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集
作品名称:丹江姐妹【剧本】 作者:老笨熊李春胜 发布时间:2015-08-18 20:09:35 字数:12305
第三十六集
剧情梗概:
山上缺粮,严丹丽组织人马打劫了给鬼子运粮的马队。丹美给宝根讲故事,小时候丹美和丹丽捅了马蜂窝,丹丽挨了打,挨打原因引起了宝根的好奇,严丹丽安排全福在第一时间把任丰勤带回的消息传递给马山珂。马山珂提醒四方寨要严防鬼子的别动队,当严丹丽听说路上有卡车在那里检修时,不加考虑,冲下山去,汽车周围的人拔腿就跑,老肖等人开始卸车,人们开始向山上搬东西,累得筋疲力尽时才发现箱子里面装的是大大小小的石头。他们急撤,已经来不及了,杨国华、老肖、杨国栋纷纷丧命,严丹丽受伤,临终遗言让严丹美接过她手中的战刀。大泉寺的枪声打响,日军急需后援,日军中尉赤藤在第一时间内获得匪首被击毙的情报,骑马押着真正的货物进入剑沟。
1、严丹美回到四方寨大厅,丹丽问:“铲子母亲怎么样?”
严丹美摇摇头:“她这是食道癌末期,时间不长了。”
“走,看看去!”丹丽说完站起了身子。
丹美:“我刚从她那里回来,你去瞅瞅吧。”
丹丽一个人转到窝棚里,见茅草铺上躺着的铲子的母亲,已经变了人形,除了两只浑浊的眼睛外,脸上其余地方只剩下一张皮了,嘴角流出粘液,打湿了领子。严丹丽心头一酸,想流泪,但忍住了,她扭身出去,捋了一把树叶,走进来为铲子母亲擦去流出的粘液。她对铲子母亲说:“婶,我来看你了。”
“唉,你看我这,死不死活不活的,拖累你们了。”铲子母亲流出了浑浊的泪水,有气无力地说。
严丹丽:“婶,说哪里话,外面的事儿吃紧,我没顾上来看你,你不见怪吧?”
铲子母亲:“我这算得了什么,多给强盗点颜色看看,那才是正事。”
严丹丽:“婶,安心养病要紧,别多想。”
铲子母亲:“娃,开始我不理解你,明里暗里还骂过你,你不忌恨婶吧?”
严丹丽:“婶,是我不好,以前和你打过架,和铲子拌过嘴,都怨我脾气不好。杨长贵悔不该去抢人家毛驴,让铲子兄弟不明不白地走了,杨长贵欠你的,现在他也走了,我过来替他看看你,你有什么想说的,就对我说说,我就是铲子,我就是杨长贵,我就是你儿子……”
铲子母亲:“我都这样了,能有什么说的?丹丽,你干的事男人都干不了,婶真服你了。你们只要在外面多杀俩小日本,婶就是走了,心里也是安然的……”
“婶……”严丹丽哽咽了。
2、①、荒野处,财运领着女人们剜野菜,荠菜、面条菜、野豌豆秧、狗狗秧等野
菜都往篮子里搂的镜头。
妇女甲:“该能吃的都吃了,这以后可吃什么呀?”
妇女乙:“光吃野菜,肚里没有一点五谷杂粮,身上没劲呀!”
妇女丙:“遇到战乱年代,谁能有什么办法?”
妇女丁:“地铺上铺的羊皮、牛皮、兔皮都煮着吃了,以后可没煮的了。”
财运:“战事吃紧,市面上粮食吃紧,我们跟着倒霉!”
②、大厅里,严丹丽、林虎彪和余荣贵在一起。
林虎彪大眼瞪着严丹丽,严丹丽问:“看我干什么?我脸上有花?”
林虎彪:“不是,我看你不是大少爷,也不是严丹丽。”
严丹丽:“我不是这个,不是那个,我是谁?”
林虎彪:“你简直就是穆桂英、花木兰,这辈子我林虎彪谁也不服,算是服了你了!”
严丹丽:“你先别甜言蜜语给我灌迷魂汤,你看现在咱山上的光景,再这样下去咱们都完蛋,你们说说该怎么办?”
余荣贵:“现在要是派人到山外采食,不但没有,也不安全。”
严丹丽:“非要去远处吗?难道不能就地取材?”
林虎彪:“就地?附近该吃的粮食都弄来吃了,地下该有的野菜都剜来吃了,哪儿还有?”
严丹丽:“除了粮食能吃外,还有什么能吃?”
林虎彪:“除非挖地寻蚯蚓吃。”
严丹丽:“猪脑子,牲畜就不能吃了?村子里的老百姓养着牛、羊、猪就不能填肚子?白天让全福去探探底,夜里行动可是你三少爷的强项。”
林虎彪看了余荣贵一眼,说:“这是没办法的办法了,可是采食是二少爷的事儿。”
“胡闹!”严丹丽有些生气,“我问你,巡山是不是你的事儿?巡山仅限于你到哪个岗哨看看有人没有?在山里做点手脚能与你无关?”
林虎彪:“只要二少爷没意见,我去就我去!”
严丹丽:“注意一点,现在咱是度难关,杀人放火可不能沾边。”
林虎彪:“你怎么现在是菩萨心肠了?不当女魔头了?”
严丹丽叹了一声:“不能让任先生再批评我是‘本位主义’了,便宜不可占尽,聪明不可用尽,少害条人命咱就少一条罪过。不是万不得已,谁想这样啊!”
③、夜里,林虎彪带上手电进村拉牛牵羊的镜头。山上人杀猪宰羊的镜头。看着拴在四方寨大厅的一个角落里的大大小小的牛、羊、猪,严丹丽问身边的余荣贵:“这些东西只能暂时抵挡一阵子。”
余荣贵:“不过,还得想想其他办法,肚里没货,身上没劲,敌人来了就糟糕了。”
严丹丽:“说的是,这个全福猴能猴能的,让他下山一趟。”
④、全福在大街上走着,碰到了孙铭久,全福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全福笑眯眯:“孙哥,最近可好?”
孙铭久怒气冲冲:“好个屁,你把我饭碗弄丢了,要不是我隐名埋姓,我脑袋也丢了,你当了胡子,把我也卷进去了。”
全福:“姓孙的,你别不知好歹,要不是那一次让你离开,你还跟着那个汉奸陈永本,你现在还在这里吗?你不感谢我救了你的命,倒埋怨起我来了,我本来想找你给你说点正事,看来没必要了。”
孙铭久:“你又耍什么鬼点子编排我?”
全福生气:“为你好,你却要说是鬼点子,算了,算我说话在放屁。”
孙铭久口气缓和下来:“什么事儿?”
全福:“你这号忘恩负义的人不可交。”
全福说完,扭身就走,一边走,一边窃窃私语:“宁和清白人打一架,不和糊涂蛋说句话。”
孙铭久怔了一下,马上追上全福,拦住了去路:“兄弟,和你闹着玩的,你咋说生气都生气了?”
全福:“不是我生气,而是你不知好歹。”
孙铭久:“你别说,我要是一直跟着陈永本,现在真不知道是什么样子了,哥哥给你赔不是了,你找我,究竟要告诉我什么事儿?”
全福:“说了你可能不信,我们那次打劫就是为了搜集陈永本当汉奸的罪证,你知道我们现在的靠山是谁吗?”
孙铭久:“谁?”
全福:“陈重华陈司令。”
孙铭久:“你说这话谁信?”
全福扭身又走,孙铭久急了,连忙又说:“兄弟,别生气,你告诉我你到底找我什么事,我也给你说一件事。”
全福站定,看着孙铭久:“什么事儿?”
孙铭久:“那你要先告诉我什么事?”
全福:“陈司令正纠集人马要光复县城,收复失地。那就要打枪打炮扔手榴弹,枪不长眼,炮也不长眼,你现在还在这里当混混儿,弄不好小命都没了。”
孙铭久:“你怎么知道的?”
全福:“我是山里山外的联络员,你说我是怎么知道的?”
孙铭久:“那你说我能去哪儿?”
全福:“该你说了,你要告诉我什么事儿?”
孙铭久:“兄弟,和你们大少爷说说,我也到你们那里吃粮怎么样?”
全福:“你怎么知道我们山上是大少爷主事?”
孙铭久:“远近上下的人谁不知道四方寨有名赫赫的大少爷是个女的?”
全福:“你去一两天可以,要是想在那里站稳脚跟,得立点功。”
孙铭久:“我给你说件事算不算立功?”
全福:“那看你说的是什么事儿了。”
孙铭久:“以前和咱们一起混的林月明你还知道吗?”
全福:“我怎么不知道,他不就是那个死心塌地为日本人办事的林月星的弟弟吗?他怎么了?”
孙铭久:“他发迹了。”
全福:“那与立功有什么关系?”
孙铭久:“他劫了外地一个商人,用弄得的银子买了九匹马,专门用他的马队给人运货。今儿个晚上他就找了三个人用马队向西山运大米。”
全福:“运大米?给谁?”
孙铭久:“还能给谁?给在前线作战的日本人呗。”
全福:“给日本人?他就不怕掉脑袋?”
孙铭久:“大米到了那里就反了三倍,他能不干?”
全福:“走哪条道?”
孙铭久:“正道他不走,说是怕土匪怕日本人怕国军部队,却走着弯弯道,沿着丹江河畔向西,虽然艰难些,但很安全,他们已经走够三趟生意了。”
全福:“你怎么知道的?”
孙铭久:“我专门为这些人牵线搭桥揽活路的,你说我是怎么知道的?”
全福:“走,我领你去见大少爷。”
孙铭久:“我回去收拾收拾,安排安排你嫂子和我的宝贝儿子。”
全福:“再收拾下去,命都没了。”
孙铭久:“那我也不会丢下他们不管,你等等,我把他们安排好就来。”
⑤、严丹丽一听全福的信儿,劲儿来了,立马和余荣贵、林虎彪在一起合计,太阳刚落山,一群汉子匆匆赶到丹江岸边,在树丛中藏了起来。
马队经过,山上人打劫,林虎彪要动手杀那三个人,余荣贵挡住说:“你忘了老大怎么说,她不想害那本位主义病。让他们去逃活命吧!”
林虎彪冲着赶马人:“滚,回去给你们主子报告去!”
三个赶马人连滚带爬走了。余荣贵:“你没想想他们敢?他们就不怕他们的主子揭了他们的皮?”
林虎彪:“咱们九个人,九匹马,够一人骑一匹了。”
余荣贵:“还有十几袋大米,够抵挡一阵子了。”
3、树荫边,白天
宝根在哭,严丹丽走过来,问:“宝根,给婶说说,谁欺负你了?”
“我妈打我。”宝根委屈地说。
严丹丽:“打你?为什么打你?”
宝根:“我不小心尿床了,怕羞,就把被子叠好放在那里,我妈发现了,就打我。”
严丹丽冲芳芳喊:“你这人,真是的,你小时候就没尿过床?打孩子算你本事?”
严丹丽:“去,喊你大姨来,帮你把被子晒晒,晚上回来,婶给你讲故事。”
“真的?”宝根擦了擦眼泪鼻涕,笑了,跟着丹美一起晒被子去了。
“大姨,给我讲个故事吧,我最爱听故事了。”宝根央求道。
看着宝根又机灵又调皮的样子,丹美来劲了:“好啊,就讲一讲你婶小时候挨打的一件事。”
“我婶小时候挨过打?”宝根惊奇。
严丹美:“那当然了,小时候哪个孩子没挨过打?”
宝根:“大姨,那你快说说。”
严丹美:“小时候,我们邻居张老大家的一棵枣树上的大枣红了,我眼馋,就鼓动你婶拿着竹竿偷偷去打,你婶打,我在地上捡着、吃着。枣树上面有一个大蚂蜂窝,你婶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蜂窝给捅了,那蜂‘嗡’地一声到处乱飞,我和你婶的脸都让马蜂给蛰得肿肿的,我哭你婶不哭。你姥爷知道这件事后,拉住你婶就打,你婶不服,顶撞你姥爷说,‘是我姐让我去打枣的,你为什么不打她?’你姥爷阴沉着脸说,‘我打的就是自己长着脑子却要听别人安排的人!’宝根,你说你婶冤枉不冤枉?”
宝根:“婶太冤枉了。”
严丹美:“说说为什么冤枉?”
宝根:“哭的不挨打,不哭的挨打了。”
严丹美:“还有呢?”
宝根:“递棍子的不挨打,拿棍子的挨打了。”
严丹美:“还有吗?”
宝根:“当姐姐的不挨打,当妹妹的挨打了。”
严丹美:“可是,你姥爷却偏偏不这样认为,他认为长脑子不是吃饭的,是想问题的,遇事没有自己的主见,听任别人安排就得挨打。”
宝根:“大姨,我最佩服婶了,我妈妈爱哭,我就没见我婶哭过,下次我妈打我了,我也不哭了。”
严丹美:“那才是好孩子。宝根,你婶从不在大庭广众下流泪,她说哭是最无能最软弱的了,你以后也要学会坚强。”
宝根缠着丹美再讲,强强和金蛋打起来了,丹美急忙赶过去招呼孩子。
4、①、林子边,马哥和严丹丽边走边说。
马哥:“大少爷,谢谢你带给我的信儿。日本人觊觎大泉寺好久了,很快就会来这里张牙舞爪,他们愿来就来吧,马某奉陪,我还担心他们不来这里找刺激呢!”
严丹丽:“凭马哥的势力,是要把他们杀个片甲不留!”
马哥:“日军突袭大泉寺是早晚的事儿,在他们蠢蠢欲动之前,他们所要做的是要扫清通往大泉寺路上的障碍,请大少爷务必加强对各山头的防备。”
严丹丽:“用马哥的话说是他们愿来就来吧,严某奉陪,我还担心他们不来这里找刺激呢!”
马哥:“千万别轻敌,我们得到了消息,说日军成立了别动队,分好几个小分队,通过突袭、暗杀、绑架等下三滥手段专门对付咱淅川的抗日力量。”
②、几个人在四方寨大厅议事。
任丰勤:“说是别动队,其实应该是鬼子的排头兵,让他们为鬼子的攻山押运军用物资的,前几次他们在这方面吃了亏,这一次弄不好要耍什么阴谋,我们各山口都要加强防范,鬼子突破一个山口,就会危及到马哥的安全!”
余荣贵:“我的理解是这个别动队可能是鬼子搞的地下暗杀组织,区别于正面进攻的鬼子的正规军。”
林虎彪:“啥球别动队不别动队的,都是魔鬼队。”
探子匆匆来报:“大少爷,有两辆大卡车停在温家营的地方,当头那辆车正在那里修。
严丹丽:“朝哪个方向?”
探子:“朝着咱们这个方向。”
严丹丽:“车上是什么?”
探子:“不知道,厚厚实实蒙着帆布。”
严丹丽:“好啊,送上门的买卖啊!二少爷、三少爷,快,合计合计怎样吃掉它!”
任丰勤:“大少爷,不能感情用事,这是个阴谋。”
严丹丽:“为什么?”
任丰勤:“大白天的,鬼子明目张胆从这条路上运东西,又让车队停下来,有些反常,当心这些东西是诱饵,让咱的人撤出去,别动队趁机做手脚!”
林虎彪:“球,就你事多,我们炸掉鬼子军火库,炸掉鬼子车队,哪一样干得不是干干净净利利落落漂漂亮亮?大少爷,该出手时就出手,当机立断,喝酒吃饭,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任丰勤:“你们干的那些都是在夜里偷偷摸摸进行的,鬼子这次偏偏选择了白天,大少爷,可不能因小失大啊!”
林虎彪:“水大漫不过船,手大遮不住天,鬼子就是三头六臂的妖怪,咱也是手拿金箍棒的孙悟空!大少爷,错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整!”严丹丽两眼一瞪,右手向下一挥,做了个劈的动作。
任丰勤:“大少爷,守防要紧,千万别钻进鬼子的圈套里。”
严丹丽:“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我意已决,二少爷,快组织人马!”
余荣贵:“得多少人?”
严丹丽:“越多越好,越快越好速战速决,你赶紧组织人马。”
5、各路人马集结在四方寨大厅前,整装待发。
余荣贵:“杨国栋领一队到汽车西边策应,三少爷领一队到东边策应,老肖领人则直接冲下山去,其余人员跟着我作为机动队,在三路人马中间穿插。”
严丹丽:“我去砍几个小鬼子的头来给三少爷当酒壶。”
任丰勤:“大少爷,万万不可,山寨离了你不行!下棋人都知道,将帅不能离开老巢。”
严丹丽:“古时候还讲究个御驾亲征呢,任先生,山寨的事你先操操心,安排好各山头的防御,我回来后敬你三大杯!”
严丹丽拿起战刀,率先走了。
各路人马从三条小路沿山脊疾速而去。
老肖带人从山上往下看,见两辆车停在公路正中间,有几个人来来回回在车边转,一个人趴在地上修车。
二赖:“老肖,东、西两个方向的人马应该都到了。”
老肖大手一挥:“冲!”
老肖等人下来,汽车周围的人拔腿就跑,一时间跑得干干净净。
老肖:“二赖,上车上搜,看看还有出气的没有。”
二赖:“没了!”
老肖:“开始搬东西。”
杨国栋、余荣贵、林虎彪等人也下山来了。
车上全是写有“弹药208”字样的大木箱子。
余荣贵说:“只要东西转移到山口,东西就是咱的了,运东西的时候千万小心一点,别把箱子碰坏了。”
木箱子很沉,杨国栋的衣服湿透了,脱掉厚重的上衣,擦了擦脸,接着扛,大鼻子累得直喘气,杨国华每走十来步就要换一次肩,严丹丽也没闲着,只是扛的箱子要小一些。
“老肖,你老婆这两天怎么样了?”严丹丽问。
“快了!”老肖咬着牙又扛起了一个木箱子。
“二少爷,把这些东西安置好后,你领人到铺子里寻寻,看能不能弄些红糖回来,女人月子离不开那东西。”严丹丽说,“等太平了,老肖请你喝酒哩。”
“那我谢谢大少爷了。”老肖说。
“杨国栋,你也得在点心,我答应过你妹妹,给她找单方。”
杨国栋迷惑地看着严丹丽:“大少爷,娟子怎么了?”
“不该问的你就别问。”严丹丽正色道,“老肖,你们冲下来时鬼子就没反抗?”
“我早就说过,鬼子不是三头六臂,他们不怕死?”林虎彪嚷,“老肖眼一瞪能吃人,他们不怕?咱的人下来的时候他们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夹着尾巴逃走了。”
“不费吹灰之力就搞掉几车货,这生意合算。”大鼻子喘着气说,“这才卸了一车货就一个个累成这样,还有一车呢!”
“任先生真是书生意气,前怕狼后怕虎,”林虎彪说,“要是听他的,盘子里的菜都变味了。”
“没有菜,照样能喝酒,热乎乎的,舒服。”杨国栋取笑林虎彪。
林虎彪兴致勃勃:“下次该你喝酒了,让小鬼子好好给你尿一壶。”
花脸说开了顺口溜:“三少爷,不简单,烧酒能喝三大碗,不冷不热真爽口,流到嘴里臊又酸。”
“花脸,你他妈的敢拿本少爷开涮,小心哪一天我割你舌头。”林虎彪笑着骂,“日他妈的日本人不会把箱子做小一点?”
林虎彪刚要挪步,没想到大龙毛手毛脚赶过来撞了他一下,箱子从他肩上掉下,裂开了,里面的石头滚了出来。
“上当了!”林虎彪大叫。
其余人也纷纷砸箱子,露出来的全是石头。
“有埋伏,赶紧撤!”严丹丽下令。
“啪!”半人高的蚕豆地里射来一颗子弹,杨国华倒下了。
“快卧倒!”余荣贵只顾喊,一颗子弹飞来,老肖飞身扑过来替他挡了。
杨国栋转到车厢后,端起枪正要瞄准,没想到自己却中了黑枪。
“老子不信这个邪了,”林虎彪急红了眼,投出去一颗手榴弹,手榴弹在蚕豆地里爆炸,土块和蚕豆叶飞向空中,四周平静了下来。
“弟兄们,冲……”严丹丽举起战刀站起来,刚喊到这里就中弹倒地了。
“大少爷受伤了,林虎彪,你掩护大少爷撤退,我来掩护!”余荣贵说着,领着大鼻子等人绕过汽车,开始向蚕豆地里打枪投手榴弹,边打边退。
陈立法个头大,几个人把严丹丽小心地放到他的背上,林虎彪等人在后面扶着,冯大顺等人掩护,陈立法边走边自言自语:“阿弥陀佛,罪过罪过!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但愿大少爷能挺过这一关。”
一行人踉踉跄跄进了山口后,余荣贵等人才开始向后撤。
林虎彪抱来一捆柴草,放在一个比较平坦的地方,然后几个人帮忙把严丹丽放下来,她的胸口已经被鲜血染红了人们伸长脖子关切地看着。林虎彪凑近严丹丽:“大少爷,咬着牙挺着,我去喊丹美来给你包扎。”
“不……必……了。”严丹丽大张着口,直喘粗气,“我……要去找我的……柱柱了,你们要守好山寨,多打……打日本人替我……报仇。”
林虎彪咬着牙点头。
“二……少爷……呢?”
林虎彪赶紧站起身来喊:“二少爷,二少爷,余荣贵,快过来!”
余荣贵凑了过来:“大少爷,我在这儿呢!”
“我……死后,随便……找找个地方把我藏……起来,要对外保……保密,这样山寨就……就不会乱,敌人……也就……不敢轻易……钻……空子。”严丹丽的胸脯急剧起伏,出气越来越急促。
余荣贵点点头。
“二少爷……三少爷……你们把……把战刀交……交给我……我姐,让她替……替我支撑……门户,对谁……也别……别说大……少爷不……在……了……”
余荣贵和林虎彪对视了一眼,都点点头。
“她胆小,没……没主见,对外只是个摆……摆设,有她在,山寨就……就会少……一些麻……麻烦,你们要像……像对我一样对……对她,遇事多和……和任先生商量,做决定的是……是你们。”
余荣贵和林虎彪咬着牙直点头。
“二少爷,你比较……沉稳……冷静,记着……那个姓赵八……八路的话,高……高价招人,扩……扩充实……实力,打……打日本要……要相互配……配合,山寨……有什么喜……喜事,别……别忘了念……念叨我……我两句,我在听着……看着。”
“嗯,我们会的。”余荣贵点头,林虎彪把脸扭到了一边,浑浊的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来了。
“这就……是鬼……鬼子的别……别动队,你们要当……心鬼子的……别动队……的……破坏,千……千……万别让……鸡毛蒜皮的小事……蒙蒙住了眼……”严丹丽的声音弱得不能再弱了,她使劲喘气,挣扎着说,“真……想……见见……我的雄……雄……”
严丹丽说到这里,停止了呼吸,两只美丽的大眼睛半闭半合。
“大少爷——”众人喊起来。
6、太阳钻进了云层中,山风呼啸,绿树摇曳。
林虎彪:“二少爷,怎么办?”
余荣贵:“找个合适的地方吧,谁知道哪些地方好藏人?”
陈立法:“那厢石洼里有两个紧挨着的石洞,当地人把它们叫做姊妹洞。”
林虎彪:“中,那地方左边的洞里藏着武器,右边的洞空着。”
众人急匆匆来到这里,林虎彪进右洞清理。
汉子们脱下上衣,用上衣兜着严丹丽,小心翼翼地把她放进了石洞里,然后用大石块把洞口堵死。
汉子们齐刷刷跪下来了,包括陈立法。
余荣贵手拿战刀,瞪着血红的眼说:“我说两句,大少爷的话大家都听到了,大少爷没死,山寨的规矩是不该说的不说,谁要是口风不严……”余荣贵没向下说了,起身用战刀砍掉身边一个树枝。
“我补充一句,没有大少爷,我们难以活到今天,谁把口风漏出去,谁他妈的就是汉奸!”林虎彪觉得还不过瘾,使劲擦掉脸上的泪痕,补充了一句,“我割谁的舌头!”
7、①、大泉寺四面围敌,鬼子架好山炮,不停地用炮轰。大泉寺的人全都藏在掩体里,一动不动注视着小鬼子的一举一动。
硝烟弥漫中,指挥官林大八挥动着指挥刀:“兔子给给——”
陡窄的小路上,鬼子每冲锋几步就卧倒一次。
鬼子越来越近,任泰生看着马山珂说:“再不拦截,敌人就冲上来了。”
马山珂沉着地说:“你奉陈司令之命前来督战,先歇着,慢慢品茶,一会儿就让你看戏。”
在半山腰的一个平台处,五六个汉子开枪阻击,封锁着正面的敌人。背后有一群鬼子悄悄向平台靠近,企图一举占领平台。
一声呼啸响起,平台上的汉子弃枪逃跑,向上钻入林子中,两路的鬼子一起向平台靠拢,抢占平台的鬼子越来越多。
只听“轰”地一声,平台爆炸了,十多个鬼子上了西天。
接着大泉寺各个方向也传来了爆炸声,鬼子损失惨重。
林大八气急败坏:“通讯兵,发报,发报,援军、弹药!”
任泰生吃惊:“你这个马后炮,唱的是哪出戏?”
马哥笑笑:“任团总,机关就在那个平台上。”
任泰生:“机关?什么机关?”
马山珂:“船家孩子会浮水,屠夫孩子会翻肠,难道我们造枪造炮的就不会玩玩鼠夹子?这是一个叫周君尚设计的,在每个平台上安一块钢板,钢板下面安上弹簧,有五六个人站到平台上,那弹簧下压程度小,连着钢板的冲针就压不到埋在钢板下面炸药的引线上,如果少数人越过钢板,钢板不会爆炸,他冲过钢板就会掉进了咱布置的口袋内,过来一个吃掉一个,冲过来十个咱吃掉十个,如果多数人踏上了钢板,钢板的载重超过了负荷,那冲针就会压到钢板下面炸药的触点上,炸药就会自动爆炸,上的人越多,飞上天的就越多,这就是机关。”
任泰生:“想不到小小的弹簧会有这么大的用场?”
马山珂:“秤砣虽小压千斤。”
任泰生:“周君尚是个才子,他这种设防胜过千军万马,不简单啊!晚一天你介绍我认识认识。”
马山珂:“任团总想挖我墙角啊!不瞒你说,就是刚才给你端茶的那个小伙子,他是个歪才,肚里歪点子不少,身上毛病也不少。”
任泰生:“鬼子吃了亏,肯定不甘心,很快会有援兵的。”
马山珂:“那咱就等着吧!”
任泰生:“据可靠情报,鬼子这次下狠心要夺取大泉寺,让陈司令的抗日武装彻底瘫痪,为了能顺利实现这一阴谋,日军分北中南三路大军步步向西推进,中路由林大八带领,主攻大泉寺,北路和南路的任务一是向主阵地运送武器,二是作为扰军缠住南北两路的民团或土匪,增援大泉寺。马山珂,你可千万别大意,当心北路和南路鬼子的预备队策应。”
“任团总,你放心坐在这里喝茶,北路和南路我已派人和兄弟力量接上了头,鬼子这次会吃不了兜着走,我拿我的人头保证。”
②、山下,日伪军四下躲避,林大八急得团团转。
林大八:“快快的,找掩体待命,通讯兵,快向南、向北催援兵。”
8、陈重华的前敌指挥部,陈重华在屋里转来转去。
郑团副进来报告:“报告陈司令,情报人员获悉,南路领队的是日军中尉赤藤,改变原计划的行军路线,先向东南进犯,然后从东南转而向西,把车队和人马停在象鼻子一带待命。”
陈重华自语:“这个赤藤除了狂妄,还很阴毒,他改变行军路线是不是要给我们造成错觉呢?”
郑团副:“陈司令,我认为你分析得有道理,这个赤藤在耍手腕。”
陈司令:“命令探子,密切注意赤藤的动向!”
郑团副:“是!”
9、①、象鼻子处,赤藤和他的助手松木大尉在焦急地等待着。
松木:“长官高明,你咋想到把石头装进木箱子呢?”
赤藤:“大凡土匪贪得无厌的,他们的见了军火动心的,我故意调用几车假货作为诱饵的,引诱山上人远离山头去截货的,故意消耗土匪的体力的,等他们筋疲力尽的,咱的人就下手的。”
松木:“长官把诱饵放在离土匪出没不远不近的公路上,造成车坏停车的假象的,高明高明的!”
赤藤:“中国有句古话的,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
松木:“你让那几辆车和咱们对驶的,从方向上、距离上给匪徒们造成错觉的。”
赤藤得意地笑笑:“让他们好好在西边折腾的,他们折腾得越很,咱这里就越顺利的。”
松木:“狡猾的狐狸也逃不出猎手的枪的,这伙土匪胆大妄为的,想不到要栽到你手里的。”
赤藤大笑:“好戏还在后面的,咱等着领取大日本天皇的军功章吧!”
松木:“那咱该是多么荣幸的!”
②、赤藤的探子队就开始向东传递消息。像驿站一样,每隔里把路就有一个探子,第一个探子飞身赶到第二站,老远就喊:“大少爷被击毙了!”第二站的接着向下传,一站接一站,赤藤获得了这一情报。
赤藤对通讯兵说:“快给司令部发报,首战告捷,女匪首被击毙!”
“是!”通讯兵在路边放好电台,开始发报。
赤藤狂笑:“鱼怕离水,草怕见霜的,匪徒们远离山寨的,有好果子吃吗?嘿嘿,天助我也,想不到那个女匪首也有今天的,现在那里的土匪群龙无首的。”
松木:“长官,我们该怎么办?”
赤藤大手一挥:“进发!”
③、马队当头,赤藤和松木骑马走在前面,紧跟着马队的是两辆汽车,民夫在中间,后面是日伪军的步兵。
日伪军到了西岭地界,赤藤停了下来。
松木:“长官,这个峡谷叫剑沟,就是上次车队遭伏击的地方。”
“我的,知道。”赤藤很说着,右手从后向前一挥,有两个个骑马人进了剑沟,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沟里没传来任何动静。
赤藤掏出怀表看时间,又用手在空中一招,有五个民夫扛着弹药进了剑沟。
“你这是?”松木不解地看着赤藤。
“这叫投石问路的,让那些骑马的在峡谷深处故意扔一些单衣、布鞋的,山上人缺衣少食的,如果他们有设防的,肯定会来拾的,争不过来就会抢的,抢不过来就要引起内讧的,如果这些东西还在的,说明他们在山上祭奠大少爷的,咱就会让汽车直接开到剑沟尽头的,然后让民夫越十八盘,翻大小岭,沿山脊把弹药送到大泉寺前线的。”
松木:“那现在让民夫扛弹药岂不是要消耗他们的体力吗?”
赤藤:“让他们带上东西大摇大摆进山的,再次试探一下会不会遇到麻烦的。”
松木:“可是,如果遇到袭击,弹药就太可惜的。”
赤藤神秘地笑笑:“你放心,那只是道具的。”
“以假乱真,假戏真做,长官真是高明的!”松木赞叹道。
“等着看好戏的!”赤藤得意地笑了,松木也笑了。
10、①、四方寨大厅,严丹美正在收拾房间。
余荣贵和林虎彪领人急匆匆地赶回四方寨。
严丹美怔怔地看着他们,余荣贵和林虎彪把她拉到太师椅上坐定,把战刀交给她。
余荣贵正色道:“战刀在你手里,以后你就是大少爷了。”
严丹美急问:“丹丽呢,丹丽呢?”
林虎彪:“什么也别说,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以后你就是大少爷,只要你在,山旗倒不了。”
严丹美咬着下嘴唇开始流泪。
余荣贵:“现在不是你流泪的时候,情况危急,你必须振作,必须挺胸昂头去面对!”
严丹美把脸扭到一边,还是哭。
林虎彪:“这不是我俩的意思,战刀在此,虽不会说话,但是个信物,你要是不接战刀,山寨完了,你给严丹丽交代去!”林虎彪说。
“大少爷,四方寨生死存亡在于你一念之间,你要是置严丹丽亲手置办的家业于不顾,严丹丽的血白流了,杨国栋、老肖等人的血也白流了。三少爷,咱们走,让她在这儿着实哭,哭个够!”余荣贵也生气了,一甩手和林虎彪退了出来。
②、任丰勤正在山头转悠。长腿匆匆过来:“任先生,二少爷回来了。”
任丰勤:“知道了,我去看看。”
任丰勤疾速赶过来,和匆匆而来的余荣贵、林虎彪相遇:“二少爷,快在各山头安排明岗暗哨,提放敌人突袭山头。”
余荣贵:“飞毛腿,通知1号山口放行,2、3、4、5号山口设绊马索,通知财运财运敦促女人们向各山头运送充足的手榴弹。”
长腿、飞毛腿应声而去。
严丹美红肿着眼睛,挎着战刀站在了他们身后。
余荣贵说,“侯玉飞,传大少爷命令,抽调冯大顺那个组、二赖那个组、张力夫那个组分别到剑沟1号、2号、3号哨位,密切注意敌人动向。
探子很快来报:“报告大少爷,鬼子的马队经过剑沟,在盘山公路处扔衣服、鞋子等物品,隔一顿饭的功夫,有民夫扛着弹药进山。”
任丰勤:“鬼子扔东西别有目的,千万不能上当!”
余荣贵急忙上前对严丹美说:“大少爷,敌人用小物品做诱饵引诱我们上钩,你快下令让弟兄们千万别去捡。”
严丹美挥了挥手,林虎彪像得了圣旨一样,大声说:“大少爷说了,盘山公路上的衣服千万别去捡,谁捡剁谁手!”
全福来报:“大少爷,大泉寺已经把鬼子打得溃不成军,马哥的通讯员给大少爷送来了急信。”
信交到严丹美手里后,严丹美递给了余荣贵,余荣贵念道:“大少爷,见信如见人,鬼子来势凶猛,我等正与其交锋,鬼子后援补给要从你防区经过,务必吃下,鬼子没了后援,你们就解了大泉寺之围,切切!”
林虎彪:“可惜那里的雷让老肖给起了。”林虎彪说。
任丰勤:“起的雷藏在哪里?”
林虎彪:“藏在盘山公路旁边的山洞里。”
任丰勤:“天无绝人之路,山上有没有汽油?”
余荣贵迷茫地看着任丰勤:“有,多得很!什么意思?”
“鬼子扔东西是投石问路,肯定有军需要从那里经过。哼,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这事我看这样……”任丰勤小声说了他的计谋。
余荣贵:“好,就这样,行动!”
大龙把地雷拆卸后,把炸药面沿着盘山公路一路撒过去,大洋把蘸足了汽油的衣服、鞋子一件一件扔到了路上,张沟沟在后面向路的两边浇上了汽油,一切干得那样干净利索,然后,这些人藏了起来。
③、骑马的皇协军转了回来。
皇协军甲:“什么味儿?”
皇协军乙:“说不上来,咱扔掉的衣服、鞋子仍在,管他呢!”
皇协军甲:“一切正常,走,赶紧给赤藤报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