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坐如针毡（上）

 
　　这段时间，学生的烦琐事总是一件接一件地来，一直困扰着人不得安宁，当个班主任容易吗？蔡凤常常在办公室里叫苦、抱怨。上个星期的几件事就糟糕极了！学生在校外斗殴，偷窃，惊动到了学校政教处安保处，还有令人头痛的也没法制约束得了的早恋问题。唉，黄影也整天忙得不可开交，思想着有分身术就好了。往常当班主任时好像一切工作挺顺畅的，现在不用担责了反而时时被班上的事所困扰。也是，以前跟的几届有些是从八年级到毕业的，两年的时间，学生的情况了如指掌，很多事（坏事）都在萌芽的状态下就被抑制住了，班里的科任老师来这个班上课都认为是轻松极了，学生们也特服她，敬她。如今，那个蔡凤整天找她反映情况商量对策。周一下午，周倩跟黄影说起两个优秀生上周两个下午没回学校的事，黄影马上汇报给蔡凤，蔡凤竟然不知道原因，后来说是因病请假。黄影就奇怪，上午自己在上课时他们还好好的，怎么下午就打吊针了？而且星期五下午又请假打针！凭着多年的班主任工作经验，她觉得不应该袖手旁观，于是周二一早，她就找了他们谈话，事情果然不出所料。
  “王俊才，成龙辉，你们俩为什么两个下午没回学校呀？”
  王俊才理直气壮地答：“我发烧了，去打针了。”说完微笑着看住成龙辉。
  “哦？是吗？那成龙辉呢？”
  “我也是。写了请假条给蔡老师的。”
  “哦？那你们的家长知道吗？听说你们的父母都在外地工作的。”黄影直视着他们的眼睛。
  “知道的！”他们前后答道，王俊才还补充：“我妈妈打电话叫我自己去看病的。”
  “真的吗？因为你们在班里成绩是属于优秀生，在语文课上，你们表现特别棒，我也是记在心里的，也跟你们父母谈论过的。所以家长也特别放心，对吧？那么，老师呢，也特别放心了吗？”
  “唔。”王俊才点点头。成龙辉却低头看手指了。
  “真的吗？”黄影微笑着，“跟我说实话，好吗？给你们一个机会！”
  “真的，没骗您。不信，你可以问我妈妈。”王俊才犹豫着说。
  “可是，你们让我很失望。”黄影脸色变沉重了，“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王俊才摇了摇头，成龙辉不敢抬头，脸色发红。
　　“第一，你们诈病逃学，骗老师骗家长；第二，现在在我面前还不说实话。”黄影一脸严肃，顿了顿，“因为你们以前在同学们眼中是优秀生，所以我更痛心。一个人，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要表里如一，做一个坦坦荡荡的人。还记得老师给你们说过的那些关于诚信方面的名人名言吗？‘对人以诚信，人不欺我；对事以诚信，事无不成’这是谁说的？背几句名人名言给我听听。”
　　“诚者，天之道也；思诚者，人之道也——孟子……民无信不立——孔子……”王俊才背诵。
　　“你呢，成龙辉。也背两句。”
　　“走正直诚实的生活道路，必定会有一个问心无愧的归宿——高尔基”成龙辉流利地背完一句，然后看看王俊才，示意他提示提示。
　　“失足……”王俊才说了两个字。
　　“失足，你可以马上恢复站立；失信，你也许永难挽回——富兰克林”成龙辉唱读着。
　　“不错嘛，都记得挺好的。还有一位女作家——三毛说的——人际关系最重要的……”
　　“人际关系最重要的，莫过于真诚，而且要出自内心的真诚。真诚在社会上是无往不利的一把剑，走到哪里都应该带着它。 三毛。”成龙辉和王俊才接着背诵道。
　　黄影赞许地点点头：“背得挺好的呀，能背诵也要懂得这样做才是最好的。每一个老师都是希望你们好的，都希望你们有个好的前程。想想看，能玩这些网络小游戏有什么了不起的，能冲过再多的关卡，能赢下再多的积分也没用。这些游戏毕竟都是那些高智商的聪明的人创作设计出来的。现在好好读书，有了知识将来有本事也创作设计新产品出来，那才是真真正正的高手。你们说对吧？我更不希望你们误入歧途，荒废学业，这样害了你们自己，也辜负了你们家长和老师对你们的殷切期望。所以下不为例！”
  他们低着头，不敢吭声。黄影接着说：“我说的，你们觉得对吗？”
  他们点着头，但还是不敢抬眼。
  “我知道你们都是聪明人，也从我刚才的话中悟出了道理。回座位去想想吧，想不通，可以来找我。”
  他们回课室了，看着他们的背影，黄影如释重负，也回了办公室。上午放学时，她看到了桌面上学生作业本的旁边自己的教案里夹着手工制作的怪形信封：黄老师收！她急忙打开：敬爱的黄老师，我们知道错了……您的话如涓涓的甘泉流入了我们心田，又如一把锋锐的剑刺中了我们的要害……我们在上课时间去网吧是非常错误的……我们向您保证那样的错误决不会再犯……谢谢您，老师，谢谢您！……俊~~龙~~
  呵呵，真是鬼人精呀！还知道借交作业之名，采用这样的形式跟我谈话。不简单！黄影想着自己那准确的推想，悬！ 
  留守家庭的孩子是自己管着自己的，他们的父母为了改变生活质量也只能靠遥控器——电话监督了！可是他们往往缺乏自制力！所以，老师啊，肩上的担子不轻呢。
  黄影是尽所能地帮忙蔡凤，但又怕落个越俎代庖的罪名，毕竟人心难测。当班主任，学校的补贴是不错的，别人会不会说她抢着当班主任，再说，文校是私下跟她说过“减轻你的压力和负担”！她也说了“感激不尽，多谢关照”的话！呵呵，看到自己的学生在迷途上又怎能袖手旁观呢？教育者，除了教书还要育人啊！昨晚她就因为夏斌的事睡不好，下午放学前一节课间周倩又跟她述说夏斌在英语课堂捣乱的事，她放学时去找夏斌，谁知夏斌抛下这么一句话“我又不是在语文课堂上捣乱。不用你管。”然后看黄影不注意时偷偷地跑了。今儿抽空在夏斌的本子上写了两页多的字句，不知道他看了自己将心比心的语言后有什么反应。这样的教育能否起到作用呢。唉，学生的事烦死了！这刻，黄影借故要写教案就早早地躲进房间里，自己发愣，自己生气。拿着手机拨了好几次都是在最后关头打住了，短信是编了又删，删了又编，还是没按发送键。她翻看着手机里储存下来的信息，心里如打翻的五味灌，味味俱全。良久，才决定把手机关了丢一边去，拿了教材资料准备写写教案，还没写上一页就后悔关了手机，于是重新开机，心情不宁静做起事来效率就低！半个钟头的时间了也没有写上几横字。咳，倒杯水喝喝，解解闷，黄影想着。客厅里，家公家婆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着那些老掉牙的故事片，儿子早睡了。黄影倒了杯水，再从果篮里拿了一个苹果削皮，分为两半，递给两位老人，这可是惯例，然后再拿一个削皮，如果往常，第二个就是儿子的，但儿子常常只吃一小半。
  黄影一手拿着苹果，一手拿杯子返回房间，关上门，刚咬了一口苹果，听到手机响，赶紧放下杯子，等她伸手拿手机时，歌声却停了。她边吃着苹果边翻看手机，果然是文轩的！眉尖开了，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她又咬了一口，准备回拨，信息铃响了，点开显示：睡了吗？还是在忙家务？
　　黄影指尖在飞快地点着：在等着你的电话呢！
  哦？那刚才怎么不接电话？
  谁叫你这么快就挂机呀，我还没拿起来就停了。
  哦？刚才关机了？
  什么？在充电呢！
  我今晚陪领导吃饭，喝多了，他们刚走。你今天好像心事重重哟。
  没有呀！
  是因为什么呢？是不是因为我昨晚没跟你聊天？我昨晚忙着写情况汇报，忙到一点多才休息的。
  没有呀，怎么会呢！我是因为学生的事有点棘手。
  噢，我能帮到你吗？说说看。或者你现在出来好吗？我们去吃宵夜。
  现在没事了，我恐怕不能出来。你还在外边？
  是呀，很想见你。
  今天不是见到了吗？
  是很想单独跟你在一起哦！去散散步吧。
  我也是想，可是在这座城市里很难做到，到处都有眼睛！
  又来了，上次你不是看到了吗，别人都这样呀！
  “可是，我，我怕自己失去理智。”黄影脑海里又浮现了上个周末跟他一起吃宵夜的事——她和他躲在那边的小单间里，他点了许多小吃，饮料和咖啡。两人在边吃边聊，声音小小的，只有他们俩听得到。因为小窗正对着大门口，她看到了一中的校长与一位时尚的“小姐”进来了，后来又出去了，一同钻进了出租车里。文轩说：一中那位老周绝对是花花肠子，很多女友的。还看到了一中的另外一位男老师——丈夫郭华的同事，她认识他们夫妇的，那个“她”可不是他的妻子。这个黄影没有跟文轩说。还有那个兰珍，跟她亲亲热热的男士也不是她的丈夫呀，兰珍跟他一同下了车，一同进来，没多久又一同亲密地拽着手上了出租车。是呀，别人为什么都这样？自己其实是非常排斥这种行为的！也惊叹没有情感的人为什么会有性？咳，也许都有情吧，是多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