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父爱如山

　　有了小萝莉的日子，菲菲的家里每天都是其乐融融，时间也就过得飞快。
　　小孩子最盼望的是什么？你猜对了，那就是过年。
　　今天过年，菲菲和一帆决定哪儿也不去，就在家里过。
　　因为外公会带小侄子，也就是和贝儿同时生产的嫂子的孩子，来和贝儿一家一起过年。
　　每次，寒暑假接外公过来，他都要积攒一大堆自己种的土特产、土鸡蛋等。
　　他听人说，城里的水果、素菜，都会打激素，洒农药；鸡蛋是养鸡场洋鸡生的蛋，蛋黄有时都是白的，很不放心。
　　外公对菲菲说：“以后，贝儿吃的鸡蛋，我们从老家带来，千万别给她吃洋鸡蛋。”
　　菲菲笑了，说：“别人家的孩子，比我们更宝贝，他们吃的，不也就是超市里的普通鸡蛋吗？”
　　外公说：“那是因为，别人家乡下没有亲戚呀！”
　　每次，菲菲想留外公多住几天，外公都说：“家里还有一大堆事，离不开。”
　　菲菲有点不舍。
　　外公说：“反正都是要回去的，早一天迟一天有什么区别？”
　　其实，菲菲心里清楚，外公真正的想法。
　　在外公的传统观念里，女儿家始终不是自己的家，只有儿子的家，才是自己的，住得心安理得。
　　外公认为，外婆在菲菲家带孩子，那是在做事情。我在这里吃闲饭吗？还不如早点回家，帮人做工挣点钱，贴补一下孩子们。
　　虽然外公外婆都不认识字，他们却比谁都明事理。
　　外公外婆这辈子只知道，为下一代、下下一代埋头苦干。
　　他们说，趁我们还能动的时候，多做一点，说不定哪一天老了不能动了，就会给孩子们添麻烦了。
　　在菲菲的记忆里，外公从没有打过姐妹三个，却对哥哥要求非常严厉。
　　小时候，菲菲是个特别爱哭的小朋友，整天跟在哥哥屁股后面，甩都甩不掉。一点点不如意，她就放声大哭，这一招特别灵验。
　　因为，爸爸见不得菲菲哭，他认为菲菲特别的乖巧，你不惹她，她不可能哭。
　　于是，哥哥免不了一顿揍。
　　为此，哥哥受了不少的委屈。现在想想，怪对不住哥哥的。其实，哥哥对菲菲特别的好。
　　这次，让外婆来带贝儿，也是哥哥嫂嫂主动提出来的。
　　哥哥的意思是，嫂子多请一段时间假，反正扣不了多少钱。菲菲一个人在城里生活不容易。请保姆花费太大不说，听人讲，有的保姆不贴心，为了偷懒，会给孩子喂安眠药，太不安全。
　　菲菲觉得好笑，哪有这么夸张？但同时又觉得非常的温暖。
　　从小到大，菲菲都被一大家子，爱着宠着，自己什么也没有为他们做，他们的好，菲菲只有接受的份。
　　想到这里，菲菲不自觉地眼泪直流。
　　就在这时，‘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菲菲打开门，哥哥抱着小侄子，后面跟着外公拎着大包小包喜气洋洋地出现在大门口。
　　外婆连忙快步跑过来迎接，接过外公手里的东西，顺便拍了拍外公背上不小心在哪蹭的墙灰。
　　外婆和外公调侃：“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
　　逗得一大家子哈哈大笑。
　　菲菲抱过小侄儿，把他们安排在客厅沙发上坐下。
　　贝儿闻声出来，拉着怯生生的小侄子，甜甜地叫喊：“哥哥、哥哥……”拉他去她的小房间，大方地把俄罗斯套娃拿出来给他玩。
　　还把自己平时喜欢的玩具，像积木、芭比娃娃通通搬出来，满脸期待地看着哥哥。
　　不一会，两个小家伙就在小房间笑哈哈了，看来，有血缘关系就是不一样，很快就熟识起来。
　　菲菲坐在父亲对面，仔细打量着父亲。以前那个说话声音响亮、走路虎虎生风的硬汉子老爸，哪里去了？面前的父亲好像还有点拘束，一头乌黑的头发现在也变成了花白，爬满了满脸的皱纹。菲菲感觉，父亲明显地显老了。
　　听哥哥说，父亲为了给贝儿积攒土鸡蛋，自己一个都不舍得吃，每天，数着篮子里的鸡蛋又多了几个，脸上就笑开了花。
　　他说：“小孩子长身体的时候，营养不能缺。”
　　菲菲听到这里，心里很不是滋味。
　　菲菲想说，其实，真的不需要这样，我们在外面过得很好。
　　但菲菲忍住了，只说了一句话：“谢谢爸爸！”
　　说完，连忙躲进卫生间擦眼泪。爸爸，你叫女儿如何报答你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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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菲菲伸头去小房间，看看两个小朋友在做什么？
　　一下子惊呆了，就听贝儿在认真地给哥哥讲着故事，都是菲菲每晚睡前给贝儿讲过的。
　　以前，菲菲只知道她爱听，没想到贝儿还会把故事绘声绘色地讲出来，哥哥在一旁听得入神。
　　果然，小孩子的潜力不可小视。
　　菲菲悄悄退了出来，不想打扰他们。
　　菲菲坐回沙发，和爸爸、哥哥聊天。
　　客厅的电视上在放映电视连续剧。
　　贝儿外公突然说：“我很奇怪，电视上讲的普通话，我全部都能听懂。而且，我说话和他们一样的，为什么你们这儿的人都听不懂呢？”
　　菲菲忍不住笑惨了。
　　真是我的亲爹，你以为你说的话，是和电视上一样的普通话。其实，就是家乡的土话，你何时学过什么普通话？
　　菲菲在外工作这么多年，才练就了现在的带着家乡口音的普通话，别人勉强能听懂。
　　外公不好意思地笑了，我一直以为我和他们说话是一样的。
　　外公还不忘调侃外婆：“哟，老太婆，现在你洋气多了，像城里人了嘛！讲话都和我不一样了。”
　　外婆对他吼道：“再瞎说，把你嘴缝起来。”
　　一家人哈哈大笑。
　　这时，两个小朋友跑出来，小哥哥爬到外公大腿上坐下，问：“爹爹，你说，为什么花猫会留着长长的胡子？”
　　原来是贝儿考他的，他答不上来，来求助的。
　　就听外公神回答：“哦，因为花猫不知道剪刀在哪儿啊！”
　　哈哈，菲菲服了，心想，老爸，你这样教孙子。真的好吗？
　　贝儿跳了起来，纠正说：“不对，外公说错了。”
　　于是，贝儿认真给小哥哥揭晓正确答案。
　　她说：“猫的胡子是捕捉老鼠用的。”
　　小哥哥不太相信：“为什么？”
　　贝儿解释说：“花猫的长胡子和它身体一样宽，花猫是靠胡子来量老鼠洞的大小，确定自己能不能过去。如果你剪掉了小花猫的胡子，它就会变傻呆了。”
　　小哥哥恍然大悟：“噢，原来是这么回事呀！”
　　菲菲笑了，这是前几天才和她讲的，今天派上用场了，还知道活学活用！
　　孩子们真是太可爱了。
　　贝儿拉着小哥哥去玩前几天买的拼图。
　　外公告诉菲菲，现在，我也不出去做工了，做不动了。
　　原来，外公前段时间，感冒后，一直咳嗽，去医院检查，医生告诉他是老慢支，不能再抽烟，也不能再劳累了。为了不让外婆担心，他不让哥哥告诉菲菲。
　　外公唯一的爱好，就是抽点香烟，还都是最便宜的那种。每次，菲菲给她买的中华烟，都被他去小商店换成孬烟，这样，一包可以换几包。他说，乡下人，好烟抽不惯。
　　这次，医生告诉他必须戒烟，他有点为难。但为了身体健康，不给孩子们添负担，他毅然狠心，把香烟给戒掉了，实在是个奇迹。
　　从此以后，他体力大不如前，一次在别人家做工，一时头晕，从脚手架下摔了下来，幸好，当时爬得不算太高，只是掌心、膝盖破了点皮，没有伤着骨头。
　　父亲觉得万幸，他说，为了外婆安心在菲菲家带孩子，我一定不能出事。
　　于是，父亲决定不再做危险的事了。
　　但父亲是闲不住的人，他见家里房前屋后的那两片竹林，有了好主意。
　　他把两大捆，将近白把斤重的竹子，免费送给村里的篾匠，条件是教会他编箩筐。
　　就这样，现在，外公可以每天不出家门，不要本钱，就每天编一两只箩筐，送到集市上去卖。
　　说到这里，外公从内村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一个口袋。
　　他说：“菲菲，以后，你不用给我钱花，我能自己赚钱了，我攒了两千块，贝儿和哥哥一人一份。买点营养的东西吃吧！”
　　菲菲连忙摆手：“爸爸，怎么能要你的辛苦钱，看你的手，都看磨成不像样了。”
　　外婆示意菲菲收下，这是他的心意，不收他会很难过的。
　　菲菲含泪收下了父亲这浓浓的心意，她说：“我代贝儿谢谢你了。”
　　私下里，外婆和菲菲商量了一下。
　　外婆说，看到你爸现在的样子，实在心里难过。要是我在家，他不会过得那么苦。
　　等下半年贝儿上幼儿园，我就打算回去了。
　　菲菲连忙点头同意了：“好的，妈妈！”
　　大年三十，吃过年饭，一家子来到院子里燃放烟火。
　　两个小家伙开心地又笑又跳，无忧无虑。
　　外公在外婆的身旁，抬头看看天上的烟火，低头看看欢快奔跑的孩子们，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
　　菲菲的心里是五味杂陈，她现在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父爱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