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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回 灵芝谷三真誓金兰 酸兄弟泪染将军坟

作品名称:大宝华碑      作者:莱芜六月雪      发布时间:2015-06-29 19:20:16      字数:5308

  词曰:
  伤心衔春泥,檐下多少风雨声。
  片羽来回尚不弃,一缕清魂照旧堤!
  浮萍点点连称戚,香花满树凤来仪。
  梧桐惹年忙,岁岁怨春迟!
  复兮!复兮!
  若得麟祚栖,忧心也相离。
  罢,罢,罢!
  殊不知今日盼明日乞世事本无期!
  修真皇帝十年,玄元四十五年夏,六月,阳泉将军白红伟(字俊超)率部大举东进,经过连日奋战,最终攻克井陉关,突袭鹿泉大营,直逼石家庄,李易峰(字奉彦)闻讯大惊,急忙传令调集定州、晋州、深州、衡水、冀州、邢台六部兵马去救石家庄,西郊阵前,蔡志扬(字子超)、金在旭(字满月)遥望阳泉兵马,不禁凝眉一怔,白红伟立马阵前,不过二十岁的年纪,身材魁梧、眉目清秀,锦衣御靴、蟒带金挂,乃有侠义风范、不似等闲之辈,志扬凝眉问道:“白红伟何许人也?”在旭低声答道:“白红伟字俊超,山西太原人,幼年投在普贤门下修得数术,十五岁便学成下山,可谓文武兼备,乃不可多得的将才也!”志扬轻轻笑道:“那我便去会他一会!”说着纵马而去。
  蔡志扬大战白红伟数百回合不见胜负,真好一场恶战,眼见天色将晚,红伟似乎体力不支时,金在旭却命人鸣金收了兵马,白红伟也疑惑时,志扬回到大寨急道:“不出几阵我将胜他,何故鸣金收兵?”在旭摆手一笑,遣散了左右,忙请志扬坐了,低声叹道:“他乃普贤门生,杀之不祥,是故让他知道你的本领罢了,不便杀他!”志扬大惊,忙追问道:“若唬不退他,石家庄危矣,若何?”在旭摇头笑道:“今日阵前观战,我仔细看那白俊超满面病色、额上青黑,定是沉溺于酒色、病入膏肓,想来不出时日、必死无疑!”志扬将信将疑,凝眉一怔不言。
  不出金在旭所料,白红伟年轻气傲、恃才放旷,每日沉迷酒色,确已老病缠身,打斗时虽然气宇轩昂、意气风发,回到大寨却要沐浴汤药、下针练气,左右仍有美姬侍候,不时咳嗽几声,红伟疑惑更甚,自言语道:“今日阵上,原险些败在那蔡子超手上,他又何故就此退去?”石家庄中军行辕里,王秀生(字兰伊)勃然大怒,拍案喝道:“我乃主将,区区冀州怎敢如此自专?他阵上不杀白贼必有私通,留下亦为后患!”众人自都不解,当下皆不敢言,秀生起了身来,凝眉冷笑道:“是他自绝于我,岂能相怨?”随而转身吩咐左右道:“速传我令,蔡子超阵前纵敌、居心叵测、罪当问斩,即刻锁拿了来!”
  传令官到了西郊大营,蔡志扬、金在旭惊慌失措,志扬惊道:“可将此事详细回明?”在旭摇头叹道:“料已回不明白!”志扬一怔,帐外突然冲进数十人来,不由分说便锁了二人推搡出去,亓超(字景泰)巡视大营回来正好遇见此事,忙躲在帐后避了过去,然后连夜向南逃去,到泰山见了玄锡维(字穹高)细说着时,锡维拿出一叠军报放在了面前,轻轻叹道:“据密探报,白俊超已然精尽人亡,井陉关内外恢复平静,王兰伊诛杀蔡子超、金满月不成,反被部下刺死于睡梦之中,此次,陈元化、李奉彦进退徒劳,边界各部都是元气大伤,想来,南下之势可缓,然我若冒然进取,只恐亦不易也……!”亓超一怔,锡维沉思片刻,笑道:“你我弟兄分别有年,今日既然来了,不如多住些时日,也好畅游泰山景色,叙一叙旧日情谊!”亓超点头一笑,忽又问道:“未知其便,可否请带一人?”锡维一顿,低声问道:“不知何人?”
  亓超起了身来,走到窗前环顾四下无人,才低声道:“朱洪鑫!”玄锡维闻言一惊,急忙起身问道:“你说是谁?”亓超吃了一头雾水,轻轻问道:“哥哥……?”锡维回过神来,一笑问道:“莫非当日梦天、映月口中之洪鑫哥哥……?”亓超忙笑答道:“正是此人!”锡维长舒了口气,摇头笑道:“久闻其名,只是未得一见也!”亓超此时难料锡维心思,疑惑的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陈斌(字元化)得知亓超逃亡泰山,凝眉笑道:“可叹当年南山之人,今皆归于玄穹高帐下,奈何惜之?”刘明(字星宇)摆手笑道:“张乾宇、亓景泰、刘梦天三人原有旧情,一人归他、众皆相随,可那张、亓皆非可靠之人,想来玄穹高能得其名、不得其心!何幸之有?”陈斌闻言在理,点头一笑,一顿叹道:“想来江湖险恶,多有居心叵测之人,名与我交厚,实则心存害我之心,着实可恨,庆幸天不灭我,他们又奈我何?”随忙问道:“眼下之事若何?”刘明沉思片刻答道:“皇帝明里俯允玄穹高,暗下亦支持我等,在于两家势力最大,夹住法灵叛贼,可以相互牵制,是故……料无大的举动,眼下还需谨守西防,以防妖孽滋扰为重!”陈斌一怔,点了点头。
  天气渐热,林木繁茂,玄锡维、解林凤(字子真)、亓超一众相约游兴泰山,下了官道转入山林,远远望去,岱宗坊前朱洪鑫(字舒淇)已经等候多时,近了些,各自迎了上来,锡维凝视洪鑫,不禁点头一笑,二人对视无言,洪鑫平日豪爽,此时矜持秀媚,众人随都一笑,并肩往上而去,林荫小道上一番说笑,已到碧霞祠前,锡维忙领众人进门拜谒,不时悄悄看看洪鑫,朱洪鑫素有信仰,心灵纯洁若水、拜谒一片至诚,凝眉蓄泪,好一个谦谦君子,锡维自觉欣慰,心说道:“此乃天下义气第一的朱舒淇也!”
  皓月当空,众人在泰山之巅逆斗观暂歇,玄锡维独坐崖上仰望星空,忽想起泰山第一行宫遇真之事,自言语道:“朱洪鑫脚下七星闪耀之时,便是赢玄兴盛之日?”片刻,朱洪鑫漫步崖边,见了锡维便也轻轻过来了,只轻轻笑道:“今日登山劳累,何不早些歇着?”锡维一顿,见是洪鑫,便忙一笑抚手请他一同坐下,笑问道:“久闻大名、如雷贯耳,今日有幸得见,天缘来也!”洪鑫摆手笑道:“言重了!”锡维一把拉住了他,忙道:“春风得意,恰逢知己,岂非人间快意之事乎?”洪鑫凝眉惊道:“哥哥……?”这一夜二人并肩说笑起来,不问过往、互为知音,抛却世间俗事,只是谈笑风生,从此情意日密,一代忠良走上历史舞台。
  异日清晨,玄锡维、解林凤、朱洪鑫说笑着从壸天阁出来,忽有道童近前拜道:“启三位教主,我家老爷回山了!”锡维惊道:“东灵道长现在何处?”那童子道:“适才回宫沐浴更衣,往大殿进香去了!”林凤、洪鑫凝眉一怔,锡维点了点头放那童子去了,回身吩咐道:“泰山真人乃五岳剑宗之首,自当以礼拜见,不如我们也去换件衣裳!”洪鑫点了点头,便都回去换了衮服、系了披风,并肩出门时,正迎面泰山真人东灵道长微微笑着飘然而来,但见白袍青靴、腰挂金穗,头上莲花冠、手中逆斗罡,皓发如霜、银须似雪,好一派仙风道骨、满面慈祥。
  玄锡维、朱洪鑫见东灵道长已经到了,忙近前躬身一拜,锡维笑道:“叨扰多日,本应先去拜见真人,岂敢劳烦真人屈驾来此?”那东灵道长笑道:“教主何必过谦?”于是请进门去,到花厅一起坐下,看童子上了茶,才闻锡维笑道:“不知真人西北之行可顺意否?”东灵摆手一叹,片刻方道:“五岳、十三室剑宗,如今已非昔日风光,朝廷有诏,国难当头,任凭方外之士、宗派,皆须服从属地管辖、不得滋扰事端,一旦局势危机,还应军前效力,可叹我们清修的人,已无净土庇荫……!”说着一叹忙道:“诸位教主出身玄都,何不登高一呼,为天下隐士申得一言?”
  玄锡维长舒了口气,慢慢起了身来,朱洪鑫、解林凤各自紧锁眉头,细听东灵道长叹道:“西北魔宗若起,区区陈元化岂能御之域外?如今山东牵制东北法灵,陈元化无腹背受敌之险,更兼年轻,才显大义凛然,坚守险关、遏制阴兵东进,倘假以时日、料定凶险,必将抽身南下,一旦西北门户大开,魔族、阴兵一齐侵入神州大地,后果不堪设想,还请教主三思!”洪鑫惊道:“哥哥?”锡维一怔,回头看了看低头不语的解林凤,再看看纯真稚气的朱洪鑫,叹道:“玄都之行、原为此事,真人无需再劝、我等义不容辞,自当竭力而为,只是……!”言语未尽,众皆疑惑的看去,锡维回过神来摆手一笑,忙近前笑道:“只是未得其便,此事可容后再议!”
  辞别东灵道长下山,一路上朱洪鑫见玄锡维心神不宁,近前拉住低声问道:“今夜哥哥去我那里,小酌一杯若何?”锡维点头一笑道:“你那里清静些,如此甚好!”解林凤细思索一番,近前问道:“东灵道长之言不无道理,哥哥何故搪塞之?”锡维一顿,摇头叹道:“我非搪塞,其中利害自也尽知,然攘外必先安内之理,岂容不假思索?先前之李奉彦、而后之陈元化,皆起于潇洒自若,都能随遇而安!我等如今已有基业,鲁中虽小、却是根本,是故不敢丝毫怠慢,稍有不慎便是失地陷城,再无容身之处!”林凤一惊,洪鑫问道:“我等怎不随遇而安?”锡维苦苦笑道:“局势已变,再无当日之便利也!”林凤、洪鑫这才恍然大悟,倒吸了口凉气。
  玄锡维、朱洪鑫回到星空皓月,已近半夜,阁楼上对饮一杯,才闻洪鑫长叹一声,锡维惊道:“清风相伴、美景良辰,何故作此长叹?”洪鑫摇头叹道:“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命运多舛、前途迷茫,怎不令人悲怆?”锡维一怔,起身走到窗前环顾四下,长夜寂寥,思索一番忽回身轻轻叹道:“我有一言,不知如何说来!”洪鑫轻轻笑道:“莫非哥哥信不过我?”锡维摇头笑道:“时至今时,焉有这话?”于是一笑随道:“以我所言论之,你我却是旧相识了!”洪鑫一惊,锡维近前坐下,低声说道:“信与不信由你,我说出来你只听着,那时你我尚未得遇,王母娘娘已遣侍者有言在先,朱洪鑫脚下七星闪耀之时,便是赢玄兴盛之日!”洪鑫闻言一时间不知所措,只是静静坐着,片刻方回过神来,当夜兄弟二人喝的酩酊大醉、同榻而眠,黎明时分,锡维心奇万分自睡不安稳,便悄悄起来轻轻掀开被褥,果然见朱洪鑫脚下七星闪耀,于是凝泪一笑、激动不已,好一会儿才长舒了口气,点头一笑。
  次日赵磊(字如风)带了赢城书信而来,玄锡维看罢连连点头笑道:“豫忠所言,正合我意!”解林凤、朱洪鑫、苏庆贺(字梦旭)、朱璟波(字梦如)等人对视不解,璟波急忙近前细问道:“孙先生信中所言何事?”锡维将书信递给了他,笑道:“我所虑者,并非在外,北方强敌一夜之间岂能骤解?故可缓图之!然鲁中之势看似祥和、实皆内患,我等要取立身之本,怎能小觑?所谓灯下最黑,一味向外扩张领地,或能得势!可是虎狼之侧岂容酣睡?周边未得肃清,久后必是大患,那时外扰内乱,则我等休矣!”璟波展开书信细看一番,惊道:“攘外必先安内?”洪鑫、林凤也忙点头。
  当日,玄锡维连夜修书发往赢城,吩咐传令官务必亲手交到王振清(字崇阳)、孙修庆(字豫忠)手中,并依其计以靠山王旧案为名下令发难东都,东都侯夏广茂(字玟祥)向楼德求救,被楼德将军夏凌风(字露睢)拒于城门外乱箭射杀,王振清率部挺近,直逼泗水关,然后兵分四路反冲大汶口、楼德、东都、龙廷,与虎贲营、泰山营、汶南大营成合围之势,周边诸侯见势慌忙修书请降,夏凌风亲自捧上辖区表册,归属赢玄。
  捷报传来,玄锡维欣喜不已,赞道:“所谓兵贵神速,崇阳得豫忠辅助,调度有方、指挥得当,更兼神勇非凡,已有大将风范,我何忧也?”众人一笑时,锡维又看了看窗外烟雨朦胧,低声叹道:“一别数月,苦了他了!”忽有仙官进来递上书信拜道:“王教主有书信来!”众人一怔,锡维惊道:“他也有书信来?”那仙官忙回道:“说是私事,个人信函!”锡维凝眉点了点头,拆开书信细看片刻,不由点了点头,含泪笑道:“回去可转告他,就说我的话,酒菜齐备、只缺一人!”朱璟波微微笑道:“他要来了?”锡维点头一笑,长舒了口气,璟波也一时无语,站在了一旁。
  漫步灵芝谷,景色秀丽、气候宜人,玄锡维、朱洪鑫、解林凤顿觉神清气爽,游会与山林之间,锡维不由一笑,叹道:“此处烟霞缭绕、紫气升腾,竟如仙境一般!”林凤微微笑道:“泰山臣服、汶水归心,此皆哥哥欣慰之感慨也!”锡维一怔,回看洪鑫、林凤相伴左右,感慨万千,心说道:“当日白桥、汇河口英雄,我已与之失之交臂,此生之大憾也!今游历四方,为图大义,岂容再错过乎?”于是拱手一拜,二人一惊,闻锡维道:“萍水相逢,维,何德何能敢领群贤?承蒙英雄不弃,屈身追随与我,呼我为兄,愧疚之至,为图大义,维亦丝毫不敢懈怠,只有业业兢兢,好还弟兄们一个圆满归宿,才算了了这番恩遇罢!”
  朱洪鑫闻得玄锡维之言,摇头含泪一笑,忙近前握紧了他的双手,叹道:“某等追随哥哥,非为荣华富贵、圆满归宿,只图哥哥为人,乞盼众弟兄得以常聚、共享天伦之乐可也!功业名利,得与不得无甚紧要,哥哥心怀天下苍生,不必因此俗事劳神!”林凤便忙点了点头,随道:“汶水西流,原是忤逆而生,哥哥以此悟得雄图大志,正是品格魅力所在,某等追随哥哥,别无他求!”锡维听罢二人一片肺腑,连忙点头拭泪,笑道:“有幸得遇二位贤弟,乃上苍眷顾我也!”洪鑫、林凤含泪一笑,片刻在深谷之中寻得一株古松,锡维领林凤、洪鑫立誓三拜,结成金兰之谊,并肩说笑而归。
  王振清满心欢喜独自驱驰到了泰山地界,环顾四下却不见有人迎接,心里着实委屈,再走几里到了将军坟时,才有仙官近前拜道:“主公与解、朱二位教主去往灵芝谷至今未归,请教主先行进城!”振清闻言一怔,下了马来,系于旁边树上,便道:“一路劳顿,稍歇片刻不迟!”那仙官听得话中有话,不好再劝,只好火速赶回未了湖去,振清含泪一笑,坐在一旁亭下遮望天中炽日,往北看去,长舒了口气落下泪来,心说道:“哥哥犹记今日崇阳来否?”又是一番心酸,哽咽道:“哥哥犹记今日崇阳来否?”说着已忍不住低声抽泣起来,将军坟四下一片荒芜,泪水滴下之处渐露青色。欲知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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