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节 荣归故里

　　寒假！
　　回家的高峰期！
　　人类似乎骨子里就一直隐匿着一种情怀——落叶归根，荣归故里！
　　落了难，受了伤，发了家，有了势，第一个想到的地方往往就是这个独一无二、无可取代的——家！这里有安全感，有归属感，有荣誉感，有踏实感，有幸福感，有的只是一种家的感觉！
　　刘影雪的家，不大不小，鸡狗猫鼠全套配置！有猫的地方本该没有老鼠的，但偏偏就是奇了个怪了，刘影雪家偏偏就永远都有那么几只抓不尽，灭不绝，胆子大，不怕死的鼠，大老鼠！这不嘛，趁着月夜风高这几只鼠又出动全家老小出门赏月来了，贼眉鼠眼那叫一个形象，它们完全没有察觉到杀气的弥漫，十几秒钟后这个四世同堂的鼠家族却变得支离破碎两死两伤，它们一个不够义气的远房亲戚仓皇而逃，两个重伤员在猫的魔爪下对那叛徒发出了最后的诅咒，诅咒那不够义气逃走的家伙当一辈子过街老鼠！可爱的猫咪算是完美完成任务，舔舔爪子洗洗脸，打个饱嗝伸个懒腰准备好好奖励自己一个长长的瞌睡，就连尽忠职守的狗狗都对它的丰功伟绩赞赏尤佳，旺旺，越来越旺！
　　刘影雪回到家一直睡到现在，门外的猫鼠激战对他都没什么影响，倒是让他的好伙伴旺旺几声给吵醒了！睁开眯瞪睡眼，拿过手机看看时间，已经是深夜1点儿钟，刚好，披衣起床出门放个水！
　　门外一片银白色，月儿弯弯，地上全是雪，似纱如银，完美！旺旺看到自己半年没见的好伙伴出门赏月兴奋的一蹦老麽高，开心！刘影雪轻轻的抚摸着旺旺的长嘴巴，旺旺幸福的眯着小眼睛，和谐的很！猫儿醋意油然而生，喵喵向刘影雪走来，在他脚脖来回的蹭着，刘影雪放下旺旺轻轻的抱起来喵喵，喵喵的圆圆小脸是那么的可人，“小美女”喵喵就这样深情的注视着刘影雪，那感觉真好！旺旺不乐意了，冲着喵喵美眉开口大叫，很凶！还站起身时不时的扒拉着刘影雪，这个男同学也吃错？太没品了！
　　“谁啊？”门灯亮了起来，是刘影雪的妈妈！看来也是被旺旺同学给惊醒了！
　　“我！”
　　“哦，快回屋睡觉别冻着！”灯又灭了！
　　刘影雪放下喵喵美眉，告别了旺旺同学回屋而去！很不巧，就刚那个逃兵鼠外亲，趁着刘影雪开门之际冲了进去！
　　旺旺同学目送走了刘影雪，回头大眼瞪着喵喵美眉，呜呜呜的示威，喵喵美眉也不示弱，找好机会伸爪、收功、回头、转身、离去，就这样完完美美结结实实的给了旺旺同学一巴掌！旺旺同学很不屑，好男不跟女斗，自顾自的扒拉着鼻子上喵美眉的掌印！
　　
　　天亮了，很亮！天气不错！
　　“快起来吧，饭在锅里给你留着呢！我出去一下”说完刘影雪的妈妈转身出门走了；
　　刘影雪觉也睡够了，再睡还真睡不着，加上现在已经……他看看表11:18，足足睡了二十多个小时了，饿的很！起床、刷牙，厨房，丰盛的很，两菜一汤还有馅饼！刘影雪三两下解决了一大半，拿着实在咽不下去的两口饼给了旺旺同学，旺同学对这个赏赐很是满意，吃罢舔舔嘴，要是再来一块就好了！
　　“旺旺旺！旺旺……”
　　“有人在家吗？”一个道士模样打扮的人不请自来！
　　“谁啊？你是干什么的？”刘影雪迎了出来“我们不需要，你快走吧！”刘影雪对算卦这种小伎俩向来不屑一顾的，而且很是反感！
　　“小兄弟，能与你相遇说明咱俩有缘！这样吧，你先别开口，我先帮你算一算，你看看我说的准不准你再撵我走好了！”道士说完就仔细瞅瞅刘影雪掐指道来“不用说别的，小兄弟你注定命运忐忑，现在是否母在父先亡？”
　　刘影雪听道士此言一出为之一怔，的确，刘影雪的父亲在前年就病逝了！“算你蒙对了，那你再算算我总共有几个兄弟姐妹？”
　　道士不假思索“你母亲本命有三子女，一个树上挂着！”
　　刘影雪一听这话郁闷了，这是哪门子解说？模棱两可嘛明明就是！“得了，得了！你别瞎忽悠了，你算错了！我家就我一个，快走吧！”
　　道士不急不躁“我明明说的就是嘛，你母亲本命有三子女，一个树上挂着！你看，你母亲本命是有三个孩子的，但只有一个树上挂着，那就是你了！另外两个只是命中有但是没着落嘛！”
　　猛一听觉得道士说的也有些道理，但是刘影雪还是有些小聪明的“得了，大师！服了你了，你这样，我如果说只有一个孩子你就说一个挂着嘛，本命有，但两个没着落啦；若说是二个孩子；也对，“一个挂着”，只生了两个嘛；若有三个孩子；对了，本命有三个啊；我要说有四个孩子。就是啊，本命只是三个，但还有一个是挂着的，也生下了……有这么大的“机动”孩子，谁猜不准呢？况且，现在几乎都只生一个，特殊二个……”
　　道士听刘影雪说完自己偷偷的笑了笑，还想再接着说什么，但是刘影雪根本就没打算给他这个机会！
　　“你一开始就瞎忽悠了，什么父在母先亡，拉倒吧！刚开始还差点上你的当，我说父亲去世也对，父亲在母亲前面去世吗你肯定得说；我要是说母亲去世你又得说，对嘛！父亲在母亲去世了嘛！我要是说都在，总之这句话把所有的可能都让你给套里边了吧！大师您老人家就别在这忽悠我了，走吧，走吧！”刘影雪说完自己都笑了，推着道士向门外走！
　　道士脸皮再厚还是让刘影雪一番话说的无地自容，但还是有大师风度的，双手合十作了个揖“贫僧告辞！”说完羞愧的找了个胡同就钻了进去！
　　刘影雪正要关门，突然想起来道士刚才的话“我靠！什么玩意儿，道士怎么又成贫僧了！现在的骗子就是没文化！活该骗不着钱，你说是吧旺旺！”
　　“旺！”旺旺同学竟然听懂似的摇着尾巴配合着叫了一声！
　　“我说吧，连狗狗都骗不了还出来混！且……回去进修进修吧！”刘影雪说完回厨房刷自己的碗筷去了！
　　
　　“雪，快出来！”
　　“妈，怎么了？”
　　“我在外边回来的时候路上遇到一个道士，他给我算了一卦！算的还真准，连你爸去世，咱家就你一个孩子都算出来了！快，带上，这是大师给的，开过光的！能保平安，挺便宜，说跟我有缘，只要了20块钱！快，带上，妈看看！”
　　“呜呜……旺旺……旺……”
　　
　　刘影雪在家待了接近一个多礼拜了，整天无所事事，每天他的消遣就是电视、电视、还是电视，唯一走出家门的活动就是跟旺旺一起出门遛弯了，他每次回来都要跟旺旺赛一场，终归结底他还是一遍一遍的重复证实着一个道理——四条腿就是比两条腿跑得快！旺旺跟刘影雪感情很深，每次旺旺领先的时候它都会再跑回来冲着刘影雪呼呼呼的鼓劲儿，而刘影雪每次都会乘机猛冲，无奈旺旺还是会再次把刘影雪甩的远远的，然后再次不厌其烦的跑回来瞅瞅这个失败者，他再跑、它再追、它跑、他追、它追、他跑，就这样！直到大汗淋漓为止，他坐下休息，它就坐在他对面冲着他不停的哈哈哈吐舌头，偶尔还会过去蹭他几下闻闻他的衣服舔舔他粗糙的手，每次旺旺想要越雷池甜他脸的时候刘影雪都会突然站起来，旺旺无奈，但它没放弃，只要有机会它就会再次去尝试，就这样！他觉得很好，安逸，它也喜欢！
　　“你也出去玩玩，转悠转悠！整天憋在家里干嘛。成天倒是跟狗玩的怪欢实！”每次刘影雪的妈妈都会这样说！
　　“大冬天的外边多冷，出去干嘛！”刘影雪的借口这是最常用的！
　　刘影雪在家很少有学校似的上山遛弯看景的习惯，顶多就是跟旺旺的河岸友谊赛的时候，旺旺也是，只要刘影雪在家它就一个劲跟在他屁股后边转！
　　“去，给我打瓶酱油去！”刘母说着就把酱油瓶子摆在了刘影雪面前，实打实的命令！
　　“我看完这一集就去，先放着好了！”
　　“你这个熊孩子，等你看完菜都糊锅里了！快去。”说完刘母一下就把刘影雪给搞定了，她关掉了电视机！
　　旺旺就乖乖的坐在刘影雪旁边，还在盯着黑漆漆的电视屏幕，黑白对它而言再普通不过！
　　刘影雪眉头一皱，这肯定是不得不的，如果不去午饭都没得吃，刘母这事做过不止一次的！刘母孤身一人，性子自然有些另类，她跟刘影雪耍无赖都是不稀奇的事。小孩性子，别人都这么说！或是看刘母可怜吧，左邻右舍都很照顾她，本性也是淳朴老实人，整个不算小的村子里人缘一级棒！还有一点必须得说，刘家在这个村子里的辈分小的可怜，不大个孩子都得叫小叔。刘母叫的坦然，刘影雪总是不屑，能不叫的就尽量不叫的！
　　他拿着酱油瓶前面走，旺旺就啪嗒啪嗒的跟着他的脚步，可爱！“来一斤酱油，要一块钱的！”
　　“小雪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在哪上学呢那是？学习那么好干吗不考个大学念念呢，你学的什么啊？”小卖铺的这个婶婶按辈分刘影雪得叫“奶奶”的，没特殊情况刘影雪从来不会这么称呼的！
　　小雪这个名字他讨厌的紧，很女性化！他倒习惯刘母直接叫他“雪”，“我回来接近一个礼拜了！”
　　“哦，比小时候好看多了哈，呵呵！今年18了吧？”说着一手递给刘影雪打满酱油的瓶子然后娴熟的找着钱！
　　刘影雪自认为自己小时候也不是很难看的，他不喜欢别人这样子夸他“恩恩，过完年18岁，生月小！”
　　“小了好啊，你们这辈人有福！”
　　刘影雪不觉得自己生在好年月，上五年级的时候刚好赶上课改又莫名其妙多上一年；六年级刚要毕业国家政策又提高了，小学学费全免；刚含辛茹苦日夜攻读考上初中，迈进初中的第一年政策又来了，上初中又不用考了；倒霉的总是这个年月！
　　“走了！”
　　“恩，慢点哦！”
　　“恩恩，旺旺走了，别乱动人家东西！”刘影雪拜别小店招呼着超市瞎逛的旺旺踏上了回家路，旺旺意犹未尽跳出超市门口紧跟在刘影雪左右！
　　对面过来一个骑车的大婶，刘影雪定睛一看，他认识她，讨厌这个中年妇女！就她跟刘母告过刘影雪好几次状，无非就是说他木讷，见人不说话什么的，这次又是个不得不了“奶奶好，干嘛去啊这是？”
　　“小雪啊，什么奶奶啊，你得叫姑奶奶！”
　　刘影雪待骑车大婶走进才知道自己认错人了，都怪自己眼神不行，近视加散光相当离谱！“哦，姑奶奶！”没办法，都这样了只能将错就错了，这个人他不认识的，但人家认识他，看来这又是一个理论上应该认识的人，刘影雪心里嘀咕着！成天出门在外，不是上学就是上学的不着家门，村里人数数百口，有几个应该认识的不认识也不足为奇！
　　就剩到家的前一个十字路口，又是一个玄关要卡！不管是春夏秋冬，这个路口的人压根就没休息过，下着大雪也会有几个饶有兴致的站在这唠唠嗑，还从没见过有一个人的时候，最少的时候人数也够斗地主的，没人能懂他们的乐趣所在，他们兴致勃勃与坚忍不拔的确值得学习！更可怕的是这些人大多数都是刘影雪认识的，这个时候他倒希望不认识一个才好！旺旺这忠心的小伙伴似乎也讨厌从这路口走，四腿速度一提一溜烟跑了过去，临末了还是够意思的回头看了一眼愁眉不展的刘影雪，然后就屁颠屁颠回家去了
　　“大爷好！”
　　“二爷爷在这玩呢！”
　　“钱奶奶！”
　　“四爷爷也在啊！”
　　……
　　就这样，装了四五次孙子！够了，实在够了！
　　刘影雪刚马马虎虎过关，影子还没消失背后就议论开来：
　　“小雪懂事了哈！”
　　“就是，孩子之前都不说话的，现在都知道叫爷爷了！”
　　“小雪她妈有个好孩子啊！”
　　“别说了，别说了！”
　　“唉，苦命啊……”
　　刘影雪最不喜欢上街的原因这就是最最致命的一条，他不喜欢世俗的缠绕，看不惯村里那帮总喜欢背后议论人的爷爷奶奶们，他不喜欢他们那种复杂的眼神，不喜欢给别人装孙子！
　　刚回过神来，刘影雪被腿旁边一个毛茸茸的事物吓得一趔趄！
　　不知道什么时候旺旺又折回来了，就在刘影雪脚边哼次哼次的嗅着、蹭着！刘影雪此刻真的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他弯腰给旺旺来了一个“酸鼻”（相当于刮鼻）；
　　“嚏、嚏！嚏”旺旺一边用前爪挠着鼻子一边嚏、嚏！嚏的缓解着酸楚，刘影雪见机撒腿就跑，旺旺看着跑起来的刘影雪也不甘示弱，呼次呼次的追了上来！
　　
　　“这熊孩子，打个酱油弄的满瓶子都是！没个正形！”刘母接过满是溢出酱油的瓶子拿抹布仔细的擦拭着！“雪，人家瑞生都把对象领家来了，我都见了！长得挺好的！”
　　刘影雪没有理会刘母，打开电视津津有味的看着！
　　“你听见我说话了没有？”刘母说着挡在了刘影雪跟电视机中间！
　　“妈！”
　　“从回来你就天天憋在家里，是个姑娘就好了！人家瑞生都有对象了，你还能不能给我找个儿媳妇！”刘母丝毫没有躲开的意思！
　　“我才18岁！他那是早恋，什么恋爱，纯粹是乱爱！他初中都没上完！”刘影雪无奈！
　　“虚岁过年你都19了！不指望你别的，能给我领个儿媳妇回家就行了！别整天憋在家里，出去找你同学玩玩！整天……”刘母滔滔不绝！
　　“知道了，知道了！我有打算，烦死了！走了！”说完刘影雪电视也不看了，饭也不吃了，起身就出门。
　　“熊孩子干嘛去啊？不吃饭了？”
　　“我去我奶奶家！”
　　旺旺紧跟其后，摇头摆尾出门而去！
　　
　　“雪，你在那行不？”
　　“挺好的！”
　　“哦！那里有咱这的人麽？”
　　“有，好几个同学！”
　　“哦，那你在那吃饭贵不贵?”
　　“还行，不算贵！”
　　“那就行！要吃饱，别舍不得花钱！”
　　“我知道，奶奶！”
　　“长这么大第一次出门，心里就是不放心！”
　　“没事儿，这不都待了大半年了！”
　　“让你妈给你买个手机，经常给家里打着电话！”
　　“恩，知道！”
　　“你们学校有谈对象的麽？”
　　“多着呢！”
　　“你也谈个回来，我还得等着抱重孙子呢！”
　　“我才18呢！”
　　“过完年虚岁都19了！”
　　“那是虚岁！”
　　“人家瑞生都把对象领家来了，我都见了！长得挺好的！别天天憋在家里，是个姑娘就好了！人家瑞生都有对象了，不指望你别的！给我领个孙媳妇儿回来我就放心了！咱也不用要求太高，真心对你好就行！”
　　旺旺始终歪着小脑袋认真聆听着刘影雪奶奶的这些语重心长，不吵不闹，不跑不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