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碎的记忆（一）

和影的故事一直是他心中的结，他说。多年来她也的确象影子一样镌刻在我的心中，这么多年来过去了，每当想起她时心中总有一种感动一种刺痛一种难忘。人呵，最难忘的是记忆，最难割舍的是感情，最遗憾的是失去!爱去了，事过了，情难了。那是刚入学不久的一次考试后，我到老师家去看考试的分数，那天老师不在家，只有她一人在家学习。她见我去了，急忙站起来跟我打招呼。那是我和她第一次邂逅。他说，当时她坐在靠近窗的一个桌子前做作业。她相貌娟秀，文静大方，灵活的眼睛扑闪扑闪的透着聪明和俏皮。她看我去了，甜甜地笑着问明我的来意就忙给我找试卷。趁着这间隙我问她在哪个班上课，才知她和我同届不一班。自从知道老师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女儿后，有事没事我更爱往老师家跑了。我这科的成绩也变得特别突出。不久我当上了班上的生物课代表，这样我更有理由往她家去了。一来二往我俩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那时我住校吃食堂，她就偷偷地把她家的好东西拿来给我吃。上晚自习时我俩就偷偷地坐在一起，一起做题一起讨论；有时两班合在一起上课，她也偷偷地坐在我身边，趁没人注意时，她会把手悄悄伸过来，我轻轻一握，然后彼此会心的一笑。她的笑总是浅浅的。现在回想起来，学生时代的生活多么美好啊!学校的生活是愉快的是忙碌的，更是短暂的，三年的高中生活眼看就要结束了。那年，夏天的一个晚上，月光朦朦胧胧，我把她约到校园不远的一个白杨树林里。月光透过不太茂密的树叶，把斑驳的阴影投射到林间的草坪上。我早早来到树林里等着她。远远地看着她象小鹿一样蹦蹦跳跳地过来了。月光下她真的很美！就像凌波仙子就像月宫嫦娥，袅袅婷婷；她在月光中走来......多年后她在月下的样子一直萦绕在我的脑际中，使我难以忘怀。影，我的初恋！你现在在哪里？过的好吗？！他说，这些年来他一直多方打听她的消息。有人说她嫁给了一个富翁，有人说她嫁给了一个在工商局工作的一般职员，也有人说她嫁给了一个医生等等。总而言之，多年来一直没有她的确切消息。她踩着月光走来了。白杨树林里是那么静谧。四周也是那么安静，寂静得连树叶落地的簌簌声都能听到，几只不知名的昆虫在草丛中唧唧叫着。她来了！她是踩着月光走来的。她是那么美！美的圣洁，美的清雅，美的脱俗。他和她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两个人就这样紧紧的拥抱着亲吻着，彼此能感受到各自的心在蹦蹦直跳。两个人拥抱的是那么紧那么热烈那么毫无顾忌。就这样互相抱着对方，他说，他多想让时间在这一刻停留。他们甜蜜地拥抱着亲吻着......各自的手都在无意识的在对方身上游弋。他抚摸着她如锦缎般光滑细腻的皮肤感到是那么滑润，那么温馨.....言词在此时是那么无味，词汇是那么贫乏。他说，多年后他都没能找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少女肌肤的那种滑润感那种新奇是没法用言语来形容的，他想。......他的手不自觉地慢慢滑过她的肌肤一寸一寸，他感受到她的身体一阵阵的悸动一阵阵颤栗。两个人就这样亲吻着，他亲吻着她的嘴唇她的脸颊她的脖颈，她的身躯抖动着...他把她搂得更紧了！他也气喘声声，心中象着了火焦渴着等待着...不知触动了哪根神经，他猛然翻身把她压在身下。这时她仿佛也意识到了什么，嘴里低声地无力的呻吟着“别，别......”但是她的手却把他抱的更紧了。时间在慢慢的流逝，此刻万物仿佛已经不在。不知不觉中他的手触到了不该触到的地方。两个人的心中一阵悸动。爱的情愫在心中滋长..爱的激情瞬间如潮水般弥漫开来，爱的激情起伏不定，爱的激情如癫如狂，爱的肆虐爱的淋漓，爱的不舍爱的难堪...一阵颤栗一阵慌乱一阵抖动.......。四周更加寂静了。他俩静静地躺在树林下的草坪上，遥望着静谧的夜空，望着天上的星星和那遥远的月亮，天上的星星也好象向他们调皮地眨着眼睛。他们就这样躺着互相抚摸着亲吻着，爱意在流淌在传递...他说，多想让时间在那一刻静留！他们就是在那样的环境下把彼此奉献给了对方。结婚多年后，他再也找不到当年的那种感觉了，好像爱在那一次已经终结。他说，他和现在的妻子感情也很好，但就没有那种爱的心痛，特别是那种事后...他就这样絮絮叨叨的给我说着。
有人说第一次对女人重要，其实对男人更重要，第一次的心动，第一次的感觉......是那么清晰那么铭记于心那么难忘那么值得回味。第一次只有一次，没有重复没有复制，重复的就不是第一次。最少给我的感觉第一次是那么美妙，那么不可替代。
每个人的爱情也许是短暂的，但爱情对人类却是长久的。

二
对年轻人来说特别是在学生时代,爱的禁果是不能过早地轻易去品尝的。他说，自从和影有了第一次之后，爱的欲望每天象毒蛇一样啃啮着我的心灵，那种渴望那种热切那种对爱的期盼那种心的骚动...令我彻夜难眠。每天上课时再也集中不了精力总是走神，心中老是盼望着下课的铃声早一刻响起。每天每时都在找寻任何一个我俩可能相聚的机会。我知道我是被欲望包裹住了，被爱神迷惑住了！我深深的陷入其中难以自拔。学校不远处的那片白杨树林里是我们约会的最好去处，那儿仿佛是上天赐予我们爱的天堂。在那里我们无拘无束的谈笑着，忘记了烦恼忘记忧愁忘记了学业，忘记了高考带来的无形压力......我们可以雀跃可以长啸，可以尽情地挥洒我们的热情，可以展望人生畅想未来；我们可以拥抱可以亲吻，可以重温爱的甜蜜享受生活的美好。一切的一切仿佛在那时已经定格，天地间好象仅就我们俩人。那是多么投入多么忘我的爱，那又是多么难以使人忘怀的一段岁月。学校的小河边操场边，下晚自习后的教室里，有时甚至她的家里都曾留下过我们爱的足迹。那时的爱，是那么纯洁那么无私那么令人向往，那么难以抑制那么难舍难分，又是那么充满诱惑力。爱的温馨在弥漫着，爱的欲望在释放着。然而，高考的脚步也一步步地走近了。
他说，由于我们俩的过分接触，学生和老师渐渐都知道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同学们也开始有了风言风语老师看我们的目光中也带着责备，这使我们之间的接触不得不有所收敛。可是，那时爱的狂野在我的心里已经扎了根，我的心在奔腾在肆虐...我的心再也安定不下来，再也不能象从前那样安静地坐在教室里学习了！更重要的是她的父母知道了此事后极力反对。她的父亲，也就是我的老师把我叫到他的家里说，你们现在的年龄都还很小正是好好学习知识的时候，怎么能把大好的时光浪费在这上面呢。你也不想想，你父母作为一个农村人省吃简用送你来到城里上学容易吗，你想想你们村有几个能有这样的学习机会你竟然不知道珍惜。你能对得起谁，能对起你的父母吗？你也不看看不好好上学你的出路在哪！那一刻我真的感到汗颜，感到自己的荒唐，心里直骂自己的混蛋。要知道八十年代的中国农村是多么贫穷，有些家庭连饭都吃不饱；大多数的孩子别说上高中，就是初中也不能够上完，上大学的那更是凤毛鳞角。为什么，因为穷啊！在这样的环境下，有这样的学习机会却不知道珍惜。你说，我不是混蛋是什么？再说，不好好学习，如果考不上大学出路在哪！那时又不象现在有打工之说，考不上学只有困在家里。我真糊涂，鬼迷了心窍！在这关键的时候，却把这美好的光阴用在谈情说爱上。但是，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可我自己对和影的交往并不后悔。影，我不后悔和你的相恋相识，是你给我的青春里增加了绚丽的色彩，让我的岁月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爱的记忆。我相信，我们那时的爱是真诚的是纯洁无瑕的。感谢你，我当初的恋人！在这里我要给你说说影的妈妈。她的妈妈，也是一个老师...在另一所学校教小学。本来她的性格挺温和的，以前到影家去她都微笑着招呼。可是，这次她知道我和影的事后，急匆匆地找到我。她说，我是绝对不会把影嫁给你的，你也趁早死了这个心。你也不看看你那熊样，一个农村孩子还想娶我闺女，我会把我女儿嫁给一个农村人吗？你是不是有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能让闺女跟你到农村去受苦。影的妈妈的话，象刀子一样扎在我的心上，讽刺.挖苦.讥笑.辱骂，更象鞭子一样抽打着我的灵魂！那一刻我真的感到无地自容，感到真的象人说的有个地缝都想钻进去。多年后她妈妈的话仿佛还句句在耳，我似乎还能看到她说话的样子还能感受到她说话的神态和语气。我那时真的被她妈妈的话击倒了！是的，我有什么资格爱影，我能给她幸福吗？记得，我当时说我有一颗爱影的心，我能给她幸福。她妈冷笑着说，你拿什么保证你又有什么本领，你能干什么你又靠什么，你能养活你自己吗？是的，我能养活自己吗？！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其实从内心来说我并不嫉恨影的妈妈。当时我和影的差距实在太大了。哪个父母不为自己的儿女着想呢？谁愿意把自己的宝贝女儿嫁到乡下嫁给一个不名一文的小子呢。我知道我们的爱在世俗的眼里搁浅了。势利的眼光，在什么时候都是根深蒂固都是那么牢不可破的，婚姻到什么时候都还是要讲门当户对的。更不要说在八十年代的中国了，那时中国的城乡差别简直就是天壤之别。他说，现在想来贫穷.出身农村的我在那时想娶影~~~一个城里女孩为妻那是根本不可能的。难道说出身在农村是我的错，谁又能够决定了自己的出身呢。贫穷落后的中国农村啊，啥时能彻底改变你的面貌！
我和影的爱就这样无情的夭折了。夭折在世俗的功利中，夭折在不合时宜的青春季节里。爱去了，情走了！那天的一个傍晚，她托一个要好的同学告诉我她在老地方等我，要我无论如何一定要去。我知道她是有事要告诉我，自从我俩的事被她父母知道后她已经几天没来上课了。我知道，那个地方就是我们常去的白杨树林。婷婷玉立的白杨树啊，你见证过我们的爱情！那晚，她早早地就来到树林了。我们见面后没有拥抱没有亲吻，都在泪眼婆娑的看着对方......良久，良久。她呜咽着说我要转学了，她妈要把她转到遥远的一个重点中学去。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吗？...她的眼泪颗颗滴在我的手背上。我拿出手帕忙给她擦眼泪，说你别哭，你去吧到那儿好好学习。我劝她别哭，可我自己的泪珠却不争气地从眼眶中滚下来...我说我会想着你的。这时候我已经知道我们的分离是必然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我也没法在这个学校待下去了。她走后的第二天，我也悄悄离开了学校。离开了那个曾经给过我快乐给过我幸福给过我希望与憧憬，同样也带给我伤心带给我无奈的校园。就这样在离高考还有几个月的时间里，我和影分开了！我也离开了美好的学校。由于家庭的贫困我不得不辍学在家。我失去了学习的机会。我亲手把自己的前程我的未来葬送了！后来，我和影就失去了联系。听说她后来考上一所师范，毕业后分到外地一所学校当了老师。影，你现在在哪儿？这些年你生活的好吗过的幸福吗？你可知道我在想着你，想你的音容笑貌想你的款款深情，想我们在一起的快乐日子，想你的现在你的过去你的未来......影，不知道你可曾想起过我，你的梦中可曾经出现过我的身影，想没想起过我们度过的往昔岁月！
影，你可能听到我心灵的呼唤，爱的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