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弥天大谎

　　徐帆载着李子明又是一阵风似的回到了饭店门口。
　　徐帆说道：“老四，你陪战兵喝吧，他不知道我把你找来了，小心点，我得去见我老同学了。”说着话徐帆骑上自行车直奔老同学的旅馆而去。
　　徐帆终于见到了久违的老三班复读的几个老同学，自是有说有笑的彼此畅聊着经历。班主任杨老师及一干同学都夸赞徐帆这一年的三中求学经历使他变得开朗成熟了。徐帆也自身感到了很大的变化。现在这帮老同学依然还处在水深火热的学习氛围中，他们即使考上了高中还得再经历三年寒窗苦读，如果考上大学，还得四年的学业。而他已经在三中经历过一年的半学校半社会的生活。想想在三中经历的种种无不跌宕起伏，惊心动魄。中途换师、打架斗殴、懵懂恋情、补交学费等等，每经历一次事件都使自己学到了东西，学会了思考。社会真是历练人最硬的磨刀石。他马上就要步入社会开始了独立生存的阶段了，较之其他同学还要继续苦奔学业，他也不知道这意味着是好还是坏。既然自己无法在学业上更进一步，只能在步入社会的时间点上做到提前了。在有些失落的同时也庆幸着自己不再面对漫长的读书生涯了。
　　但社会是个什么样子，徐帆在心里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迎接挑战。
　　天色渐晚，徐帆本想直接返校。但他忽然想起老四和战兵被他扔在了饭店喝酒，也不知道他俩是否还在继续，徐帆随后让八百骑车把他送到了饭店。
　　与八百告别，徐帆走进饭店包厢，眼前的情形让他大吃一惊。但见整个转桌之上已经密密麻麻的摆满了啤酒瓶，老四和战兵面对面而坐，各人身后的墙根亦是满满一溜的啤酒瓶子。两人的脚下几乎已经成河，桌面上遍布啤酒残液。两人面前各一个大大的烟灰缸，里面插满了或长或短的烟头，包厢内烟气缭绕，二人依旧在颤抖的手腕举瓶对饮着。
　　徐帆抢步上前夺下老四和战兵的啤酒瓶子，战兵醉眼朦胧间见到徐帆说道：“哎哟我的七哥呀，你你跑哪去了，我我想喝酒，……醉方休。”
　　徐帆转身问李子明：“老四，你俩这是喝酒呢，还是倒水呢啊。”
　　李子明意味深长的笑笑说：“我喝的是酒，老噶嗒倒的是水。”
　　徐帆听了老四寓意深长的话心里有数这老四看来是没喝多呀。
　　徐帆也意味深长的问李子明：“老四，你们这这是进行到哪一步了？聊的如何呀？”
　　李子明说道：“我俩聊任美超呢，任美超失踪了。”
　　“咋咋失踪是啥意思呢？”
　　老噶嗒口齿模糊的抢着说道：“她她搬家了，举家全迁，毛都找找不到。”
　　徐帆随口说道：“活该，战兵你也好意思说，你抛弃了任美超，反倒去聊扯她妹妹。这回好了，谁也没得到，自作自受。”
　　老噶嗒带着哭腔说道：“七七哥，我我错了, 我……我心里难受。”
　　徐帆扯起战兵低垂的头说道：“老噶嗒，我来接老四回学校了，你跟我们回去不？”
　　老噶嗒似是努力的睁开眼说道：“我我一个人静静一会，你们走走吧。”
　　徐帆和李子明对望了一眼，谁也看不清战兵此时说的话是真是假，或者是真喝多还是假喝多，李子明瞥向门外，向徐帆点点头。
　　徐帆明意对战兵说道：“老噶嗒，我和老四回学校了，你自己静一会吧。”说完顿了一下又继续补充了一句：“兄弟，人间正道是沧桑，你好自为之。”
　　说完，徐帆和李子明走出饭店。
　　回到学校寝室，二哥关切的问道：“老老四、老七你你们陪战兵喝的怎怎么样啊，能判定是这这小子偷的钱不？”
　　徐帆说道：“我去见同学了，这两个家伙喝子大概两箱啤酒，老四现在依然清醒，真是拜服呀。”
　　李子明奸笑道：“我俩那哪是喝酒呀，都留给土地爷喝了？”
　　通过李子明的讲述哥几个知道了大概的情况，原来李子明和战兵二位昔日最要好的兄弟当时见面喝酒，但彼此都心照不宣的提防着对方，两人各踩一个啤酒箱，刚开始喝酒还是公平公开，到最好眼见着啤酒倒在嘴里，却沿着瓶体往下流，待对方有一人上厕所之际，另一个更是整瓶整瓶的献给了桌面和地面。按李子明自己的回忆他大概也就喝了十几瓶左右，战兵可能要更少一些，但醉成今天那个模样，明显是在伪装。席间李子明一直在试探着找出战兵的破绽，但自始至终战兵总是会绕开话题，只是针对任美超的事表示捶胸顿足的悔意。
　　哥几个听了唏嘘不己。
　　“当当当”寝室外传来了敲门声。
　　李子明骂道：“哪个鬼孙子突然变的这么文明，敲啥门，快滚进来。”
　　寝室门应声而开，美惠小吃部老板娘走了进来。
　　所有人始料不及，李子明不好意思的说道：“哎呀，大姐，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我是为是其他寝室的同学呢。”
　　老板娘慌忙摆手说道：“没事没事，我来的也挺突然的。”
　　唐语浓问道：“大大姐，您来有有啥事吗?”
　　老板娘在心里措了措词说道：“那啥，我来就是想问问你们有没有见到战兵呀，我找他有点事？”
　　徐帆猛然想起老板娘曾经交待他转告给战兵话，说道：“大姐，您来是找战兵要欠的饭钱吧？”
　　老板娘不好意思的点头称是。
　　徐帆说道：“大姐，战兵已经退学了，今天见到他在温州城，但没跟我们回学校呀。”
　　老板娘听了有些失望的说道：“啊，这孩子咋说失踪就失踪了呢，欠了我饭店1000多元钱，连个招呼也不打就不见人了，我还特意去了他家一次，但他爸说他在学校继续上学呢啊。”
　　“您去战兵家了？那直接把欠条给他爸就可以了吧，他家条件很好的。”徐帆惊诧的问道。
　　老板娘无奈的答道：“是啊，我这是刚从他家回来，他那哪是家呀，就是两间土坯房，屋里唯一的电器就是手电筒，我哪好意思跟他爸要钱呀。”
　　哥几个听了无比惊讶。
　　徐帆羞惭的对老板娘歉意道：“大姐，对不住您啦，我们到今天也才知道战兵他原来满口谎言，我们也根本没有去过他家，他也曾口口声声对我们说他爸开着奥迪，住着别墅，而且已经为他安排好了工作，这一切看来都是假的，我们会帮您盯着他的，一见到他就会告诉您，只是，只是我们再见到他的可能性比较少，您还是做个心里准备吧。”
　　老板娘摇头叹息道：“这孩子啊，连自己同学也骗，我这1000多块钱不要紧，只是可惜这挺机灵的一个孩子走上了歪路，说不定将来能出啥事呢。”
　　待老板娘走了之后，哥几个彻底的把战兵骂了个狗血喷头。老板娘带给他们的信息彻底颠覆了战兵在他们心目中的形象。原来战兵此前炫耀的家富人值的话真的是一个弥天大谎，这个谎言把所有的同学深深的蒙骗至今。骗了同学，骗了老师，骗了任美超，骗了老板娘，更是骗了他自己。最让所有人气愤的是任美超一家为躲避战兵的纠缠竟然是举家全迁。相信到现在为止，无论是谁都不会得知任美超的消息了。但细细想来整个事件纠缠在一起即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
　　战兵事件又给哥几个上了生动的一课，人心相隔，人心难测，有时候自认身边最可靠，最亲近的朋友也不一定会是真实的。还得靠每个人的慧眼去观察，最重要的还是以品质来衡量朋友的真实。
　　此时，武术班老生加上回归的李子明和李海玲一共十五个人，退学事件就此完结，退学率高达50%。这也算是牟校长精明处事的一个败笔，虽然同学们对牟校长意见颇深，但对曹老头却愈发的亲近了很多，几乎每天晚自习后，这十几个老生都会聚堆在曹老头办公室听他讲述着他曾经社会上的种种。
　　当曹老头知道战兵的事件后竟然很是淡定的说道：“这小子，我当时就有些怀疑他的品质，我曾经跟你们打过预防针，但你们那时非但听不进却认为我在挑拨你们十八寝的哥们关系，我当老师更不能说太过份的话，这回吃了大亏，知道咋回事了吧。”
　　十八寝的哥几个低头不语，但怎奈悔之晚矣。
　　曹老头又当场宣布了两条消息，第一条消息是当班委会研究决定由徐帆替代已经退学的于占军升任生活委员。第二条消息是学校临近暑假之前要开展夏季运动会。
　　此两条消息一出，众人哗然，徐帆更是吃惊小，虽然当上了生活委员，却只是徒有其名而已，连连摆手做推让状。最后曹老头眼睛一瞪声称这个生活委员非徐帆你莫属，这也是对你能力的一种肯定。徐帆只好接收职位谢师恩。
　　第二条消息则是惹起了全班十五个同学的集体反对，反对的理由很充分，班级男女生加一起一共十五个人，男生十人，女生仅有五个人，去和其他动则四五十人的大班级一较竞技高下，岂不是自讨苦吃，自寻无趣。所以十五人集体表态央求曹老头收回成命，直接跟学校声明宣布弃权。
　　曹老头当场大怒说道：“你们这帮熊蛋，这要是放在抗日战争其间，见了日本鬼子你们一个个的都是投降派，人少咋啦，人少就不能打仗了，人少就不能比赛了，人少就得缴械举手投降，这要传出去说你们是我曹老师的学生，我这张老脸丢大了。告诉你们，就剩下一个人也得上，全员参与，每人都挂两到三个项目，输了也不丢人，弃权才是最大的侮辱，你们这帮熊蛋，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十五个同学被曹老头的一番似是而非的大道理提起了心劲异口同声响亮的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