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三章 试探

　　众将士哗然，原来这人就是最近圣域城中谈论最多的战天涯！
　　战天涯来圣域、以及这一段在圣域所发生的事无不和此人相连，城中居民和将士对他褒贬不一、议论纷纷。但城主看好此人，所以虽然说说，也没有什么好的、坏的想法。但现在看到此人如此神威，不由心中敬佩了几分。
　　“还不向战将军赔罪！”双枪将龙逸飞丢下浑身泥水的女子，一把拽过吕卜说道。
　　“这人袭击囚车、打伤军士，还要救下这无耻女人！有什么罪可赔？”吕卜不服气的说道。
　　战天涯叹了口气，说道：“在下看这女子锲而不舍的欲杀囚车中的俘虏，定有什么内情。可是军士将她打的奄奄一息，实在有些看不过去，就想问个究竟。结果闹成这样，也是在下的不是。天涯这里告罪。”
　　“战将军何须如此说来！”龙逸飞是个机灵人，笑道：“既然都是误会，何不化干戈为玉锦。本来已经结盟，也算是一家人。”
　　说着吩咐道：“去把囚车都带过来！叫战将军瞧个明白！”
　　一众的将士中有人赶紧传令，将囚车唤回。又有人扶起霍晴雯，急救起来。
　　落日也赶紧招人过来，将李松的伤势包扎。
　　“我不服！若不是这女子，他就要死在我的斧下！和一个无缚鸡之力的人怎么结盟？”吕卜叫道。
　　“胡闹！战将军已经手下留情！再不识趣叫大哥罚你！”鬼妹低声喝道。
　　此话话中有话，战天涯听在耳中，心中顿时不悦。也不顾后果如何，他说道：“把你斧头给我。”
　　吕卜不知战天涯意要如何，但还是将一斧递了过去。
　　战天涯斧头在手，掂了掂分量，说道：“这斧头重六十六斤，和我已损的阔天剑差四十二斤、和玄铁锏差八十斤。你可看好！”
　　说着，将斧头向着临街的一家关门的酒楼丢了过去。
　　众人诧异的眼光，在一片尘土飞扬中变成了震撼！
　　斧头破开大门砍断了酒楼正中的立柱，去势不减又撞断了正后的楼板，最后镶在支撑后梁的柱子上微微颤抖。
　　若是平房就不会产生后面的变化，但这是一栋三层高楼，巨大的重量都压在最底层。基层的平衡被破坏，酒楼顿时失去了支撑，开始晃动、龟裂、坍塌......即便在这潮湿的天气中，尘土荡漾起来、弥漫了四周......
　　士兵们早就远远躲开，并没有伤及无辜。
　　都知道战天涯用了巧劲，但这份准确、精巧、把握不差分毫的力度使得众人都敬重、肃穆起来。
　　吕卜一愣，自己在人群中厮杀可以肆无忌惮，砸个酒楼估计也能做到，但若想一下砍倒一个酒楼，确实没有这个分量。
　　“战将军手下留情！在此多谢！”吕卜面色大变，向战天涯施礼道。
　　他虽鲁莽、但不焦躁，会意气用事、但不是不讲理，更不是一个善于掩饰之人。见得战天涯这一手，立马服气。知道刚才对方若是拿了趁手的兵器，也不会和自己纠缠那么久。
　　只是对方只有几千人，却和圣域几十万人马结盟，心中很是不满、更不服气。早就想见识一下这人的身手，不过现在见了，确实了得。
　　“不必客气！天涯也有过错。不过想看看那女子有何冤屈，却不想打到了一起。”战天涯也回礼道。他脸色苍白，刚才的一击几乎用去了他全部的力气。
　　“战将军不认识此人？”龙逸飞有些奇怪，本以为是女子和战天涯认识，才引起了摩擦。
　　“不认识，只是路过看到了而已。”战天涯说道，望向女子。
　　女子靠在街旁的矮墙上已经醒来，剧烈的呼吸着。她有些呆滞的目光缓缓扫过众人，望向折头回来、靠在道路一旁的囚车。
　　当看到那辆叫她奋身不顾一切的囚车时，眼中的呆滞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愤怒的火光。她爬起来，踉跄着、焦急的在泥水中寻找着丢失了的匕首......
　　有士兵怕她再发疯，急忙靠过去，捉住她的双臂，拉了起来。
　　“龙将军，那个犯人很重要吗？”战天涯指着囚车中的人，问道。
　　龙逸飞看了一眼，摇了摇头，转身向着吕卜使了个眼色，也问道：“那个人重要吗？”
　　“不重要，一个校尉而已。这次杀敌，副将、将军都抓了二十几个。不过......”吕卜看了一眼，板着脸说道：“要是想把人带走，不行。”
　　龙逸飞大气，使劲瞪着眼珠子。
　　战天涯心中叹了口气，知道帮不了那个女子，但又问道：“那我可以把这女子带走吗？毕竟只是一个失去了亲人的可怜人。”
　　“按理说，不可以！”吕卜依旧板着脸，直言说道。不去看又在使劲给他挤眼的龙逸飞。
　　鬼妹正在一旁领着士兵将酒楼倒塌落下的杂物推在路边，保证道路畅通。这家酒店早就关门，和旁店也不相连。所以处理起来也极是方便。
　　“不过，战将军开口，就带走吧。”吕卜忽然笑得很奸诈，一点也不符合他做人的风格。他指着那个囚车里的犯人又说：“此人不能带走，但可以杀。”
　　“天涯在此有礼，替那姑娘谢了！”战天涯笑起来。
　　一旁的龙逸飞也笑起来。
　　那个叫霍晴雯的女子一次次冲向囚车，不就是要杀了此人为亲人们报仇吗？吕卜违反规定，是卖给战天涯一个人情。龙逸飞叫吕卜违反规定，也是为了将来同盟没有成见的做事。一个迟早要死的人，在哪里死也都一样。
　　龙逸飞指着囚车，向士兵们喊道：“围起来！”
　　刹时，囚车被密密麻麻的士兵围在当中。
　　霍晴雯被人带进人群，遮挡住......
　　过了片刻，霍晴雯被人抬了出来。她两眼失神、脸色苍白，不断的呕吐着......
　　战天涯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做错了一些事，苦笑起来。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无论为了什么去杀人，不管她之前有多么的愤怒、多么的坚强、多么的视死如归，但之后都不是她自己所能承担的。
　　阴淡的天空上，又飘起了零星的雪花。一片片、一粒粒落下来......
　　离这里很远的一家四层酒楼中，亚赛站在最高一层的客房中，将窗子关上。
　　“你看此人如何？”神战士坐在椅子上平淡的问道。
　　一旁坐着枫贤，自斟自饮着......
　　圣域城中的六兄弟因为战天涯的事，不期聚在了一起。三人和战天涯先后遭遇，神战士却带着另外两人上了酒楼静观。
　　“大哥深谋远虑、慧眼识珠。小弟眼拙，未能一面看透。不过接触的这些时间，我认为大哥的决定可行！”亚赛回身，坐于下首继续说道：
　　“此人有魄力、够胆量、讲义气，做事稳重、不拖泥带水，又心细、可把握分毫。可怕的是善于用人、敢于用人，更善于收心。若不是和我们结盟，若不是大哥......我定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他击毙！”
　　“呵呵......”神战士笑起来，夹带着几声咳嗽，他稳住气喘，说道：“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以后闷在心里，连想都不要去想。”
　　“是！大哥。”亚赛起身倒了杯温水递过去。
　　神战士端起水喝了一口，望向枫贤。
　　“大哥，你甭看我。你知道我这辈子就喜欢酒这玩意儿。再是烦恼的事，只要喝上几杯顿时化作云烟。”枫贤把酒杯一举，一饮而尽，又斟上一杯，把玩在手中说道：“几位哥哥只管拿主意，我只管去做。听大哥、二哥的没错。”
　　“你这酒鬼！这可是要把后背露给对方和前方的敌人生死相搏的事，这都漠不关心，还关心什么？”神战士笑骂道：“只知道喝酒，怪不得你婆娘把你家的事告到我这里来！婆娘都比不得酒亲，活该你现在都无子嗣！”
　　枫贤不知是羞红、还是酒劲上涌，脸上红了一片，讪讪笑道：“休听那婆娘胡言乱语，明明自己不行，还非怪到酒上。家事岂能外透？荒唐！荒唐！”
　　三人都笑起来......
　　战天涯一行人经过此事，都没有了饮酒啖食的兴致，带着昏迷的霍晴雯回到军营中。
　　房中升起了火盆，温暖了许多。
　　战天涯一众人都呆立在四周，看着裹在棉被中还在发抖的霍晴雯不知如何是好。
　　毕竟男女有别，霍晴雯的伤只是做了简单的处理。但她的伤主要集中在背上和胸前。若要进一步治疗，就要宽衣解带。她身上的衣服都已被泥水浸透，若是不早些换下，说不得还要落下病根。
　　“还是叫丑婆吧。”落日没辙的说道。
　　“笨蛋！能叫不早叫了！”李四骂道。背后的伤势已经处理，又换了件新衣。
　　战天涯没有吱声，郁闷的使劲挠了挠头。确实有些难办，不叫丑婆，这丫头就得这么耗着，伤势加湿气，不死也得半条命，还不如丢到荒山野地不救。
　　去叫吧，他确实没有这勇气，一道伤痕还说不得留不留疤，就说自己嫌弃她，若是知道自己冒着和圣域撕破脸的风险带回一个女子，还不知怎么闹腾呢。
　　想来想去，战天涯做出了决定：“去叫丑婆来！”
　　“大哥！你可想好啊！”李四诧异道。
　　“去叫！”战天涯大义凛然的挥挥手，道：“总不能看着她在咱们的手里死吧？”
　　“我说吧！早点叫早点好。不叫也迟早会知道！”落日摇了摇头，很是自得的说道。一会就能白看大戏了，何况还是主公亲自上演的大戏！这样的好事在枯燥的行军打仗中岂能常看到？！只不过一会要装的悲痛一些，免得被主公看穿、穿了小鞋。
　　一个侍卫向外跑去，门都关上了，落日才很仗义的大声叫道：“记着给丑婆说，人是我救得！叫她别吃醋！”
　　“闭嘴！”战天涯一脚踹到落日屁股上，但没有用力。他很想使劲踢，但自己的腿还痛着呢。
　　落日夸张的一个趔趄，差点爬在地上，摸着屁股很委屈的叫道：“主公，落日之心肝胆相照！我这可是为你好！丑婆那么厉害，我怕她......”
　　“滚犊子去！怕她不知道是吧？”战天涯笑骂道：“就你那小伎俩还在我面前显摆！要是替我着想，就替她换衣服、疗伤，最后再娶了她！看你畏畏缩缩的模样，也是个惧内的孬种！”
　　“我......”落日想起寨中的老婆，心中一颤。但又想，自己现在怎么也算是个官，以后说不得混到什么样的高度。纳个妾也没什么，怕她作甚！再说这霍晴雯也确实比家中的婆娘靓丽，不由逞强道：“我才不是孬种！主公！你给我做主。这刀山火海，我来！”
　　众人还没有从落日的变化中反应出来......
　　“你来个屁啊！”战天涯笑的更欢，一一指着屋中的众人：“你还有老婆！人家李四连女人的手都没有摸过，还有他们！就算轮，怎么也轮不到你！”
　　众人都反应过来，都呵呵的笑起来......不过笑的一改常态，都很是斯文，很是羞涩，甚至有了一丝涩涩的红晕。
　　李四更是眉开眼笑，忽然觉得自己挨了那一下真值了！不是一般的值，是真的很值！
　　“什么事这么急？还非得把我叫来！”门被推开，丑婆皱着眉走进来，看着一圈人脸上红灿灿的傻笑不由一愣。
　　战天涯指向窄窄的行军床，还没来得及说话。
　　“丑婆大人！是我救了个女人回来，不知如何救治，只好麻烦您了。”落日急忙说道，美色当头，当仁不让。
　　“你......”丑婆虽遮着脸，但清亮的眼眸尽是疑惑。落日并不鲁莽，做事极有分寸。
　　“还有我！”李四使劲鄙视着落日，也急忙说道：“这女人可是和大哥没有半点关系！要不是我奋不顾身挨了一鞭，说不得就死了！”
　　战天涯听得李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说话，心中那个郁闷啊！想说啥说啥，别拉扯我啊！
　　“还有我！”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救人了！”
　　剩下的几人也不甘示弱的叫起来，生怕把自己漏了。
　　战天涯心中那个气啊！不行！这军中的纪律确实该整顿，不然以后可就乱套了！
　　“你们是叫我来救人？还是叫我来判断是谁救了人？”丑婆看到乱糟糟一片，不悦道。
　　战天涯又指着霍晴雯欲说，但听得李四开口，无奈的又放下手臂来......
　　“大嫂，是我救了人，请您来救人！”李四义不容辞的将丑婆上了一个台阶。
　　“主公夫人！是我救的！我敢作敢当！”落日不满的吆喝道，也把丑婆上了个层次。
　　丑婆没有去看落日和李四，反而疑惑的看了看满脸愁容的战天涯，哼了一声说道：“行了！行了！你们都出去吧！救个人而已。几个大男人如此争抢也不知道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