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佩佩，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新一期的《莞香》杂志已经出版，上面有我写韩琴的那篇新闻稿，希望更多的读者和有爱心的人士看到，然后给他们捐些款什么的，这样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是啊，《莞香》杂志，还有《莞邑时报》都有相关的报道，这样会有更多的人去关注他们，希望他们的难关早日过去，幸福早点到来。”
　　“是的，祝福他们。大家都要幸福。”
　　
　　7月9日这天，我和我的女朋友任佩佩都起得很早。我们俩现在是在我的，座落在粤北山区的家乡。我们这是准备到县城民政局，把《结婚证》给领了。任佩佩说到做到，不嫌我无房，无车，也没有多少积蓄。我问她，你不会后悔吧？她说，只要你对我不好，那我就真的会后悔。
　　虽然现在农村的公路已经硬底化，坐在班车上，感觉不再像过去那么颠簸了。但是，由于山区的公路都是沿着山脚开辟的，所以，“S”形公路状况到处都是，我们得紧紧攥住汽车的座椅，才不会被甩出座位去。这样扭来扭去的，实在是不那么舒服的。但是，我们的脸上，却洋溢着兴奋。我们一路聊着，因为讲的是普通话，同车的乡人们都有点新奇的不时地望向我们。因为在这偏僻的山区农村，讲外乡话的人不多。所以，我们几乎成了人家看热闹的对象。在我们但我们不管这些目光，只顾聊我们自个的。
　　“还记得我写的那篇《恋爱的五年之痒》吗？文中我曾提到的一个老师的名字——徐信均？”早些年，徐信均老师已经从我们山区中学调到县城来教书了，教的也是中学。我想去拜访他。已经有17年没见到他了。
　　“徐信均？”
　　“他说过，文学是一条艰巨的且收效并不显著的路，不要期望它会带给你什么大的经济价值。许多人就因此而将它弃之不顾，带着冷漠的眼光回顾这个曾经给自己带来莫大欣喜的东西，甚至视之为陌路。”
　　“哦，我记起来了，怎么了？”
　　“他已经调到县城来教书了。我已从同学那里知道了他的联系方式。我们办完事就去找他好么？”
　　“好的。”
　　我打电话给徐老师，徐老师正好休息在家，他告诉了我他的家庭地址，还告诉我怎么坐车过来。
　　一路上，我跟佩佩聊起了徐老师——在高中毕业那年，有一天晚上，我的同班同学黄华带我去他也认识不久的徐信均老师处。进入房间，黄华向徐老师介绍了我，徐老师听了我的名字后，便说“久闻大名”。徐老师刚分配来不久，他并不是我们的任课老师。我以前曾看见过他，有同学议论说，徐老师像个日本人。他戴着一副眼镜，虽然大我三四岁，但人长得比我还矮。
　　徐老师说，我那篇获全校作文比赛一等奖的文章《谈学雷锋》写得不错。因为这样的题目写起来容易唱高调。但我的文章却没有这种毛病。文字朴实，读者也喜欢。
　　我向徐老师说了我不准备参加高考的决定。原因是我的《物理》和《化学》成绩实在太差，连毕业试都要补考，《英语》也好不到哪里去，去参加高考肯定是白搭；何况家里经济拮据，既然是注定考不上，那还不如省下一笔报考费。徐老师思考了一下，问我，转不转读文科？如果有意，他可以介绍我转到他的母校墨江中学去读书。原来，我所在的司前职业中学，只设理科，我的《物理》和《化学》向来不过关。徐老师认为，我改读文科应该胜算比较大。读文科，我是有信心的。初中时我就喜欢学习《历史》、《地理》。徐老师的话燃起了我的希望，但家里经济允许吗？我对他说，得回家先问问家人的意见。
　　拿到高中毕业证后，我就准备回家了。临别，徐老师把他家的地址和邮政编码抄给了我，说如果决定转读的话，就与他联系。嘱咐我不要放弃了写作。
　　半个月后的一个晚上，全家人都答应了我去墨江中学复读的事，我心里别提多高兴了。不过，听说一个学期就要五百多块钱，对于我这个贫困的家庭来说，这可不算是个小数目。我又听说，复读生报名需提供高考的分数，可我连高考都没有参加，何来高考分数呢？我给徐老师写了信，告知他家里人答应让我转读墨江中学的决定。希望他去与他的母校联系，让我这个没有高考分数的人能够转读成功。
　　谁知道，才高兴没几天，对于转读之事，哥哥变卦了。其他家庭成员虽然支持，但支持的人都挣不了几个钱。哥哥不支持，一切就成为了泡影。自此，我就打消了转读的念头。我决定一边务农，一边写作。
　　收到徐老师的回信已是9月初了。徐老师在信中说，因有事缠身，直奔波到8月27日才回校，他让我收到信后到学校一趟，面谈详情。我回信给他解释了哥哥变卦，使我无缘转读的事。他表示遗憾。
　　有位小学老师来找我，说小学现缺一名老师，叫我试试看。在他的引荐下，我去见了小学校长，校长说，最后定夺权在村支部书记。结果是村支书的一位初中毕业的亲戚上了岗。我内心刚燃起的一点希望又破灭了。徐老师知道以后，也大为叹息。他告诉我不要消沉，不要放弃了写作这个爱好。又说，文学是一条艰巨的且收效并不显著的路，不要期望它会带给你什么大的经济价值。许多人就因此而将它弃之不顾，带着冷漠的眼光回顾这个曾经给自己带来莫大欣喜的东西，甚至视之为陌路，这是社会的悲剧，也是个人的悲剧。很希望我能坚定自己的信心，在工作之余坚持写作。
　　一路走来，总算也在报刊上发表过一些文章了。我想，徐老师知道了一定会为我高兴的。
　　县城座落在墨江边。我的家离县城有六十多公里。到达那里最少要花两个半小时。虽然有些疲惫，但我却饶有兴致地创作了一首打油诗，以纪念我们登记结婚的日子：
　　百里蜿蜒山路长，
　　班车停处是墨江。
　　月圆花好同心永，
　　岁岁年年事事祥。
　　从民政局工作人员手中接过加盖钢印的红色本本时，我和佩佩内心都充满了喜悦。相识半年多，终于修成了正果。我们之间的年龄相差16岁啊，我们能走在一起，除了上苍的眷顾之外，还有我们之间内心的坚持。有情人终成眷属，讲的就是这是我们这种情况呢。
　　“你知道吗？其实，当初我爸、妈是反对我们在一起的。他们说，你37岁了，怎么会还没结婚，估计是骗人的吧？当初我就轻信别人，被拐到了福建，他们也怕这一次，被你给卖了。但我坚持认为，我没有看错你。现在领了证了，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这下我的爸、妈应该放得下心了。”
　　我紧紧地牵着佩佩的小手，非常感激她的信任，如果不是她的信任，她的坚持，我如今能这么幸福吗？结束了形单影只的日子，全靠佩佩的功劳了。
　　禁不住内心的喜悦，我把登记结婚的喜讯，编成了一条手机短信，把它发送给萧雅萍、韩琴她们，让她们也来分享一下我们的幸福和快乐。
　　韩琴很快就回了短信：“祝你和佩佩新婚快乐！永结同心，幸福一生！”
　　我回复道：“谢谢！你和杨帆相处得怎样了呢？”
　　“还好。我已把我的儿子和女儿接到东莞来。杨帆非常喜欢他们，他们也乐意与杨帆一起玩。”
　　“那就好。很希望你能早日走出困境，重拾幸福！”
　　“借你吉言，希望我们都能得到幸福！”
　　萧雅萍也给我的短信予以了回复：“祝老师新婚快乐！祝福老师和佩佩永远恩爱，白头偕老！”
　　“谢谢你的祝福！希望早日听到有关你终身大事的好消息！”
　　“谢谢老师关心！我一定会走出那两段婚姻的阴影的。”
　　我和佩佩叫了三轮车，前往徐老师所住的教师新村。
　　徐老师长胖了。一见到我，他就说：“我也是三十多岁才结婚，我以为我已经是非常晚婚的了，想不到你比我更晚！不过现在好了，终于完成了终身大事。”
　　我不好思地挠挠头，呵呵地笑着，算是应付过去了。
　　徐老师将一个红包递给佩佩，佩佩说不用，徐老师说，这个一定要的，这是我们这儿的风俗，我比郝勇大，就算是他的长辈了，是长辈，就得给小辈红包的。
　　佩佩听他如此讲，觉得不收都不行，就尊敬不如从命，把红包收了起来。
　　大家坐定后，我们就一边喝茶，一边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
　　当徐老师听说我是《莞香》杂志的特约编辑，对我竖起了拇指。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又不是正式的，不值得骄傲。
　　我告诉徐老师，我如今正在创作长篇小说《婚恋迷津》。徐老师说，好，你把爱好文学这事儿坚持下来了！你的长篇小说，如果有机会出版，一定要送一本给我啊！如果方便的话，你可以先把电子稿给我看看！
　　从徐老师家中出来，已是下午五点到了，而末班车是六点，我们不得不中止了与徐老师的聊天，动身赶往汽车站。
　　在班车上，那种扭来扭去的节奏又开始了。
　　佩佩问我，做汽车椅套那么久，也没寻着多少钱。而过生活，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她希望我好好考虑一下换工作的事情。
　　我说：“我感觉还是做老本行比较好，其他我也不会做。通过代理小品牌‘建新’和‘金辉’，让我深切地领悟到：在汽车椅套领域，做小品牌是没有出路的。这两次的失败，终于让我看清了，要做就做大品牌！大品牌才会有大发展。”
　　“那你有目标了吗？”
　　“我准备打电话给雄鹰公司的老板，问他还有没有比较好的市场来做。这个雄鹰公司就是我以前做的那个，这个公司实力比较雄厚，做起来会比较顺利。”
　　“那你不赶紧打电话问问哦，你还等什么呢？”
　　我于是拿出手机，拨通了雄鹰老板的电话，问他还有没有市场让我做代理？老板说：“好你个郝勇啊，怎么那么久都不打电话给我呢？你跑哪里去了？我一直在找你呢。我问了很多人，他们都说不知道你在哪里。你的业务能力我是知道的。恰好粤东沿海地区的揭阳还没有进入。我欢迎你加入代理商的行列！不过你要准备一定的资金哦。你找个时间来公司坐坐，我们很久没有见过面了。得好好叙一叙，斟一斟。”
　　揭阳地处潮汕平原。潮汕人精于商道，远近闻名，世界各地，足迹遍布。其坚忍、耐劳的精神，被喻为“东方的犹太人”。当人们一说起潮汕人的商业头脑，无不充满敬佩之情。去揭阳发展，无异于虎口夺食。但并不是所有的潮汕人都是“老虎”吧，做人得有“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精神才是。去闯了，就有翻身的机会，不去闯，就一点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挂断电话之后，我感到前程豁然开朗，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佩佩听说这个好消息后，心里也非常高兴，她安慰我说，资金的问题，我们一起来想办法。你回家找亲戚朋友借点，我也跟我娘家那边借一点。这个问题一定可以解决的。
　　“是的，一定可以解决的。”我紧紧地攥着佩佩的手，我给她鼓劲，同时也是为我自己鼓劲。
　　班车坚强地向着家的方向，向着我们的希望，一路飞奔。舟车劳顿再也掩盖不住我们快乐的心情！
　　我禁不住哼起歌来，而佩佩也和着拍子。我们都知道，美好的明天在向我们招手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