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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六、蝇营狗苟

作品名称:工厂笔记      作者:平凡文刀      发布时间:2015-05-08 11:02:11      字数:4645

  通常工厂做计时工男工工资要高过女工,并不是因为不顾男女平等的理念,而是为了响应国家“各尽所能,按劳分配”原则,男人劳力强过女人,多出力,多得钱这也天经地义。然而我们厂有点特别,因为厂长老吴喜欢女工,所以女工工资相应比男工高,甚至高出很多。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这也算是我们碧玉厂的一大特色吧!
  像几天前上釉的管理海霞叫了一个男的,起初是文斌来电话说:“那个人不要!他不会上釉。”
  然后是赖胖子说;“这个人找来干什么?不要!等下全部给上坏了。”
  搞得海霞没有面子,只好说:“让他试一试嘛!不试怎么知道人家不会?”
  最后厂长老吴发火了,他冲海霞吼道:“这个人你要你给他付钱啊!反正我们是不会承认。”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海霞不得不把这个可怜的男人叫走了,堂堂八尺之躯,在你挤我兑的过程中,不到一天就给滚出了厂。
  海霞终于领教了这边管理层的厉害,所以她现在不再找人,如果要招工,她就一句找厂长。其实她现在也不想找人来丢自己的面子了。她也知道无论她找来的是男是女,厂里都有可能排挤。她在碧玉好像是在薄冰上走路,随时有可能咔嚓一声掉进冰窟窿。但是估计她不知道自己已经身处险境,所以还不断给自己增添麻烦。
  前天我叫来了一个女人,这女人名叫阿兰,阿兰40来岁,长相极为普通,明显的特征是扇发有点卷曲。衣着也很朴素,一看就知道是个老实人。
  说起这个人的来历,有点特殊。
  她是我老乡,现在就住在我房子后一巷,已经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孩子都在读大学。
  我很早就认识她,她家在中赤河边,一个叫亭子岗的地方。
  认识她是缘于我的一个堂哥和她的堂姐恋爱了,当时年轻人恋爱习惯带一个小电灯泡,我就是堂哥的小电灯泡,而她呢是她堂姐的小电灯泡。只要有好吃好喝的,再亮的电灯泡也做,我是这样想的,我估计阿兰也这样想。
  他们经常在中赤的肥料仓库后面偷偷约会,而经常性把我们用几粒鱼皮花生哄的服服帖帖,然后晾在一边不顾我们了。
  我们就在肥料仓库的土坪上蒙字。
  也许是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的缘故,我很喜欢和这个大我两岁的姐姐玩蒙字的游戏。
  我们的游戏规则很简单,一人写字另一人猜,猜字的闭上眼睛,让写字的写好用泥沙掩盖上,然后由对方用手擦开用手指或者树枝按图索骥,猜错一次罚100背子,帮对方“捶背子”;猜错第二次刮鼻子;猜错第三次就要骑马子,就把对方当马骑,然后对换角色。
  这种日子过得很快,通常几圈下来天就黑了,等堂哥和阿兰堂姐“培养感情”回来就各自回家。当时,我的堂哥是个社会青年,人长的标准,就是家里穷,但他有的是力气,总是上山砍柴卖钱来哄他的女朋友,他的女朋友叫珍珍,是一个有钱人家的女儿,当时还在上初一,十六岁的花季,由于营养好,发育的早,看上去是一个大姑娘了,也是长的溜溜的,浑身充满青春气息,让人馋的直流口水。就是眼睛细细小小好像是狐狸眼,一天到晚总是笑咪咪的。
  珍珍的父亲晓得自己的女儿被黄沙的“安灿头”勾引去了,气的跳脚,总是指桑骂槐对阿兰骂,说是阿兰带坏了珍珍。这让我听来有点像颠倒歌,明明是珍珍带坏了阿兰怎么成了阿兰带坏了珍珍呢?好在当时我还小,性启蒙的迟,不然要是阿兰被我勾去了岂不是又多了一个被黄沙的二流子糟蹋的好妹子?不过后来事实证明,困龙也有上天时,我那堂哥居然奇迹般的成了发家致富的先锋,正如当时珍珍回应她父亲的话:“以后我会比你更有钱!”
  这阿兰就不那么顺利,她后来的婚姻出了点波折。
  18岁那年因人介绍一个本乡壮畲人,但是不久阿兰发现这男人不老实,他居然一脚踩了两条船,演起“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把戏来。对感情不想儿戏的她断定自己这场婚姻不会幸福,因此主动悔婚,但是赔了不少钱,因为没有钱赔对方,在万般无奈之下接受了另一个自己不大喜欢的男人的爱。原因是这个男人过于老实,但是几番思想挣扎下来,她觉得老实比调皮的要好,在她看来这就是命。
  阿兰就这样组建了一个普通的家庭,好在一对子女很争气,双双考上大学。在她心里,儿女有出息了就是希望,即便是砸锅卖铁也得让他们读书,以弥补自己没有上学的遗憾。
  现在我们再一次重逢在潮州,她没有想到我这个吊儿郎当的小混混居然在社会上混出了一点人模狗样。居然能在工场里做“指挥官”,朝工人呼来唤去,还能写出一点文字来自我欣赏,据说还能上报纸挣钱,相比之下,她的工作就好像一叶小船飘来荡去。
  每次出厂都会叫我帮她“找厂”。
  在无处可去时我就会叫她到我管理的地方做。虽然工资不高,但我还是可以照应一下她。
  厂长下午回来见阿兰已经在上釉,他讨好似的挨过去,笑眯眯的对阿兰说:“你是我叫来的,你安心做,有什么事情找我。”
  见阿兰不大习惯用铁钩子上釉,还自告奋勇地去手把手教她,却不知道什么原因,自己都没有能钩住胚子,扑通扑通接连掉下两个盘子,这让他的猪腰子脸真成了猪腰子,血红血红的……
  厂长的“色”是出了名的,据说只要是女人,母猪一样的也会凑上去搭讪几句。一有机会就狗吃屎一样的积极表现,有些爱贪小便宜的女人总是会利用自己的性别优势来“吊”他,让他没有啃到凤凰惹了一嘴毛!
  女工的工资也就在他老的亲女色的观念下变的比男工高。所以阴盛阳衰也成了碧玉厂的一大特色!
  早上老齐过来,指着窑边堆了几柱小塔似的的外厂拉来的碟子对我说:“良林你要叫他们装掉这些。”
  我这才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拉来那么多的小盖子,回答:“要怎么装?”
  我的意思是这么小的东西叫谁去装?装窑的一种小月光杯还没有装完,哪有时间装呢?
  老齐也知道我的意思,便说:“你叫那个杂工断手装,然后叫拆窑的拆。”
  这个……我想了一下,说:“这个必须你亲自去讲,毕竟多少钱一个你去讲他们才信,尤其是这烧窑的老蔡父子,没有厂长的承诺估计他们都不会装。”
  老齐和我一起找到断手,断手一听有外快赚,高兴的把一个碟子6厘钱错听6分,高高兴兴地去装了。
  这杂工说他笨就是笨,世界上哪有这么高工价呢?他还美滋滋对他老乡说:“老齐说这碟子一个6分,一天我能赚好几百。”话一出口简直要把听话的笑岔气了。
  后来断手老乡对我说:“你不快去纠正,我老乡把你叫他装的碟子错听6分一个了,搞的他做的屁混尿流。”
  我说:“也好,让他的积极性发挥到极致。”
  老齐听到可不这样认为,骂了声:“神经病!没有头脑!”然后找到断手说:“你那碟子是6厘,不是6分,到时我没有那么多钱赔你啊!”
  断手领悟过来自己觉得不好意思:“嘿嘿”傻笑。
  至于白班烧窑的小蔡听老齐对他说一个一分后他说:“拆是没有问题,一分一个我拆的过,就是要说话算话,上次我拆了20万个没有拿到钱。”
  小蔡又提老狗屎。老狗屎都化成粪了还在提。
  我说:“上次的事情我不清楚,那还是刘方国的手里,我不好回答你,但是现在的我会帮你拿到手。”
  小蔡笑了笑:“希望你不是那个刘方国。”
  我说:“你看我像吗?你上次说老婆开水烫伤,你自己都不愿意跑,我去跑,结果老粘毛和蔡会计踢皮球。最后还不是反映到老板耳朵里给解决了。”
  说起这件事情估计小蔡自己都不好意思,脸红一阵是一阵。
  几天前,我一到窑头,小蔡就从口袋里掏出三张处方发票联,共两百多元,对我说:“老兄我要求你帮忙件事情,帮我这些发票拿去给老粘毛报销。”
  我问:“什么事情呢?”
  小蔡答:“唉,说起来倒霉,我老婆昨天打开水给烫伤了。”
  我:“哦,严重吗?”
  小蔡:“两脚上破皮了。”
  我心里想,下班打开水烫伤拿去报销,老粘毛会认账吗?但是我又不好一概回绝。
  我说:“你自己拿去报销不是更好?”
  小蔡:“唉,你有所不知,老粘毛这个人小气得很,以前经常为些劳保叫他报销发生过争吵。这次你去更好。看他们怎么说。”
  我:“哪我试一试看。”
  我走了几遍,才见到老粘毛,这老家伙到了10点多才开着他的白色丰田车慢悠悠进厂。
  我招手叫他:“阿伯,你看这个怎么报销?是高温窑炉拆窑的老婆烫伤。”
  老粘毛接过来看后说:“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我:“昨天。”
  老粘毛;“昨天怎么没有听说。”
  我:“当时忙着送去医院了。”
  老粘毛:“你去找财务。”
  我找到财务。
  财务老蔡:“我这没有钱,你找老板。我买东西都没有钱。”
  皮球好踢,他们的功夫堪比高俅,踢的出神入化。
  我倒转回窑边回复小蔡:“没有办法,我跑了两趟,你自己去看看吧。”
  小蔡接过发票,脸继续红,连眼圈也红了,空气变的沉闷,他也感到很尴尬,无话找话说:“那你以后更难拿到钱。”
  我拿什么钱呢?我想,其实小蔡一拿给我发票我就知道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你下班洗澡打水烫伤,算那门子工伤呢?他只不过是想试一试能不能拿到钱而已。
  我见到厂长,把这件事情向他反映,厂长鼻孔里哼哼一笑,大声道:“他们这两父子最贪心,最坏的东西!这也要报销,是不是下次他们两夫妻睡觉受伤也要厂里报销?岂有此理!”
  不一会儿,老板也来到窑边,我也对老板说了。
  老板说:“你给他拿去报销做什么呢?乱弹琴!要是这样,他们一家人的开销都要老板报销,能买得起这个单吗?你不要管他们这一家子的事情,鸡鸡粑粑的事情最多。全厂像他们一样厂也得关门。”
  但是中午老板还是过来了,到了窑头,小蔡又提这件事情。老板听了脸上苦笑,装着对我说:“他说老婆烫伤了,要厂里报销,你说呢?”
  我说:“我不知道厂里一向来的规矩,还是老板你自己拿主意。”
  老板说对小蔡说:“你说没有钱用我可以给你三两百块,你说报销就离谱了!那有这等事情?动不动就报销?”
  说完,老板从裤袋里拖出一叠票子,胡乱抽出两张,后又加了一张,甩在桌上:“给你用!但是不是报销,是你没有钱我送给你用的。要搞清楚给你的性质。”
  老板钱出的不痛快,他把厂长的话用更下流的话翻了出来:“你这样以后是不是两口子打洞伤了也来报销?!”
  小蔡的确很尴尬,脸又红了,声如蚊哼:“老板你可不能这么说。”
  老板笑得很假,几乎是极不自然的笑:“那不是?”
  为了给小蔡和老板一个台阶下,我说:“老板的意思是你开了先例到时大家都拿生活费来报销就麻烦了。”
  老板给完钱一刻也不想停留,只是说:“过年来了,做好一点!”
  要是我,这种钱我绝对是不要的,就有点嗟来之食的意思,但是小蔡有奶便是娘,他看的厚黑学多了,脸皮比刘备厚。
  他低眉顺眼地收下了票子,有点心安理得的样子。
  老板一走小蔡还对我说大话:“以前我要钱用,随时可向他拿!”好像老板是他爹!这种贪财的神态实在让人恶心了。
  晚上换班,我对老蔡说:“小碟子的事情你儿子对你说了吗?”
  果然不出乎我所料。老蔡说:“空口无凭,要厂长立据为证。”
  我说:“老齐说不算吗?”
  老蔡说:“除了厂长谁都不算!”
  老蔡老婆吵得更凶,说话如连珠炮:“不拆不拆,不写条不拆!”唧唧嘎嘎我一点也听不懂。
  我只好找到厂长,厂长正要开车回家,我堵下他。
  我说:“碟子是老齐说拆1分,装6厘。叫我叫他们装的。”
  厂长很讨厌老齐,他吼:“老齐算什么东西?算个球?!我最讨厌开口闭口老齐老齐。这件事我会处理。”
  我说:“关键他们不拆啊!你就写张条给他。”
  厂长说:“好好好,我写。”
  厂长下来到办公室,见小妹还在,叫小妹写了张纸条,然后签了个他的名字:吴汉炎。
  我把纸条交给老蔡,老蔡立马换了一副笑脸,笑得非常开心似的:“你这就会当管理!比刘方国强十倍!”
  我想,全厂工人都你这屌样我还不是忙死!累死!
  真是见钱眼开!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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