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败军之将

　　夕阳西下，昏黄的天空将大地染红，失去炙热的太阳，用着他最后的力量将大地染成鲜艳夺目的红色。在森林与草原交接的地方迎来了一支远征的部队，疲惫的脚步声打破了草原的宁静，使得树林的上空盘旋的归鸟久久不敢回到巢穴。
　　“呜……”，一枝羽箭突然从西边山坳后射了出来，那羽箭呜呜声响，划过长空，将远征的脚步打乱。紧接着，喊杀声四起，万千剑矢遮天蔽日般射杀而来，敌军像蜂窝似的蜂拥而来。走在远征部队前面的是一身戎装的将军，身后紧跟着远征的部队。听得羽箭的声音，他的马首先受了惊，紧接着部队乱了起来，大家眼看着进攻的士卒们冲了过来，显得一片慌乱。将军在片刻间反应过来，他立刻吩咐下去，全力应战，然后冲在了最前面，士卒们也争先恐后的冲刺而出。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盔甲，羽箭从他的身旁飞过，也落在了他的身旁，也射倒了他身旁的勇士。然而，他身旁的勇士依然顽强的和他靠得很近，他们一起肩并着肩冲杀着，他在冲刺中落下战马，但他并没有停止撕杀，翻身侧冲砍杀着，将一个个进攻的敌兵撂倒，脸颊流过的不知道是他的汗水还是血液……。
　　夕阳下，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在昏黄的夕照下变得更加鲜艳。烟雾弥漫，战马嘶鸣着，为着死去的将士悲呜，无数刀剑插向不同的士兵，有敌人的，也有自己人的。
　　喊杀声在夜起烟雾中渐渐消失，换来的是傍晚夜的宁静，敌军已经走远，留下的是笙旗遍地，刀戟混乱。将军从士兵的尸体下吃力的翻爬而出，用着他模糊的双眼看着惨烈的战场，他悲奋的仰天长啸，撕喊惊起了刚刚停歇的归鸟，鸟儿惊叫着重新飞出树林。
　　遭受埋伏的他全军覆没，自己也是遍体鳞伤，记忆中的他回想起出征前的景像，那爱恋的人嫁作他人妻，受伤的心促使他带兵远征，亡了自己也亡了军队。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就让他的爱在这里终结吧，让爱成为永久的迷。
　　将军拿起断裂的宝剑，用着混身力气，抹上了脖子，鲜血从脖颈里迸射而出，溅在了身旁白色野花上，将花儿染得鲜红，鲜红……。
　　恶梦，恶梦，又是一个恶梦，俊贤从午夜的恶梦里惊醒，从床上挣扎着翻身坐立起来，混身上下流着热汗，将他的衣服打湿。他略略平静片刻，窗外下着雨，电闪雷呜着的午夜让闪电偶尔照得透亮，根据梦里的场景，他缓缓念到：“败战的将军，刎颈的宝刀；旧日的爱恋，交爱的左手。悲痛的笑颜，失落的心灵；浑黄的天空，葬我的坟墓。奈何，奈何?”
　　念完后的他下了床，从书桌上倒上一杯水，然后走到窗户边，看着窗外在大雨发起呆来。噩梦惊醒，对于俊贤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噩梦连连的他连自己也不知道的这困扰要如何改变。在这个世界他不去奢求别人对他关怀多少，也不去奢求别人洗耳恭听他的喋喋不休多少，反正是没有太多意义的，没有那份纯真的感情，不过是偷渡残生罢了。
　　他后悔着那夜之后与思怡的相约，他原本想着与思怡讨论一下琴音乐理，可是结果讨论音律却不多，谈论人生倒成了主要，渐渐的两人竟然谈天说地谈了许久，以至于凌晨三点才回家。没想到因此让噩梦再现，让自己困扰不断，自己和思怡是万不能在一起的，这一点他相当的清楚。除了所谓的距离还有自己受过的情伤，已经不容自己再去伤害别的女孩子了。
　　天刚刚亮，俊贤就起床了。他一走进小区就感受到别样的清爽，他看着小区花园里的花草树木，深吸了一口气。雨后的空气，透着一丝清凉，一丝淡爽。馥郁的香气，像纵身于花海之中，身染着各色花香，仿佛经历着百花盛开的春天。
　　他并不急着去上班，而是在小区的花园里随处转转，看了看。然后顺着偏僻的小巷绕路向公司走去。他喜欢花草，也喜欢着林荫树丛，为着小区的景色而怡然自得，虽然……虽然他就要离开。
　　他沿着宁静的小巷走去，欣赏着路旁林荫栅栏风景，看着长春藤攀上生锈的消防栓，几只蝴蝶翩翩飞舞在有花香的地方。透过树影斑驳的阳光，几只小鸟在树梢高声歌唱。
　　俊贤悠闲地走到路旁，来到一家吃早点的地方要了一碗豆浆，惬意的喝了起来。卖豆浆的老板，知道俊贤的喜好，也没有问他，就直接端上来两只茶叶蛋。
　　他一边喝着豆浆一边想着昨晚的梦，这梦他是很愿意去回想的，也因为这样，他懂得了许多梦的原因和道理。就拿昨天晚上的梦来说，他清楚的分析出，是自己曾经受过的伤，但是梦的继续却是天空飞舞的蝴蝶，这很让他费解，因为这蝴蝶是一对，这难道说梦里的愿望依然是和前女友一起吗？
　　关于思怡，他从言谈举止中，已经明确的知道思怡对自己的好感，这一点对于自己这个经历过情感的人来说是一清二楚的，他从思怡的举止中完全明白了，而自己也确实对思怡有好感，并且仅仅从这次的见面中完全知道她与自己的某方面的契合。这绝不是从见面的许多相同喜好看出来的，而是从静怡和涛哥口中得到的信息。
　　他一人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那蝴蝶是怎么回事，不过他也并不为此纠结，因为他知道，这梦里的场景有的也是胡乱出现而已，虽然可能在之前的什么时候出现过，但现在没有想起来就不用去苦想了。
　　俊贤在吃完早餐后就来到了公司，在公司里呆了半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要处理，每天依旧是那些平常的事。台北的公司业务还算稳定，所以没有太多事要忙的。不过近日就要回到北京去，所以需要整理一些资料以便回京套用，这一段时间估计做的工作也就是这些。
　　他处理完手头的事，就离开了公司。在公司上班，他是相对自由的，他的工作就是安排公司的正常运营就可以了，有什么问题也是第二天过来处理就行了。这一点老板对他也是特别放心的，十来年了老板对他处处信任着，他也从来没有让老板失望过。他从一开始跟着老板学习做琴，然后老板又教了他拉琴，他自己又通过学习取得了更大的进步，不论是做琴，修琴，还是拉琴，都得到老板的认可。所以后来老板让他到了美国学习，然后安排他到了台湾工作，这也是他带给老板的信任的结果。
　　只是这次北京的公司出了一点问题，需要整理一下，就让他先处理好台北的事后回京去主持大局。北京那边的业务本来也是俊贤一开始处理的，但后来老板安排他去了美国就交给了另外一个同事，前两年还可以，但这两年经济不怎么景气，业务就一直下划，所以老板果断的安排俊贤回去处理，他希望俊贤能够把这些事处理好，凭着他对俊贤的了解与信任，他认为俊贤一定能够完成这个任务。
　　俊贤从公司背着琴出来后，穿梭在大街小巷，寻找着什么。可是寻找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可能想寻找的是这个城市的感觉吗？熙攘的人群让他感到亲切，午后炙热的空气更让他窒息。他买了一瓶水，然后在街心公园位置坐了片刻，他本打算在这里拉琴，但这烈日当晒的地方，似乎又太难受了，于是他看到了地下通道。
　　打定主意后，他慢慢走了进去，地下通道里一个乞丐斜躺在那里，另外还有几个卖小东西的人，由于人不多，所以他们的生意都很冷淡。俊贤看了看，找了一个角落的地方站住，然后拿出了琴，拉了起来。
　　他很喜欢到大街上来拉琴的，不为别的，只为感受这城市的心跳之声。公园、小区、过街天桥、地下通道……。都是他愿意来的，他本来可以径直去咖啡馆拉琴的，但是他觉得他已经许久没有在大街上拉琴了，现在似乎都有点陌生了。
　　他不为在街上赚上什么钱，只为看到街上的行人匆匆的脚步，为匆忙的脚步加一点油，也为彷徨无助的人给予安慰。媛媛也是他这么认识的，那天的媛媛静静的听他拉了一曲又一曲，呆在旁边等待着他的结束，他寻问才知道，媛媛为着弹琴花费了不少心思，但是似乎胆太小了，不敢演出，就连考试的时候都紧张得要死。
　　于是媛媛连续几天跟着他四处拉琴，壮着胆，慢慢的胆也就大了些。俊贤离开的这段时间，媛媛就一直到咖啡厅里适应着那里的环境，等待着俊贤的回来。
　　俊贤地下通道里拉了半天，除了乞丐邻居偶尔朝着这边看来，其他的行人几乎都忙碌着自己的脚步。就一个小女孩拿着零钱跑了过来，放到俊贤的琴盒里。俊贤立刻停了下来，对着小女孩微笑，然后把钱又交回到小女孩手里，让她把钱送到那个乞丐老人那里去。
　　小女孩看着俊贤，很无助地转身看着妈妈。妈妈也笑了笑，指示着小女孩送过去。小女孩的妈妈看着俊贤，微笑着转身领着小女孩离开了。
　　那个乞丐邻居看着小女孩放下钱，然后又转过头来看了看俊贤，感谢的眼光跃然脸上。俊贤倒也不在乎些什么，只是收起琴盒，打算离开。
　　正在这时，思怡与静怡出现了。静怡用着清亮的嗓子喊着俊贤，俊贤一边收着琴盒一边转身看去。思怡与静怡开心的朝着他这边走来，他们手里拿着一些东西，应该是正在逛着街路过。俊贤一边收拾着，一边回应着她们：“你们逛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