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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四足怪兽

作品名称:掌旗英雄略      作者:诗可以怨      发布时间:2015-05-16 11:00:46      字数:3937

  他抹了抹嘴巴,忍住肚里的饥火,找到一扇窗户,悄悄地打开一条缝,冲着里面探头探脑。果然看见花溪奴正将一盘盘饭菜端到桌上,刚才闻到的香味正是从这里传出去的。
  花溪奴装了一大碗米饭放在桌子一边,摆好碗筷,似乎脑后长了眼睛,头也不回地说道:“活都干完了?那就进来吃饭吧!”
  马小天闻言大喜,连门都来不及去找,直接就从窗口跃了进去,只见桌上摆了三样小菜,冬菇、山笋、木耳,还有两碗米饭,最妙的是居然还有一壶酒,酒香扑鼻,刚走近便薰薰然似有醉意。
  马小天的酒瘾被勾了起来,等不及尝上一口菜,便一把拿起酒壶,咕嘟咕嘟一连喝了好几口,但觉酒水湛然甘美,隐约还有一股水果的清甜味,一边喝一边大赞道:“溪奴姑娘,我此生喝过的酒中,以此酒为最佳!”
  花溪奴说道:“这酒是用山梨酿成,这山上的梨,味道极佳,经常烂在地上都没有人摘,我觉得可惜,每年都取一些来酿酒。只是这酒酿制不易,若不是你今天又是砍柴又是挑水的,我还舍不得拿来给你喝呢。”
  马小天本来还想说“下次再来干活换酒喝”,但听花溪奴话中颇有不舍之意,只得罢了。
  除了梨子酒,那几盘小菜滋味也极佳,冬菇木耳肥美,山笋更是鲜味中带着一股香甜。马小天吃得兴会淋漓,不一会儿,就风卷残云般将三菜一饭吃得干干净净,一壶酒也被他喝得涓滴不剩。花溪奴坐在一边,陪他吃了几口,就停箸不食,静静地看着他吃完。
  马小天吃完喝完,心满意足,抹了抹嘴巴,这才发现花溪奴的筷子几乎都没动过,一桌酒菜十有八、九倒是进了自己的肚子,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说道:“明天一大早,我再上山去摘些来。”
  花溪奴也不说行不行,只说道:“风流鬼的迷药甚是厉害,我虽给你服了解药,只怕余毒未清,你今天给我做了半天活,出了一身汗,倒也不是全无好处,这样一来,体内的毒质就算是排干净了。”
  马小天大喜,笑道:“怎么没有好处?有好酒好菜吃,这就是最大的好处了。”
  花溪奴冷冷地道:“我做的饭菜如何,自己心里清楚,用不着你来恭维我。”
  话既说出口,又怕马小天听了难堪,心中有些懊悔,转头看了看窗外,说道:“现在天已黑了,下不了山,只好再留你一夜,你仍旧在原来的房里睡了。只是有一样,今天晚上,不管你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都不得起来查看,不然我就……我就……”
  她说了两句“我就”,一时想不起该怎么惩罚他,就说不下去了。
  马小天本来想说:“就让我替你砍一辈子柴可好?”但一看花溪奴寂如冰雪的面目,又把这句话咽回了肚里,只笑道:“我若不听,你只管拿大棍子赶我下山就是了!”说着,抢着收拾了桌上的碗筷,拿到溪边洗干净了,这才回房歇息。
  果然到了中夜,从屋外传来一阵阵怪叫之声。马小天从睡梦中被惊醒,一揭被子,从榻上跳了下来,正想去门外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忽地想起花溪奴说过的话──“今天晚上,不管你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都不得起来查看”──想到这些,无奈只得又回到榻上,瞪着双眼看着黑漆漆的天花板,两只耳朵竖起老高,细听屋外的动静。
  只听那怪声呜呜作响,既像狼嗥,又有点像风吹过树洞的声音,尤其在暗夜里听来,更加让人觉得凄心动魄。刚开始时,还只有远远的几声,越到后来,声音越大,隐隐的还伴随着地动山摇之感,似乎是什么野兽成群结队地在向小屋奔来。
  马小天好奇心起,再也躺不住,悄悄地下地来,一边在心里告诉自己:“只看一眼,看一眼就好。”一边扒在门缝处,偷偷地向外望去。但这一望,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眼光就再也没有离开过。
  花溪奴的这一天,是她老早以前就已经计划好的一天,原本应该是十分忙碌紧张的,但没料到从天而降一个马小天,替她做了这个又做那个,搞得她反倒是清闲了下来。
  晚饭后,疲累已极的马小天早早地就进入了梦乡,花溪奴却还未睡,一个人点起蜡烛,独坐在桌前,望着闪闪欲熄的火苗,将自己这个计划的前前后后都细想了一番,似乎是没有什么破绽了,但是还是心下惴惴,坐立不安。
  好不容易等到中夜,花溪奴算了算时辰,大约也快到寅时了,这才吹熄了蜡烛,走出房门,将几口大酒缸搬到屋前立好,往里面倒了半缸梨子酒,又加入一些清水,生起柴火,就在院子里煮起酒来。
  过了一阵子,缸里的酒开始沸腾起来,浓郁的酒香顺着风势,向着远处阴翳的森林缓缓飘去。
  花溪奴做了这一切还不算完,又从屋中取出一只洞箫,呜呜呜地吹了起来。普通的洞箫,最多不过两尺来长,但花溪奴的这只,却足足长了三倍有余,两只手持之不住,只得把它架在篱上。既不吹《碧涧流泉》,也不吹《平湖秋月》,反反复复,只吹四个音──徵、羽、变宫、宫,没有曲调,纯是大声,黑夜里,声音尤可及远,数里之外,都可以听得清清楚楚。
  过不多时,远方山谷中隐隐约约也传来一阵呜呜之声,与箫声十分相似,就像是在互相唱和一般。花溪奴一听,吹得更加来劲了,箫声也由开始时的温雅婉转,变为高亢清越,似有催促之意。
  吹了一会儿,远远的传来一阵脚步杂沓之声,由远而近,越到后来,声音就越明显,渐渐地密如联珠,一步和一步之间几乎没有空隙的地方,和那种呜呜声交纠一处,宛如金戈铁马破空而来。但当这种声音终于来到屋前时,却突然戛然而至,刚才的一切声响有如烟消烬灭,转瞬间便静寂无声。
  花溪奴似乎也被这阵势所慑,一颗心咚咚咚地狂跳不至,放下长箫,从酒缸下抽出一支燃着的木柴,高举过顶,刚开始时还紧闭着双眼不敢睁开,过了一会儿,听了听四周一无动静,这才慢慢地睁开眼睛,向前方望去。
  只见屋前黑压压地围着一群四足的怪兽,不知道有多少,个个如同麋鹿一般大小,无角短尾,面目狰狞,丑状妖露。最奇的是它们头顶额上正中的地方,长着一个鲜红的肉瘤,几乎占据了一半的脸面大小。
  几十双荧荧小眼,在黑夜中如同影影绰绰的几点灯火,一动不动地盯着花溪奴。它们的脚下就是花溪奴辛苦种的天星莲,这种植物可以阻住风流鬼,但对它们似乎毫无作用,一下子就被践踏了不少。
  花溪奴强让自己镇定下来,右手高举火把,眼睛几乎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这些怪兽,全身屹然不动,只一会儿,脊背上的冷汗就已经涔涔而下,想止也止不住。
  兽群见花溪奴站着动也不动,似乎没有向它们攻击的意思,也就渐渐地宁定下来。这时有几只怪兽被酒香所吸引,实在有些忍耐不住,开始尝试着往前走了几步,其中有一只怪兽体形较小,大概是怕抢不过前头体形巨大的那几只,拼了命的要往前挤。在它左右的怪兽被它挤得东倒西歪,不耐烦起来,呜呜两声,在它后腿上咬了一口。
  那只较小的怪兽忽地受痛,呜地大叫一声,跳了起来,转身就与咬它的那只撕咬在一起。这番变故突如其来,兽群一下子大乱,在前面的那几只乘机窜上前去,一下子就到了花溪奴身前。
  花溪奴深知这种野兽的性情脾气,虽然心里还是有些在打鼓,但也并不张皇,反而向前走了一步,距离那些野兽几乎只有一步之遥。
  这时就听身后有人哇呀呀大叫一声,茅屋的大门呯地一声向两边分开,从里面窜出一个人来,挥舞着柴刀就朝最前面的那只怪兽砍去,原来是马小天英雄救丑来也。
  马小天所习的一十二路柴刀刀法,本来就是那位山中樵夫为了对付猛禽野兽,以武学中自真归璞的至理,领悟出来的一套刀法,用它来对付这种四脚着地的动物正合适宜。只见他使一招“分开两边”,扑地一声,正中最前面那只怪兽的右肩,那畜生呜地悲叫一声,并不猛扑上来,反而将一只短尾夹在两股之间,转身逃命去也。
  它这一逃,其他的怪兽也跟着它一道没命价飞奔而去,转眼间,便逃得无影无踪。马小天原本是打算跳出来拼命的,万料不到竟然这么顺利,呆了半天方才反应过来,禁不住叉着腰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指着它们逃去的方向,笑道:“哈哈哈,亏得你们长得跟鬼似的,原来都是些‘银样蜡枪头’,这么不经打的!哈哈哈!”
  正笑间,却听背后的花溪奴跺着脚,恨道:“唉呀!你这个鲁莽的小子,可坏了我的大事!”
  马小天茫然不解,转过头来,此时天未大亮,看不清花溪奴脸上的表情,但是单看她那副气鼓鼓的样子,就知道已经勃然大怒,那张脸,倒是不看也罢。
  花溪奴发了一通脾气,无奈只得抽出酒缸下的那些柴火,丢在一边,一个人抱膝坐在屋前,大生闷气。马小天没来由地被她数落一通,心里头也有些怨气,心道:“我好心来救你,却被你说一通,真是好没来由!早知道就不出来,看你被那些丑八怪撕成一块一块的,难道就会比现在好看吗?”
  过了一会儿,天将黎明,马小天看到花溪奴远远地坐在地上,两只肩膀一耸一耸的,似乎在轻声哭泣的样子,顿时心里软了下来,也不生气了,走过去坐在她身后,想了半天,才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你若是喜欢那些丑八怪,我去捉两只来就是了,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花溪奴轻叹了一口气,摇头道:“你捉不来它们的,唉,这事也不怪你,原是我自己命薄,还一心想要什么赤犀精琐,原来这一切,不过是我痴心妄想罢了!”
  马小天心道:“她究竟是谁?怎么小小的年纪,竟有这么多的心事?反正不管她想要什么东西,上山下海,我总要给她弄来就是了!”
  打定了主意,他又问道:“什么锁?是用来锁门的吗?原来你们家有宝贝,这才想找一把锁,把房门牢牢地锁住,是不是?”
  马小天千方百计地想要逗花溪奴开心,但花溪奴似乎并不想领他这个情,只是淡淡地笑了一笑,也是感激的成分居多,只听她说道:“唉,现下告诉你也无妨,赤犀精琐是一种花,一种我从来也没见过的花。用它的果实制成毒药,无色无味,但只要沾上一星半点,毒质就会立即渗入血液,半柱香的工夫,就会要了你的命,天下无药可解,比我的天星莲还要厉害。人人都道它是‘天下第一奇毒’,偏偏没有一个人见过它的样子,只有我……”
  马小天惊问道:“怎么你见过它?”虽然现在花溪奴好端端地在他面前,但只要一想到她曾经跟“天下第一奇毒”打过交道,仍是让人感到一阵阵的胆战心惊,肉跳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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