这个女人难道仅仅就是交际场上的普通一女子吗?苏雅一时间想了很多很多……
  一星期后,柳飞雨出任“七十六号”三处第二副处长,处长是丁力生的心腹。三处是专门对付共产党和其他爱国组织、不明团体组织的。丁力生当然不愿意柳飞雨来和自己做对头。李慕白仰仗新任“梅机关”的机关长近京川做后台,根本不把丁力生放在眼里,在每个科处室安插亲信,目的只有一个:架空丁本人最终排挤他出“七十六号”。柳飞雨对于工作上的请示也故意避开了处长郑兆辉,直接找李慕白汇报。郑兆辉气得浑身发颤,去找丁力生诉苦,丁力生劝慰他说:“你年纪大了就少管些闲事,让他折腾去吧!别忘了,姓柳的可是有日本人和姓李的做他的靠山。”郑兆辉虽恨得直咬牙,却也拿柳飞雨没办法,谁叫自己没有靠山呢?
  柳飞雨把每个手下的生日记到一个本子里,由李慕白批示后专门下拨了一笔经费,凡每个人过生日时,可领取一个“红包”和蛋糕店送的蛋糕。这可是以前从未有过的也是特务们不敢想的。每逢节假日还有一封慰问信和给家属的数目不等的慰问金。手下大小特务们无不感激涕零,更加卖命工作,内心也视柳飞雨为自己的知己兄弟,有什么事都报告与他知晓,郑兆晖倒成了个无事可做的处长。柳飞雨在暗中发展自己的势力,他发现处里有个叫慕容小春的特务,年纪和自己相差无几,难得的是良心未泯。柳飞雨有次请他吃饭曾经试探过他,才知道他是因生活所迫经亲戚介绍加入“七十六号”的。是为数不多具有爱国热情的当代大学生。慕容小春也主动向柳飞雨谈起过一件事:日本人占领上海后,他曾亲眼目睹日本兵在大街上设卡趁机打劫和恣意强奸妇女。所以,内心对日本侵略者充满着仇恨。正因为如此,他很同情抗日的共产党和其他进步爱国组织。柳飞雨只是认真地听他诉说,并没有表态。内心却在想着:他和老师之间缺少一个联络员来传递情报,慕容小春应该是个不错的人选。不过就算柳飞雨同意,最终还得经组织上批准。
  李元哲在长三堂子幽会阿香时,被两个不速之客乱枪打死在床上的消息极大地震慑了“七十六号”。看着丁力生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的样子,李慕白快意地笑了:天助我也!情报处处长的位置又可以安插自己心腹去顶替了。在案情分析会上,丁力生认为李元哲是遭到了国民党特工的暗杀,主张立即清剿重庆国民党在沪的残余组织。李慕白等大多数人认为,李元哲风流成性,其妻妾早对其存有不满之心,因此有可能是被其妻妾顾请杀手所为,主张交由地方警察局立案。没办法,少数服从多数,丁力生被气得七窍生烟。戴笠那边却正召开表彰会,表彰从上海潜回的暗杀李元哲特工小组成员。柳飞雨因情报准确也被密令嘉奖。
  韩凌霜很快又搬离了柳飞雨的住处。最近她勾搭上一个汪伪政府官员,住进了装饰豪华的别墅里。离开时,柳飞雨笑着说:“凌霜,看来不用我来照顾你,你的生活过得比我还要好,你的那个秦次长既有钱又有权,到时怕是你要关照我和苏雅啰。”
  “只要飞雨哥瞧得起小妹,小妹我愿竭尽所能扶助你。”韩凌霜临走还不忘抛个媚眼。苏雅明白她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心里尽管很讨厌她,但依旧笑着说:“凌霜姐姐,以后有空多来坐坐。”
  “那当然,我是不会忘记这里的!再见!”韩凌霜说完走出柳飞雨的住所大门,一头钻入早已等候的一辆小包车里。望着远去的小包车,苏雅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女人的天性就是这样,当另外一个同性出现在自己心爱的男人眼前时,心中不由自主地就会把她当成是情敌。
  过了没多久,柳飞雨在内部绝密情报资料上看到一则消息:匪敌军统苏州站联合苏浙行动委员会,于11月19日在苏州车站李王庙附近炸毁大日本帝国及友邦赴南京特使团乘坐的“天马号”特别快车。事后皇军当场击毙多名匪敌,并在匪尸身上缴获军用证明等证物。这次行动柳飞雨是不知道的,当时山城方面只发密电到了苏州站,但事后的通令嘉奖几乎每个站和联络点都收到了,很显然,总部是以此鼓舞低落的士气。军统和中统在上海的组织受破坏是最严重的,但上海的情报和行动工作历来是戴笠最为重视的。在上海区遭受破坏后,戴笠又招聘了一批新面孔补充特工的力量。根据特务间严禁发生横向联系的工作原则,这些人与柳飞雨是没有联系且互不认识的,柳飞雨负责管好“一号”秘密电台,保持与山城总部的联系和领导程其锐发展的外勤特工力量进行情报搜集、组织除奸的工作。到了抗战胜利后,特别是戴笠“坠机失事”后,一夜之间各地到处都是军统潜伏人员冒出来,连人事处长都觉得莫名其妙。因为在军统的人事档案上根本没有这些人的名字。但这些人几乎都持有戴笠发出的手谕、委任状等各种证明。这些都是后话在此不表。
  出于安全考虑,柳飞雨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到存放秘密电台的“大新茶庄”。这段时间山城方面电令上海、南京、北平、天津各潜伏小组,开展更大的除奸破坏行动,以打击日军嚣张气焰。之前,八路军组织了“百团大战”从正面战场打击了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大大的鼓舞了国人的士气。八路军打出了威风相比之下国军却节节败退,国民政府的最高统帅坐不住了,戴笠本身就是个察言观色之徒,为了让统帅高兴,他无时不刻在策划着一起又一起的行动计划,并指令各潜伏组织执行。
  周五晚上,柳飞雨叫了一辆出租车独自来到英租界内的“大新茶庄”,此时,店门早已关闭,他知道茶庄的秋老板住在旁边的一条小巷里,而电台和无线电收发报机、打字机已经由茶庄转移到家中的密室。这些是上次接头时,秋老板告诉他的。据苏雅报告:秋老板是个无线电行家,程其锐算得上是慧眼识人才。他自己也曾经请秋老板吃过几次饭,觉得秋老板属于那种嘴巴守得很严、言语不多的人。
  联络暗号是一长两短的敲门声,这是自己与邱老板第一次会面后约好的,以前的暗号已不适用。这是柳飞雨的习惯,只要第一次接上头后,就和接头对象约定新的接头暗号。今天他是来送薪水的,“笃——笃、笃”,门开了,柳飞雨压低帽檐扫了下四周并未发现有人跟踪自己,便迅速闪了进去。秋老板把他带到密室,这间密室其实是个地下储藏库改建的,有通气孔,有桌子有椅子,一般的人根本察觉不到地板下有这么一间密室。
  “怎么样?秋兄近期可有什么发现?老板在那边催得很紧。苏州站的同志们唱了一出‘好戏’,我们上海的兄弟也别让给人瞧扁了。”顾不上寒暄,柳飞雨挑明了来意。
  “看来老弟恐怕要失望了!最近我收听到了一些东西,只不过目标的地点选择在北平而不是上海。”
  “哦,秋兄或许不知北平那边也许同样截获了密电呢?”
  “这绝对不可能!我敢说只有我这架电台才能截获这种机密。这是因为,你们的戴老板为了便于潜伏,下令军统技术部门专门研制了携带方便的小电台,这种电台致命的弱点就是功率太小,根本不可能收听到日本人的A级密电。”
  “密电的内容是什么?”
  “这个就不关我的事了,我只负责监听和记录,现在情报在此,你找人破译吧。”
  柳飞雨接过情报然后把一叠钞票交到他手中:“这是你三个月的薪水。”
  秋老板接过钞票后摇摇头:“这些都是不值钱的纸,说不定哪天就变成一叠废纸了。”
  “秋兄,我也知道这些纸不值钱,也想要美金,但是在敌占区你只能使用傀儡政府发行的货币,不然的话,抓到了那可是要杀头的!”
  “好吧,我收下了。”秋老板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告别了秋老板,柳飞雨回到自己住处,苏雅也刚好做家教回来。他把情报交给苏雅说:“这是秋老板截获的情报,你马上把它译出来了。”苏雅接过后说:“我这边也有个情况,日本内阁方面近期可能派特使来中国,只是不知道是到上海还是到北平。”
  “这个情报是从哪里得来的?”柳飞雨问。
  “是我所策反的对象说的,他想给自己留条后路。他最宠爱的四姨太和我结成了姐妹,从中也劝说他。”
  “好!由此看来特使一定肩负着某种使命,这是下一步必须搞清楚的。”
  苏雅迅速把秋老板截获到的电文译了出来,大意是:大日本北支方面军驻华北屯军司令部并山田司令官阁下:天皇特使二人不日抵达北平,视察军务,请务必做好接待和保卫工作。柳飞雨看后陷入了沉思当中。他点燃了一支香烟,这是他特殊的工作方式,一旦要思考或作决定时,就要吸上几口烟。山田是司令官,特使的身份估计不低,电文中并未提及特使的姓名、职务,“百团大战”后,日军损失惨重,山田身为指挥官,应当承担主要责任,难道日本内阁和军部是想更换司令官?派特使借视察为由前来北平调查山田?这份情报与苏雅听来的情报大意上是吻合的。由于涉及到北平,自己做不了主,看来只有报告山城方面了。特使来北平的时间尚未最终确定,必须搞到这方面的确切情报。想到这,他亲自拟好电文交给苏雅说:“以层叠加密方式即刻电告总部。”
  两天后总部复电:命令“捕蛇人”以华北督导专员的身份赴北平,督促北平站完成刺杀日本特使的任务。柳飞雨的职务又多了个“华北督导专员”的头衔。为了搞清楚日本特使的准确身份和抵达北平的具体时间,他利用深夜时间与秋老板一道,轮番在电台前侦听。不知道是不是对手有所觉察,上半夜前半段一直听不到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全都是对手打情骂俏的对话声,到了后半段对手的电台突然间变成了哑巴,没有一点声音发出。柳飞雨皱了皱眉头,问秋老板:“前面几次你都是在上半夜截获敌人的密电?”
  “是的。敌人是分三次发,每间隔一天发一次,之后再重复一次的方式把密电发出,当中还伴随有不停的干扰声。”
  “秋兄,日本人这个电台是在上海吗?”
  “准确来讲应该在上海及其周边,呼叫对象是北平屯军司令部。”“好了,看来今天敌人的电台已经收兵了,我们也该休息了。”说完,秋老板一边摘下耳机一边动手关掉电台。
  “等等,秋兄且慢关电台!如果我没有判断错的话,这是敌人即将发出重要情报的先兆,因为他们认为:这个时候大多数人早已进入深度睡眠状态,就算是侦听的情报人员也已经疲惫不堪。之前他们一直是上半夜呼叫北平,按正常思维,敌人会认为我们最多只坚持到上半夜,要不这样吧,你先去休息,我继续侦听?”
  “不行!在侦听这方面你不如我,就算敌人要发电文,也不会那么轻易发出。”秋老板一口拒绝了柳飞雨的好意,重新戴上了耳机。
  两人就这样坚持坐在电台前,累了就用冷水洗把脸,静默了一段时间的电台在凌晨四点,终于有了动静。
  “咦?他奶奶的!小日本搞什么鬼?怎么突然改用明码了?”秋老板突然骂了一句。洗了把脸刚到回来的柳飞雨走上前,拿起秋老板摘下的耳机戴上,坐在一侧仔细地听着,听了一会儿,柳飞雨对秋老板说:“小鬼子故弄玄虚,这是在试探,我想接下来鬼子很快就会换成他们惯用的密码进行发报了。秋兄,让我来吧,你先歇歇。”随即拿起笔在纸上刷刷地快速记录着。”记完一张纸后,从一旁连接无线电收发报机的打字机上吐出了一张纸,柳飞雨摘下耳机拿起那张纸瞧了瞧对秋老板说:“果然如此!数字混杂字母掩人耳目还故意搞乱顺序,看来敌人改变了发报手法,我想这应该就是核心机密。辛苦秋兄了!我把电文拿回去破译。”柳飞雨站起来准备离开。秋老板一手拦住他说:“时间紧迫,还是我来吧。这些电码估计被层层加密了。”秋老板认真看了一下电文说。接着,是紧张的解密工作,柳飞雨没有想到秋老板同时是个破译高手,如果自己执意把电文拿回去给苏雅破译的话,苏雅恐怕很难完全破译,战机也将会被延误。好在他自己没有固执己见。
  秋老板把数字和字母重新排列整理,然后抽丝剥茧层层解密,何谓解密?打个比方说:包装的礼品盒,你要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必须首先剥开第一层包装的玻璃纸,接着打开包装盒,最后再把里面的小盒子打开。在谍战中为了迷惑对手,对电文层层加密是惯用手段,你要是无法破解的话,或在短时间内无法破译的话,那么失败就将无法避免。此次破译是从最后面一组电码开始进行破译,其实这份电码中的字母只是遮掩,本身没有任何含义,秋老板在草稿纸上写写算算了好一阵子,才从椅子上站起来舒展双臂,嘴里蹦出了两字:“好了。”柳飞雨拿起草稿只见上面写了一行字:大日本天皇特使千越郎中佐、白山中佐,已乘军机将于明日上午抵达北平,请山田司令官阁下做好接机工作,不得有误!
  “秋兄,以前在那边的时候,曾听人讲过当今‘破译之父’雅德利的故事。如今看来,秋兄的破译手段也确实了得啊!侦听、推算、解密这可都是硬活,秋兄称得上是行家了!莫尔斯电码可不是人人都懂的。”柳飞雨赞道。
  “老弟谬赞了!想那雅德利先生可是美利坚黑室的创始人,前阵子被雨农将军重金请到山城去了。我乃一介草民,这笨拙手法难登大雅之堂,着实让老弟见笑了,见笑了。”秋老板淡淡地说。
  “哦,连秋兄都知道雅德利先生?看来秋兄乃大隐隐于市之人物也!”
  “我这人既不是国民党也不是共产党,不懂三民主义更不懂马克思主义。只不过,程老板对我有知遇之恩再加上小日本欺人太甚,为国家尽点自己的绵薄之力罢了。委实没什么值得赞誉的。”秋老板边说边点燃了柳飞雨递过来的一支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国难当头,正是用人之际,秋兄可愿到山城去?”
  秋老板摇摇头:“柳老弟,可是担心我在上海呆久了会投敌做了汉奸?说句心里话,要是让我去山城我宁愿去延安。说句实话,我对委员长手下的国军将士没有一点信心。”
  “秋兄何出此言?”柳飞雨大吃一惊。
  “难道老弟没有听到百团大战大捷的消息吗?那些可都是八路军不是国军。”
  “秋兄,如今国共合作,八路军的胜利就是国民革命军的胜利,就是委员长的胜利。”柳飞雨说这句话时神情很认真。
  “哈哈……,柳老弟说的太对了!不愧是三民主义的忠实信徒!哈哈……”
  不知不觉东方露出了鱼肚白,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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