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丑陋

　　自表哥走了以后，爸爸的脾气变得非常暴躁，经常跟妈妈吵架，因为表哥妈妈的亲侄子，这气全撒在妈妈的头上。春节到了，看着别人家和和睦睦高兴的过年，我们家却是在吵闹中度过。
　　1990年春，我们又大了一岁，弟弟小海也16了，他的嗓音明显变粗，个子很快窜了上去，看上去像一个刚出笋的竹子，稚嫩中隐约看到了男子汉的刚劲；原本瘦小的身躯变得高大帅气，黑色的肤色也渐渐变得白皙了，五官棱角分明，由一个脏兮兮的孩子变成了一个帅气逼人的小伙子。
　　我依然在技校读书，每天循环地过着重复的日子，只是每天想到回家就害怕，害怕吵闹声，害怕父母打架的场面，这样照成了我们三姊妹都不愿呆在家里；弟弟从此很少着家，每天都在外面玩到深更半夜回家，这又让父母多了一份担心和焦虑。他们之间又多了一份吵架的理由，每次弟弟回家，父母都在客厅等他，爸爸动不动打弟弟：“你一天到晚不着家，去哪了？书又不好好读，你想干嘛？
　　“你管。”弟弟处在叛逆期，根本没把他们看在眼里。
　　爸爸听到他这样的回答，上去就是一巴掌，开始弟弟还让爸爸打他，后来弟弟也还手了，经常和爸爸打架，妈妈又疼爱弟弟，常常数落爸爸的不是，造成爸爸气不过也就动不动打妈妈，就这样打成了一团糟。呵呵，看着这样的家，我和姐姐只有无奈地在煎熬。
　　有一天爸爸忍不住想去看看表哥，毕竟表哥是他一手带大的，一直把表哥当作亲儿子看待，离开这么久了免不了想念。他便偷偷地来到表哥的宿舍，他不敢敲门，便悄悄地从窗户偷看；没想到他看到的竟是一幕惊人的场面，表哥竟然和他同寝室的男人赤裸着身体缠绵在一起，两个赤裸的身体如胶似漆地交缠着，急促的呼吸声和呻吟声，让爸爸惊得几乎要窒息，他脸色变得苍白，嘴唇不住地在颤抖，他几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脑袋一阵嗡嗡作响。他几度深呼吸，待慢慢平复情绪后，怒气盛满了那张沧桑的脸庞。他抡起拳头嘭嘭地使劲敲门；门始终未开，只听见里面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便用脚踢门，他顾不得邻边的寝室有什么反应，只是拼命地踢门。别的寝室的人都出来张望，从眼神里看出那些人都带着鄙视和厌烦。
　　许久之后，表哥的门开了，爸爸瞪着双眼冲上去就是一拳，不知爸爸啥时候有如此大的力气，尽然把表哥打得连退几步，眼镜啪啦掉在地上碎了；还未等表哥站稳，爸爸又是几拳，顿时表哥的嘴角溢出了鲜血；爸爸这回真是愤怒到了极致，两眼几乎要爆出来，嘴唇在不停地颤抖，唇色也变得惨白，他好像想说什么，也许是因为怒火贯穿了他整个身体，大脑几乎迷路了，只见他的嘴唇在不停地一张一合，想说什么又发不出声音，就算发出了几句声音也听不清楚说什么。爸爸的身体开始瘫软了，这样的打击几乎将他那年迈的身体摧毁，他有些站不稳，手脚不停地打斗。表哥这时已经清醒过来了，他摸过嘴角，瞪起双眼，眼角边的青筋曝出，手将拳头握得格格响，猛地挥向爸爸的脑袋，无数的拳头在爸爸的头上像敲鼓一样捶打，不一会爸爸身体软软地倒在地上。表哥见爸爸倒在了地上，似乎有些害怕了，同寝室的那个男人所在床上的角落里发抖，他颤抖地指了指地上的爸爸说：“林军，你是不是把他打死了？”
　　“我也不知道。”表哥看着爸爸的身体一动不动，脸色也吓得惨白。
　　“赶快看看，还有没有气。”那男人又说道。
　　表哥这才蹲下，抖抖索索地用手探了探爸爸的鼻子：“还有呼吸，好像没死。”然后得意地站起来说：“他没那么容易死，这老骨头硬着呢。”
　　“那现在怎么办？”那人又问，看那样子就是个懦夫。
　　“你赶紧穿好衣服去把我姑妈叫来，让我姑妈把他弄走。”表哥插着要喘着气说。
　　“好。”那人急忙穿上衣服往我家走。
　　妈妈闻声急忙赶到现场，看着爸爸躺在地上，脸上都是伤，边责问道：“林军，是你把他打成这样的是吗？”
　　“是他先打我的，我只不过自慰，没想到他这么不禁打。”林军却一副安然无事的样子。
　　“你怎么能这么狠心，他是你姑父啊！”妈妈含着泪训责道。
　　“什么姑父，他就是一老骨头，人老了骨头就是要经常松一松。”林军不以为然地点上了一根烟。
　　“你真是个白眼狼，没良心的狗，以后我不再是你姑妈，断绝亲侄关系。”妈妈说着两行泪水就潺潺而下。
　　“巴不得，我才不要你们这样的亲戚呢。赶快把他弄走，省得我看着碍眼。”林军神气地吐着烟圈。
　　妈妈狠狠瞪了林军一眼，然后努力地将爸爸的身体扶起，好不容易背上了爸爸往医院走。到了医院经过医生的诊断爸爸已经得了严重性脑震荡。经过一阵抢救爸爸终于脱离了危险，我和姐姐得知也匆匆赶到医院，看着爸爸那痛苦的表情和微弱的呼吸，我和姐姐都忍不住哭了。
　　我轻轻地抚摸着爸爸的脸，喃喃地说：“爸爸，您怎么这么傻啊？林军就是个魔鬼，您去管他干嘛？”爸爸似乎已经从昏迷中醒了，他微微地摇了摇头，两行泪水从眼角滑落滴在床上。“爸爸不要再为他伤心难过了，不值得，知道吗？我们就当这个人死了。”我安慰着爸爸，希望能减轻爸爸的痛苦。爸爸轻轻地点了点头，他似乎已经绝望了，然后不再有任何表情，安静地睡了，我想他是该好好地睡上一觉了，好好地休息一下了，家里的事让他操碎了心。
　　我们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为何林军要打爸爸，我们一直蒙在鼓里。父亲也一直没有告诉我们，他觉得这是件特别丑陋的事，他不想将这样的丑陋示众，他想把这事一直隐藏一辈子。
　　就在爸爸康复不久，一波刚平一波又起。这天晚上，我们家正在吃饭，只是弟弟还没回来，我们已经习以为常他每天很晚回家，可没想到，我们正在吃饭的时候，门被一阵急促的敲响，我立刻起身开门，只见一个中年男人拎着弟弟的后颈，后面还跟着一个中年妇女和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
　　那中年男人将弟弟推进门，瞪着爸爸大声吼道：“这是你的儿子吧？”
　　爸爸放下碗筷急忙迎上去说：“是的，怎么了？”
　　那男人指着爸爸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们是怎么教育孩子的？儿子这么小就纠缠我女儿，跟我女儿谈恋爱，你们还想不想活了，弄到老子的头上来了，信不信老子把他的腿打断。”
　　我们大家都惊呆地看着弟弟，爸爸一听上火了瞪着眼，推了推弟弟：“小海这是真的吗？”
　　弟弟低着头没有作声，依然是真的啦。那个中年妇女也一脸的怒气：“还用问吗？不是真的我们会上门来找你们吗？我女儿才读初二，这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你们这不是在毁我女儿吗？
　　“两位消消气，坐下好好说，有什么事我们一起解决。”妈妈急忙缓和气氛。
　　“有什么好说的。事已至此，你们看着办吧！”那男人又冷冷地说。
　　“我们一定管教好孩子，以后绝不让小海去找你姑娘。”妈妈忙表态。
　　“这就算了，我们来找你们不是为了这个。”那妇女阴阳怪气地黑着脸说。
　　“那你们想怎样？”妈妈又问。
　　“陪钱。”那妇女淡淡地说了一句。
　　“这赔钱……”妈妈有些茫然。
　　“这孩子谈恋爱也很正常，正处于青春期，谁还没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这又没把你女儿怎么样，就说赔钱。”爸爸有点不服气了，他急忙辩解。
　　‘咚’一声，那男人一拳垂在饭桌上，大嚷道：“你还说这样的话，你知道吗？你儿子已经占有了我女儿的身体，我这黄花闺女就这么给你家糟蹋了。”他这一拳把桌上饭菜全部震得翻了个，几双筷子稀里哗啦掉在了地上。
　　“小海，是真的吗？”爸爸严肃地问弟弟，弟弟低着头轻轻地点了点。“你这孩子，你想气死我们是吗？你才多大啊？知道什么是恋爱吗？”爸爸急的直跺脚。
　　“知道，他爱我，我也爱他。”那女孩忽然走到弟弟身边理直气壮地说，这话音刚落，那男人就是狠狠地一巴掌甩过去，女孩被打得脸撇向了另一边，头发瞬间遮住了她的半边脸。嘴里还恶狠狠地骂道：“没出息的东西。”
　　爸爸急忙阻止：“别打孩子，好好说。”
　　“还怎么好好说，我也不想跟你们在这废话了，你们拿5000钱块钱，然后我孩子以后的一切开销由你们付。”那男人横眉怒目地吼道，我们都给他惊了一跳。
　　“这么多钱让我们到哪里去拿？”爸爸顿时脸色变得及其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