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雷兴释怀
作品名称:谁是赢家 作者:惠心怡笑 发布时间:2015-07-12 21:12:47 字数:4649
雷兴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刚才马越看的杂志,想着他和含烟的事。含烟回了娘家,雷兴每每带着小雨回家,小雨就会挨个房间查看个遍,然后用失望的眼神看着雷兴。她阴郁着,很少说话,对家里的任何一点声音都敏感。他知道她是在盼着妈妈回来。雷兴虽然也觉得空虚寂寞,但是一想起含烟和凌云志的眉来眼去,继而联想到男女苟且,就象有把钝刀在他的心上来回切割。心里盘结出一个结,这个结,他自己是解不开的,每每要试图解开,就会引起无法忍受的疼痛。哎——雷兴长叹一声,拿起电话拨通了王富亮的电话。
电话接通了,王富亮那颇有磁性的嗓音就传了过来:“干吗呀,大兴,是不是又想我了?”
“是啊,多日不见,还真想你了!”
“拉倒吧,他妈的前天刚喝了酒,就多日不见了还。好了,别绕弯子了,直说吧,什么事?你想要什么?拨款还是骨干名额?”
“哈哈……”雷兴自嘲地笑了。还别说,自从王富亮当了教育局长,他这个小学校还真沾了光了,建阶梯教室,网络建设,以及每次评优的名额都优于其他的实验小学。连老牌子的第一实验小学也远远不能跟他们相比。
“这次真没什么事,今天是周末,就是想找你聊聊。”
“好吧,我看你是越活越有出息了,还学得扭扭捏捏的,跟个娘们似的。”
“呵呵,那说好了,今天晚上6点,小山羊,不见不散。”
下班后,小雨吵着说要去同桌郑重家做客,说她们俩有约定,她先去郑重家,郑重再去她家。雷兴知道向来要强的小雨怕同学看到父母吵架,母亲不归的情景,才礼让三先先去同学家的。正好他和王富亮有“项目”带这个小雨终究不方便,就爽快地答应了。问小雨怎么去,用不用他开车送。
小雨痛快地说:“不用啦,郑重家很近,步行就可以。”
小雨走了,雷兴直接去了“小山羊”。王富亮还没有来,打电话说已经走在了路上。雷兴就先叫服务员烤了两条最大的羊腿,要了一瓶当地有名的白酒,又点了几个小菜。
刚坐下来,就听到王富亮那洪亮的声音,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雷兴赶紧走了出去,看到王富亮正在一边走一边打电话。
两个人一坐下,雷兴就递过去一根大羊腿。王富亮哈哈笑着说:“就喜欢这玩意儿,这越胖吧他妈的就越爱吃肉。你也一点不为我着想,不怕哪一天,我血管让肥油堵满了,一个跟头栽下去再也起不来了啊。”
雷兴也哈哈大笑,说:“这叫投其所好。我要是拿青菜豆腐招待你,你还不骂死我!”
“说吧,什么事?”王富亮象狼一样,一口咬下去,羊腿那大片肉就被撕下来了。
“瞧你!没事就不能找你了?这么快就忘了我们是无话不谈的老朋友啦!”
“废话!忘了,我还能直截了当地问你有什么事啊!”
“真没事,就是找你聊聊,心里憋屈得慌。”
“怎么了?”王富亮停住了嘴,“校长当上了,还憋屈。”
雷兴叹了口气,一股脑地把他对含烟的怀疑、酒桌上的闹剧以及他和含烟这些日子的冷战都说了出来。
“混帐!”雷兴话还没说完,王富亮就拍了桌子。
雷兴以为他是在骂含烟,感觉找到了知音,就更是一脸的委屈,说:“是啊,我恨不得生吃了这一对狗男女。”
“我是说你混帐!”王富亮手指撮向了雷兴的鼻子。
“你说我——”雷兴瞪大了眼睛。
“不说你说谁?你凭什么说含烟和凌省长是一对狗男女。有道是捉贼捉赃,捉奸捉双。你抓住人家手脖子了?你把人家两个人拖下床了?”
“这还用说嘛,瞧他们在酒桌上眉来眼去的样儿。”
“疑心生暗鬼,你越怀疑,就越看她象偷斧子的。就算凌省长对含烟有好感,他还是含烟父亲的老部下,曾经受到含烟父亲的恩惠,也不会利用这次机会向含烟提出如此下三滥的要求。再说含烟的秉性,你难道不了解,那真是刺儿头,说是带刺的玫瑰也不为过,从小就骄横,轻易是不服软的,他凌省长岂敢轻举妄动?有老公如此琢磨自己的老婆的吗?就算真有那事,也得装糊涂,何况含烟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雷兴忽然感到眼前亮堂了许多。
“人家含烟为了你的事跑上跑下,这样的好老婆那里寻去,你非但不领情,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儿让她下不来台,还腆着脸振振有辞地跟她搞什么冷战。你呀,你,我说你什么好呢!”
雷兴的脸色好看多了,他抬头看着王富亮说:“你的意思,她没有那事儿?”
“当然没事了,要我说,你才有事呢!”
“我?我怎么会有事?”
“上次咱们喝酒,你看你对那个漂亮副陪那个热情啊!”
“哈哈——真是胡说,那都是逢场作戏。”
“凭什么你就是逢场作戏,人家就成了狗男女。漂亮女人谁都喜欢,难道别人就不敢跟含烟说句话了,我看以后我也得注意了,不敢跟你家含烟搭腔了,别哪天打翻了你的醋坛子,跟我真刀真枪的闹起来。”
“你?怎么会呢?”雷兴不好意思起来,“你说我现在怎么办?”
“怎么办?赶紧把含烟接回来啊!”
“我怕她不回来。”
“那得看你怎么叫了!搁我我也不回去,一辈子也不理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王富亮学着女人的腔调,逗得雷兴哈哈大笑。
喝完了酒,已经很晚了。雷兴没有去岳父家里打扰,这么多天的包袱卸下来了,他美美地睡了个好觉。
第二天,雷兴刚进校门,就看见郑丽丽一手牵着小雨,一手牵着一个胖女孩儿。小雨看见他,就一边喊着“爸爸”,一边一跳一跳地跑过来。
雷兴一时摸不着头脑,就说:“你不是去你同学家了吗?”
“是呀。”小雨回头冲那胖女孩笑了笑,“就她呀——郑重。那个是她妈妈,是我们学校的老师。”
“哦。”雷兴这才明白过来,回头看去,郑丽丽正冲着他笑呢!难得!这可能也是她向他表示感谢的方式吧?
“爸爸,你不知道,郑重家里可穷了,就两间房子,连个正经的厨房都没有。床是上下两层的,我去了,我和郑重睡上铺,她姥姥睡下铺,她妈妈就没地睡了,临时在外屋把几个椅子搭在一起……”小雨一边跟着他向校长室走去,一边连说带比划的。“我觉得郑重够可怜的了,家里穷,爸爸妈妈又离了婚……”
小雨拿着她的作业本走了,孩子从同学那里找到了平衡,一下子找到了自己的优越感。雷兴陷入了沉思:这个郑丽丽真是难以琢磨,上次打官司前夫赔了她好几万,她也不想着改变自己的生活,难道故意弄个穷样子让外人同情她?想到这里,郑丽丽那张忧郁的脸又浮现在他面前,阴沉、麻木,又似乎欲言又止。他坐不住了,打电话把郑丽丽叫到了办公室。
“万宝山这个人并不象我们想象的那么坏,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咱们得饶人处且饶人,你也不能整天生活在过去,怨天尤人。没了他,我们还得生活不是?他赔了你那么多钱,也算是对你的补偿,你没想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雷兴自顾埋头唠叨,忽然觉得气氛不太对,一抬头,郑丽丽竟然一脸的泪。
“雷校长——”郑丽丽咬住嘴唇:“谢谢您对我的关心,这个事您还是别操心了吧。万宝山这个人你不了解,他是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怎么?难道——”雷兴惊诧。
“其实,刚离婚的时候,我就胜诉了,可那万宝山当面说的好好的,跟他要钱的时候,他就百般耍赖。说什么要钱没有,要命更没有。”
血往上冲,雷兴心里又愤怒,又羞惭,愤怒的是没想到那个万宝山竟是如此的一个无赖。羞惭的是自己并没有帮人解决实际问题,只是做了无用功而已。而自己还以恩人自居。
他当即就跟郑丽丽拍了胸脯,叫她先回去,说这事自己管定了。然后他叫来学校的那个法律顾问,把情况跟他一说。法律顾问叹了一口气说:“立法容易,执法难。有多少人在法庭上胜诉了,可执行的时候就搁了浅。那郑丽丽遇到万宝山这么个无赖,也是够无奈的。”
雷兴气歪了鼻子,说:“总不能看这个无赖逍遥法外吧。”
法律顾问说:“其实郑丽丽也是势单力薄,要是公检法有人,找几个人去万宝山单位手铐子一戴,房子一封,我就不信他不老实。”
雷兴马上想到了他在法院当庭长的大姨子曲傲,但是在兄弟姐妹中最疼含烟的就是的这个大姐,他现在去向她求助,岂不是自讨没趣?
他想还是早点和含烟言归于好的好,这样问题就迎刃而解了。昨天晚上回去,他怎么琢磨王富亮的话怎么正确,想想自己在酒桌上的表现也确实让人不齿。想起了女儿小雨的话:你是男人,男人是应该让着女人的。想到这里,感觉一刻也不愿再等了,决心放下他大男人的架子,去农村信用社向含烟道歉。
柜台里的含烟穿着蓝色的工作服,蜷曲起伏的栗黄色头发在脑后松松垮垮系成了马尾状,显得娇小精神,只是离家这么多天,她显得稍稍瘦了些。
“含烟——”雷兴趴在柜台上,歪头冲着里面喊。
含烟身子一震,点钱的手停顿了一下,继而又越发急促起来。
“含烟。”雷兴又叫了一声。
含烟抬头乜了他一眼,又低头忙自己的了,显然是不爱理他。
“含烟,你出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这时旁边座位上的人也抬起了头,大家都笑眯眯地看着含烟:“含烟,老公来了,怎么还这么扭捏作态啊。”
丁大姐走到含烟面前,用身子蹭了蹭含烟:“别摆架子了,两口子别较真儿,人家放下架子来找你,你就顺着竿儿往下溜吧。”
含烟还是不动弹:“哎呀,大姐,谁有架子啊,我哪赶上人家的架子大啊!”
“好了,好了,别来劲了。”丁大姐双手叉在含烟咯吱窝里,把含烟提溜了起来,又把她推出了柜台:“小两口床头吵架床尾合,只要没有违背原则的事,有什么大不了的。”
出了门,含烟手抄在衣兜里,看都没看雷兴一眼,就冲着大门口走去。柜台里面爆发出一阵大笑。雷兴感激地冲里面抱了抱拳,就跟在含烟后面出去了。
“你来干什么?你不是看见我就烦么?”含烟气嘟嘟地说。
“嘿嘿……”雷兴抓耳挠腮。
“你没事,我可回去了。”含烟做出欲走的样子。
“哎——”雷兴急忙扯住了她,用手抓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有事,有事,我——嗯——”他使劲咳嗽一声:“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道歉?你雷兴多大个人物啊,听起来吓死个人,你还有错啊?”
“那个——含烟,我错了,还不行吗?”
“行了,你行了我还不行呢?你的话多伤人啊,看见我就烦,都到这程度了,还凑合在一起干什么?”
“那不是气话嘛!人气头上什么话说不出来,别在意,啊?”
“气头上?为了你的事,我求爷爷告奶奶,生气上火,没少操心,最后倒赚来了你一句——看见就烦。你有良心吗你!”含烟越说越生气,索性哭了起来。
雷兴四顾大街上的行人,有的人已经好奇地冲这里张望了。他拉了拉含烟的衣角,低声说:“别这样,等回家再说行吗?”
“回家?谁跟你回家。在那么多人面前,你一句话让我丢尽了人,你一句错了就行了?”
“那我到底怎么样你才肯原谅我?你明明知道我不是烦你,就是因为太在乎你了,才不允许任何男人占你的便宜。”
“占我便宜?谁敢啊!好了,我不管你怎么样?我丢的面子你帮我找回来,我就原谅你。”
“怎么找回来?”雷兴的眼睛放出了光,“要不,我再请一桌客,还是原来的那些人,咱爸、咱哥他们,还有凌省长。”
“你说什么呀!人家凌省长早就打道回府,总不能为了你一顿饭,跑上上千里的路吧。”
“那怎么办?”
“怎么办?最起码你应该登门向我家人道歉!”含烟咄咄逼人,冲着雷兴吼完了,就转身进了信用社。
晚上,雷兴带着小雨回到了家,家里还是那么冷清,没有一丝的热乎气儿。小雨进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挨个房间地看,看完了,叹了口气:“妈妈怎么还不回来呀?郑重早就说要来我家了,可是——”
孩子的这点小小的虚荣心雷兴很清楚,她怕同学看到父母现在的这个状况丢面子。想到这里,他对小雨说:“小雨,你在家等着,我去给你把妈妈带回来。”
“真的?”
“嗯。爸爸保证!”
“拉勾?”
“拉勾。”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