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歌，秦歌【七】

【第31章】到底谁疯了
碧箫仙子被说得粉脸一红，瞪眼叱道：“死丫头，你在胡说些什么？小心我掌你的嘴！”
田心吓得一吐舌头，怯怯道：“既然不是，那仙子为什么要向着秦歌，而不把我直接押回七仙宫，交给岳环山？”
碧箫仙子寒着脸道：“丫头，你先回答我的问话！”
田心低着头道：“仙子非要我说吗？”
碧箫仙子微愠道：“废话！快说，你这丫头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好不容易走出了七仙宫，你为什么又想走回去？”
田心无奈，又抬手抓了抓头皮道：“这是因为，因为……如果秦歌一个人在七仙宫里面有什么不测的话，我……我……”
碧箫仙子道：“你怎样？”
田心鼓足勇气道：“那我……我也绝不独自苟活在这世上！”
碧箫仙子的眼中，忽然掠过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灰黯。
田心浑然不觉，又续道：“我刚才想回去，只是想和秦歌同生共死。我不想秦歌为了我，糊里糊涂地死在七仙宫里。”
“嗯，好一个痴情女子。可惜，只可惜……”碧箫仙子忽然叹了一口气，顿住不说了。
田心一怔，急忙问道：“可惜什么？碧箫仙子，你别吓我啊。”
碧箫仙子淡淡道：“可惜秦歌，没有这个福。”
田心吓了一跳，急忙道：“碧箫仙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秦歌在里面有麻烦了吗？”
碧箫仙子点头道：“不但有麻烦，而且，麻烦还很大！怎么了，丫头？难道，你还想进去帮他吗？”
田心点头道：“我身陷在七仙宫里的时候，他能助我出来。如今他有难，我又怎能坐视不理？碧箫仙子，你先告诉我，秦歌到底有什么麻烦了？这麻烦到底大不大？大到什么程度？”
碧箫仙子望着一脸惶急的田心，轻叹一声道：“秦歌在七仙宫里面身子骨发痒，又想挨刀了。而且，不是一刀，而是一百零八刀！”
田心惊道：“秦歌，你怎么回事？我都已经出来了，你还挨刀干嘛？疯了吗？”
碧箫仙子苦笑道：“不是秦歌疯了，而是我七仙子疯了！”
田心听得一头雾水，抓着头皮，呐呐道：“到底谁疯了？”
冷月仙子低头看着横在自己脚下的弯刀，幽幽道：“秦歌，你这样做，难道就不后悔吗？”
秦歌微微一笑道：“君子无戏言。虽然我秦歌还不算是个君子，但是，绝对出言无悔。冷月，拾起你的刀，赶紧动手吧！记住，一百零八刀，不要多砍，也不必少砍。”
冷月仙子慢慢弯下身，拾起地上的弯刀，目注着寒芒流闪的刀锋，缓缓道：“我的这把弯刀，可不比虎丘七虎的刀。别说一百零八刀，就是一刀，只怕就……凡事三思而后行。秦歌，此事，你可真的想清楚了？”
秦歌默默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冷月仙子一咬牙，缓缓举起了弯刀，刀锋流动的冷芒，映得冷月仙子的双眸，如同凝上了一层寒霜。
秦歌依然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冷月仙子慢慢举起的弯刀，环抱双臂，静静地伫立不动。
冷月仙子秀眉紧蹙，目中的寒霜，已俱成了痛苦之色：“为什么？秦歌，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你……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铁人吗？”

【第32章】冷月这一刀
秦歌面色凝重地望着冷月仙子渐渐举过头顶的弯刀，缓缓道：“我已说过，为了你们七仙子的回头，更为了挽救整个武林，冷月，砍吧！”
冷月仙子一咬牙，刀光骤闪，如一道闪光的飞瀑，朝着秦歌头顶疾落！
未见血光。
秦歌依然伫立不动。
疾落的弯刀，只是和秦歌擦身而过，落在了秦歌的身侧。
秦歌忽然轻叹一声道：“冷月，你为什么不砍？”
“哐啷”一声，弯刀再次脱手落地。
冷月仙子低头道：“这一刀若真的砍下，我冷月，就不是人了！”
秦歌忽然叹了口气道：“食君之禄，解君之忧。冷月，你如果不砍这一刀，岂不是背叛了你的主人岳环山了么？”
冷月仙子猛然抬头，一直如凝寒霜的双眸，骤然闪起了一抹火光。
愤怒的火光。
秦歌弯下身，将弯刀拾起，再次递到了冷月仙子的手中，微微一笑道：“我已说过，这是把好刀。如果用其除恶，才真正对得起这把刀。”
冷月仙子点头道：“谢谢你，秦歌。”
秦歌道：“先莫言谢。当务之急，是要先找到岳环山，逼他交出解药。”
冷月一怔：“你都知道了？”
秦歌点点头，神情黯然道：“卿本佳人，奈何……唉，我不希望，再看见第二个倾城。”
冷月仙子低头看着手中的弯刀，喃喃自语道：“不错，这的确是把不错的好刀……”话犹未了，冷月仙子蓦地举刀，反刺向自己的小腹！
一刀穿腹而过！凌厉狠绝，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秦歌怔住，一把扶着冷月的双肩，嘶声道：“冷月，为什么？你……你这一刀，为什么要刺你自己？”
冷月仙子的嘴角，鲜红的血丝缓缓溢出，化作了一缕血线，徐徐淌下。而冷月仙子的眼中，久凝的寒霜已不知何时，全都悄然融化了，剩下的，全是欣慰的笑意。就像倾城仙子临死前的目光。冷月仙子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吃力地道：“岳环山现在，就是因为……因为手中还有我们七仙子，所以有恃……无恐。如果……如果没有了我们七仙子，他也就……就没什么依靠了！”
秦歌苦笑道：“那，你们只需离开岳环山，不就行了吗？何必非要一死呢？你这样做，不值！不值，知道吗？”
冷月仙子摇头道：“秦少侠，你不是我，你不知道，每一次，当我体内毒性发作时，那种痛苦，简直……简直生不如死！秦少侠，你……你不知道的……”
秦歌道：“那每一次，岳环山不是都按时给你们解药吗？”
冷月仙子的双眸中，蓦地又燃起了那一团火。那一团愤怒的火！
秦歌见状，皱眉道：“难道不是？”
冷月仙子咬牙道：“秦少侠，你有所不知，我们在每一次问岳环山要解药时，都要……都要付出代价的！”
秦歌微愕道：“什么代价？”

【第33章】野兽的声音
冷月仙子紧咬着下唇，一字一顿道：“每一次，我们都要陪岳环山……陪他过夜之后，他才肯拿出解药？”
秦歌浑身一震，双目立时怒焰飞扬。秦歌双拳紧握道：“岳环山，原来，你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野兽！”蓦闻冷月仙子一阵剧咳，连忙低头，只见冷月仙子，正在大口大口地吐血。
秦歌蹲下身，一把握住了冷月仙子的双手，却是无言以对。
冷月仙子终于止住了剧咳，缓缓抬起了头，一双美目深深地看了秦歌一眼，目中，蕴着满眶的泪。然后，冷月仙子头便一歪，软软地垂了下来，靠在了秦歌的肩膀上。冷月仙子也去了。含着泪去了。
秦歌将冷月仙子的尸体慢慢放下，然后站起，目中怒焰飞扬。
脚下，依然是华丽的地毯。眼前，也还是耀目的金壁。
岳环山呢？难道，已经化作了室内的空气，蒸发了不成？
秦歌踏着一地华丽的地毯，走到了闪着金光的墙壁边，抬手扶着壁面，喃喃道：“金壁兄，没办法，我只有委屈你了。”
秦歌慢慢地抬起了双掌……
“秦歌，不要随意破坏我的金壁！你，赔不起的……”岳环山的声音，忽然在室内回荡起来，如同回荡在空谷的幽灵之声。可在此刻秦歌的耳中，岳环山的声音只像一种——野兽的声音。
“秦歌，你一直说我卑鄙，我看，你也光明不到哪儿去？”岳环山的声音再度响起。
声音绕在秦歌的头顶上方。
秦歌伫立不动，只是低着头，注视着自己的脚下，不急不缓道：“是么？何以见得？”
岳环山忽然大笑。歇斯底里地大笑。
这一次，笑声弥漫了整个室内，已无法辨清，岳环山究竟人在何处？
笑声渐止，岳环山又道：“秦歌，你虽然杀死了冒牌的七虎，可是，你也只能借着柳风骨的躯壳。而且，杀了他们之后，居然还化掉了他们的尸体。你是不是怕别人看到了这几乎可以乱真的虎丘七虎，坏了你的名声呢？这种毁尸灭迹的下三滥的手段，你说，你又能比我高明到哪儿去？”
秦歌闻言一怔，抬头道：“我借柳风骨的外貌，杀死了虎丘七虎，那是不假。可是，你说我化掉了他们的尸体，却是怎么回事？我怎么不知道？”
岳环山大笑道：“怎么？秦歌你，也敢做不敢当了？”
秦歌道：”如果真的是我，我绝不否认。不过毁尸灭迹一事，一定是另有其人！”
岳环山冷笑连声道：“难道，在我的七仙宫里，还隐藏着一个神秘的高手不成？”岳环山口中这么说，心中却在暗忖道：“怪不得秦歌易容成柳风骨杀了假七虎后，去而复返毁尸的时候，却又背对着我出现。莫非，毁尸的人真的不是秦歌，而是……？”
秦歌面色凝重地注视着岳环山道：“这个，倒是不一定。说不定，到时候，你岳环山不劳别人动手，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第34章】别问我在哪
岳环山蓦地又是一阵大笑：“秦歌，七仙子才死了三个。我还有天香，流云，红琴，碧箫。她们，可是我的死士！另外，秦歌，我还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
秦歌皱眉道：“什么事？”
岳环山道：“关于你的那个田心丫头。那个对你一片痴情的田心丫头！”
秦歌猛然抬头道：“你把她怎样了？”
岳环山叹了口气道：“秦歌啊秦歌，说老实话，我还真有点羡慕你。一根红丝巾，居然迷倒了这么多妙龄女子……”
秦歌怒道：“别走题，我现在问你的是，你究竟把田心怎样了？”
岳环山冷笑道：“倾城这个叛逆，虽然暗中帮助了你的田心丫头走出了七仙宫，可惜，可惜啊……”说着，岳环山忽然卖了个关子，故意又顿住不语。
秦歌忍不住大声道：“可惜什么？”
岳环山道：“可惜，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我的碧箫仙子，已经在七仙宫的出口处，恭候田心丫头多时了！”
岳环山仿佛看到了秦歌着急不耐的神情，声音里，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得意。
秦歌冷笑道：“你就不怕碧箫仙子，也成为又一个倾城，或者又一个冷月？你控制得了她们的行动，控制得了她们的心么？”
岳环山轻轻一叹道：“她们如果非要寻死的话，我自然也阻拦不住。不过，杀死别人容易，要想杀死自己，那可就……”
秦歌道：“岳环山，在你的恶事还未败露江湖之前，好歹，你也是一个名震江湖的江南大侠。你现在已经是侠名远扬，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令江湖人士不齿的卑鄙事？”
岳环山大笑，笑声里，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忿恨。
秦歌抬头继续说道：“你身为一代名侠，行径却如此阴暗。就拿此刻，你究竟躲在哪儿？为什么不敢出来见我？为什么甘做缩头乌龟？”
岳环山又是几声冷笑，厉声道：“别问我在哪！秦歌，你以为，我不出来，真的是怕你？”
秦歌面露不屑地道：“不怕我，你还像老鼠一样，窝在上面做什么？”
岳环山道：“秦歌，只要你还有能耐过了天香，流云，红琴三关，我自然会出来见你，并且。还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不然的话，就永远别问我在哪！”说罢，又一阵大笑。这一次，笑声却是渐飘渐远，直到消逝。
秦歌怒道：“岳环山，你等着，你绝对撑不了多久的！”
室内四周的金壁，依然闪光耀目。
秦歌再次举起了双掌……
眼前的壁面，却又缓缓裂开了。
秦歌冷笑一声，依然从渐渐裂开的暗门里，昂首抬步，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里面，一样的横着一道镶着金边的黑帘子。

【第35章】是谁动了琴
黑帘子的对面，忽然响起了琴声。
极其幽怨的琴声。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秦歌听得皱起了眉。听了片刻，秦歌站在黑帘子前，忍不住高声道：“里面抚琴的仙子，一定是红琴仙子了？能否现身与我一见？”
“秦歌，你开门见山，倒真是爽快。可惜，我要告诉你，我不是红琴仙子。”话音刚落，黑帘子缓缓升了起来。
又是华丽的地毯，耀目的金壁。只是中间，多了一个高台——琴台。
琴台之上，端坐着一个白衣女子。
秦歌仔细一看，此女虽然亦长得清秀脱俗，却果然不是那个骗自己见水灵仙子的那个红琴仙子。
秦歌走到琴台下，抬头道：“天香仙子我也见过，碧箫仙子又在七仙宫的出口处，我看，十有八九，你就是流云仙子了？”
琴台上的白衣女子，缓缓站起，忽然就从琴台上跃了下来。
不是跃，是飘。如一缕轻盈的流云，轻轻飘下，飘在了秦歌的面前。
流云仙子微微一笑道：“秦歌，你很聪明。好像有先见之明，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秦歌抱拳道：“不敢，不敢。仙子过奖了。只是，我有些奇怪。”
流云仙子浅笑嫣然道：“是不是因为，我不是红琴仙子，却为何在此弹着红琴仙子的红琴？”
秦歌点头道：“正是。请流云仙子告知一二。”
流云仙子的目中，忽然掠过一丝黯淡。流云仙子抬头望着琴台，幽幽道：“秦歌，你有所不知。这琴台之上的红琴，已经被人动过了。”
秦歌一怔：“动过了？什么意思？是谁动了琴？”
流云仙子美目幽幽地望着秦歌道：“刚才，你进来的时候，一定在奇怪，为什么红琴仙子的琴声，忽然变得如此幽怨？”
秦歌点头道：“不错。但我还是以为是红琴仙子在弹奏。可为什么变成了你？红琴仙子呢？为什么弹琴的不是她？”
流云仙子黯然道：“红琴仙子她……她体内的毒即将发作，此刻，她……她正在……”
如鲠在喉，流云仙子说不下去了。
秦歌全明白了，眼中隐退不久的怒火，又猛地燃烧了起来！
流云仙子沉默了许久，又续道：“欲取鸣琴弹，恨无知音赏。本来，红琴仙子的琴声，清越，脱俗，不带俗世一点幽怨。如今，因为岳环山之故，不但伤了红琴仙子的身心，就连她的琴声，也被岳环山伤得无法复原了！”
“岳环山，你这个禽兽！”秦歌双拳紧握，握得关节间格格作响。顿了一顿，秦歌望着流云仙子道：“本来，倾城生前说过，你们七仙子各司其职，各行其事。如今看来，你们七仙子，除了水灵仙子之外，其余的，分明是一条心。只不过，你们都遭了岳环山的暗算，所以，你们所做之事，所说之话，都是身不由己。”
流云仙子目注着秦歌道：“谢谢你秦歌，说出了我们姐妹的心里话。我想，因为你的到来，岳环山的死期，一定是为期不远了。而我们峨嵋七仙子，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