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三部：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小军对钢琴自然没有兴趣，他之所以静静地坐在这里完全是因为惜文。时间尚早，他肯定睡不着，但惜文在弹钢琴，没人陪他，就只能干坐着。不过，终究还是坐不住，他这个人！妈妈不在，大可以在她这个房间里到处看看，虽然对这些乐器不感兴趣，但是对于把玩它们，就像玩意一样，那可是有趣。一会儿吹吹笛子，一会儿弹弹琵琶，一会儿拉拉二胡，一会儿拉拉小提琴。惜文都被小军这乱七八糟的声音搞的不能弹。
　　“很无聊？”
　　惜文停下手中的琴键，望着他。他以为自己吵到正在享受音乐的他的弟弟，马上也放下右手大提琴的琴弦和左手正胡乱吹奏的葫芦丝，“我吵到你了吧？”
　　“没！”惜文微扬着嘴唇，“你过来，我来教你。”
　　“我不会的，你教也教不会的。”他似乎有自知之明，但真的是么？
　　“不要紧，你坐在这里，我手把着你的手，你不用学！”
　　虽然小军还是有些不太愿意，但是惜文都这么说，怎么能拒绝呢，现在惜文可是家里的“老大”，谁都要听他的，因为自己曾经是家里的老大。惜文给小军让坐，但很明显他坐在那里就是个木头，“再怎么弄？”惜文告诉他把手放到钢琴的琴键上，他便放上去。
　　惜文站在小军一侧前方，靠得很近，自己的两只手轻轻握住他的手，小军轻微地抖了一下。这在惜文的眼里并没有什么，但是小军，他是有感觉的，他的心有点儿感觉。
　　“教你弹一首《蓝色多瑙河》吧。”
　　蓝色多瑙河是一首轻快的钢琴曲，大多情况下用于舞会和宴会。惜文手带着他的手在琴键上跳来跳去，享受着钢琴的音色和乐曲旋律所带来的美妙和安宁。但我们知道小军是欣赏不来的，或者说他并不能投入进去，他只是看见自己的手指被惜文的手牵动着，在键盘上忽快忽慢，起起落落地跳跃。不过他觉得心头和手指都非常舒服惬意，惜文的手很柔软，有一点像女孩的手，但跟他以前牵女生的手玩的时候的感觉不同，而且，关键是心里，很舒畅！我们看到这里，可能就会想，是不是小军喜欢惜文，爱上了这个弟弟？
　　他的确是爱上这个弟弟，但这种爱，只是一种关爱，哥哥对弟弟的爱。然而，这个同样只有八岁的周少军，他不能够清楚地意识到他对惜文的这份冉冉升起的感情。在他的心中，他唯一清楚的是自己应该作为一个好哥哥去关心和爱护这个弟弟。但，就刚才惜文握住他的手而自己内心却突然涌现一股很强的感触来说，他是糊涂的，而且他甚至有些心慌和发燥。但是他此刻并不知道自己把兄弟的仁爱局限在了亲兄弟之间，所以当惜文贴切地扣握住他的双手给他身心上一股从未有过的舒服温暖的暖流时，他不明白这代表着什么，但这的确是他作为哥哥对惜文这个弟弟的爱给予他的。因为从未有过，所以怀疑。因而，他怕，是的。不过，这个八岁的小男孩是不会想那么多，想那么深的，他现在享受的不是惜文握住他的手而给他身心上带来的舒悦，何况，这种感觉就那么一下，他享受的是自己真的可以作为哥哥去爱这个弟弟，而这个弟弟也不再反感自己，仅此而已。小军还是缩回了自己的手。
　　“怎么了？”他并没有停止弹奏，音乐还在进行。
　　“惜文，有你在真好！”小军说了这么一句。惜文呆了一下，两眼茫然，弹奏也停下来。但这一过程连三秒钟都没，惜文然后微微笑起来，就是嘴角一弯。
　　“你可以叫我哥哥么？”他忽然这么说。
　　“额……”对这个惜文还是有些说不出口。
　　“我随便说说的！”他似又觉得自己说错话。
　　“你如果想要的话，我可以叫你哥哥的。”柔和的目光从惜文眼中流露出来。他看惜文，那蓝色的眼睛里又透露出什么他看不懂的东西，惜文的眼神实在是太丰富。
　　“算了，我跟你一样大，就大一天而已，要真叫，我也不舒服的。”
　　惜文没再说什么，继续扣住小军的手在琴键上弹奏，而他也专心起来……
　　1967年的7月到9月，广东省陷入自文化革命爆发以来最黑暗的日子，确切说是全国都陷入自文化革命以来最黑暗的日子。而广东省特别是省会广州的夏天，却成了血肉横飞的日子！武斗，武斗，武斗！文革中一个最可怕的名词！分明就是惨烈的战役！
　　消息：7月19日，广州发生第一次抢武器事件，造反派抢劫广州铁路局武装部和驻军枪支，接着抢劫广州兵库、各武装部、派出所、公安局、分局、部队的枪支弹药和军用物资；
　　7月20日，武汉的一派群众组织质问和批判中央文革成员王力等支一派、压一派的阴谋活动，被诬为反革命事件。25日，林彪、江青等在北京举行支持武汉造反派的群众大会，并在报刊上公开提出“打倒军内一小撮走资本主义道路当权派”的口号，在全国掀起冲击军事机关的浪潮。同日，在广州发生“七二〇”华侨糖厂惨案，为广州“七二三”事件前奏；
　　7月22日，江青对河南一派群众组织的代表团讲话，以“文攻武卫”的口号煽动武斗。次日，《文汇报》公开发表“文攻武卫”的革命口号。从此，全国武斗急剧升级，造成“全面内战”的局面。
　　文化大革命中广州第一场特大型武斗，是“7.23”中山纪念堂武斗事件，参加者超过万人，伤亡人数有统计称50多人被杀，400多人受伤住院治疗。时间发生在1967年7月23日，巧得很，就在江青发出“文攻武卫”号召的第二天。
　　“七·二三”事件开始了广州文革第一个武斗高潮、治安失控的时期，随后街道联防、八一二打劳改犯、省总争夺战、“八一三珠江惨案”，“八一八省总工会事件”、“八二〇惨案”，“八三一水厂事件”等一连串血腥恐怖事件接连爆发。至9月2日太古仓事件和9月11日惨案，是这一时期的尾声。秋交会开幕前夕，广州派性武斗停息。
　　今天是1967年7月24日，时间是傍晚。这是一年之中最热的时节，何况是广东省，大陆最南边的省份，炎热可想而知。好在已经是傍晚，要不了多久夜幕就要降临。
　　院子里所有的花儿全都爆放，花香四溢，碎花一地。所有的树儿，不用说，全都枝繁叶茂，绿火焚烧，院子里形成了一大片树荫，亭亭如盖，这可真是乘凉的好地方。何况，还有香味弥漫浓郁得不行，馝馞馥郁。花草树木就像武斗一样在这炎炎夏日炸开了锅！
　　惜文这段日子里最喜欢做的事情便是午休睡饱觉以后，拿上一本书坐到大树底下，边乘凉吹风闻花香，边津津有味地沉浸在书的海洋。虽然外边是风雨如晦，惊涛骇浪甚至腥风血雨。小军有时陪惜文坐着乘凉看看书，也有时自个儿玩去，他不一定跟惜文好到那种程度，天天腻在一起。有时候妈妈的牌瘾上来，拉着小军到下面邻居家去打牌，就留下惜文一个人在家看门，反正惜文哪里也不想去。但惜文也不是天天如此的，有时候很久没有出去，便和妈妈小军一同到市里玩玩。各位不要被我描述的外面的世界给误导，文革文革，那是文化大革命，武斗归武斗，正常人的生产生活需要还是有的。到公园去转转，到妈妈朋友家做客，或者直接去军分区领导家玩玩，这些都是可以的，只不过要随时注意别被造反派和红卫兵给盯着了，别走路做事偷偷摸摸的就行。虽然本市也发生武斗，但不至于广州那样。
　　这不，在这暑气慢慢消散的黄昏之时，惜文和小军正坐在大树底下看书，看的同一本书，就是妈妈的那本《花仙子》。
　　“这柳卿，就没想过宗族的反对，非要走三千里去找那个花仙子？他的随从死的死逃的逃，你看，现在他最后一个随从为了保护他而死，他为什么还要去找花仙子？”这是惜文问小军的，因为说得像评书似的，所以小军还不知道他在跟自己说话。惜文动了他一下，他才知，便用怪异的眼神看着惜文，“你问我啊？”
　　“我不问你问谁？”
　　“我不喜欢这个故事，但我又不是傻瓜，他一定非常喜欢那个花仙子才这样做的，不然谁愿意去死也要找她？”
　　“你懂爱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让他小惊。“爱？”他略有所思，惜文为何问他懂不懂爱？惜文咧嘴呵呵轻笑，小军歪过脖子看惜文的笑容，那如秋风吹嫩草的笑容。
　　“惜文，要有一个花仙子爱上你，也要你去三千里外找她，你会不会去？”
　　“这个……”不曾想小军会这样问，他还真说不上来，“我以后告诉你！”
　　秋风真的吹起来，吹得紫薇花徐徐飘落，好比是天上飘下了紫蓝色的雪一般，并且散发着浓浓的香味。惜文正要说他，妈妈就站在门口对他俩叫道，“快回来，你俩！”
　　惜文合上书，站起来拍拍屁股就跑回来，小军也跟着。妈妈领着二人去洗澡，洗完澡后妈妈要他俩在房间里好好坐着，吹着风扇。不过，这时候外面也起大风了，看来真的要下雨了，温度也降得很快，用不着吹电风扇了。果真，就在吃晚饭的时候，大雨便滂沱地下起来了，外面淅沥淅沥的，还伴着雷声，很是响烈，听得让人害怕，三人饭都吃得不安稳。
　　“阿妈，直接去当天气预报员吧。”
　　“你总有神经，刚才那起风的，乌云一片片的，还看不出来？”
　　惜文为此发笑，没想到真的一个大雷打过来，就像炸开的火药弹，吓得惜文筷子都掉地，妈妈也是吓了胆战心惊，忙摸摸胸口。惜文从地上捡起他的筷子，小军看妈妈那样好笑。
　　“你们俩人的胆子都没有我一个人的大！”
　　“这样子，你们阿爸什么时候回来？”妈妈担心起来。
　　“肯定没事的，爸爸可是打过仗的英雄呢，还怕这大风大雨？”惜文很乐观的说道。妈妈看惜文笑，捏捏他的脸，没想到小军也过来捏捏惜文的小脸，惜文就吓了一跳。
　　“阿妈都可以这样，我为什么不行？”
　　“别开我玩笑，好不？”惜文不满道。
　　“好吧，又惹你生气了！”
　　妈妈为小哥俩此举而灿然，“发现你俩从上次的树林回来以后就变了，小军你好像特别怕惜文似的，跟妈妈说说你们在树林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没有的！”惜文叫道，妈妈不相信，便看小军，他还在大口地吃饭，见妈妈正在看着自己，“干嘛，我和惜文又没有什么事情。”
　　妈妈觉得是自讨没趣，便不再问，继续吃饭。这时候又一个雷打了过来，妈妈又想着爸爸的安全，没吃两口饭，电话便来，妈妈有种不祥的预感。接上电话，听到是爸爸的声音，很是欣慰，好在爸爸没事，可是，怎么是爸爸打电话，这样爸爸就还在军分区里了？那他不回来了？妈妈一个人在想，忘了爸爸还在电话里说话。
　　“阿爸问你话呢？”在吃饭的小军都急起来。妈妈这才回过神来，“是我是我！”
　　“干嘛去了，不说话！”
　　“额……想别的事情了。”
　　“跟你说一声，今天晚上就不回去了！”妈妈竟为此大吃一惊，“干嘛不回来，不就是下点雨吗？”惜文和小军两人互相看了看，妈妈这么着急干嘛。
　　“你怎么了，好像有很大反应！”
　　“没事，你很少因为事情忙而不回来的。”
　　“我正是烦这个的，谁让今年情况特殊呢！从20号武汉的那场事情爆发后，全省就掀起了反军狂潮，就在昨天，广州旗派和总派发生了一场大型的武斗呢，你知道不？”
　　“武斗？我不知道！”
　　“是的，消息是一定要封锁的，你们不知道，告诉你，我得到的消息是参加者达到万人以上，死了50多人！”哥俩都听出电话里头爸爸声音如铁。
　　“怎么个事情，会变得这么乱？”
　　“没有办法的事！这些天军分区以及军管部门，不断有人上来闹事，我们都走不开。我跟你说，现在广州的旗派非常的嚣张，他们要造军区的反，而且还想在其他地方扩大他们的队伍。我们市又成立了一个新的造反派组织了！”
　　“真这样？”
　　“当然！他们就是旗派支部，叫‘旗革’！”
　　“天呐！”妈妈她从来就对政治充满了一种畏惧。
　　“他们也向我们发难，军管会工作困难。现在又下大雨，所以我和司令他们决定就不回家了！而且，还要跟你说，这一个星期之内我们可能也回不去！”
　　“为什么，别啊，天雄！混蛋的，这样子不让人安宁！”
　　“你别激动，秀英！”爸爸尽量安慰妈妈，他知道自己的女人离不开自己。
　　“新革派和卫革派不是在互相内讧吗？”
　　“可是广州来来的‘旗革’怂恿他们冲击县里和市里的武装部和派出所，公安局，他们都在向我们告急！卫革派他们本来就是造反的，卫军卫军，叫得好听，却不管我们！”
　　“真的不能回来吗？”妈妈带有恳求地说道。
　　“秀英，别担心，可能要不了一个星期的，就是三四天的事，等我们不那么忙的时候我就会回来的！”爸爸好生安慰。
　　“可是……”哥俩都看见妈妈的眉头一拧。
　　“老婆，希望你能理解我！”
　　“好吧。”妈妈很是不情愿地回答道。
　　“真对不起，这几天你就跟惜文小军他俩在一块吧。”
　　“知道，你可别累坏了身子。”
　　“知道，再见，老婆！”爸爸那边笑一笑。
　　“好啦，那么我挂了。”妈妈便挂电话。
　　无精打采地走过来，坐下，看着刚才吃得还有味道的饭菜，一下子就没了胃口。
　　“妈妈，别难过，爸爸他那么忙，我们应该体谅他。”惜文说。
　　“阿妈，你别伤心啰！我们陪你玩。”小军也说。
　　“陪我玩？”妈妈看着两个小孩子，一个本来就很懂事，一个越来越懂事，这在一年前，她是从来没有想过的，“我的儿子们，妈妈不伤心而是担心，虽然你们年纪小，但最近外面发生的这些事多少你们也懂一点，爸爸的工作压力是在与日俱增，而我们什么忙也帮不上！”
　　看妈妈难过的样子，惜文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妈妈这边张开小手抱着妈妈，安慰妈妈。小军见此，也过来张开双手抱着妈妈。妈妈如感动，两只手一边抱一个。母子三温情浓浓。妈妈看着两个小孩真是如此的天真可爱呀，更加抱紧兄弟俩。心里却想着，“这几天要我一个人睡，还真有些害怕！”眼睛往爸爸的那个小房间里瞥一眼，那里面有什么大家知道的！女人们是最胆小的。
　　晚上惜文练完钢琴就睡觉，外面雨下得厉害，还电闪雷鸣，也没有心情玩什么，而且，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可以玩的呢，就三个人，早早地都去睡觉。妈妈今晚一个人睡觉，这让她很不舒服，不单单是因为害怕，再说，怕能怕到哪里去呢？是因为孤独，因为突然没有爸爸在枕边的不适。自从跟着爸爸来到广东，来到这个城市，只有那么三次爸爸不在家跟她一起睡而已，而最近的一次也是三年前，并且还不是因为这样的事情，而是好事情。现在爸爸为了整个军分区的事情，更大一点来说是为了整个市的安稳，放弃了自己的安定与舒适。没有爸爸在旁边，妈妈怎么也睡不着，只有爸爸伟岸的身躯在身旁才能给自己以安全感，空荡荡的床上只躺着她一个人。黑夜中，闪电略过的时候能看清窗外的雨下得很大，妈妈不禁想起了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亲，还是正月里过去的，但是家道中落，父亲病老，母亲憔悴，这样的情形一直在心里浮现，怎么也挥之不去。可怜自己的父母爹娘，如今他们在家里还好么？那些可恶的红卫兵和造反派有没有找上门来？他们有没有抄自己的家？哎，妈妈便这样无眠地想着，担心着，忧虑着。我在妈妈回娘家那几章已经叙述了，妈妈的爸爸在爸爸妈妈回家后一年也就死了，也就是还要再等半年，可是妈妈这会儿哪里知道呢！
　　正烦着就听到楼下传来咚咚的两声，不知道是什么发出的声音。心中一片恐惧，因为她想起了楼下爸爸那个房间里他战友的骨灰，这让她胆战心惊。妈妈不敢下去看，虽然她也知道肯定是山里的老鼠跑到家里面了，或者白天什么东西没放好倒了怎样的，因为以前这种晚上听到楼下响声的情况并不少见，可那个时候妈妈不知道家里面还躺着一个死人的骨灰！联想到这个，那就让人害怕了。好在声音发了两声就没了，妈妈硬是逼着自己入睡。
　　第二天清早大雨停，院子里全是积水，花儿叶而都被打落了一地，真是残花落叶怎堪折。上午妈妈就问他俩，“晚上睡觉的时候有没有听到楼下什么动静？”
　　“没有！”、“没有！”惜文和小军都说没有，妈妈想难道自己听错，不，不可能，一定是他俩已经睡着了没听见。下午天晴得很好，但是阴云却不散，妈妈预计晚上又要下雨了，果然晚上真的下起雨来。母子三人又是很早就睡了，本来妈妈就要睡着了的，突然又听到了昨天的那声音，已经不是咚咚的撞倒东西的声音了，而是一种像是动物鼓着嘴巴，由胸腔发出来的那种很闷的声音，有些吓人的，而且还不断的发出来，妈妈心里感到很害怕。她知道这不是老鼠发出来的声音，但是什么声音她又不清楚。她试着用毛巾被盖着头不去听它，但是还是能够听得到，让她怎么也睡不着。终于，妈妈鼓起了勇气，决定到楼下一看究竟。妈妈没有打开房门的灯，就拿着个手电便下楼来。
　　妈妈的脚步声很轻，她拿着手电在客厅了照照，什么也没有，而且那声音好像在妈妈下楼来的时候就没了。可是，没过一会儿，那样的声音，它又出来，妈妈心里不禁发毛。仔细地听了听，好像还是从爸爸的那个房间那边发出来的，这让妈妈感到非常恐惧。她就想会不会是那个叫进仁的爸爸的兄弟显灵，是不是他的鬼魂？妈妈一想，身上的汗毛全部都竖起来了。妈妈准备回头，不敢过去看，可是刚走到楼梯旁，又觉得，自己这不是自欺欺人吗？好歹自己也是新知识分子，接受了西方的先进思想的，还信什么牛鬼蛇神！有这个作支持，所以妈妈便一步一步，慢慢地朝着那间屋子走来，当然还有那种声音！我这样写，我的确是佩服妈妈的，因为我都不敢去看！
　　妈妈就真的来到了那个小屋子的门前，妈妈试图通过门缝看看里面有什么动静，但是里面是漆黑的一片，什么也没有，那么是哪里来的响声呢？这时候妈妈又听到了那声音，非常的清晰啊，妈妈心里发毛，不敢继续前走，就要往客厅上走的时候，突然什么东西从上面跳了下来，把妈妈吓了好一大跳，心肝都要吓出来了！妈妈急忙拿手电一照，真的看到了什么东西，两三下就跳到了楼上，然后就不见了。
　　“什么东西？”妈妈看那东西比老鼠大多，但是又不知道是什么，不过，好在知道和爸爸那战友的鬼魂是没有什么关系。妈妈便继续追踪那玩意儿，会不会是一种山里的小型野兽跑进来，如果这样那这可不好办了。妈妈上了楼来却看不到那东西了，但是它又发出了那种恐怖的声音，并且是从惜文房间那儿传来的。
　　“不好，跑到惜文那儿去了！”
　　妈妈便往惜文房间走。巧的是，惜文刚才从这边的卫生间出来，他晚上喝多了水，睡了没一会儿就想尿尿，便拿着手电出来尿尿，刚尿完出来就看到妈妈朝着自己房间走去。惜文看见妈妈慢慢地朝自己房间走去，没有马上叫住妈妈，他想知道妈妈要干嘛！这就是小军和惜文的区别，要是小军看到了妈妈肯定会叫她的。惜文跟了过去，妈妈已经到了惜文房门口，发现惜文的房门是开着的，里面一片漆黑。好吧，我说，惜文房里的电灯坏了，所以他也拿着手电出来上厕所。妈妈进去，摸着墙壁上的开关想要把灯给打开，但是不行。
　　“惜文，惜文！”妈妈小心翼翼地叫，然后拿着手电往床上一照，竟然没人！惜文不在床上！妈妈吓着，快步走到床边，“人呢，人呢！”
　　正叫着。手一拉动床上的毛巾被，忽然就看到，黑夜里，漆黑的夜里，外面还下着雨，床上有一对发光的眼睛正对着自己！吓得妈妈猛地站起来，随即，飞快，那东西‘喵’的一声，就跳到妈妈的身上，妈妈吓得魂都飞了出来，“啊！——”的大叫。
　　惜文听到妈妈大叫，赶紧跑过来。那东西用爪子往妈妈手臂上划了两道，又跳到地上，迅速的朝门口飞去。此时，惜文刚好到门口，就看到一个东西飞奔出来，但是他没管，就想着妈妈。于是更让人哭笑不得的事情发生了。妈妈转身拔腿就往外跑，而惜文就往里冲，漆黑的房间里，两人撞到了一起，妈妈就死死的踩着惜文的脚，惜文痛的“啊！——”的嘶叫起来。而惜文手中也是拿着手电的，被妈妈一挤，手电90度一转，正好照到惜文张开的大嘴巴和那两只绿色的大眼睛，在强光下，惜文那嘴巴就像血盆大口，那眼睛更是吓人。刚好妈妈听到惜文这一大叫，又看到惜文的这幅恐怖的模样。
　　“啊！！——”更是一尖叫。妈妈这下子被吓得是魂飞魄散，这尖叫还又把惜文给重新吓一跳。只见妈妈手电甩了，扑到床上，用毛巾被盖着自己的头，身体不停的发抖。
　　“妈妈？”惜文走过去碰碰她。
　　“天雄，天雄！”妈妈神经错乱地喊，吓得六神无主的，也分不清惜文的声音。
　　“妈妈，妈妈，是我，惜文，我是惜文！”
　　用了几秒钟晃过神来，才听清是惜文的声音，但仍然不敢掀开毛巾被。
　　“是惜文？”试探性地问，毛巾被鼓囊这头。
　　“你看看我呀！”惜文无奈地叫，妈妈拿掉毛巾被，用手电照照，惜文的脸，正微笑地看妈妈，多可爱多漂亮的一张小脸！见真是自己的宝贝儿子，妈妈赶紧把惜文搂住，“哎呦，我的天！你去哪里了？妈妈开始看到了一个怪物！”
　　“额……妈妈说的那个怪物好像是我吧。”惜文很尴尬。
　　“你？”妈妈仍旧惊恐，“不是！那个东西没有你那么大，但是它的嘴巴和眼睛非常吓人，它还抓伤了妈妈呢！”妈妈用手电照照她的伤痕，手臂上两道血丝。
　　“真是猫了？”惜文想着，但家里怎么会有猫呢？
　　“你房间怎么没灯了？”
　　“灯坏了，妈妈！”
　　“惜文，今晚上妈妈要跟你睡，明天和小军一起抓那个怪物。”
　　“额……好吧！”
　　“妈妈跟你说，妈妈看到了它的嘴巴和眼睛，非常吓人！它还躲在哪个角落里，明天要把它找出来！”妈妈走到门前，把门关得死死的。
　　“有那么吓人吗？”惜文很是无语，竟是自己把她给吓个半死。
　　“就是，不然妈妈会吓成那样！”
　　妈妈便抱着惜文入睡，睡得非常的快，被吓过的人睡觉就是非常的快。而小军却一点也不知道这件事情，那个动物确实是一只猫，后来，妈妈惜文找到了它，还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