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回：张强迷路

　　两江纵队刚听完命令，解散走出大帐的原两江军头目，心里对方华有很多猜测：“此人女流之辈，不可轻视。换番号这样大的举动，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又光明正大的喊出来，在大日本·满洲国可谓敢称第一人，难道她日后不怕新京方面治她罪？此女人胆子可包天！”
　　大部分官兵是被前程恭培养的拿军饷养家概念，也不能怪程恭，他也是受命中央命令假若齐敬儒原程恭把这支队伍培养善战精英，说不准今天是方华死对头呢？
　　所以官兵对自己本身突然改变，没有统一思想与组织准备。在各自为政中，对他们现在司令印象比程司令强，比尤文豹更强。不知道明白过后又会怎样？
　　对方司令刚才的命令性决定，不敢多想。只有张朋、辛虎、史胜春、马冲一干人等，没有半点疑心，他们知道自己出头日子来的太快，几位的部下，从此死心踏地的尊从方华每句言词与命令，这是方华尝试与胆量，也是逼迫她不得有半点迟疑……
　　原来的两江军，饷银发放表上四万八千人，经方华核对，刨除矿山、森工采伐五千工人，城防治安团六百人，大营三个团实际兵员只有三千兵不足。古平洋在遙远牡丹江估计的沒错，虚设空饷太多。
　　两江纵队只有一个正规团人数，还包括文职及没扛过枪的老爷兵，也好，叫什么军队，原连排级军官沒人叫真儿，他们管辖的兵，有一半不能上战场的，因为怕枪声。原来传说中威震两江的两江军，是自己给自己涂脂抹粉，百姓的道听途说相传而已……
　　
　　众将官退去时，方华才腾出空去思考，原一团长李富帅领的押运人员，她心里明白凶多吉少。在她內心为这八十骨干士兵及李富团长而担心，更为她亲密战友林冬子和张强捏着一把汗。
　　现在方华有些后悔，自己当初不该遣返汤琼村荷贞子，就地处决吗？又不人道。
　　方华现在是分分秒秒盼着押运人车凱旋归来。她不知道押运人车全军覆没，也不知道只剩一位张强，侥幸从乱石雚木丛中爬出重围。
　　
　　那一阵张强听到枪声停下来时候，天已大亮。也看清百余日军，像魔鬼一样向林甸子方向运动。张强目睹林冬子倒在乱枪飞弹之中时，心如刀绞，他无力去面对强大敌人。只好把这笔帐先记下，一咬牙，心一横向一片白桦林中走去。心乱中把运行方向搞錯六十度角，他决定回齐哈市，却朝大西北方向快步奔驰。
　　孤立无援的张强，总觉得象有苟且偷生行为。自己没有林冬子那样壮举，没脸见文秀嫂。原想直奔牡丹江，直接去找老首长古平洋，想到见面时该说些什么？他对去牡丹江的念头又被取消。
　　又一细想，更是没脸见那里战友，没理由说出只有自己逃脱恶运经过。他思前想后，还是回齐哈市找到文秀嫂说个明白。张强心里想的是在森林里朝齐哈市方向挪去，没有方向标，也没有地图，心里七上八下的盘算。
　　最终决定，学丘立国，独闯一把，凭一把四十响，一杆狙击枪，碰上鬼子杀鬼子，碰上残害百姓杀歹人，也做一把孤胆英雄。
　　从押运途中遭袭击被炸，在战场逃命出来三天后的张强，一直朝西北方向挺进。一个人孤零零行走在林海雪原，靠一股精神支柱支撑着他，把学丘立国孤胆英雄做精神动力源。饿了打只山兔烧上充饥，渴了吃几口白雪，黒了找个避风地方捡些干树枝烧着火取暖小睡一觉，连个人影也见不到！
　　心里盘算着，在有流动日军地方，隐藏好自己，狙击敌人，心里在盼着取得好成绩那一刻。人必须有了精神支柱，才有为生存目标所为。
　　
　　张强孤军行程速度不减，边走边四周巡视。越走越快，越走人烟越稀少，他要去的地方，和他走的方向，相差六十度角，日本军队从不往此地开进。
　　张强现在是迷失方向，往前走的越远，离齐哈市越远，现在的张强再往前走，快进入原始森林区，进那里可就麻烦多了。流串散匪，兵败藏身，那里是凶案逃逸等类人群的好去处，就在他前方不远，约五到七天行程，准会碰上绿林好汉，和年前被古平洋部剿匪中逃掉的一些人渣。
　　看来，张强的临时理想——学丘立国做孤胆英雄，估计是沒戏。
　　张强孤军行进在饥饿中，偶然见到一丝希望。在一处山坡密林中的一处空地，有一座木屋房顶徐徐升起炊烟。张强离木屋有两百余公尺外，似乎嗅到红米饭味道。张强瘾住了食欲嘴馋，将满嘴唾液大口大口咽下。
　　但两只眼睛还是挪不开那袅袅上升的炊烟，他知道饭味儿一定是来自炊烟木屋，那种渴望得到一口饭吃便象幻影似的赶也不走。
　　张强太饿了，三天里吃些半生不熟的烧野兔肉，没有盐味，只有那股血腥味道，实在难以下咽。渴了吃上几口雪，还蛮解渴的。
　　人烟稀少的大山里，竞然会有这样一座木制房子？而且还有炊烟袅袅，引起张强警惕：“莫非是狩猎人家？还是伐木工人住宿？不可能，没有公路铁路不会有伐木场。那么？是匪窝？也不可能。匪窝在这里应该有山门寨子，那这里人烟是哪路神仙？”
　　张强找一隐蔽处坐下，他要观察出入人形象。约等到一小时左右，从东北方向来了三位穿白茬羊皮外衣，头戴獾皮帽子，扛着长枪，看不清是哪类型武器。也分不清老少男女。三人要到木屋附近，一齐蹲地大小便，张强认为三位是女人……
　　更让张强迷惑不解，远离人群，女人在这里做什么？难道是传说中女匪？也不太象。张强开始向木屋迂回靠进。
　　只听从他背后传来，啪！啪！两声枪响，又听到喊声：“干什么的？举起手来，把枪放在地上！”
　　张强稍侧下头，用眼睛余光看了一下后面，果然是持枪女人，更让张强吃惊！心中暗想：“坏了！这些人会饶了我吗？先问清楚再说，不行，我也给她们点厉害看看。”
　　说时迟、那时快，张强一转身两个点射，将两位女人皮帽子击飞！随后两人头上浓密而长长青丝，也散落遮盖脸部。有一女人是吓的，噔、噔、噔，倒退了三步，扑通一声坐在雪地上。看样子是在做子弹上堂动作，稍候又将枪端起来向张强瞄准。
　　张强紧随其后笑着大声喊道：“哈、哈、哈、哈！两位大姐，两位朋友，别浪费子弹好吗？我可手下留情了哇？要不然比比谁手快？
　　张强说着从地上捡起一截干木枝，用脚踹下一小节，随手拋向空中，举枪一个点射，树枝断成两截。随后张强又大声喊道：“两位大姐，两位朋友。我不太懂道上规矩，但我从来不乱杀无辜，尤其是我从来不和任何女人纠缠是非。对我无伤害者，大路朝天，各走半边。
　　不过，诸位姐妹吓着我以后，本人才鸣枪警告，今天诸位必须告诉我，你们向我开枪想干什么？你们是哪路人？”
　　
　　两位女人的皮帽子随子弹推力，飞出有五六米远。青丝发散落在两腮及脸部，显得面目猙狞，一位大嗓门儿叫喊着：“这位小哥，我叫凤姐，她们喊我疯子。
　　我们不杀你，是看你是一个面善人。所以鸣枪警告：这里一亩三分地，暂时归深山避难女人，不想常住，只图三五月落脚安生。真没想到，这里也有孤独匪冦！是朋友报上号来？”
　　张强转过身面对两位青年女人，听她们喊话完毕。刚要回话，他背后，木屋方向也啪！啪！打来两枪，惊的张强出了一身冷汗。
　　瞬间调正好心态的张强，没有回头看开枪的何许人也，他觉得，这两枪不象要杀他。子弹在他头上空划过空气发出尖叫的声，张强判定是日式冲锋式步枪的弹道声。
　　张强急速分析出子弹飞离很高，用胡子里面上的行规，对方拿他张强当朋友，这些山里行规张强也略知一二。张强一急中想到，前后夹馅儿，怎么办？都杀掉吗？杀掉指定没问题。五发打出去，她们谁都难逃死亡一劫。可是……
　　一旦都是无辜良民，那么良心的谴责将是一生难奈。还是先问个明白：“各位姐妹，告诉我，你们到底是哪个绺子的，报个名号吧？”
　　木屋那边有位女人大声对张强嚷着：“这位小哥好无道理，告诉你，我叫嘠丫头，她们称我嘎嫂。我们是深山避难女人，还要怎么说？非逼着我们是女贼、女匪，女强盗你才满意吗？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不敢报个名。”
　　“各位姐妹，多有得罪！兄弟我大名张强，也沒别名。我是抗联的，和小鬼子遭遇后，队伍打散，今天三四天也没找到一人，杳无消息真熬人！”
　　此刻，大概木屋里的人都在外边，张强用眼睛余光环视一下，一共八位女人。心中暗想，这些难道真是避难的吗？她们家的男人呢？
　　这些女人绝不是等闲之辈，一定要慎之又慎。否则，我堂堂野战军战士又该多一个壮志未酬身先去的野鬼，那可要永不还家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