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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四)

作品名称:红尘儿女      作者:透明秋语      发布时间:2015-05-07 09:04:44      字数:3696

  七
  鸽儿本来是有希望读大学的。刚上初中时,她就是学校的高材生。她的作文常常会被老师当成范文来讲评;她的数学成绩也是数一数二的;还有英语,那口语标准得连老师都得竖起大拇指。可是,谁会知道病了多年的母亲会在鸽儿临近高考时去世呢?
  鸽儿的父亲原本是一名充满了激情的诗人,因一篇诗作中的个别句子被打成了右派,继而就下放到了这个古镇里,在白岩煤矿当了一名矿工。在那个需要慰籍的岁月里,父亲爱上了母亲,不久就生下了她。如果不是因为后来落实政策返城,今天,父亲应该还是和她生活在一起的,甚至母亲也不会抑郁而终。
  说来也是个笑话,浪漫主义的诗人却不会抱孩子。他其实也是稀罕鸽儿的,也想着尽尽当父亲的责任,然而他每次抱鸽儿都会把年幼的鸽儿吓得哭起来,那种姿势在后来才有了一个正式的名称,叫着“填炮弹式”。那是人家相声演员姜昆给起的名字。母亲每次见到他那样抱鸽儿,都要吵他,教了他好多回,总算让他学会怎样抱孩子了。但鸽儿还是不想被父亲抱。她不光害怕父亲抱她的那种姿势,还怕父亲用他那硬硬的胡茬扎人。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父亲和母亲相处得还是很好的。那个时候,鸽儿已经记得点事了,爸爸每次回家,母亲总要做些好吃的,而当他要回矿时,母亲则会抱着鸽儿,把他送出好远。老街的人都说他们两人孩子都这么大了,可恋络得和新婚差不多。听到街坊的话,鸽儿虽然不大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却知道那是在夸奖她的父母亲,她的心里也美滋滋的。
  然而,父亲却最终被解放了。这对鸽儿母子来说却并不是一件好事。悦来古镇的那个“小芳”连同他们年幼的孩子,都无法留住父亲回城的脚步,父亲终于撇下了她和母亲走了。父母的结合是瞒着他的父母鸽儿的祖父母的,鸽儿和母亲都无法跟着进到那个大城市里去。没有得到长辈祝福的婚姻是那么经不起波折,能够共患难却不一定能够共甜美。
  鸽儿从很小起就知道了这一点,知道自己和一般的孩子不同。看着常年病着的母亲,她的性格越发内向,甚至有些郁郁寡欢,常常一个人痴痴地发呆。如果不是还有两个好姐妹——鹊儿和蝉儿,鸽儿自己也会沉沦下去的。
  母亲得的是严重的忧郁症,心脏也不好。经常是一夜夜地睡不着觉,在她最终离开这个世界前,自杀过好几次,都叫鸽儿及时发现给救过来了。那是一段怎样的岁月呀!为了阻止母亲刻意寻死的行为,在好长的一段时间里,鸽儿都没有睡过一晚上的囫囵觉,总是守着母亲。

  很多时候,她的姐妹——孤女蝉儿也来到家时,和鸽儿一起看护着一心要寻死的母亲。可就是这样,母亲都在她们实在忍不住睡过去时,偷偷地跑出去。她跳过河、上过吊,甚至还想抹脖子。有一次,她又跑出去了,鸽儿和蝉儿一觉睡醒,不见了人,赶紧跑了出去。在母亲最终被拉回来后,母女二人相拥而泣。蝉儿想起自己的身世,也和她们母女一起哭泣。鸽儿对母亲说:“反正你也不爱我了,我就是一个没有人喜欢的女孩儿,还不如先死了的好。”说着就一头朝木屋的柱子撞去。被母亲和蝉儿两人死死地抱住了。
  母亲哭道:“鸽儿呀,妈想死,是妈活够了,你却是春天的柳树才发芽呀!你不能死,不能死呀……”
  蝉儿也在哭:“鸽儿呀,你可是我姐姐呀,你走了,我也活不下去的……”
  打那起,母亲不再寻死了,她咬牙挺着,终于战胜了自己,战胜了那可怕的忧郁症。就这样又过了一年,就在鸽儿以为可以和母亲相依为命好好生活下去时,母亲却突然过世了。
  那是一个冬季,星期天,鸽儿买回了一个月的煤,又把它们做成了煤饼,还给家里搞了个太扫除,太累了,晚上睡得很死。她做了个梦,梦见下雪了,好大的雪呀,她蜷缩一个角落里,任厚重的白雪将自己覆盖。太冷了,她几乎感觉不到一丝热气,她努力挣扎,想使自己从雪堆里钻出来。待她一身冷汗地醒过来后,却发现母亲一身都是冷的。她一惊,赶紧翻身爬了起来,却发现母亲已经走了,她的心脏病突然发作,来不及说一句话就走了,撕心裂肺的哭声从老屋中传出,在古镇的老街上传得好远好远……
  在众街坊的帮助下,鸽儿安葬了自己的母亲,想着自己和蝉儿一样成了孤女,心中就有一把尖刀在搅……
  母亲去世以后,她进城找过父亲,那套装修得很好的屋子,使她连走路都小心翼翼的。她只在父亲那儿住了三天就回家了,她看不惯那个小弟弟被宠成小皇帝的模样,更受不了继母的白眼……
  
  八

  鸽儿看着童贞远去背影,想了会儿自己的心事也离开了那儿,在小岛上游玩起来。带来的书已经全卖出去了,回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县上的新华书店批发部进书,只有这样不断地进书卖书,才能勉强维持自己的生计。
  前段时间就听人说了,强老板把这个小岛承包下来了,说是要建游乐场,修宾馆搞旅游,看来是真的。上面的一些不规则的杂树林已经被砍伐,种上了青青的草坪,草坪周围种植着整齐的木芙蓉。这种树在这山里从夏末就开花,一直要持续到隆冬,而那好看的叶子,则要到立夏后才陆续飘落,换上嫩绿的新叶。大自然也真够神奇的了,连落叶都是这么有次序,鸽儿常想,这一定是上苍怕树木在同一个季节落叶会使得大地变得萧条吧,才安排了木芙蓉在立夏之后才开展落叶。
  这会儿,草坪上稀稀落落地搭着些帐篷,帐篷外面有着各式的鞋子,或放得整整齐齐,或丢得乱七八糟。有的帐篷还在抖动着,伴随着一阵阵呻吟,有的激烈有的轻微。
  鸽儿的脸有些发红,她能够想像得到那里面所进行的事情。她不明白,为什么以前那些被人不耻的事,现在可以半公开地进行。人们的思想被桎梏得太久了,似乎一改革开放,就需要来一个彻底地、激烈地释放。
  她又想了同学们讲的那些事情,从她们嘴里讲出来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诱人,而鸽儿自己则完全成了一个刚从中世纪穿越过来的人,浑身上下都充满了坟墓的味道。
  如果今天约她的不是童贞而是别的一个什么人,这会儿她肯定已经完成了从纯洁到坠落的转变了。那么,欠强老板的相片钱可以不用再还,名目众多的管理费用也该有望交上,而她自己也可以生活得好一点——只要她继续干下去。可是没有,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这到底是值得庆幸还是应该悲哀呢?或许二者都有。
  庆幸的是,她还是一个姑娘。一个好女孩子,悲哀的是,想坠落一次人家都不要。那鸽儿还是个女人么?一个年轻的男子在她面连最原始的冲动都无法被激发出来,她鸽儿还是个正常的妙龄少女么?她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圆镜,悄悄地打量自己:镜子里的少女虽然有一些倦容但却依然是美丽的,那时兴的小脸型上有着一对若隐若现的酒窝,自然卷曲的头发使她不用烫发就有烫了发的风韵。本来她是想将自己的头发也挑染成目前流行的那种金黄和黑色相间的颜色的,但那几百元一次的价格却让她望而生畏。有那钱她就可以多进好多书了,就是不进书,节约一点她就可以过上两个月,时髦是得付出代价的……
  就这么瞎想着,她转到了已经初具规模的码头上。鹊儿已经被童贞带走了,蝉儿还坐在那个地方,她的脸色有些发白,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充满了恐惧。
  鸽儿想,菊子一定给她打过气,一定又把给鸽儿说的那些话给她说过一次甚至是几次。

  菊子正坐在一张桌子旁,桌子上方支着一个大的遮阳伞,桌子上放着一叠过湖的船票。菊子的脸上是红朴朴的,边喝着矿泉水边查看着上下岛的人,每当有船靠近,她都和熟悉的人打个招呼,支使着一个年轻的姑娘挨着收票查验。上来的人都带着姑娘,手拉着手就像是一对对情侣。不知道内情的人,根本想不到岛上所隐藏着的秘密。
  菊子从上岛人兴奋的脸上看他们的那种急切,从下岛人略带疲惫的神情上看他们的满意程度。而这些,都是为了根据客人的需要进一步调教她的那些下属。
  当然也有真正来游玩的,那些人可以在岛上看风景,或租一条有着淡蓝色顶棚的、用脚踩着朝前行走的游船,在指定的区域边行边玩。如果想看更大范围的风景,还可以坐上行驶起来很平稳的的汽船,花上一个多小时来一次环湖游。租一辆山地车顺着建起不久的环岛大道骑行也是不错的选择。
  但这些游人却是不能允许进入到那个特殊的二号区域内的。那儿被漆成绿色的栅栏围着,周围还种着很密的树。从外面看不见里面的情况——这些,在开发之初就设计好了。据说,那儿将来还要建一个高档的会所,有高尔夫球场、赛马场等新奇的玩艺儿。总之,这个岛不光能给强生集团带来新的经济增长点,还会给这偏僻的山里带来了更加开放的风景。

  见鸽儿走了过来,菊子装着不在意的样子微微笑了下,眼睛却仔细地打量着鸽儿的表情。看到鸽儿并没有初次经历的那种羞涉,想她对那个“男朋友”应该是满意的。
  很好很好,又一名女子到手了。这名女子的到手意义非同寻常,她可是“古镇三花”中最耀眼的一个,她的加盟,会使菊子所管辖的生意更加火红的。菊子在心里笑了,她仿佛看到了夜总会人流如织,日进斗金的那种繁荣景象。
  鸽儿本想和蝉儿说点什么的,但看她那失魂落魄的样子又没有说。菊子在旁边坐着,鸽儿又能说什么呢?说那童贞就是傻子一个?说他并没有和自己没有做“哪个事”,那不是把人家童贞都卖了么?还有不和她鸽儿做,并不代表就不和鹊儿、蝉儿做,还是等到晚上再说吧。
  鸽儿只是匆匆朝菊子点点头,又朝着蝉儿笑了笑,径直坐上了返回的汽船。
  菊子这点想得还很周到,凡是“姑娘”上下岛是不需要买票的,这可能也是她说的那种福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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