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差缘错【二十一】

【第10章】祸起旧情
头次上朝，就拣了一个将军的官衔，领兵出征杀伐，本是何等的威风！然而，毫无征战经验的钟星，听后不禁心中又喜又怕，躲在大臣们的后面，正战战兢兢、心头打鼓的时候，忽然有人在旁边催道：“钟公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接旨呀！”
“这打仗的事情，要我去做什么？这不摆明了是想让我去送死吗？”钟星心里嘀咕着，仍然站着不动。
朝堂上的文臣武将对秦横岭的这一裁决也甚是不满，但是，谁又敢斗胆让秦横岭改圣旨、那不是拿脑袋开玩笑吗？
就在局面陷入僵局的时候，忽听报事的太监又跑进来亮着鸭声高叫道：“花月公主到！”
……
“花月公主来朝上干什么？”朝堂上的文臣武将又是面面相觑。
钟星也是心中奇怪，怔怔地望着匆匆走进殿来的花月公主。
“花月，你来朝上做什么？有什么事，待朕退朝之后再议。”秦横岭皱眉道。
花月公主行过礼后，望着秦横岭道：“花月斗胆请父皇收回刚才那道圣旨！”
“胡闹！”秦横岭怒道，“朕一言九鼎，岂能出尔反尔？”
花月公主忽然眼圈一红道：“父皇若不收回那道圣旨，花月与父皇只怕是聚日无多了。”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钟星在旁听的也是大吃一惊。
“花月何出此言？”秦横岭惊愕万分地问花月公主道。
花月公主道：“父皇有所不知，花月的病其实尚未去根。这些日子全靠钟公公的精心治愈，花月的病情才得以逐渐好转。现在，父皇如果把钟公公调去征西，那花月的病岂非要耽搁治疗了吗？花月的病，朝中没有一个御医可以治愈，除了钟公公。”
秦横岭听完这番话，不由陷入了沉思。半晌过后，秦横岭目注着花月公主道：“花月，你是朕最最疼爱的女儿，既然你的病离不开小星子，那朕收回那道圣旨就是。”说罢，秦横岭又将目光扫向了朝上众臣，缓缓道：“这征西大将军，除了钟公公，还有谁能胜任啊？”
朝上众臣又面面相觑，皆向目光投向了一直站在旁边不语的胡天明。胡天明望了望众臣的神情，忽然站了出来：“臣愿毛遂自荐，请皇上恩准。”
“嗯。那好吧。朕就命胡将军任此次征西大将军的重职。”说罢，顿了一顿，秦横岭又望着钟星道：“小星子，既然你有妙手回春的神技，这个征西大将军做不成，朕就再封你为御医大总管，统管朝中众御医。就连现任的御医总管，也归你管。”
钟星一听懵了，心道：“其实我哪里会看病啊？花月公主是想救我才这么说的。唉，管他，做这冒牌御医，总比出去打仗送死的好。”想到这儿，钟星急忙又五体投地，恭恭敬敬地道：“臣领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有本启奏，无本退朝。”秦横岭道。
众臣无语。遂告退朝。
这一天经过了这么多决定自己命运的事，钟星累得实在不行了。回到自己住处后，屁股还没坐热，却见眉儿忽然从外面奔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喊着钟星。
“眉儿？是太子妃出什么事了吗？”看到眉儿的这个样子，钟星心里不由“咯噔”了一下。
“不是。钟公公，你先快跟我来吧。一切见了太子妃再说。”眉儿二话没说，转身就走了。钟星见状，心里更急了，赶紧跟着眉儿就走。
钟星跟着眉儿来到了胡玉儿的住处，只见垂着薄如蝉翼纱帐的雕花木床上，脸色惨白的胡玉儿欲哭无泪地靠在床头，她的怀里，正紧紧地抱着她的孩子，床边，是几个低垂着头束手无策的丫鬟和太监。
“钟……钟公公，我的孩子……”胡玉儿一见到钟星，不由得放声大哭起来。
钟星急忙快步赶到床前，只见胡玉儿的孩子一张小脸憋得又黒又紫，看这样子，好像是窒息了。“快！让孩子平躺。”钟星来不及细想，急忙从胡玉儿怀里一把抱过孩子，松开襁褓放平在床头，然后深吸一口气，用自己的嘴唇裹住孩子的小嘴，做起了人工呼吸。
钟星在一连做了好几次人工呼吸，再做了好几次的人工胸外按摩后，孩子终于“哇！”的一声发出了响亮的哭声。
“钟公公真不愧是当朝的御医大总管啊，一下就救了孩子的性命！”眉儿在旁边忍不住赞道。
“什么当朝的御医大总管？还不是靠误打误撞！”钟星心里暗暗好笑，嘴上却连声道：“小事，小事。”
“眉儿，你先出去一下。”胡玉儿道。“是。”眉儿冲着钟星笑了笑，转身走了出去。
“钟星，谢谢你救了我的孩子。”胡玉儿目露感激地道。
“这是我份内之事，谈不上什么谢不谢的。”钟星低着头，不敢去看胡玉儿。却见恢复后的那个孩子，正睁着眼在看他。一触到孩子的目光，钟星蓦觉心头一怔，只觉自己与孩子之间，好像有着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对了，钟星，你怎么又成了当朝的御医大总管了？以前没听说过你会治病呀。你的医术怎么这么快就突飞猛进了？”胡玉儿有些奇怪地问钟星。
“这个……”钟星嗫嚅着，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因为他压根就对医道一窍不通，治好花月公主的病只是花月公主编出来的事，刚才救孩子也只是误打误撞就成功了。这一切，只能说明他的运气好而已，根本就和医术没关系。
“怎么？钟星，关于你会治病的事，你还不方便和我说吗？”见到钟星犹豫的样子，胡玉儿感到有些奇怪，“钟星，你变了，变得好像和我生疏多了，也拘谨多了，变得不像以前我在山狼寨里的时候认识的那个钟星了。”
胡玉儿一提山狼寨，钟星又想起了自己和胡玉儿在山狼寨里“两情相悦”的那些事来，忍不住抬头看了看胡玉儿，只见胡玉儿也正美目幽幽地在看着他。钟星心头一震，随即又低下了头，呐呐道：“玉儿，你现在是当朝的太子妃，我……我在朝中爬得再高，身份也永远只是一个太监而已。虽然说是一个假太监，可是，这个假太监的身份一旦被皇上发现，我必定将死无葬身之地。在这里，我只能是你的奴才，而你永远是我的主子。一个奴才，怎么可以对自己的主子放肆呢？”
胡玉儿听后，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低头再去看床上的孩子，却见孩子已经睡着了。胡玉儿抬头望着钟星道：“钟星，你其实不必这么拘束的。我们在下人面前，只是做做样子。现在这里只有我们二人，你不必把奴才主子分的这么清的。”
钟星听得心头一震激动：“玉儿，自从上次，我和你……和你那个以后，我一直念念不忘。只是，那次你说，你把欠我的都还给我了，我……我自然不敢再……再有造次。”
胡玉儿听钟星又提及上次那事，不由粉脸飞红，低声道：“钟星，你不要想歪了，我叫你不必把奴才主子分的这么清，意思是我们可以当朋友一样相处的。”
“朋友？只能当朋友？”钟星听得一愕，却见此刻的胡玉儿晕生双颊，妩媚万千，不由看得心神一荡，激动不已，忍不住脱口而出道：“玉儿，我无法忘记上次……上次我和你……和你那个……”
胡玉儿听得一惊，只见此刻钟星的目光变得有些异样，急忙道：“钟星，你……你冷静些……”
胡月儿还来不及把话说完，钟星忽然伸手将她一把拉得站了起来。这么一来，胡玉儿和钟星一下子就变得贴得极近，胡玉儿感觉自己的脸上开始在发烫，本来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忽然一下子飞起了两朵红云，就连耳垂都可疑地成了娇艳的红色。在她的耳畔，钟星的鼻息不时地喷在她的脖颈，又酥又麻，旖旎遐思……
就在浑浑噩噩之际，忽然，胡玉儿感觉到钟星的一双铁臂一下子紧紧抱住了她的腰！胡玉儿不由惊道：“钟星，你冷静些，快点放开我。听见没有？钟星！”任凭胡玉儿怎么叫喊，钟星也不答话，只是默不作声地将双臂越收越紧，紧得胡玉儿连呼吸都感到了困难。
胡玉儿见钟星对她的话毫无反应，不由得挣扎起来，叫道：“钟星，快放手，我……我快喘不过气来了。”话音刚落，胡玉儿立即感到她腰间的力道松了一些，但是，还是大得让她挣脱不开。胡玉儿刚想再做进一步的大力挣扎，耳边却传来了钟星微颤的声音：“玉儿，现在我想……”
“想什么呀？！钟星！你……你……你别胡来！……”胡玉儿惊得睁大了眼睛。
“玉儿，我不是胡来，我是因为喜欢你，我才这样的。不管是在没有一个女人的山狼寨，还是在后宫佳丽三千的后宫，我……我钟星的眼里，始终只有玉儿你一个。虽然你如今已经做了太子妃，可我仍然……仍然无法忘记你。真的。再加上自从上次我们那个了之后，我更加一直对你念念不忘。玉儿，我忍不住啊。玉儿，你就原谅我忍不住吧！”钟星说话的时候，一双眸子已经像着了火似的，变得一片通红。
“不，钟星，你……你不能……我们……我们现在是不可能的……”胡玉儿挣扎着，断断续续地说着，却只觉自己的大脑竟忽然之间变得一片空白，有些不知道钟星现在究竟想干什么。钟星抱住她腰间的手臂稍微松了松，却固执地将她的身体扳过来……
“太子，太子殿下！”门外忽然传来眉儿的一声惊呼，接着，门忽然被推开！
“你们？……”秦步天骤然见到相拥在一起的钟星与胡玉儿，一下子愕立在门口，成了一座僵化了的石像。
钟星如梦惊醒，吓得魂飞魄散，急忙放开胡玉儿，猛地扑跪在地上，哭喊道：“太子殿下，你……你听奴才解释。”而胡玉儿却依然怔怔而立，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
秦步天慢慢回过神来，瞪着五体投地趴在地上的钟星，厉声道：“狗奴才，真是吃了豹子胆了！竟然连太子妃都敢……”
这时，胡玉儿也一下子清醒过来，急忙也跪倒在地道：“步天，你……你别误会，我……我和钟公公刚才，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不是我想象的那样？那是哪样？刚才，我都亲眼目睹了，你们还想狡辩？”秦步天怒不可遏地道。
钟星见秦步天大怒，连忙捣头如蒜地央求道：“一切都是奴才的错，求太子殿下千万不要为难太子妃！”
秦步天紧握双拳，手指节骨根根泛白，眼冒烈焰，直盯着趴在地上的钟星，冷冷道：“钟公公，你虽然是父皇身边的红人，但是今日，你在本太子面前做下这等有违纲常的事，你说，本太子该怎么惩戒你呢？”
钟星战战兢兢地回答道：“太子殿下，只要你不为难太子妃，奴才愿受太子殿下的任何责罚，绝无怨言。”
秦步天眼波一转，看了看依然忍不住瑟瑟发抖的钟星，又看了看一旁只顾垂泪的胡玉儿，蓦地又心头火起，大声喝道：“来人！”随着秦步天的一声令下，两个彪悍的男子立刻就从门外奔了进来，一手提着棍，一手拎着钟星就往外走。
“就在门口行刑！就让那些不安分守己的人好好看看，长点记性！”秦步天突然朝着门口厉声喝道。
胡玉儿闻言一惊，秦步天的这句话，有点指桑骂槐的味道，似乎是故意说给她听的。这是杀鸡给猴看吗？望着在顷刻间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秦步天，胡玉儿只觉心如刀绞：“这就是我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吗？为何变得如此冷厉？……对了，都是我害的！钟星也是我害的！都是我，我刚才为什么不克制一点？为什么没有能阻止钟星的胡来？为什么？……”现在的秦步天，分明是想要她亲眼看着钟星受刑，让她内疚揪心死！胡玉儿忍不住撰紧了自己的手，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手心，一阵钻心的疼……
“啪！……啪！……”门口一声接一声的闷棍声无情地传了进来，刺耳得令胡玉儿心惊胆颤。听着那揪心的声响，胡玉儿只觉肝胆俱裂般得疼。
钟星就趴在长凳上，双手紧紧的抓着凳脚，每落下一棍，钟星的牙就咬紧一分，手上的节骨也就明显一分。只是钟星依旧强忍着，硬是没有发出半点声响来……
胡玉儿却是忍不下去了，她无法忍受，再也忍受不了那种虐心的折磨！“你们不要再打了！”胡玉儿忽然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一下子冲了过去，直冲到门口，而且，一下子就扑在钟星的身上，用自己的身子护住了钟星。
“啪！……”一棍没有能够及时收住，竟然重重的打在胡玉儿的背上！那个行刑的男子没料到胡玉儿会突然做出这个举动，一下子吓呆了，执着棍子愕立当场。
闷痛伴随着皮开肉绽的刺痛随之而来，胡玉儿痛得闷哼一声，冒着细汗，抬头直视秦步天，问道：“步天，你要怎样才能放过钟公公？”
秦步天没料到胡玉儿竟然会为钟星做出如此惊人的举动，眼中的愤怒里，又掺杂进了痛苦的成分。瞪着胡玉儿，秦步天咬着牙，一字一顿道：“玉儿，你……你竟然敢为这个奴才……”
钟星颤声道：“太子妃，你走开吧，别为奴才担心。奴才……奴才还挺得住。”
“不！”胡玉儿泣声道，“步天，我求求你，放过钟公公吧。他……他刚才还救了我们孩子的一命。你刚才看到我和钟公公的那一幕，真的是一个误会。当时我……我头晕目眩，站不住脚，钟公公为了扶住我，才做出了那个容易让人误会的举动。”
“救了我们孩子的一命？我们的孩子怎么了？”秦步天一个箭步冲到屋里的床前，却见孩子睡得正香。秦步天的一对浓眉一下子皱了起来。过了半晌，秦步天又大吼道：“眉儿，你给我过来！”
眉儿战战兢兢地走到秦步天跟前，心惊胆战地道：“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秦步天瞪着眉儿，缓缓道：“眉儿，刚才太子妃所言，可否属实？”
眉儿颤声道：“启禀太子殿下，太子妃刚才所言，句句属实。钟公公还是奴婢亲自去请的。因为，钟公公现在是宫里的御医大总管。”
“御医大总管？”秦步天冷冷地念了几遍，忽然道，“不要打了，你们两个先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