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回 胸有真情剑有情，雌雄双镖若有神

　　为了成全这对天作之合，杨明和唐求一拍即合。杨明邀请唐求去后花园，观他俩演武论剑，唐求在心中暗想道“正合我意”。欣然拱手施礼道：“老先生请！”
　　“唐公子请。”杨明退一步还了礼，二人同向后园走去。
　　园门开处，放眼望去，一条菊花摇荡的曲径，直通到断崖下的一弯草坪。那草评三面是夹谷环饶，缥缈的烟树和远岫形成天然的屏障，其美丽仿佛是远古的仙人，用水墨绘制的一幅丹青。断崖绝壁下的几间毛亭外，有几株红叶婆娑的枫树，在秋风中簌簌招展。
　　远远看见两团剑光闪烁，好似两团飞舞的滚滚银球相互碰撞。时儿火光飞溅，耀眼昏花；时儿剑声铿锵，震耳欲聋。杨明高兴道：“一剑敌双股，攻守坚固，毫无破绽！好剑术！好剑术！”话音刚落，只见杨燕旋身飞起，一剑护胸，一剑直刺张剑前胸，寒光闪处剑如破竹。张剑忙挥剑横胸一扫，只听到当啷一声，火光闪处，杨燕已稳稳地站立在高高的梅花桩上。张剑如追花的粉蝴那里肯让，急忙按着剑锋扑身向前飘起，就势来个鲤鱼推波飞向杨燕。
　　杨燕见他来势汹汹，心中暗喜道：“来的好！”侧身让过剑锋，同时并合了双股剑，双手用力一抱，心想生擒活捉意中人。谁知张剑旋身耀起，也站在她对面的梅花桩上。
　　杨燕大慨是由于用力过猛，或者未防剑术突然转变而失去平衡，侧身落下两丈余高的木桩。张剑眼明手快，俯身一扑鱼贯而下，左手背剑右手稳稳接抱着未落地的杨燕姑娘！被搂在怀里的杨燕，这时才看清楚张剑的双眼珠里，确确实实映有自已的鲜活形像，心里高兴道：“我，输给你了！”
　　没有答话的张剑，报以甜蜜而舒心的微笑，轻轻放下杨燕：“我怕你跌倒在地！”
　　这时唐求和杨明已经来到张剑他们俩的身后，杨燕轻轻叫一声：“爹”面额飞起片片红霞，羞答答地低下了头。
　　“你的心事爹已知之。”杨明对女儿说：“时已黄昏，快去准备酒菜，与二位公子洗尘。”
　　杨燕应声而去，杨明请二位公子同去酒亭。
　　
　　酒亭是用圆木做屋架，茅草盖房顶，构筑物须粗糙但显纯扑，且又建筑在悬岩下，展示出泰山压亭，亭不屈的神态！主人这样的精心构筑，真真令人振奋！三人沿着弯曲的菊径一路走耒，菊味清馨沁人肺腑，更始人悠然而心旷神怡，再加上轻风徐来，草木青欣，此地真是畅饮闲聊，欣然而不知酒醉的好地方！
　　杨燕和厨下送来了酒和菜，杨明要女儿与二公子敬酒谢恩。
　　杨燕与二公子和父亲斟满一杯酒，自已举杯道：“感谢张公子拔刀相助的救命之恩。祝唐公子金榜提名！”四人举杯一饮而尽。
　　杨明有些激动，他提起酒壶与二公子斟了一杯酒说：“老朽随僖宗颠沛流离四十余年，在成都住了十多年，这条路我就往来几十次。我在宫庭的复杂争斗中生活，因我拒贪远腐，固而从来没有一个知己。晚年能识二位英才义士，是我此身的第一大幸也。”
　　唐求起身举杯说：“老先生过讲了，自愧！自愧！干当自罚一杯！”
　　张剑也举杯说：“学生与杨燕姑娘论剑，从中领教不少，总觉姑娘数次高抬贵手，有欲示而未示独门绝技的举措，使在下好生困惑，不知为何？请明公原谅学生斗胆，何不请姑娘亮剑，示教于再下！再下狂言了，自罚一杯以谢罪！”
　　杨明哈哈笑道：“公子不提，老朽确实忘怀了！确有家传独门绝技，‘雌雄嫡龙镖’但有祖训，传儿不传女，决不外传；又因老朽单生一女，似如掌上明珠，特焚香祭祖，视女如儿，可传绝技，燕儿你把嫡龙镖取来请二位公子观看！”
　　“好！请二位喝了这杯，”杨燕说罢举杯，喝了杯中酒说道：“小女子亮剑了！”右手向胸前一推，掌中亮出寒光闪烁的柳叶匕首，短剑长不过三寸，薄似一条白纸，轻如一片鸿毛！
　　张剑心中明白，能用此暗器的人，内力必是上层，真是抛纸杀人的独门绝活！他赞不绝口地说：“兵器绝！技巧更绝，这真是世上绝一无二的嫡龙镖了！”
　　杨燕浑然一笑，口嘘一声“去！”只见她右手一挥，一条银龙脱掌而飞，快如闪电，静如飞叶，咔嚓一声，一枝树桠应声落到地上！
　　唐求拍手道：“好！令在下大开眼界了，不过这雌雄嫡龙镖，为什么才一道剑光闪烁，难道是合二为一吗？”
　　杨燕嫣然一笑，没有回答，婉尔以目视父。
　　杨明内心知道女儿不便回答，是要父亲代言，微微笑道：“雌雄嫡龙镖，是用阴阳相生相克的互根原理研制而成，因男女有别不可混用。刚才小女发的是支雌剑，所以是一道剑光，只有男女同心同德，心向一处，二镖同发威力无穷！”说完走到张剑面前说：“张公子，剑术超群，内力和轻功都是上层！老夫借公子之手与小女同时发镖，让唐公子评评威杀之力！如何？”
　　唐求高兴道：“我虽不懂武，不敢信口雌黄，但观其威杀之力，只能说我有多少恐惧感！”
　　张剑为难道：“这雌雄嫡龙镖，决不同于一般暗器，必有绝世运功密决和发镖绝窍，在下无知不敢戏玩！”
　　杨明说：“这有何防，只要张公子握镖在手，心同一辙，听小女口令，同时发镖其威力自显。”
　　张剑无可推谢道：“好，在下从命！”
　　杨燕会心地微笑着，跨步走到张剑身边，把一支短剑递到他手中说：“此是一支雄剑，请公子用左手发镖势叩剑，并用食指叩住铜环，看我演式！”她说完连演两遍发镖式：“来，我们试演吧！”
　　
　　习武之人一看便通，张剑顺着杨燕的手势比划着，只听她叫一声：“去！”张剑也应声打出飞镖，只见两条银龙寒光闪闪齐头并进，银光划破黄昏，把后院照如白日，不但是寒气袭人，而且还耀得人眼花缭乱！。
　　“收！”杨燕回手往里一收，张剑也随同应声收手，他俩虽未经配合操练，但已是心心相印，而且还配合得非常的默契，完全像天生成的一对雌雄。说也奇怪，打出的飞镖，在一声收的号令中，自然而然地回到了手掌心中。当然张剑知道这雌雄嫡龙镖，能放能收的奥妙，可是唐求就不知道了！
　　张剑把镖还给杨燕说：“双镖齐发！威力无穷！”
　　杨燕接过雌雄嫡龙镖，对张剑惋尔一笑道：“是呀！本来就是‘二人’联手杀敌的独门暗器嘛！”她特别加重“二人”两字的语气，以表示出内心的意愿。
　　杨明有意点明女儿的心意说：“我观公子用镖，收发自如，与小女配合得天衣无缝！来来来，我们同饮一杯成功之酒吧！”
　　四人重新入坐，同时举杯相碰，大家都一饮而尽。杨明放下酒杯盯着张剑把雄镖推到他面前说：“古时就有‘红粉赠与佳人，宝剑赠与义士’之说，今天这雄剑就赠与张公子了。”
　　张剑还不解杨明之意，忙起身施礼推谢道：“在下何德何能，不敢愧受杨门祖传之宝！”
　　“能得此剑者，非你莫属。”杨明胸怀坦荡地说：“暗访多年无人能得，今观公子正是宝剑的主人！真是：剑有其主而锋芒增辉，主得其剑而威镇天下！老夫有事重托于公子！”
　　张剑忙然，不知为何，转头以目问兄。
　　唐求点点头对师弟说：“明公之言不可不听！重托之情不能推谢！”
　　张剑拜谢道：“请明公指教。”
　　杨明与张剑斟了一杯酒说：“喝了此杯！”
　　张剑一口饮干杯中酒，杨明说出了肺腑之言。
　　
　　原来，这雌雄嫡龙镖，是宪宗时期，身为户部侍郎的先祖杨於陵，在调任岭南节度使的途中，偶遇奇人密授，并口授雌雄嫡龙镖密诀而威镇天下，从此成为杨门独传绝技的传家之宝。传至杨明这代无子可传，只好选个乘龙佳婿下传于后。张剑的武功和品貌父女俩都打从心眼里喜欢，因此杨明把雌雄嫡龙镖送到他手边说：“请公子不要推辞！老夫就把小女的终身托付于你了。”
　　张剑接剑在手，心中激动一时说不出话来！
　　唐求忙道：“难得明公美意，师弟与杨燕匹配，真是如虎添翼，这个媒妁我当仁不让了！师弟快来拜过泰山老大人吧！”
　　张剑内心虽然喜欢，但不敢背父招亲，因此迟疑道：“父母健在高堂，孩儿在外不敢背父招亲！”
　　杨明听了这话更是高兴，哈哈笑道：“我莫看错哇！张剑确实是个孝悌人家！”
　　唐求安慰师弟说：“今日师兄为媒，已属明媒证婚，日后报请家父再着迎聚，非为背父招亲呀！”
　　张剑心悦诚服地接过雄镖拜谢道：“小婿，叩拜岳父大人。”
　　杨明畅然开怀大笑道：“哈哈！这就对了！”
　　杨燕与张剑斟了一杯酒，送到他手边轻声说道：“喝了这杯酒吧！”
　　张剑接过杨燕送到手边的酒杯，仰头喝了个杯底朝天。再拜道：“小婿再拜岳父厚爱之恩！待小婿明年春围事毕，回家报与父母，再来商议迎亲之事。”
　　杨明频频点头说：“正合老朽之意，好了，好了！大家都有三分酒意，就不必过量了。今晚月色很好，我和唐公子庭中慢步赏月，燕儿你们去演武场，好好练习嫡龙镖，将来好派上用场！”
　　杨燕心中高兴，转面对张剑轻声说道：“走吧！”
　　
　　深秋的残月升上树梢，把洁白的月光撒在草地上，二人走出酒亭，顺着青砂铺垫的曲径，踏着月光走去，脚下发出疏松的沙沙声，令人舒爽而陶醉。杨燕款款地小步快速向前，张剑大步紧跟，总是保持和她并肩而行。
　　张剑虽然没有挽住她的手，借掌心的血流，去交换蕴藏于胸中的爱，但已让无言的默契，去温煦她柔情脉脉的身心！这时谁都没有说话，均在尽情地珍享着心心相印的静蜜。
　　咔嚓一声，一条黑影从杨燕她俩的头上飞过，二人顺着黑影的方向看去。只见月光下的黑影落在一株树上又条然飞去，张剑心急忙道：“追！”二人旋身飞起，向黑影紧紧跟踪而去。
　　那黑影几落几飞，变化无穷，快如离弦的穿云箭，神速莫测！杨燕怕黑影飞入夹谷而失踪，忙说：“快用飞镖击取！”张剑应声，忙叩镖在手，只见杨燕跨步飞越，张剑也腾身而起紧随杨燕追去，只见那黑影又从枫树上飞起，杨燕从齿缝中吐出：“发！”说是迟！那是快，两条银光，似如流星追月般飞去，只听到咔嚓一声，那黑影咕咚一声晌落到地上。二人落身住目一看，原来是一支毛茸茸黑熊熊的猴儿。张剑拾起黑猴儿，杨燕声带惋惜地笑道：“谁叫你月夜来访！误当了我们的镖靶！”
　　张剑提起猎物：“没想到这镖随人意！全无虚发！”
　　杨燕感到张剑的言行深得其意，打从心眼里高兴道：“你的悟性出人预料！真令人喜…爱…”她话以致此，那个“爱”字虽羞于出口，但无法咽下，只好还是轻声把“爱”字吐出，声音轻得来只能让他听见，即又忙关爱地问道:“哦，你们明天就要走吗？”
　　张剑内心凄然地点点头，停了一会才回答她说：“其实我也想多呆几天！只是那考期不能错过呀！”
　　杨燕沉默一会，走了几步才惋惜道：“是啊！十年寒窗，只望一朝殿试！唉！好吧！坐一会儿，行吗？”
　　张剑无不感慨地说：“我也不想走，才相逢又分离哟！”俩人乘着月色走了几步，选一块石板坐了。虽然没有说话，但彼此都知道在这离别的前夕，依恋不舍的愁情别绪，以达到无力忍受的边缘！
　　正是：
　　斩首狂徒剑下逢，回生起死惹情酬。
　　龙镖杀出英雄爱，惜别依依泪暗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