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集
作品名称:丹江姐妹【剧本】 作者:老笨熊李春胜 发布时间:2015-07-15 13:25:12 字数:10343
第二十五集剧情梗概:
为了掌舵,山上人分成了两大势力,他们把工作做到了女人中间。杨长贵头七,马山珂派人送信,揭开了他们打劫赶驴人的谜。看到山上的危机,严丹丽在坟头哭得死去活来,她的哭声让那些攒了一肚子话的人都哑巴了。严君璋前来给女婿上坟,给严丹丽传授了祖传秘方,用以保护山头。严丹丽权衡再三,决定让林虎彪执掌山头事宜,让林虎彪出来,必须要除掉余荣贵,她让余荣贵造土雷,企图让余荣贵在土雷实验中献身,然而余荣贵等人把地雷弦针改成了引线,提高了安全系数;严丹丽又派林虎彪和余荣贵同时向东西两个方向去打劫,通过抓阄的方法,余荣贵要到西边去,那里有陷阱,关键时候全老汉解了余荣贵的围。严丹丽仍不死心,想通过林虎彪的舅舅对余荣贵下手,林虎彪的舅舅却没按林的授意暗害余荣贵,严丹丽一怒之下,剃了光头。严丹丽在给余荣贵等人送饭的桶里下了药。
1、①、厨房内,芳芳正忙着,财运背着粮食进来。
财运:“宝根他妈,现在杨长贵走了,以后谁来领咱们,你们没和彩云等几个叨咕叨咕?”
芳芳:“我们女人家眼光拙,看不出谁好谁坏,让我说,严丹丽出来比谁都强!”
财运:“你呀,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你没看看现在她已经失落到什么地步了,还有心再来打理山上的事儿?”
芳芳:“那我也不知道不知哪块云彩会下雨,哪个葫芦好解瓢了。”
财运:“宝根他妈,你认为让林虎彪坐镇怎么样?”
芳芳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不行!他是什么德性你还不知道?”
财运:“可是,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
芳芳:“除了她,就不能让那些大兵们露露面吗?”
财运:“打住,打住,千万别让那些大兵们出头。”
芳芳:“为什么?”
财运:“他们都是当兵的,来得不明不白,谁知道他们的秉性脾气?再说了,一旦他们找到了归宿,他们能饶过咱们么?千万不能有这个念头。”
芳芳:“咱又没和他们过不去,他们能拿咱们怎么样?”
财运:“你呀,说你不该说你,你也不想想,自古官匪是一家,官匪是仇家。他们落魄时,就和咱八卦炉里睡大觉——热气腾腾,一旦他们腾云驾雾了,调转枪口就要拿咱土匪开刀了,到那时后悔也就晚了。这事马虎不得,含糊不得,到杨长贵头七时,你也和你的姐妹们出来替林虎彪说句话。”
芳芳:“想不通。”
财运:“听我的没错,想不通慢慢想,慢慢你就会明白的。”
②、芳芳、彩云和铲子的母亲在厨房外,一边捡米,一边嘀嘀咕咕。
铲子的母亲说:“咱不能跟着瞎起哄,越起哄事情将会越糟糕。”
芳芳:“那到时候人家要是点兵点将问到咱们该怎么办?”
铲子的母亲:“到时候咱先不去上坟,给他们来个初一初二的月亮不见面。”
芳芳:“不去合适吗?丹丽为咱们出气,把杨长贵的命搭上了,在杨长贵头七的时候不去磕个头,总觉得说不过去。”
铲子的母亲:“去是肯定得去的,他们上午去了,咱们下午去,他们下午去了咱们上午去,这样不就避开了吗?”
彩云:“对,就这样办!”
芳芳:“也不妥,到时候要是丹丽控制不住哭起来,连个安慰的人也没有。”
铲子的母亲:“说的是,芳芳,你和她脾气合得来,到时候你去,你只管护着丹丽就行。”
2、杨长贵坟头,山上的人不约而同都到了杨长贵的坟上,大鼻子等人看似心情沉重,但一个个手不离枪,枪不离手,林虎彪等人相互你看我我看你使眼色。
一个汉子给杨长贵烧过了纸钱,蹲在那里一边吸烟,一边等人。
严丹丽拎着白面蒸馍的祭品走了过来,来人迎上来说:“嫂子,我是马山珂派来的,一来替马山珂给杨大哥烧张纸,二来给你送上一封马山珂的信。这是信,你收好。”
严丹丽接过信,来人憨厚一笑,拱拱手走了。
严丹丽把信交给任丰勤:“任先生,我识字不多,你给读读。”
任丰勤展开信笺读道:“嫂子,你好。我是马山珂,见信如见人。今天是杨大哥头七,本应该亲临祭吊,怎奈北方有一宗买卖得我亲自去,只好让我的一位兄弟前来烧纸化钱,聊表心意。我不知道杨大哥一走,现在谁是你们的领头人,就写这封信给你,说说我对你、对你们山头的看法。和你正面接触了一次,佩服你的为人,你是一条女汉子,为了抗击日伪军,不惜卖掉自己的孩子,不惜……其实,这次在全福去找我们之前,我们已经接到了情报,说一伙日伪军要进山剿匪,我们正想同他们玩一把,打他们个伏击。全福来找我们,说杨长贵的人让我们出面相助,我眼前一亮,想先教训一下外贼,再找你们报仇。报什么仇,我不说你们可能还不知道。早些日子,我过生日,我朋友送我二百六十斤大米,打你们山头经过,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劫了我的大米和毛驴,要不是那天是我生日,我早领人去平了你们的山头。后来,我忙于到北边毛堂一带执勤,复仇的事儿就搁到了一边。我们和全福是朋友,他一提到杨长贵,我就想起了那件事,本来想咱们都是打老日的,要是找你们复仇,兵刃相见,等于是自己人打自己人,但我又实在咽不下那口气,就想趁机敲诈你们一把。但得知嫂子拿出了卖孩子的钱,弟兄们的心都碎了,人心都是肉长的,都被你所做的一切感动了,毕竟能为了大局舍弃自己的人太少了,如果像你这样的人多一些,日本鬼子早就完蛋了。嫂子,你是一个了不起的人,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相帮的,比如,购买武器弹药,购买粮食之类的,就吱一声,要多少给你搞多少。哦,对了,有事就让全福找我们,他知道和我们怎样接头。后会有期。愿山头兴旺发达。马山珂即日。”
严丹丽摆了祭品,俯到坟头哭了起来,哭得肝肠寸断,哭得山林变色,芳芳怎样劝也劝不住,越劝严丹丽哭得越伤心。
严丹丽一边哭,一边说:“杨长贵,你走了,让我一个人可咋办啊,谁对我知心,谁对山上知心?杨长贵,为了给公公婆婆报仇,为了给咱的柱柱报仇,为了替乡亲们报仇,我卖了雄雄,让人对你开枪,我除了家破人亡外还落得个什么?我图的是什么?你安然了,山头可不平静了,都想为山头掌舵,可到头来都是为自己着想,想的都是各自的利益,谁能真正想过报仇?都认为自己了不起,是老大,可谁真正能站出来多纠集人,多号召人和日本强盗拼个你死我活?看看人家马山珂的心胸,比比咱们的人,寒心啊。杨长贵,现在看上去山头风平浪静,那是假象,都在暗暗攒劲,都在磨刀霍霍,扇风的扇风,点火的点火,一个个白骨精说人话——妖言惑众,一个个当面说行善,背后念死咒,杨长贵,你知道为什么吗?说白了都想在窝里斗中取胜,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无论谁出头,山头都会有枪声。杨长贵,我是你老婆,你一走给我出了难题,我现在难啊,我一个女人家该怎么办啊,眼睁睁地看着你辛辛苦苦组织起来的山头马上火光连天,我的心在颤抖,在流血……唔……唔……”
严丹丽撕心欲裂的哭声把在场男子们的心都撕碎了,有的勾着头,有的暗自垂泪。
大鼻子等人哑巴了,相互用手捅了捅,一个个给杨长贵鞠过躬以后,低着头匆匆走开了,走不多远,余荣贵压低声音对身边的大鼻子等人说:“以后谁要提寨主的事儿,我割谁的舌头!”
林虎彪等人是从另一条道上走的,他悄悄对大龙等人说:“以后谁要胡来,我日谁的祖宗!”
严君璋也匆匆来给女婿上坟,摆了祭品后,对着坟头说:“杨长贵,我把闺女交给你,我没看错人,虽然你走了,你永远是严家的女婿!”
严君璋弯腰拉起闺女说:“哭是最软弱最无能的,要是能把杨长贵哭活,我找人帮你哭,妮儿,起来,跟爹走!”
严丹丽泪眼迷茫:“爹,去哪儿?”
严君璋:“爹教你一招。”
3、洼地处,父女俩边走边谈。
严君璋:“别看爹是做庄稼的,耳不聋眼不花。”
严丹丽:“这我知道。”
严君璋用手指了指脑袋:“我怕你不知道,我指的是这儿。据爹所知,日本人绝不会这样小打小闹,他们很快会马踏淅川的。”
严丹丽:“哦,我也感到是这样。”
严君璋:“吃回亏,学回能,爹今天把咱家的祖传秘方传给你,多造出一些土雷来,用土雷来招呼这些强盗。”
严丹丽:“我们这里老肖会造。”
严君璋:“远近上下会造土雷的人多了去了,爹给你说的这个方法是谁也不会。”
严丹丽:“爹,你说,我听着。”
严君璋附耳对着严丹丽,严丹丽不时点头。
最后严君璋说:“千万千万要注意一点,土雷的引线不能伸出壶嘴外,伸出壶嘴外稍不留心就会自己炸自己。”
4、①、菩萨堂内,严丹丽和任丰勤在一起。
任丰勤:“严姐,今天你的一计使得好!”
严丹丽:“任先生,我不明白你说的是什么?”
任丰勤:“你昏天暗地的哭声不是一计是什么?”
严丹丽:“那是我伤心。”
任丰勤:“严姐,别打哑谜了,你的哭声暂时稳住了山上的躁动情绪,但并不等于彻底解除了危机。”
严丹丽:“我知道,我也想快刀斩乱麻,但我没有快刀。”
任丰勤:“这个马山珂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我总觉得他蒙着神秘的面纱。”
严丹丽:“你不说我倒忘了,我问过全福,全福吞吞吐吐,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
任丰勤:“严姐,你不觉得咱们现在的状况比日本先遣队进村更可怕吗?”
严丹丽:“我也正想找你说道说道,选一个当家人出来左右局势,可是我拿不定主意。我现在是以掌柜太太的身份来权衡一切的,这事现在就办的话,会引起山头的动荡,拖得太久的话,弄不好连我也会搭进去。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任丰勤:“养蜂人都知道,一个蜂群里只能留一个蜂王,其余的都要掐死。”
严丹丽:“我明白了,这和一山不容二虎是一个道理。能不能有其他折中的办法?”
任丰勤:“有,就是你出来稳定局势,这样才能避免伤亡。”
严丹丽苦笑着摇摇头:“我没心情。任先生,我是这样想的:比较余荣贵和林虎彪,我更倾向于林虎彪,因为林虎彪毕竟和咱是一起出来的,让林虎彪上,就必须要除掉余荣贵,除掉余荣贵还得个正当理由,让外人看不到一丝一毫的痕迹,这样才能让人心服口服。”
任丰勤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这种想法要不得,要是这样,残局将越来越无法收拾。”
严丹丽面目狰狞:“看把你吓的,我有办法结束这幅残局,我爹教我一招造土雷,只有让余荣贵在土雷实验中献身了。”
任丰勤:“这是下下策,使不得,使不得。”
严丹丽:“下策也是策,总比没有策强。我把你看做亲弟弟,关键时候你得替我遮掩,千万不要拆台。”
②、洼里,严丹丽领着余荣贵等人向一块洼地走去,路上,严丹丽说:“余营长,咱这些武器弹药用不了多久,找你来商量商量造出一些土雷来。”
余荣贵:“我们已经造了不少了。”
严丹丽:“你们造那一些威力不大,我爹教了我一招,是祖传的,你们试一试。”
余荣贵:“好啊,他有什么诀窍?”
严丹丽:“把炸药搀上石子装进夜壶里,用油布蒙上炸药,再用泥巴塞住壶嘴,然后在泥巴上插上弦针,只要触动弦,这夜壶就炸,石子满天飞,飞出来的石子就像机关枪打出的子弹。”
哮天犬:“前两天我们也拆了些手榴弹造地雷,没见有多大的威力。”
严丹丽:“这种雷老肖也会造,不过是用些竹筒子或油布盒子,口子大,密封不严,炸响后一大半力量都跑了,不搀石子,威力更小。”
哮天犬连连点头:“是个理儿,是个理儿。”
严丹丽:“有了那玩意,比岗哨管用。”
大鼻子:“你咋不让林保长也来试试?”
严丹丽:“接触这么长时间,你还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挂羊头卖狗肉他在行,论吹牛说大话,你们都不是他的对手,论技术论能力,他就是猪脑袋一个。”
场上的人都笑了起来。
余荣贵:“伙计们,咱们动手吧,飞毛腿,先去村里走一遭,弄两个夜壶来。”
③、严丹丽心神不定地看着任丰勤:“任先生,我把活路安排给姓余的了。”
任丰勤:“严姐,你呀,有点意气用事了。”
严丹丽:“意气用事?不扫清障碍,将永无宁日。任先生,这个时候我有话对你说说,千万千万你要替我担待点。”
任丰勤:“你不觉得这是刀尖上跳舞的玩笑吗?”
严丹丽:“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要你把嘴唇闭得紧紧的。”
任丰勤:“我敢往出去说吗?我一松口,一切不都乱套了?严姐,你安排这一切,让他们看出端倪怎么办?”
严丹丽:“不会。玄机就在引爆点上,稍有不慎,就会落得个首身分离……”
外面“轰”地一声响,严丹丽打了个机灵,赶忙从菩萨堂里走出来,一眼瞥见了林虎彪,喊:“林保长,快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伤着人没有。”
林虎彪去不多久就转回:“那群大兵们在那里造土雷,土雷爆炸成功,他们在那儿傻笑呢。”
严丹丽怔了:“怪了!”
④、洼里,严丹丽和任丰勤急切地走了过来。
严丹丽:“余营长,你们真不简单啊!”
余荣贵:“这种雷威力确实不小,碎石满天飞。”
任丰勤:“试验中没出现什么故障吧?”
余荣贵:“看你说的,能有什么故障,我们参军以后,爆炸术是我们必修的一课,哮天犬机灵,又对引爆进行了改造,把弦针改成了引线,用导火线的线绳做弦,这一来,安全多了,但效果一样。”
严丹丽有些失神。
余荣贵:“怎么了?”
严丹丽:“高兴的,高兴得脑子有些晕,没事的。”
⑤、石墙处,严丹丽和任丰勤在一起走着。
任丰勤:“严姐,这样明争暗斗,我认为不是上策。你应该调和各方的力量,让山上的人齐心协力,报仇雪恨。”
严丹丽:“为了整个山头利益,我必须这样做,不清除杂草,庄稼就不会有好的长势,土雷炸不死余荣贵,咱再想想别的门道。”
任丰勤:“严姐,你太固执了,你还有什么门道?”
严丹丽:“让余荣贵和林虎彪分别下山去抢粮,到时候你弄两个签,让他们去抓,抓住东边去东边,抓住西边去西边。”
任丰勤:“设埋伏?”
严丹丽阴毒地笑笑:“只有憨蛋才那样蛮干。你知道,西边的关隘处老肖挖过一个大陷阱,是专门对付野兽的,里面有很多机关,一旦陷进去,非死即伤,如果林虎彪抓到西边,他当然知道路上的玄机,会绕过危险,平安无事,如果余荣贵抓到西边,他们不知道路上有秘密,陷进去怨不得别人,这样一来,天衣无缝,合情合理。”
任丰勤:“那就是说余荣贵抓到东边就会安然无恙了。”
严丹丽:“那是天意,那就要看他的造化了。”
⑥、菩萨堂里,严丹丽、林虎彪、余荣贵、任丰勤等人聚在一起议事。
严丹丽:“刚才彩云来说,没米下锅了,你们看怎么办?”
林虎彪话里有话说:“这是个头等大事儿,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国军弟兄们是不是露一手?”
余荣贵白了林虎彪一眼说:“这事难不倒林保长,林保长路熟知道哪里有金子,林保长
就辛苦一趟吧。”
任丰勤:“你们推来推去,总不能看着山上人饿肚子吧。”
严丹丽看了看林虎彪,又看了看余荣贵说:“探子探得西边和东边的粮库里都有新到的大米,你们各领十个人去借,东边容易下手,西边相对难一些。任先生弄两个阄,林保长和余营长凭手气去抓,抓住东边到东边,抓住西边到西边,你们觉得这样公平不公平?”
“公平!”林虎彪和余荣贵同时说。
任丰勤拿出一枚银元,说:“山上没有纸,只好用这种笨办法了。我扔出银元,正面朝上去东,反面朝上去西,怎么样?”
余荣贵和林虎彪同时说:“好!”
任丰勤抛银元,结果是正面朝上。
林虎彪对余荣贵说:“没说的,我去动,你去西,咱们现在就去准备。”
⑦、余荣贵和大鼻子等人轻装便服,匆匆上路。
翻过山,越过岭,余荣贵等人大步流星,汗流浃背。忽然,全老汉喊:“长官,停一停,停一停!”
余荣贵等人站定。
全老汉喘着气说:“余长官,这条路走不得,你们前面不远处有陷阱,折回去,多绕里把路就没事了。”
大鼻子小心翼翼向前走了几步,见转弯处路上有浮土,倒吸一口冷气说:“难道是那婆娘想耍咱们?”
余荣贵:“这是靠抛卦抛的,别捕风捉影。”
哮天犬对全老汉:“幸亏你推醒得及时,谢谢你!大叔,你在这儿干什么?”
全老汉:“我在放羊,看见你们过来,怕你们不清楚这里的道道儿,就多了一句嘴。”
⑧、林子里,严丹丽在偷偷地看,看到全老汉阻止余荣贵时,暗暗骂了一句:“老不死的,管的怪宽!”一转身,走了。
5、①、林间小道,白天
严丹丽和林虎彪在嘀咕。
严丹丽:“听说你有个老舅会理发?”
林虎彪:“别提他,提起他我就臊得慌。”
严丹丽:“人家过人家的光景,关你什么事儿?”
林虎彪:“没骨气,没成色。”
严丹丽:“理个发需要什么成色?”
林虎彪:“日本先遣队来了,日本人和伪军都来这里理发,给多给少钱他从不计较,不给钱也不放个屁,我妈是他亲姐姐,就是被这些畜生害死的,他还要去伺候这些人,你说成何体统?为此,我找过他,说:‘舅啊,我妈就是让那些龟孙子给害死的,你外甥媳妇也死在他们手里,这笔血债你可别忘了。’他说了一句‘我心里有数!’过后照样杀猪褪毛伺候这些人。”
严丹丽:“你看看你们男人,一个个成了长毛贼,让他来山上给大家伙儿理理发怎么样?”
林虎彪:“找他?他那粗手笨脚的叫理发?他本身就不是干这个的。”
严丹丽:“那他本身是干什么的?”
林虎彪:“年轻时是个杀猪的,后来娶了个娇滴滴的女人,那女人怕见血,不让他再杀猪翻肠子了,他才靠给人理发糊口,后来他发现他女人不正经,就像杀猪一样把那女人偷偷杀了,把死尸扔进了一个枯井内,我妈背地里打了他一耳光,人面处没少替他遮掩,从此,他吃喝嫖赌啃老本,花完了就厚着脸向我妈伸手,你说这样的人能让人瞧得起吗?”
严丹丽:“他杀过人?”
林虎彪:“这可不能乱说。”
严丹丽:“这个先不说,我问你,杨长贵走了,咱这里总得有个拿事的,不然就会乱套,你说是不是?我想问问你,你有什么想法?”
林虎彪:“冯大顺肯定不行,没人缘,陈立法更不行,离群索居,全福也不行,没魄力,杨国栋脑子简单,那个任丰勤过于迂腐,余荣贵倒是个人才,可就是跟咱不一路,想来想去没有更合适的。”
严丹丽直视着林虎彪:“那你呢?”
林虎彪:“我倒是想为山头出点力,可就怕过不了你这道坎儿。”
严丹丽明知故问:“为什么?”
林虎彪:“以前咱们有过节,怕你对我抱有成见。”
严丹丽:“我不是小肚鸡肠的人,其实,如果你坐第一把交椅最合适不过了,只是……”
林虎彪:“只是什么?”
严丹丽:“你号令不了整个山头。”
林虎彪:“你太小看我了吧,我当过保长,什么样的人我没见过?”
严丹丽:“那几个兵痞会给你设绊子。”
林虎彪:“他们给我设绊子?笑话!”
严丹丽:“难道余荣贵就甘心让你指手画脚?他不想给山头掌舵?”
林虎彪:“未进山门就想当方丈,那也太便宜他们了。你说,怎么办?”
严丹丽:“一山不容二虎。要想独霸山头,只要一不做二不休了。”
林虎彪:“别打哑谜了,请指指道!”
严丹丽:“就只好请你老舅帮忙了。”
林虎彪:“请他?得了吧,一个鸡蛋吃不饱,一身臭名背到老,吃饭想撑死,干活怕累死,看见他那猥猥琐琐的样子,不吃都够了,指望他给你办事,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严丹丽:“你别狗眼看人低!”
严丹丽咬着林虎彪的耳朵说了一阵子,林虎彪听后,惊愕得大张着嘴没说出话来,两眼直视着严丹丽。
严丹丽:“看我干什么?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你要想夺取宝座,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把路给你指了,成与不成,就看你的了!这事儿你看着办,要做的天衣无缝,让人抓不到把柄。”
②、林虎彪走进一个简陋的理发店。
林虎彪:“舅,现在没有客人了?”
张保堂:“日伪军撤走了,这一阵子清净了,你现在有空了?”
林虎彪:“嗯。”
张保堂:“虎彪,老舅现在揭不开锅了。”
林虎彪:“我就是来找你给你联系点活路的。”
张保堂:“活路?那好啊!”
林虎彪和张保堂交头接耳之后,说:“老舅,到时候我在外面弄点动静,你趁机下手!”
张保堂:“我不认识你说的是哪一个。”
林虎彪:“他来理发时,我大声咳嗽三声,你在给他刮脖子时,剃刀只要猛然向下加把劲,一切都成了。”
张保堂:“我心里有数。”
③、山上的男人们,你挤我拥抢着占位子的场面。
林虎彪说:“这两天我老舅就在这里,大家放心,都给你们理。你们现在都在这儿抢位置,球事也办不成,我看这样,咱们分批来,先老人后孩子,最后是咱们这些不老不少的汉子,是大男人的别在这里磨蹭了,跟着我去玩土雷,干点正事。”
汉子们离开了,张保堂开始忙乎起来。
④、理发现场,余荣贵、大鼻子、飞毛腿、爬山虎、林虎彪走过来,严丹丽站在一边看。
余荣贵坐到椅子上。
花脸匆匆来喊:“林保长,快一点,强强在小溪边落水了,冻得直哆嗦。”
林虎彪转过身拔腿就跑。
张保堂一边用明晃晃的剃刀给余荣贵刮脸,一边念他那老掉牙的经:“剃剃头,刮刮脸,有点倒霉也不显,刮刮脸,剃剃头,有吃有喝不发愁……”
张保堂把余荣贵的胡须刮了个净净光,余荣贵摸着自己的下巴说:“谢谢你,老师傅,你的手段真不赖。”
林虎彪转回身的时候,余荣贵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林虎彪盯着严丹丽看,严丹丽低声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严丹丽的脸色阴森得怕人,她怒气冲冲地坐到了理发用的椅子上。
张保堂:“姑娘,你要干什么?”
周围的人见状,纷纷散去。
严丹丽:“给我的头发也理掉!”
张保堂迟疑:“这……”
严丹丽:“这什么?害怕我不给你钱是不是?你放心,一个子儿也不会少你的,到最后一总算!”
张保堂:“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头发这么好,你又不出家,理掉可惜。”
严丹丽:“让你理,你就理,啰嗦那么多干什么?我当尼姑当和尚是我的事儿,与你无关!”
林虎彪看到后,也急傻了眼,冲着严丹丽说:“长贵家的,你究竟要干什么?”
严丹丽:“与你无关,少插嘴!你这个懦夫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扎眼!”
张保堂给严丹丽裹上了白单子,用剪子绞掉了严丹丽的长发,给她洗了头,才开始动起刀子来。
等宝根喊来芳芳的时候,一个光头脑袋的女人站在她的面前了,芳芳哭笑不得,流着眼泪埋怨道:“严丹丽,你疯了。”
⑤、严丹丽向菩萨堂走去,所过之处,山上人看着严丹丽的背影,指指戳戳。
宝根:“金蛋,你看,丹丽婶剃了光头,难看死了。”
金蛋:“丹丽婶,羞羞。”
花脸对二赖:“这个女人疯了。”
杨国栋对李自群:“嫂子是气糊涂了。”
⑥、厨房里,彩云看了看严丹丽,叹了口气:“唉,丹丽,我看你是疯了。”
财运:“可别,等形势好一点咱就去接雄雄。”
芳芳:“你看看你现在打扮的样子,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严丹丽摸着扎乎乎的头发茬子,苦笑:“我也恨自己太莽撞了,财运,给我弄块花布,我把脑袋包起来。”
6、 ①、镇上的药房内,一个店伙计在忙着包药。
严丹丽头戴花头巾,对店伙计说:“家里老鼠闹腾得厉害,你就多给一点。”
柜台伙计把一包东西递过来:“大嫂,这是你要的毒药,这东西毒性大,用时可得小心一点。”
严丹丽:“这个你放心,不会出事的。”
店伙计:“放到小孩够不到的地方,用的时候要小心再小心。”
②、厨房内,慢镜头:严丹丽偷偷摸摸把怀里一个纸包放进石缝,把石缝中的纸包揣进了怀里。
③、哮天犬从厨房前路过,芳芳对他说:“快去喊弟兄们过来吃一口,暖和暖和身子。”
哮天犬转身欲走,被严丹丽喊住:“他们在山洞里,来来回回多麻烦,不如把饭盛进桶里,你送过去,明天把空桶拎回来就行。”
哮天犬转过身来到四面透风的厨房里。
哮天犬:“什么饭?”
严丹丽:“还不是老样子?大米、红薯、兔肉放在锅里一起煮成的大杂烩。芳芳,放盐没有?”
芳芳:“盐比金子都贵,晚饭不放盐。”
芳芳盛好了饭,严丹丽走过来,拿起勺子,从桶里舀了半勺,放到嘴里尝了尝:“香是怪香,可就是淡了点,没味儿,芳芳,捏点盐放上。”
“平时这种饭就不放盐,你说过,细水长流成河,粒米节省成箩,每回弄回来的盐,我都要盐舂成面,每顿捏一点,省着用……”
严丹丽有点不耐烦:“我让你加你就加,啰嗦什么?盐长筋骨,咱吃不吃无所谓,弟兄们不吃咋能外出淘金淘银采蘑菇,能有劲干大事?”
芳芳噘着嘴从石墙的缝中拿出一个油纸包来,用两个指头在里面捏了两捏子放进了桶里。
“还少,再捏!”严丹丽命令道。
芳芳很不情愿地又捏了两下,严丹丽夺过来,抓了一把扔进桶里,用勺子搅匀,让哮天犬拎走了。
④、山路上,哮天犬边走边自言自语:“这个大鼻子,疑神疑鬼的,山上这些人多好啊!”
哮天犬一个趔趄跌了一跤,饭桶滚到了一个石坎下面,饭糊糊稀稀拉拉撒了一地,他跳下石坎去拿桶,桶里的饭已经一点不剩了。
哮天犬拎着桶晃了晃:“倒霉透了,唉!”
任丰勤走过来,问:“怎么了?”
哮天犬努努嘴说:“活见鬼,我把饭弄洒了!晦气!”
任丰勤:“走,跟我回去,让他们每人都让出半碗来。”
哮天犬:“不了,下午我打了个兔子,晚上我们烧兔子肉吃。”
任丰勤和哮天犬相背着走开了。
⑤、厨房内,黑夜,慢镜头:一个黑夜摸进厨房,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和石缝中的纸包进行了对调。
⑥、窝棚内,黑夜,严丹丽蜷缩在柴草上,辗转反侧。
画外严淅秀的声音:“姐啊,你好糊涂啊,我不是给你说过山里人要是内讧闹起分裂来,比日本鬼子侵略还可怕吗!你还给我讲张老大张老二的故事,可现在你眼光咋那么狭隘,只看到眼前,看不到以后,只看到局部,看不到整体,俗话说,不怕虎狼当面站,就怕人前两面刀,难道你不明白这个理儿……”
⑦、林子边,清晨,任丰勤舒臂做操。
严丹丽光着头走过来。
严丹丽:“任先生,早。”
任丰勤:“还早呢,怎么不睡了?”
严丹丽:“心里有事,睡不着。任先生,今天有人找麻烦的话,你得出面遮掩遮掩。”
任丰勤怔怔地:“能有什么麻烦?”
严丹丽:“我想了一夜,觉得自己做的是有些过分,我太愚蠢了!任先生,我决定了,你得支持我。”
任丰勤:“你决定什么了?”
严丹丽:“今天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