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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4

作品名称:一声枪响      作者:蔡进步      发布时间:2015-06-11 12:42:12      字数:6122

  苟切原先对妻子梅卞欣恨之入骨,认为妻子跟邻村村民道联私奔,给他戴了十多年的绿帽子。
  听了妻子哭诉后,苟切的心好像刀剜一样。自从儿子小宝丢失后,苟切便一直奔走了寻子的路上,他吃的苦、受的罪能装满几大卡车,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天底下最不幸的人。
  可刚才听了妻子梅卞欣的讲述,苟切眼里涌出了泪水,他觉得自己愧对妻子,为了早日找到小宝,妻子跟他一样奔走在异乡的道路上,她遭受的罪,那才叫罪,她吃的苦,那才称得上苦。妻子之所以能活到现在,是因为她心中有个念想,想早一天跟丈夫和儿子团聚。现在倒好,分别了十多年的夫妻,经历了人生的风风雨雨后,好不容易相遇了,做丈夫的二话不说,一拳就把妻子打倒在地,这事做得确实过分。
  想想儿子小宝刚才给自己两记耳光,又踢了自己两脚,现在腿还疼呢!苟切暗暗叫着自己的名字:“苟切呀苟切,你算是白活了!被儿子踢了,倒霉,活该!”
  见妻子站在自己面前不远处泪流满面,苟切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他双腿一软,直直地跪在那儿,两膝盖当脚走,跪着挪向妻子。近了,苟切一把抱住妻子的两腿,痛不欲生。
  小宝、伊珊、苟子也在旁边抹眼泪。
  台上台下又像开锅一样,人们欢呼雀跃,他们都被苟切一家离奇曲折的故事打动了,好在故事今天有个圆满的结局,人们能不高兴?
  龙城县公安局长钱进和倒流河镇派出所所长江大勇显得比别人都高兴,他们真没想到,公开审判这些人贩子,竟然让苟切失散了十年的妻子儿子同时出现。这是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但是戏剧性的结局真就发生了。
  江大勇满面笑容:“钱局,你回到县局赶紧给苟切老家的县公安局打电话,告诉他们可以抓捕道联和苟飞了。我建议让苟切的妻子梅卞欣尽快返回四川老家,她可掌握着道联和苟飞拐卖人口的证据哪!”
  钱进一笑:“大勇啊,他们一家人刚刚团聚,得让他们好好叙叙,再急也不在乎这几天。现在全国打拐行动统一进行,只要这张大网张开了,你放心了,那些犯罪分子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得把他们抓回来。一个都跑不掉!”
  一个小时后,钱进吩咐把所有的人贩子押回凤凰山看守所,明天进行下一站公开宣判。
  
  苟切一家人经历了十多年的分离,刚刚团聚了又要分开了,他们悲喜交加。不过,苟切从内心深处感激龙城县公安局,如果县局不对这些人进行公开宣判,苟切这辈子恐怕也找不到妻子和儿子,现在妻子儿子都找到了,苟切蹲劳改也安心了,妻子和儿子在哪里,苟切的家就在哪里。这十多年来,苟切像大海里一只孤独的小船,漂泊在风浪里,不知哪天就被风浪掀翻沉入海底。如今,他感觉到家的温暖,虽说短期内享受不了家的温馨,可他在牢里却有盼头。
  苟切紧紧拉住妻子的手:“卞欣啊,你赶紧把这身尼姑的服装脱下哦。上次钱局长陪着我和嫂子、苟子回了一趟四川老家,镇派出所说了,他们已经锁定了苟飞和道联,现在证据还不足,你赶紧回去揭发道联和苟飞,绝对不能让这两个人逍遥法外。”
  小宝说:“爹,我想让娘跟我去一趟淮海县,去见见我的养父养母和我的岳父岳母,然后我陪着娘一起回四川老家给爷爷奶奶上坟烧纸!”
  苟切和妻子都点头:“这样最好,人家把小宝养了这么大,咱当父母的说啥也得登门谢谢哦!”
  这时,算盘走了过来,他小声笑着对小宝说:“真没想到你是我苟子哥的堂弟,在俺们簸箕峪村,我跟俺苟子哥的关系最好,不信你问问苟子哥。小宝,实不相瞒,伊珊是我表妹,我一直都想娶她,可我在家种地,是农民,伊珊是城里人,吃商品粮,你们才是天生的一对,你可得好好对待我表妹啊!你小子真有福气!”
  小宝一笑:“会的。”
  分别十多年了,本该团团圆圆,一起回家,可苟切和苟子犯了法,得到监狱里服刑。他们不得不面对再次分别的现实。
  十多分钟后,苟切一家四人相拥而泣、洒泪而别。
  一周后,梅卞欣、小宝和伊珊三个人登上了去四川的火车。
  一个月后,苟切、毛蛋、苟子、算盘等人离开了凤凰山看守所,苟切、毛蛋等罪行重的犯人被送到了五百里外的省城监狱服刑,苟子、王二愣、算盘等人被送到了百里外的市监狱服刑。
  半年后,被苟子(簸箕)一枪打瞎左眼的扁担出院了。
  
  这半年中,花瓶一直在医院照顾扁担,金枝也时不常到医院看望扁担,她跟花瓶已经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姐妹。
  金枝没少了劝花瓶:“花瓶姐,你可得好好珍惜啊,虽说扁担眼睛瞎了,可这个人真地不错。”
  花瓶一笑:“金枝妹妹,你放心,不管扁担咋样,我都会照顾他一辈子的,绝不会离他而去!”
  可扁担不这样想,尽管自己会修自行车,可左眼瞎了,以后恐怕无法再干修理自行车的活儿了,哪还配得上貌美如花的花瓶,他不止一次故意对花瓶发脾气,可花瓶不气不恼。这让扁担很感动!
  出院后,本说回倒流河村家里,可家里的三间瓦房被算盘放火给点着了,已经烧得塌了架,想修,家里已经没了钱。住了半年院,所有的花销除了簸箕和算盘赔偿的,金局长一家也给了一些,其他的都是花瓶的爹娘给拿的。如今,扁担已经没有能力修理被烧毁的房子了。
  花瓶的爹娘对扁担说:“到老头泉山村去吧,俺家有房子,等几天就给你们看日子,你和花瓶趁早把婚事办了吧,就当我们招个上门女婿了。”
  花瓶也赞成这样,扁担考虑再三,也只能这样了,不然,还真没地方去。不过他下定决心,结婚后还得去倒流河镇上修理自行车,不能坐吃山空。
  两个月后,扁担和花瓶结婚了,婚礼办得很简单。酒席也没办太多,只是请了最亲最近的亲戚朋友。
  婚后半个月,扁担真地去了镇上。他那间修车铺经过了半年的风吹雨打,已经改变了模样。扁担又重新把车铺“修葺一新”。
  扁担没想到,自行车修理铺一开业,生意出奇地好。人们都是慕名而来,不少人是看着扁担可怜,好端端的一个人,竟被人误伤一只眼,为了生活,不得不重操旧业,咱们权当帮帮他了。
  生意一好,扁担的心情也变得好了。有时还哼着歌曲:“鸳鸯双栖蝶双飞,满园春色惹人醉。悄悄问圣僧,女儿美不美......”
  
  那天上午,扁担正在修理自行车,一对青年男女骑着自行车从远处而来。当行至扁担的修车铺时,骑车的男青年看了一眼扁担,随后对身后的女子说:“青草,赶紧下来!”
  坐在自行车后面的女青年立刻跳下自行车。那个男青年惊喜地喊了一声:“扁担哥,你好啊!”
  扁担抬头一看,原来是簸箕峪村的镰刀,他疑惑地问:“镰刀兄弟,你这是干啥去?”
  镰刀红着脸说:“扁担哥,我上个星期天刚结婚,今个打算去老岳父家帮着垒猪圈去,这是我妻子青草。青草,这是倒流河村的扁担,你过来认识一下!”
  青草走了过来冲着扁担一笑:“扁担哥,你好,生意咋样?”
  扁担顿时全明白了,这个镰刀当初要拐走簸箕的女朋友青草,簸箕才扛着猎枪一路追赶,却在皇藏峪西山脚下一枪把我的左眼打瞎了,要不是他们,我咋能被簸箕打瞎左眼。扁担心里很不高兴,自己替镰刀挡了一枪,结果挡掉了一只眼,搁谁谁不恼火?
  可转念一想,扁担心里又没了怒火。自己不也是要拐走毛蛋的女朋友花瓶吗?看来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这一篇早就揭过去了,还翻啥老黄历?
  想到这儿,扁担一笑:“还能凑合着,撑不着,也饿不着!”
  镰刀内疚地说:“扁担哥,当初要不是我打算带着青草走,簸箕也不会扛着猎枪去追你,你的左眼被打瞎,我有很大的责任!”
  扁担呵呵一笑:“你咋能这样认为,簸箕打伤我的眼,属于误伤,他现在已经蹲劳改了,也赔了我不少钱,这事算扯平了,到此为止吧,以后不要再提起了!你也不要觉得有啥不妥的,更不要背着感情的债!咱们都住在倒流河镇,低头不见抬头见,以后还得好好处呢!”
  镰刀和青草很受感动,镰刀说:“扁担哥,你放心,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你以后有啥为难的事只管开口,我镰刀有钱帮钱,有力出力,一定把你当亲哥哥看待!”
  两个人聊了好大一会,镰刀才带着青草去了银山村青草的娘家。
  时间就像倒流河中的水,不紧不慢地向前流淌着。
  
  一年后,花瓶生了个大胖小子。
  孩子吃喜面那天,镰刀赶来了,却不见他妻子青草。
  扁担问:“镰刀兄弟,青草咋没跟你一起来?”
  镰刀一笑:“扁担哥,青草也生了一个大胖小子。下周二你可得去我家喝喜酒去!”
  扁担喜不自胜:“真是大喜的事情啊!我肯定得去!”
  自从花瓶生了孩子后,扁担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重了。俗话说,锅台上放着三只碗,男人再也不想闲。确实是这样,没结婚前,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现在不行了。一个挣,三个人吃,说扁担没有压力那是瞎话,所以,他在修车铺更忙了。经常是天刚蒙蒙亮就赶往修车铺,晚上星星出来了才回家。有时晌午就不回家了,随便在镇上小饭店吃点。
  那天快晌午的时候,扁担正在修理自行车,猛一抬头,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一个是他们村的简意,一个是美芝的男朋友吴慈仁,也就是县公安局长钱进的外甥。
  扁担又惊又喜,他跟简意同住一个村,看见他并不惊奇,也不喜。他惊喜地是再次看见了吴慈仁。他弄不明白吴慈仁咋和简意在一起?当初,简意跟花瓶谈得好好的,谁知到龙城师范学校读书后,又跟县教育局长金山的闺女金枝好上了,弄得金枝寻死觅活,果断地跳了倒流河。引得吴慈仁、美芝、花瓶也跟着跳了河,后来被我救起。花瓶心存感激才决定嫁给我。简意聪明反被聪明误,不但失去了花瓶,也失去了金枝。花心的男人都应该遭到这样的报应,活该!
  “扁担,生意咋样?”扁担正沉浸在回忆中,吴慈仁和简意已经到了面前,他们齐声笑着问扁担。
  扁担心里十分纳闷:一年前,县教育局长金山的闺女金枝先是看上了会写诗的校报编辑简意,后来听说吴慈仁是省作协会员,在全国不少有名的杂志上发表了诗歌,金枝迷吴慈仁几乎到了发疯的地步,一路追到倒流河镇。谁知中间仅仅隔了一两个小时,蔡家村的支部书记——美芝的舅舅,竟然当上了外甥女的媒人,把美芝介绍给了吴慈仁,弄得金枝白白追了百十里路,到头来落了个竹篮打水一场空。按说,吴慈仁和简意是是情敌,不共戴天。可现在看起来他俩咋像亲兄弟一样,甚至比亲兄弟还亲,真是邪了门了?
  扁担哪里知道,一年前,吴慈仁和简意经历了那场感情纠葛之事后,一开始,彼此之间确实有隔阂,吴慈仁还对简意有点幸灾乐祸的感觉。
  那天,当吴慈仁坐着舅舅钱进的警车赶到相城县师专后,好长时间都在想金枝和简意的事,如果舅舅提前一年给他介绍金枝,没准这场婚事真能成。想想真可笑,金枝爱上简意竟然是因为简意会写诗。这样的女孩子爱幼稚了,写诗算啥,又不能当饭吃?唉,生活就是一场戏,每个人都是戏台上的演员。我、金枝、简意都曾在一个戏台上演出,如今,戏已经落幕。可生活对金枝太残酷了,她既失去了简意,也没得到我。简意更惨,失去了金枝,又冷了花瓶的心,爹娘还被毛蛋打伤住院。
  后来,吴慈仁心里开始同情简意,他提笔给简意写了一封感情真挚的信。
  简意收到吴慈仁的信后,不觉得吴慈仁是在同情他,反而认为吴慈仁是在嘲笑他,气得简意三下两下就把信撕了。
  第一封信发出后,好久没收到简意的回信,吴慈仁心里七上八下地,他不担心简意其他的,而是担心简意想不开,万一像金枝那样寻了短见,事情就糟了。
  吴慈仁很快给简意写了第二封信,又被简意撕碎了。
  吴慈仁一连去了三封信,结果都被简意给撕了。
  吴慈仁不灰心,又写了第四封信。这一次,简意真地感动了。俗话说,事不过三。简意心里很清楚,这个吴慈仁绝不是嘲笑他,他舅舅是不是县公安局长暂且放到一边去,人家是大学专科生,又是省作协会员,心眼能那么小?不能,他三番五次给我这个中专生写信,足见他是个能办大事的人,我再不给他回信,就没有一点人情味了。
  从那以后,吴慈仁和简意书来信往,他们又都爱好诗歌,所以很快就成了好朋友。
  信中,简意谈到以后不想再写诗,说写诗毁了他一段爱情。
  吴慈仁回信说,写诗只能当作爱好,绝不能当成爱情的敲门砖。一个人如果没有爱好,那他的生活将是灰色的,而有爱好的生活则是五彩斑斓的。一个人有爱好却故意去压制,那将是非常痛苦的。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好好写诗。
  在吴慈仁的劝导下,简意又对写诗充满了激情。经吴慈仁的指点和推荐,一年中,简意在本省报纸副刊和外省几家杂志上发表不少诗歌。年底,经吴慈仁介绍,简意加入了市作家协会。
  吴慈仁鼓励简意:“照这样写下去,不出两年,你肯定能加入省作协!”
  简意知道,自己在诗歌创作上能取得这么好的成绩,完全得益于吴慈仁这位异姓哥哥的帮助。那时那刻,简意内心对吴慈仁充满了感激和崇敬。
  毕业前夕,简意写信问吴慈仁:“不知哥哥毕业后打算到哪里任教?”
  吴慈仁回信:“我从小没了父母,是吃蔡家村百家饭长大的,我爹娘去世后就埋葬在蔡家村东山脚下,我的根在倒流河镇,确切地说是在蔡家村,我得报答蔡家村乡亲们的养育之恩,况且,我的未婚妻美芝住在倒流河镇老头泉山村,所以,我毕业后打算去倒流河镇中学教书。”
  简意回信说:“我毕业后也打算回倒流河镇教书,但是我不想到镇中学去,我想找一个最偏僻的小学去任教。只有去那儿,才能躲开倒流河镇人们对我异样的目光。”
  吴慈仁知道简意三五年内不可能走出那段感情的阴影。便回信,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
  毕业的日子终于到来了,吴慈仁带着自己的档案赶到了龙城县教育局,恳请到倒流河镇中学任教,县教育局觉得吴慈仁到乡下任教实在屈才,便把吴慈仁的档案压了下来。同时,负责接待的人瞒着吴慈仁,把吴慈仁的事偷偷汇报给了局长金山,看能不能想把吴慈仁派到龙城县一中去。龙城县一中是省示范高中,吴慈仁这块好钢,只有到龙城县一中才算用在刀刃上。
  从县教育局出来后,吴慈仁又买了礼物去了舅舅钱进家。听说吴慈仁要去倒流河镇中学教书,钱进有点惋惜,非要打电话找县教育局长金山,打算让金山给吴慈仁在县城找个好学校。
  吴慈仁说:“舅舅,您就不要操心了,我真不想留在县城。真要想留县城,我就直接留在相城县了,根本不来龙城县,我只想回倒流河镇中学。”
  钱进咋劝都不行,只好叹息:“舅舅不勉强你,一定得好好干哪!”
  吴慈仁笑了:“舅舅,您放心,我绝不会给您丢人的!”
  聊了一会,吴慈仁要走,钱进咋留都留不住。
  吴慈仁赶到汽车站时,竟跟简意不期而遇。
  简意高兴地差点哭了:“慈仁哥,今个咱弟俩就在汽车站附近的小饭店吃了,一年中,咱们只是书信往来,这次见面太巧了,咱弟俩说啥也得好好端两杯!”
  吴慈仁一笑:“以后机会多着呢,刚才我到舅舅家,他留我吃饭我都没愿意,咱们还是回倒流河镇吧。你可别笑话哥啊,我一年没见美芝了,真有点想她了,恨不得一步赶到老头泉山村见到美芝!”
  简意呵呵大笑:“慈仁哥,这是人之常情,我哪能笑话你呢!但愿你和美芝姐早日结婚,我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吴慈仁和简意坐着公共汽车赶到倒流河镇下车后,简意一眼就看见他们村的扁担在修车铺前修车。
  “慈仁哥,你看,那不是扁担吗?一年前,他把你和金枝、美芝、花瓶四个人从倒流河里救了上来,后来花瓶跟毛蛋定了婚,扁担在一天晚上拐走了花瓶,骑着自行车赶到皇藏峪西山脚下,被簸箕峪村的簸箕用猎枪打瞎了左眼,怪可怜的!”简意言中充满了同情。
  “这事我从美芝给我写的信中知道了,扁担真是不幸啊!走,咱们看看他去!”吴慈仁说完,迈开脚步,和简意一起向扁担的修车铺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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