昊鸹惊梦(小说连载22)

“妈妈的，今天真过瘾。”说话的是枭首黑头鲨。“没想到咱弟兄开张就赢了个满堂彩。”
“大哥，我看还是低调的好。你想想看，我们从劳改农场脱逃，2天之内就惹了这么大的事，早把滨湖市搅翻了。说不定劳改农场已和公安联手，那些交通要道说不定已设卡堵截呢？”白面郎君提醒说。
“大哥，老二说得没错，这不比我们当初小打小闹，干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出了事还可以躲一躲。今天的这个一不干二不休，已经把咱们兄弟推向绝路了。给警察抓住了，不是加几年刑的问题，弄不好都是‘喀嚓’的对象。”穿地风说完，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他是昨天和白面郎君、提笼鸡从农场逃出来的。
“老三，你怕了？”黑头鲨转头问。“这不是怕与不怕的问题，既然昨天我和老二、提笼鸡从农场逃出来了，这命就都是大哥的了。”穿地风提高了嗓门。
“老二、老三的话都没有错，大家兄弟一场，应该审时度势。昨日老大找我，我恩都没有恩一声就来了，毕竟大家是共个患难的朋友。”马脸朝黑头鲨望了一眼。
“你们几个的话都没错。不是我大哥得意忘形，实在是这几年在劳改农场憋得太慌了。而且这接而连三的事，弄得我连鬼都不如。自从在监狱见到了我母亲，看到我那如花似玉妹妹，当时毋提那高兴劲。心想，我在农场再呆几年算什么呢？可现在，她走了，走得那么匆忙，那么惨，我这世上已没一个亲人了”。说完，黑头鲨竟哭了起来。
“大哥！”几乎是异口同声。
坐在后排一直闷不做声的提笼鸡小声问：“今天去哪里？”“去哪里，这倒是值得慎重考虑的问题。”白面郎君清了清嗓子，“大哥，你、我、老三、提笼鸡刚从劳改农场出来，目标太大，就是没有今天这件事，也是警察目前追捕的对象，我们那些亲戚朋友家里是绝对不能去的；马脸刚释放不久，家又靠近交通干线，容易惹麻烦；只有去尖下巴老屋。一则他回来5年了，没有新的劣迹，乡民们都习惯了。二则他家只有他一个独人，母亲早已改嫁了。他的家靠山，即使有什么不便，地理位置也便于疏散，怎么样？”
“好主意！还是老二转得快，就这么定了！”成昊鸹大手一挥。

昊鸹惊梦》（连载）第三十七章挽弓射狼

11月19日凌晨3点，江市刑警值班室值班员方杰，接到1801线兰溪至江市段发生特大杀人抢劫案的报告，这位昔日中国人民解放军某野战部队的骠悍营长，迅速将发案情况报告了临沅公安局值班室，同时率5名警员出勘现场。
省道1801线发生特大杀人抢劫案的消息，迅速反馈到县、市人民政府，引起了从乡镇到县市各级领导的高度重视。滨湖市委领导指示：要下力气集中力量侦破劫案，严厉打击车匪路霸的嚣张气焰，确保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1小时后，临沅公安局副局长王卫华受局党委的委托，先后从公安局刑侦队、机动队、桃花分局抽调精兵强将，集中江市、五溪派出所主要力量，连夜张网设卡，摸底排队，同时对受害人展开调查。
19日下午3点多钟，根据22名受害乘客提供的劫匪特征，进行了拟像分析。分析中，侦察员们抓住了6名歹徒在兰溪荷花堰行动前，堵门的尖脸放走一名60多岁的老头的线索。老者是谁？与犯罪团伙有无瓜葛？寻找老头，成了摧毁杀人抢劫团伙案件的突破口。
接着，方杰、向阳生、欧长久、刘一清等老警沉下去，深入城镇居委会和省道1801、1848沿线各自然村，寻找被尖脸放走的老头。
调查进展顺利。晚6时许，副所长方杰在江市镇下街某木材公司，找到了在兰溪镇荷花堰下车的老年人。老年人听了侦察员介绍的情况，愤愤地说：“我当时被弄得莫名其妙，原来是一群害群之马。”
方副所长问：“那个推你下车的人，你认不认识？”“我只记得他叫‘六婆娘’，是江市郊区六田村人。”老人说道，同时回忆描述了一些有关“六婆娘”的形体特征和情况。
方杰不敢怠慢，将摸得的情况向王局长作了详细汇报。专案组兵分三路，分别前往郊区、六田、笔架了解有关与“六婆娘”来往的人和事。
23点40分，江市刑侦队会议室灯火通明。28名警官听候调遣。
王局长分析：10.18杀人抢劫案，是我区1973年恢复公安局建制以来一起罕见的特大案件，也是滨湖市目前最大的车匪路霸团伙案件。犯罪分子集流窜性、团伙性、疯狂性于一身，具有很大的社会危害性，必须坚决敲掉。根据近两天卓有成效的工作，已呈现出“六婆娘”等犯罪嫌疑人。
“报告！”刑侦队长铁鹰推门而入，“刚接到的劳改农场服刑犯人集体脱逃的通缉令，对我们侦破10.18杀人抢劫案，有很大的帮助。”“哦，我们正开会呢，你们那头怎么样？”王局长说。
“待会儿我向您详细汇报。”铁鹰说。“这样吧，我刚才已说的差不多了，你把通缉令跟大伙说说？”王局长扫了大伙一眼。
“同志们，说来也巧，这几个脱逃的劳改犯，正是我和现任江市派出所所长的罗刚、刑侦中队长的大老李于２年前一举击毁的黑头鲨流氓团伙的骨干成员。
据通缉令介绍，脱逃的是成昊鸹、刘小武、钟彪和郭本生。
成昊鸹，石门人，28岁，原名成昊，后因家庭变故，过继其叔抚养，改名昊鸹。身高1.65cm，国字脸，两嘴唇包裹一对虎牙，声音哄厚。初涉社会时，诨号黑老鸦，后成为流氓盗窃团伙老大，黑道称黑头鲨，入狱后判刑15年，2年前投入滨湖劳改农场接受改造。
刘小武，临沅人，25岁，诨号白面郎君。身高1.68cm，脸皮白净。此人大脑灵活、机智过人，平时一肚子坏水，点子多，手辣，在流氓盗窃团伙位居老二。入狱后判刑11年，2年前投入滨湖劳改农场接受改造。
钟彪，临沅人，20岁，诨号穿地风。身高1.68cm，五官端正。家境贫寒，二次送劳教，很少沾惹女人。心地平和，做事留有余地，办事干练。在流氓盗窃团伙中，颇具威信，大案也作得最多。入狱后判刑12年，2年前投入滨湖劳改农场接受改造。
郭本生，石门人，23岁，成昊鸹表弟，诨号提笼鸡，当过电工。身高1.68cm，尖脸。在流氓盗窃团伙中，位居老七。入狱后判刑7年，2年前投入滨湖劳改农场接受改造。”铁鹰一口气把通缉令涉案人员作了介绍。
“铁队，这一伙人为什么选择脱逃呢？有什么瓜葛吗？”会场有人提问。
“据我们掌握的基本情况，与黑老鸦思想反常有很大关系。先是监狱组织了死囚韩小年与亲属见面会，韩通过政策感化，愿意死后向社会捐献部分身体器官，提出执行前与子女见上一面。狱方调查中发现，韩小年有一对子女。儿子便是滨湖劳改农场服刑的流氓盗窃团伙枭首成昊鸹，女儿是滨湖市人民医院外科护士。监狱、劳改、公安三方协调，共同组织了这次见面会。效果还不错。也就是这一次，成昊鸹见到了生母，见到了送给刘家的妹妹刘晓丽。成昊鸹终于有了亲人的感觉。”
铁鹰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见面会后接连发生了两件意想不到的事。一件是刘晓丽的养母，也就是刘小武的母亲江琼花惨遭车祸；二件是刘晓丽性爱的错乱，导致被医院外科主任钟文掐死的悲剧。这两件事无论对黑老鸦、白面郎君都是很大的打击。我们把这些因素估计在内，罪犯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至于提笼鸡，他是黑老鸦的表弟；穿地风呢，是个孤儿，这次能够参合在一起，不是偶然的。”
“据现场受害人提供的目击材料和大家摸派的情况来看，案情已经很明了了。这6个人中，如果判断无误的话，那就是脱逃的4人加上“六婆娘”已经是5个了，剩下的那个还需要我们做更扎实的工作。下面，请王局作指示。”
“同志们，刚才铁队分析的情况很到位。我们接下来的工作就是：追踪、拦截。我现在开始分配任务：铁队、罗所、李队、方所各带6名干警，布控1801、1848两条省道干线；我再调周边派出所警力，协同你们布控，摸排由郊区龚所去作。剩余警力在家待命。散会。”

昊鸹惊梦》（连载）第三十八章兵从天降

秋凉如水，子时又下起毛毛雨。干警们不顾疲劳，穿梭于1801、1848两条干线及相关的村落中。两天后，搜捕组网起5名嫌疑人员，经甄别，均不是10.18重案中的作案成员。
11月20日，根据线索进展，临沅公安局调遣专案力量，组成了以铁鹰为组长的追捕小组，与江市、郊区派出所展开了艰难的侦破。追捕组3下广州、5进滨湖，终于获得一条重要消息。
21日上午9时，追捕组组长铁鹰、干警文中、周华武、张会林从群众口中得知，六婆娘丰中兴已由昨晚返回江市郊区六田老家。
为了核实情报的可靠性，追捕组密传了六婆娘之兄丰中书，丰中书因其他违法行为曾被公安机关教育过。这次被公安安机关传唤，碍于兄弟情分，丰中书不肯透露真实情况。专案组发起政治攻势，丰才交代了其弟丰中兴参加10.18特大杀人抢劫后逃亡广州，昨晚因身上没钱了溜回老家的事实。
案情就是命令。憋了劲的干警听说案子有了眉目，浑身来了精神。江市派出所所长罗刚、副所长方杰，刑侦中队长大老李，5分钟集合起干警20余人，分乘2辆警车，直插江市郊区六田六婆娘老家。一时兵从天降，干警从速包围了犯罪分子隐藏住所。
铁鹰奋勇当先，一个鱼跃从后窗直扑丰中兴。干警文中、周华武左右开弓，把惊恐中的丰中兴从床上一把扯下来。周华武一个漂亮的勾拳，将罪犯丰中兴击倒在地，亡命一月有余的10.18特大杀人抢劫团伙主犯丰中兴终于落入法网。
审讯连夜进行。这是一场正义与邪恶的较量。主审铁鹰及专案组成员，组成了一个强有力的阵势。丰中兴经不起侦察员们排山倒海的政治攻势，两小时后，交待了特大杀人抢劫团伙案件作案始末。
丰中兴交待说：“黑头鲨给妹妹奔丧，他也去了，守了一夜。他和成昊鸹是劳友，刚刚刑满释放两个月，与黑头鲨交情不错。黑头鲨近来思想比较混乱，一直没有见面的母亲却因杀人罪判了死刑，月前被政府喀嚓了。最想不通的是他这个如花似玉的妹妹，咋就说走就走了呢。他甚至还想过用最愚蠢的办法，去报复掐死他妹妹的那个姓钟的妻女。”
“你接着说。”铁鹰给丰递了一杯开水。
“黑头鲨还问我，你出来后怎么样？我说，不怎么样。他当时沉默了一会，没说下文。果然他有想法。出殡那天，他走近我，问想不想出去？我说，到哪里去？他讲，泰国，我当时一惊，因为黑头鲨还在服刑，而且是重刑，有想法就会有行动的。他见我不吱声，说那就算了。我知道黑头鲨说一不二，于是说，行！他见我表态了，说回去后等他电话。”
“第二天下午3时多一点，黑头鲨果然从公用电话亭打电话给我，叫我给他物色一个兄弟，一起参加行动。我琢磨着这个人要稳靠，于是我想到了尖下巴。”丰中兴交待说。
“黑头鲨当时告诉你是什么行动吗？”民警周华武问。
“没有。我按照他的预约，找到了尖下巴。这尖下巴也是一个劳友，因盗窃耕牛被判了5年刑，回来也大概有5年多了吧，一个单身汉。老家靠丘陵区，环境不错的。”
“你们是如何预谋进行抢劫的？”铁鹰发问。
“预谋我不清楚。我和尖下巴是11月18日上午9时到达滨湖市的，然后与黑头鲨、白面郎君、穿地风、提笼鸡乘火车去了山城天子山车站。”六婆娘说。
“接下来你们干了些什么？”干警文中问。
“我们先到一家个体餐馆饱吃了一顿。接下来我们两人一组，到火车站侦察作案对象。老二白面郎君交代：必须把乘客人数、性别比例、车辆性能搞清楚。他打了个比方，如果这一车30人都是青壮年的男人，那我们下手可得掂量掂量。行动前的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造成灭顶之灾。从一开始，我们就比较谨慎。当时黑头鲨与穿地风、白面郎君与提笼鸡、我与尖脸各为一组。没走多远，黑头鲨叮嘱，绝对不能有熟人。”六婆娘说完，望了铁鹰一眼。
“看来你们挺慎密的嘛。”铁鹰站起来，“丰中兴，你接着说？”
“结果呢，我们选择了由黑头鲨与穿地风侦察到的43-20565中巴客车。这辆车在天子山车站一共上了22人，其中有5个女的，只要气势上压倒旅客，基本上可以对付。”
“兰溪荷花堰不是下了个老人吗？”民警张会林接着问。
“是客车行至蒲市段上车的，当时我靠司机旁边，发现这个人好象有点眼熟，所以我用胳膊捅了一下老大，示意可能有麻烦。于是直呼司机停车，把老头推了下去。”
“凶器是怎么带上车的？”铁鹰渡着方步。
“三把杀猪刀是在滨湖市就买了的，三个啤酒瓶是在天子山个体饭馆喝酒留下的。黑头鲨、白面郎君和我带的刀，穿地风、提笼鸡、尖下巴带的啤酒瓶。”
“你们作案后去了哪里？”铁鹰问。“开始准备去尖下巴家的，后来白面郎君提议，我们不能坐以待毙，何不乘乱绕道去广州。这样我们就从天子山车站上车溜了。”
“好！今天就到这里。”铁鹰示意民警把嫌疑人丰中兴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