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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6

作品名称:一声枪响      作者:蔡进步      发布时间:2015-06-04 10:19:51      字数:7020

  十五年前,苟切的儿子苟小宝和哥哥苟子在家门口的水塘边玩耍,因想吃几块糖果,被一个摇拨浪鼓的中年男子“摇”走了。
  从那以后,苟子和小宝像两片被狂风卷起的落叶,飘离了亲人的视线。那一年,苟子五岁,小宝四岁。
  苟子被卖到了龙城县倒流河镇簸箕峪村,养父从事杀狗的营生,对苟子视为己出,苟子虽说被拐卖,可并没受罪。
  小宝被卖到淮海县一个杀猪的屠户家,爹的乳名叫三心,嗜酒如命,一喝醉酒就耍酒疯,经常醉卧街头。三心常说:“你不醉,我不醉,马路中间谁来睡?你不喝,我不喝,酒厂的生意还咋做?”
  喝醉了睡觉也没啥,可这个三心一喝醉就摔盘子砸碗,还打人。三心的妻子娥依没少挨打,身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娥依八年前生过一个男孩,但是不幸夭亡,最后咋也怀不上了,气得三心喝醉酒就摁住妻子娥依揍:“你让我绝后,我让你挨揍!啥时候揍得你能生孩子了,我才不揍你!”
  娥依在三心的拳头下提心吊胆地生活了八年。这八年,娥依几乎天天流泪,天天流血。娥依心里开始恨三心:“人都说不能三心二意,看来我娥依真没法跟你三心过了,‘三心’、‘二意’注定不能在一起,今生无缘,来世也绝不嫁给你,你不是个人,简直就是畜生,跟当年侵占中国八年之久的日本鬼子有啥区别!”
  时隔不久,娥依听着《摘石榴》那首歌曲,把三心多年的积蓄打了一个包袱,跟着一个小伙子下了扬州,一下扬州再也不回头。
  娥依走后半年,三心经熟人介绍,从龙城县倒流河镇一个人贩子手中买了一个小孩。这小孩三四岁的模样,长得虎头虎脑,很讨人喜爱。
  三心问小孩:“你叫啥名字?”
  小孩用稚嫩的童音回答:“小宝。”
  “你姓啥?”三心笑着问。
  “姓苟,爸爸给我起名苟小宝,哥哥叫苟子。”小孩怯生生地说。
  “胡扯,哪能姓狗,以后你不能叫小宝了,咱姓武,你以后就叫武林了!爹爹希望你长大了成为一个武林高手,别像爹没出息天天杀猪!”三心真喜欢小宝。
  小宝眨眨眼,他不明白自己叫小宝,这个人咋又叫他武林。
  
  自从买了小宝,三心每天杀猪时都哼着歌:“我家住在淮海县一角/每天杀猪乐呵呵/别看我老婆离开我/我该咋过还咋过/辛苦挣钱为什么/半斤白酒挒不倒我/再苦再累也不说……”
  一年后,三心在街上喝醉后回家的路上,被一辆大货车撞翻在地,没撑一个小时就绝气身亡。
  三心是一个外来户,在本地无亲无故。三心一死,武林失去了依靠,成了流浪儿。整天在街上游荡,饿了,就到垃圾箱里找吃的。喝了,就到环城河里喝水。弄得浑身脏兮兮地,好像一个刚从原始森林里走出来的野孩子。
  武林在淮海县游荡了将近一个月,从城南的大泽路转到城西的西昌路,从城西的西昌路转到城北的淮海路,从城北的淮海路又转到城东的宿固路。
  这一天,武林正在宿固路上游荡,被一辆摩托车撞倒在地,顿时人事不省。摩托车司机见势不妙,一踩油门,逃之夭夭,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就在这时,一对知识分子模样的中年夫妇途径此处,见一个要饭的小孩被撞倒,不顾小孩身上脏,男子抱起小孩向附近的医院跑去,女子紧紧跟在后面。
  经抢救,武林慢慢苏醒过来。其实,武林并没受伤,只是受了惊吓,左胳膊小臂被刮破了一层皮,长约三四厘米左右,加上长期营养不良,所以才昏迷不醒。
  吊了两瓶水后,武林顿时有了精神。当他得知眼前的这对中年夫妇救了他,武林跪在地上就磕头,医院的医生护士和病人们都暗暗称奇,才四五岁的孩子,咋这么懂礼貌?
  那对中年夫妇更惊讶,他们长这么大也没遇到这样的孩子。女子赶紧扶起武林,和蔼地问:“孩子,你家住哪儿?咋在街上流浪?”
  武林一听,哭了:“我有两个名,一个名叫苟小宝,一个名叫武林。我爹死了,我家就我一个人,我才出来要饭!”
  那对中年夫妇没听懂武林的话,咋叫狗小宝,又叫武林。不过他们可以肯定地是,这个孩子是个孤儿,父母可能都不在人世了。夫妻俩小声商量着:“这个孩子如果继续在街上流浪,只有两种结局,一种是饿死,一种是再长大一点跟社会上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如果真误入歧途,不定会给社会造成多大危害呢!咱不如收养这个孩子,反正咱家没有男孩!”
  三五分钟后,夫妻俩决定收养这个孩子,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
  中年女子问:“武林,你可愿意到我们家去?以后我们管你饭吃,但是你得喊我妈妈,喊他爸爸!”
  武林一听,又跪在地上磕头,边磕头边喊爸爸妈妈。
  这一喊,乐得那对中年夫妻喜笑颜开。
  这一喊,武林从此结束了流浪的生活。
  这一喊,武林叩开了一家书香门第的大门。
  收养武林的这对中年夫妇是淮海县一所中学的教师,男的叫刘水,女的叫高珊,夫妻俩育有一女,今年十五岁,正上初中三年级。夫妻俩本想再要一个孩子,可妻子高珊十年前被查出患有心脏病,再生孩子就有生命危险。所以,刘水放弃了让妻子高珊再孕的念头。他们把所有的心思放在教书育人上,放在了培养女儿上。
  真没想到,十年后,他们竟然在大街上捡到一个男孩子。这孩子虽然衣衫褴褛,但虎头虎脑,眉宇间透出一股精气神,如果好好培养,将来肯定有出息。
  刘水给孩子取名刘宝林,他在医院听说这孩子有两个名字,一个叫苟小宝,一个叫武林,这孩子为啥有两个不同姓氏的名字,其中必有隐情,干脆给孩子取名刘宝林算了,让孩子能时常想起自己那两个名字,万一以后孩子的亲生父母找来了,这个名字也许能提供一点线索。
  刘水夫妻俩后来专门到街上打听,打听了大半年,最后终于得知这个孩子是被拐卖来的,爹在大泽路杀猪卖肉,后来遭遇车祸死了,亲生父母在哪儿,谁也不知道。
  刘水夫妻俩有时也问刘宝林:“你记不得你的家在哪儿?你家里还有谁?”
  刘宝林便说:“爷爷、奶奶,爹、娘、叔叔、婶婶,苟子哥。”
  刘水夫妻俩又问:“你家住哪儿?”
  刘宝林仰着小脸,想了想说:“大树旁边,一个水塘,塘里还有鸭子在凫水!”
  每次问,刘宝林就说这些,再也没有其他内容了。
  刘水夫妻俩叹息:“谁家丢了孩子,爹娘不定急到啥样?他爹娘咋这么大意,能把孩子弄丢了。唉,都怪那些可恶的人贩子,丧尽天良,禽兽不如!”
  
  时间像环城河里的水,缓缓向前流淌着。
  按说,刘宝林生活在这样一个书香门第的家庭中,他完全可能考上高中,考上大学。但事与愿违,刘宝林对书好像不感兴趣。
  刘水的女儿刘琳琳成绩十分优异,初中三年,成绩一直在年级前三名以内,中考时以全市第十名的好成绩步入皖北市一中,三年后考上了北京一所重点大学。
  刘水夫妻俩为女儿感到骄傲,就女儿这所大学,整个皖北市,十年来只有女儿一个人走进了这所大学,夫妻俩能不高兴吗?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样,有一喜,必有一忧。
  刘水夫妻俩替女儿刘琳琳高兴的同时,更替儿子刘宝林发愁。本打算把儿子也培养成一个大学生,万一儿子的亲生爹娘找上门来,也好给他们一个交代。可儿子不争气,他们又有啥办法,反正不能把儿子的脑袋拧下来往里塞书本。
  更让夫妻俩闹心的是,刘宝林在初中二年级时,竟然开始追女孩子了。他们班里有一个叫伊珊的女孩子,长相很漂亮,听说是校花,刘宝林迷上了伊珊。
  伊珊的爸妈为了让伊珊逃避刘宝林,先后给伊珊转了几个学校,可刘宝林一直追着不放。
  一气之下,伊珊的爸妈把伊珊送到了老家龙城县倒流河镇中学,跟南屏山村的爷爷奶奶吃住在一起,有时也住校。
  原以为这样能摆脱刘宝林的纠缠,可刘宝林的鼻子跟狗一样,嗅觉灵得很,竟然追到倒流河镇中学,用石头砸烂了伊珊的课桌,被抓进倒流河镇派出所。拘留了一个星期,刘宝林被释放出来,可他不思悔改,没过多久再次去了倒流河镇,借酒发疯,手持菜刀拦截放学回家的伊珊,被镇派出所所长江大勇一顿拳脚打服。从那以后,刘宝林再也不敢去倒流河镇了,他从心底里惧怕江大勇,一听到江大勇的名字,刘宝林腿肚子都转筋。
  初中毕业后在家里呆了三年,刘宝林进了县化肥厂,成了一名正式工人。可他对伊珊的感情依然不变,得知伊珊还在龙城县倒流河镇南屏山村的爷爷家里,刘宝林便给伊珊写了一封长长的情书,这封情书字里行间饱含着对伊珊的思念之情。
  情窦初开的伊珊被打动了,她原本已经决定嫁给倒流河村的扁担了,可扁担虽说会修自行车,一天也能挣个十块八块的,毕竟是农村人,伊珊是城里人,吃商品粮,嫁给扁担总觉得好像少点啥似的,就好像文成公主下嫁给单于,有点无可奈何之意。
  捧读刘宝林的情书,想想刘宝林当初在淮海县追自己和到倒流河镇中学来的一幕幕,像放电影一样,清晰地浮现在伊珊记忆的屏幕上,真是“几度风雨几度春秋,宝林追踪伊珊不放手!”。伊珊脸上爬上了红云,她那扇感情的小窗,终于被刘宝林的执着轻轻地推开:这样的男孩子,我伊珊还有啥理由不让他成为我的男朋友?
  伊珊打定主意,给刘宝林写了回信,信中情意绵绵,思念切切,字字句句足以让刘宝林为她卧轨,为她跳楼,为她......
  刘宝林读着伊珊的回信,不禁血液沸腾,泪流满面,他像被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的孙悟空遇到了唐僧,如今终于掀掉了身上这座感情的大山,如释重负,一身轻松。他乐得围着化肥厂跑了五圈,自己追伊珊追了整整五年。这五年中,刘宝林心里一直都是伊珊的影子,可他再也不敢去找伊珊,他怕遇到倒流河镇派出所所长江大勇。两年前,刘宝林在倒流河河持刀拦截伊珊时,被江大勇一顿拳头打倒在地。江大勇瞪着一双豹子眼,咬牙切齿地对刘宝林说:“下次你再敢来倒流河镇闹事,只要被我碰见,碰见一次我揍你一次,那时揍你就不像这会了,我把你的胳膊腿全卸掉完!”
  刘宝林吓蒙了,他知道这个江大勇曾经当过兵,自从当上派出所所长,对为非作歹的人狠着呢,可再狠也不能见人就卸胳膊腿。其实,刘宝林不知道,江大勇这是吓唬他,哪能真卸他的胳膊腿,最多能打伤他的胳膊腿。
  这一次,伊珊不但答应做刘宝林的女朋友,还真诚地邀请他来倒流河镇南屏山村爷爷奶奶家里。
  刘宝林立即给伊珊回信,说他不敢去倒流河镇,怕江大勇揍他,江大勇说过,见到他一次就揍他一次,还要卸他的胳膊腿。
  伊珊接到刘宝林的信后,气乐了,心说刘宝林咋这么实心眼?人家江所长是因为你来倒流河镇闹事,才要揍你。如今咱们谈对象了,这是合法的,江所长又没有病,他还去揍你?伊珊气呼呼地给刘宝林回了信,这封信不再情意绵绵,而是把刘宝林挖苦一顿:说刘宝林智力只在四五岁的儿童阶段,没有脑子,胆小如鼠。如果不来倒流河镇,这门婚事就散了!
  刘宝林读着伊珊的信,一拍脑门:“伊珊挖苦的对,我确实没脑子,看样子真被江所长吓怕了!”接信后的第二天一大早,刘宝林便从淮海县赶到了伊珊的爷爷奶奶家,帮着爷爷奶奶干活,像猪八戒刚到高老庄一样,勤快地很。
  
  虽然来到了倒流河镇,可刘宝林没敢到镇上乱走,说不怕江大勇那是瞎话。住了两天,刘宝林便返回到淮海县,他还得上班了,再喜欢伊珊,也得上班。
  后来,刘宝林又买着礼物跟伊珊一起去了伊珊家里。伊珊的爸妈一见是曾经追伊珊的那个男孩子,刚开始说啥都不愿意,心说要不是你,俺家伊珊能到倒流河镇中学读书,不去倒流河镇读书,她能被狗日的精神病二愣光着身子抱住,伊珊本来能上高中,甚至上大学,都是因为你这刘宝林,闹得伊珊无心思上学,才落到这一步,高中没考上,工作也没着落,只能先在乡下爷爷奶奶家,啥时候我们给她找到工作了,再让她回城里来。
  伊珊看出了爸妈不大高兴,她故意在爸妈面前表现地对刘宝林的依赖和柔情,看得爸妈很反感,可又没有办法。
  爸妈私下一商量:“算了吧,这个刘宝林长得也不赖,白白净净地,看起来对咱伊珊真动心了,他又有工作,爸爸妈妈都是淮海县城里人,听说还有个姐姐大学毕业后留在了北京工作。咱伊珊真要跟刘宝林结了婚,也不能受罪。既然女儿愿意,咱们再横加阻拦也没有用,干脆答应了吧!”
  刘宝林又带着伊珊去了他家,让自己的爸妈见见伊珊,刘水夫妻俩一开始也不大高兴,后来终于点了头。
  刘宝林的妈妈一听说未来的儿媳妇名字叫“伊珊”,不禁笑了起来:“我叫高珊,你叫伊珊,看来咱们真有缘分,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刘水也笑了:“以后我就喊你大珊,喊伊珊小珊。我家里有两座山,我还怕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一席话,大家都笑了起来。
  从那以后,伊珊和刘宝林开始正式交往,因为伊珊至今还生活在乡下,所以刘宝林经常趁着歇班去倒流河镇跟伊珊团聚。双方父母也早已见了面,他们商量过了,再快两年,等伊珊到了结婚年龄,就把他们的婚事办了。
  刘水夫妻俩很深明大义,他们把刘宝林的事情告诉了伊珊的爸妈,说这孩子不是我们亲生,也不知他是哪儿的人,说不定哪一天他的亲生爹娘就找上门来了,万一真有那一天,你们可别埋怨我们哪!
  伊珊的爸妈一听,先是一愣,继而感动,他们从内心深处佩服刘水夫妻俩的人品,不愧为教师!人家为了啥,辛辛苦苦把一个跟自己毫无血缘的孩子养大成人,还做好了儿子被人随时领走的打算,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刘水夫妻俩平时也没少跟刘宝林说起他的身世。刘宝林也知道自己不是爸妈的亲生儿子,自己有两个名字:苟小宝、武林,可他印象里只有家门口的那棵大树和水塘,只有爷爷奶奶、大爷大娘,爹和娘,还有哥哥苟子。记得小时候他跟苟子哥在家门水塘边扔石头,来了一个摇拨浪鼓的男子,先是给他们糖吃,后来把他们抱上平板车,说是给他们拿更多的糖。再后来,他和苟子哥坐着平板车走了很远的路,又坐汽车,还坐了火车。再后来的一天晚上,他睡着了,醒来后就找不着苟子哥了,也见不着那个给他们糖果吃的男子了。他被一个陌生人带到养父家里,养父杀猪,还喜欢喝酒,并给他起名武林。后面的事,刘宝林记得很清楚,他心里对现在的养父养母十分感激。没有他们,自己能不能活着还不一定呢。就算以后自己的亲生爹娘找上门来,自己也绝不能一走了之,十五年的养育恩,自己必须得报答。养父养母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可他们对自己的身世并没隐瞒一点,人家图啥?白白花费了十五年心血,白白花了十五年的钱,到头来一点好处都没落着,这种事我刘宝林做不出来。
  伊珊得知刘宝林的真实身世后,也大吃一惊:“真要是你亲生爹娘找来了,你咋办?”
  刘宝林动情地说:“如果我爹娘通情达理,我一定得跟他们回去,但是我不会扔掉养父养母不管的,我两头跑吧。不管是亲生父母还是养父养母,我都得孝敬,亲生父母给了我生命,养父养母给了人生。如果我亲生父母不讲理,对我养父养母不理解,我就留在淮海县了,一辈子照顾他们,为他们养老送终!”
  一席话,感动地伊珊热泪盈眶,她紧紧依偎在刘宝林身旁,伊珊深深地知道,像刘宝林这样的男孩子,值得托付终身,跟着这样人的生活,安全,幸福。
  
  那天早上,刘宝林又来到倒流河镇,他正打算跟伊珊的爷爷奶奶一起去东山修剪树枝。
  伊珊说:“昨天晚上镇里大喇叭通知了,今个在镇中心小学操场上召开公审大会,一个月前抓了不少人贩子,都是倒流河镇的。唉,我表哥算盘也被抓走了,今个可能也得来!咱们去看看吧!”
  刘宝林心里一动:“自从我十五年前被人贩子拐卖到淮海县,一听说人贩子三个字都害怕,我恨不得吃人贩子的肉,喝人贩子的血。尽管现在我还不知道是谁把我卖到了淮海县,可我一辈子都恨人贩子。人贩子到底长得啥样?是不是长得青面獠牙,三头六臂,像《西游记》的妖怪,不然,他们咋那么大本事,能把一个个大活人卖到千里外的地方?今个得去看看!”
  刘宝林问伊珊:“你表哥算盘也是人贩子,这个人长得是不是跟妖怪一样?”
  伊珊苦笑:“我表哥算盘不是人贩子,他是因为好朋友簸箕被抓的。簸箕听说他们村的镰刀要拐走自己的女朋友青草,便扛着猎枪追赶,追到皇藏峪西山脚下,见前面有两个人同骑一辆自行车,误以为是镰刀,便打了一枪,谁知竟然打中了倒流河村的扁担,把人家的左眼打瞎了!”
  刘宝林惊问:“这个扁担我听了咋这么耳熟?”
  伊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当然耳熟了!我跟你说过他。这个扁担就是我原先要嫁给的倒流河村那个人,他救过我的命。我不是接到你的信了吗,才跟他分手的。不知后来他咋跟老头泉山村的花瓶好上了,又咋能带着花瓶私奔?花瓶已经跟他们村村长的儿子毛蛋订婚了,正打算结婚呢,谁知花瓶竟跟扁担私奔,要不是簸箕这一枪,他们早跑远了。听说毛蛋当天晚上就被镇派出所逮走了,他才是真正的人贩子!”
  “啥?毛蛋是人贩子,他年纪不大呀,咋能是人贩子?”刘宝林两眼瞪得大大地。
  “人贩子还分大小?”伊珊白了刘宝林一眼。
  等刘宝林和伊珊赶到镇小学大门口时,操场上早已人山人海,想挤到离审判近一点的地方,不易,只能站在远处看,还行,虽不说不能把人的面孔看得太清,可身架轮廓尚能分得清。刘宝林一眼就看见了台上的江大勇,不知咋的,看见江大勇,他就哆嗦,真害怕呀。
  当法院院长宣判念到簸箕峪村的簸箕时,刘宝林愣了:“这个人咋像我苟子哥呢?”
  最后宣判苟切,苟切站出来时,伊珊惊呼:“宝林,这个人咋跟你长得一样?”
  刘宝林傻了:“这不是我爹爹吗?”
  当苟切含泪讲述自己家的悲惨遭遇时,台下的人们唏嘘不已,不少人跟着落泪。刘宝林这才确信,台上的苟切就是自己的亲爹。又看见簸箕站到苟切身边,哭着说是苟切的侄子。刘宝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他失声痛哭起来。
  台下的人群有点混乱,不再那么拥挤了。趁着这个机会,刘宝林挤进人群,向审判台靠近,伊珊紧跟在后。
  费了好大的劲,刘宝林终于跑上了审判台,他双眼含泪,扑通一声跪在爹爹苟切面前,抱住苟切的腿,把头伸进爹爹的两腿间,放声大哭,泪如泉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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