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尾声
　　
　　省城机场。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马云娜和江兰领着小毛一起向候机大厅走来。小毛穿着一身崭新的学生服，系着鲜艳的红领巾，正东张西望地四处瞧着。
　　江兰是特意从开平赶来为他们送行的，她们俩人亲密地谈笑着，一人拉着小毛的一只手。林若飞给她们带来的巨大悲痛都已被她们深深地压在了各自的心底，她们都能做到这一点，而且，她们现在也必须要做到这一点，否则，她们将无法面对今后的生活。而生活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只要你活着，它就会继续着。
　　马云娜此行的第一站是上海。她要去接娟娟，她已同她通过了电话，征求了她的意见。
　　娟娟是个明白事理的孩子，尽管她现在还不太清楚父亲所做的一切，但她始终相信自己的父亲肯定是一个好人。她在电话里反复地对马云娜说到“爸爸是好人，爸爸是好人”。马云娜不知道她会怎样渡过这些日子，但她相信她是一个坚强理智的孩子，她最终会处理好这一切的。
　　娟娟决定和马云娜去广州读书，她不愿意去美国，虽然她相信姑姑小美肯定会喜欢她，但她仍旧不愿意背井离乡、飘洋过海。马云娜知道娟娟还有一个没说出来的原因，那就是她想和自己在一起。她明白了这一点后，立刻感到自己肩负的担子有多重，这是若飞和天骄两人留下的希望，她必须要替他们完成好这个使命，别无选择，只能成功，连成“仁”都不允许。
　　娟娟的主意拿定之后，马云娜告诉了江兰。江兰马上给广州打电话，安排人把娟娟和小毛的学校都事先联系好，不得出一点差错。
　　这次去上海，除了接娟娟，马云娜还准备完成一个心愿，那就是想把若飞留给她的那部分钱全都捐献给天骄的母校，用此设立一个艺术基金，以便培养出无数个楚天骄，让她们都能在彩灯四射的舞台上或是翩翩起舞，或是一展歌喉，以了却她天骄姐未竟的心愿。
　　
　　江兰拉住小毛的手，俯下身来问他：“小毛，你真幸运，你知道为什么吗？”
　　小毛看着这个他并不熟悉的阿姨，想了一下说到：“因为我有林叔叔和马阿姨。”
　　看着天真的小毛，江兰说到：“不对，傻孩子，是你赶上了一个好的时代。”又对马云娜说到：“云娜，这些天我就在想这样一个怪问题，林总的悲剧究竟是归结于有法还是无法？”
　　马云娜见江兰的神情特别认真，知道她这并不是随便问的，想了一会，才握住她的手说：“江兰，我们都是小人物，面对如山的历史和如潮的社会，我们都无能为力。我们能做到的，也只是记录下这些，留给小毛这样的后人去评说吧。”
　　“你真是个作家。”江兰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哎，对了，又有什么新的构思没有？”
　　“还没成熟，不过，我可以先告诉你。我准备写若飞和秦红旗，以他们为原型，写开平特案，不过，我知道写他们肯定很难。”
　　听说马云娜要准备写开平特案，江兰兴奋地说到：“好，好，是个好想法。我还可以给你提供一些素材，你一定要把他们写出来，你不是说后人自有评说吗？那你就客观的写，实事求是的写，让后人们去评说这段历史吧。”她紧紧地握住马云娜的手，眼睛里流露出一种兴奋与鼓励的光芒，马云娜也使劲握住她的手，点了点头。
　　这时，他们已经走进了侯机大厅，有音乐声传来——
　　……纷乱人世间，除了你一切繁华都是背景，这出戏用生命演下去，付出的青春不可惜，今生难得有这番约定，这段情只对你和我有意义……
　　歌声中，马云娜站在那里久久地望着那幅悬挂着的《空谷幽兰图》……
　　“真有意思，若飞，你不是百步蛇吧？”
　　“什么意思？”
　　“因为我不是兰花啊......”
　　突然，他们身后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马小姐。”
　　马云娜和江兰同时回头，只见是身着崭新警服的秦红旗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一时间，让他们既意外又紧张，江兰向周围扫了一眼，但没发现有其他的警察围过来。
　　“秦局长，”马云娜上前一步说到：“需要我去自首吗？”
　　“马小姐，”秦红旗面带微笑地说到：“你又忘了，我们不是说过要做朋友吗？我今天是特意赶来为朋友送行的。随便我还要告诉你几个消息。”
　　“什么消息？”马云娜不知道是凶是吉。
　　看着她那紧张的样子，秦红旗微微一笑说到：“我印象中的马小姐可是个神情自若的女人，现在怎么了？告诉你吧，全是好消息。一是，‘开平特案’正式结案了；二是，我的调离报告没有被批准，看来我还得继续当警察，不能当作家；第三个消息是，我得到了一笔奖金，不过这笔不算太多的钱，我打算留给你说过的那个常小毛更合适。哦，就是这个孩子吧？”说着，他拉过小毛的手，打开文件包，将一叠人民币递到了他的手中。
　　小毛没敢接，他看着马云娜，马云娜此刻的思维一下子变得非常蠢笨，不知道该怎样去决断，还是江兰说了一句：“小毛，谢谢警察叔叔。”
　　“谢谢警察叔叔。”小毛学了一句，秦红旗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头：“好小伙子，好好学习，长大了准备干什么呐？”
　　“当警察。”小毛这次回答的干脆。
　　“哦？小毛，你不知道，当警察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的差事了。马小姐，你说对吗？”秦红旗想给马云娜解围。
　　这时的马云娜眼睛里已经涌出了泪水，她拉过小毛的手，对他说到：“小毛，好孩子，你要当警察，就当秦叔叔这样的警察，秦叔叔是世界上最好的警察。”她的这句话，其实是对秦红旗的谢意，只是她不想当面说出来，觉得借小毛的口来表达更为合适一些。
　　“秦局长。”江兰见秦红旗有些尴尬，便插嘴说到：“云娜有一个想法，她要把你当成她下一部作品的主人公，你不想给她点什么帮助吗？”
　　秦红旗又一楞，问到：“我？我是主人公？哦，明白了，好，如果马小姐需要采访我，我随时接受，不过稿费可得有我一半呀，哈哈……”他大笑了起来。
　　
　　马云娜和江兰也笑了。小毛看着他们在说笑，自己虽然弄不懂他们说些什么，就跟着他们一起傻笑……
　　“麦道——82”终于划过跑道，从他们的头顶飞过，慢慢地消失在了天际里，秦红旗和江兰仰望那愈飞愈远的飞机，默默地注视着。此刻，他们各自的心中都起伏着巨大的波澜……
　　
　　是啊，在人类历史的长河中，丑恶无数次地吞灭过美好，罪恶无数次地强奸善良，奸诈无数次地残害忠诚，所以，我们无数次地憎恨魔鬼，我们无数次地诅咒犹大，我们无数的在文学作品里让正义战胜邪恶，我们也许崇拜，也许迷信，也许天真，也许幻想……
　　但是，精神不死。
　　精神不死，精神的太阳将透过无论多么深厚的云层，最终将照耀着这个苍茫浩淼的世界，照耀着人类——我们自己！
　　
　　2003年12月28日下午完成第一稿
　　2004年元月18日下午修改完第二稿
　　2004年元月24日（正月初三）下午修改完第三稿
　　2015年4月27日夜修改完第四稿并订稿
　　
　　作者后记：
　　
　　经过5年多的收集材料、整理、撰写，在2004年的春节终于完成了这个难产的作品。然后又多次修改了10年时间。现在，2015年的春天到来了，虽然我至今仍然无法预料它的命运，但是，我愿意把它当成一座路碑，立在我行走过的路上，希望它能有幸见到太阳。
　　
　　附内容简介
　　
　　这是一部充满理性思辩和情节悬念的另类作品。小说的主人公林若飞，出生在北方小城一个知识分子家庭，他在经历父母遭受迫害致死、自己在知青点遭受诬陷被关进监狱、妻子在一次音乐大赛中被人排挤，以至病故……等等一系列遭遇之后，他产生出强烈的报复心理，他利用各种手段，把一个个迫害他父母，诬陷他自己，排挤他妻子的仇人，或置于死地，或让他们身败名裂，于是，他将自己变成了一个法律意义上的罪犯，最终走上了举枪自杀的绝路。小说中的另一主人公是市公安局副局长秦红旗，他本是迫害林若飞父母的人的儿子，但同时他的母亲和他自己也受到了他父亲的伤害，在抓捕林若飞的过程中，他的心灵深处受到了强列的震撼，他始终在良心和法律之间徘徊，他是正义与法律的象征，在他的身上充分体现了一种人性的光辉。小说通篇构思严谨，具有可读性和深刻的社会性。它通过对人物的刻画和情节的描写，最终提示出的主题便是----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有罪”的，无论心灵还是行为。因为我们无法成为圣人，更无法成为神仙，我们所能做到的相对完美，只能是承认这一点。而真正能承认这一点，并且能在心灵的法庭上时刻审判自己的人，就应该是一个真正意义（而非社会意义）上的完美之人。
　　本书观点：通过一个人的复仇经历，反映了人性、道德、良心与法律之间的冲突，这是一本关于人性的作品，也是关心每一个人生活中都可能遇到的如何把握自我、如何面对社会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