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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章

作品名称:山汩      作者:湛卢使用者      发布时间:2015-05-06 07:42:41      字数:6736

  见到宝贵默许,壮年人颇感意外道:“真的是你呀,那你可不能就这么走了。”
  “你要干什么?”宝贵警觉的看着他。
  壮年人面对宝贵的表情笑了:“别紧张,年轻人,咱们两家可是有渊源,我儿子贼佩服你,要不是你,他也不可能进绺子当胡子。”
  “你是说你儿子当胡子是我逼的?”宝贵越加大惑不解。
  “这话也可以这么说。”壮年人带着满脸的笑容回答着。
  “到底怎么回事?”宝贵着急的问着。
  “这话可就长了。走,到我家吃点饭,咱们边走边聊。”
  “这”宝贵犹豫的看着大奎。
  大奎无所谓的一晃脑袋:“那还‘这’啥,上他家认认门。”
  “就是吗,还是这位小兄弟痛快。”壮年人喜爱的拍了拍大奎的肩。
  大奎躲闪着壮年人的友好动作在宝贵耳边轻声说:“去认准他家门,他要敢扯犊子,咱以后好办他。”
  宝贵会心的笑了。
  走在路上,壮年人把自己的事说给了犯嘀咕的哥俩。
  
  壮年人姓于,是本镇的老户。他的养家营生是赶山加倒卖山货。铁路由这里修通后,绥阳镇一下兴隆起来。看到镇子兴隆,于大叔也不失时机的把自家临街的五间住房改成了门市房并成功的开起了山货铺。
  铺子从开张那天起就红火异常,而且还一天强势一天。全家人围着这个铺子过着锦衣绣食的日子。
  今年秋天,他家无忧无虑的日子突然被打断了。于大叔的儿子于海泉,这个靠打猎为生的小伙子突然在晚饭的餐桌上被派出所的人以涉嫌袭击杀害皇军罪抓走了。面对这当头一棒的打击,于大叔懵了,于大婶滩了。转过天来去局子里打探消息。一个满脸忠厚的老警察告诉他:“县城里有个皇军被杀了,日本人怀疑是猎手或者屠夫干的。现在全县正在抓这两种人呢。既然你家人进来了,你赶紧找关系捞人吧,晚了也就剩下收尸了。”
  于大叔是老户,在镇上不算有钱人也属于富户。但他就是不认识当官的,尤其是日本人来了后新换的这茬老爷们。他一直认为谁当官的都和他没关系。现在需要求他们了。于大叔到了这时才知道什么是牛犊子叫街懵门了。
  实在无门路可走的于大叔只好求他唯一认识的官,商会会长。商会会长听了他家的事还真给他指了条路:“你求求吴东亮吧,他你总该认识吧?”
  “吴东亮?”于大叔想了半天才试探的核实着,“你说的是那个大烟鬼吧?他哪能办了这事。”
  “你还别把他看扁了。”会长品着茶,“人家现在正在警局供职,派出所长跟他好的恨不得穿一条裤子。”
  “吴东亮在局子里上班?那里不是专抓抽大烟的吗,他戒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于大叔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让会长很不舒服,他顿了一下茶杯训斥道,“我说于掌柜,你怎么就这么不开化,这都什么年头了你还这么呆板。”
  “什么年头?”于大叔被训的更加发呆。
  “现在,咱们是满洲国了。”
  “那以前呢?”
  “你要再这样就别拿你家的破事来烦我。”
  “别,别。求他真能好使吗?”
  “那当然,你知道他为什么能进局子供职,那是派出所长巴结他。你知道为什么巴结他妈吗?那是因为他姐夫当了日本人的翻译。”
  “他哪个姐夫?”
  “他不就一个姐夫吗?”
  “他姐夫不是私塾的老师吗?”
  “人家还会看日本书呢。”会长不耐烦了,“事就这么个事,要去你抓紧,别在这烦我。”
  原本游手好闲的吴东亮现在果然不同凡响,他穿着笔挺的警装挎着一把崭新的盒子炮,大盘鸡屎的坐在于大叔的炕头上。他边贪婪的狂嚼着于大叔给他提供的鹿肉山鸡山跳子边大言不惭的说:“不就捞个人吗,用不着整这个,有钱能使鬼推磨。你把大洋备足了,我拿着钱给你提人。”
  面对他那张被大烟膏拿的灰呛呛的脸,于大叔是陪着笑脸骂在心里。你他妈现在是人了。当初你大烟瘾犯得时候躺在街上狗都不如。现在跟我在这摆谱。摆就摆吧,谁让你个犊子现在得势呢。
  吴东亮原本是个大户家的少爷秧子。他爹五十岁时和小老婆有了他。老年得子老吴头把他惯上了天。三两岁时就在他爹的筷子头下学会了饮酒,七八岁时跟他的亲妈学会了抽大烟。十四五岁又学会了逛窑子。他十七岁那年,老吴头患了中风撇下了大小俩老婆和一双儿女走了,大老婆在嫁完了自己的女儿后也追着老头去了。这下没有了束缚的吴东亮没用一年就败光了老爹留下全部家当。他那无计可施的亲生母亲一气之下跳崖自尽。恶习不改的吴东亮在变卖了父亲留给他最后一间仓房后开始了穷困潦倒的生活,若不是他那同父异母的姐姐,他早就喂了野狗。
  酒过三巡,吴东亮在于大叔的催问下报出了救人的价格:“八百大洋,一手交钱一手放人。”
  吴东亮报的价差点把于大叔砸死。在十个大洋能娶一个媳妇的小镇子里救个落入警局的人竟然要这么些钱。这比胡子绑票狠多了。于大叔刚把不满流露出来。吴东亮反倒捷足先登道:“既然不行就算了。”说完抹抹油嘴要走。
  于大叔忙拦住这棵唯一的稻草:“别,你别急呀,我说不行了吗,我这不是和你商量吗?”
  “这么大的事你当秋天卖土豆呢?还讨价还价。”吴东亮得势不饶人,“现在是日本人的衙门口,换个人你给他一千他都不敢答应。”
  “是,是,这不是看你老弟能耐比他们大吗。再说老哥我也真是拿不出那么多。”
  “你能出多少?”
  “实不相瞒,我手里有五十块给儿子娶媳妇的大洋。”
  “这差老鼻子了。”
  “我还有六间住房,和一个山货铺。”
  “这能值几个钱?”
  “这些房子加上现存的货估价能对付到五百。”
  吴东亮揉着他犯了烟瘾的脑门想了一下表白着:“老哥,咱们乡里乡亲的不是我不开事。办这事,局子里哪个环节都不能落下。何况现在又是日本人的天下。这年头钱算什么,命都可以随时不保。命都没了还要什么钱。这样吧,就按你说的,你凑足钱去找我提人。”
  吴东亮还算说话算话,于大叔把砸锅卖铁的五百大洋给他送去的当天下午,儿子于海泉就被放了出来。
  人是囫囵个出来了。仅仅五天虽然没有缺胳膊少腿,但人却瘦得脱了像。好在于海泉年轻气盛,在瘫痪了双腿的老娘身边躺了三天算是恢复了元气。三天里他只要醒着就咬牙切齿痛骂那个招惹日本人的同行:“你能耐,你光棍,那你敢作敢当啊,你为啥连累别人。”
  三天后能起来走动的于海泉也骂够了那个若祸的同行。他走出了全家人栖身茅草屋。这是一个险些被他们家人忘掉的老屋,也是他们家祖上当初闯关东的发祥地。多少次他们想把它处理掉却又因为它远在镇边没能成交。今天家里落难了,这里却成了唯一可以让他们不露宿街头的地方。
  为了摆脱他从小到大第一次遇见过的经济拮据,他在第七天就挺着恢复的不算利索的身子进山寻找生活。在山里遇见自己的伙伴时他才知道全镇被当成嫌犯抓走的只有他和两个屠夫。在一发现让他感到困惑。全镇近百个猎手和屠夫,怎么就我们三个眼眶发青?这里一定有问题。
  问题还真有,于海泉经过观察和琢磨,终于发现了问题的结合点。这个点就是他与那个杀猪的屠夫以及宰牛的屠夫都有自己的买卖铺户。现在他们三家的买卖都易了主人,三家的家境都临近了崩溃。
  共同的遭遇让三个遇难者走到了一起。在一个下玄月还没有出来的晚上,三个人以感激的态度把他们共同的恩人吴东亮请到了一个摆满酒肴马架子里。推杯换盏刚说完客气话,于海泉一翻脸用锋利的猎刀把吴东亮压趴在酒桌上。面对于海泉的疑问和迫于刀锋的寒冷,吴东亮终于说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县城里皇军被杀是真事,宪兵司令部下令全县抓捕猎手和屠夫也是真事,不过下令第三天知道了凶手是西大望的郎宝贵后,这个命令也就算是自然解除了。
  可一直想利用手里权利发财的派出所长可不甘心放弃这次机会。自从他来这里当所长就对临街的买卖铺户垂涎三尺。馋是真馋,但又不能生抢。现在让他逮住了上任以来的第一次机会他怎能轻易放过。他把想法说给了形影不离的吴东亮,吴东亮也觉得是个好机会。于是两人就把目光锁定到了猪肉铺和牛肉铺。办法很简单,理由也充足。谁背上杀人犯的罪名都够呛,何况还是杀皇军的罪名。要想活命就得花钱托人找关系。到时候咱们给他来个狮子大开口的价,我不信他们不甘心情愿把买卖铺户让出来。
  在抓捕两个屠夫路过山货铺时,吴东亮才想起于海泉是猎手,于是又临时决定把他也搂了起来。
  吴东亮把事交代完,怒不可遏的于海泉一脚将他屁股下的凳子踢飞。随后用猎刀指着跌坐在地上的吴东亮亲爹娘血祖宗痛骂起来。
  坐到地上的吴东亮在发现自己脖梗子上的威胁没有后也想起了自己是带着枪的人,他把手伸向自己的枪。盒子炮还没离开枪匣,他就感到当胸一震,一股凉气直冲而入。他抬眼看去,三个怒目相视的人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遥远。
  看够了吴东亮的尸体。杀猪的和宰牛的问于海泉以后怎么办。于海泉余怒未消拔出吴东亮胸上的猎刀,摘下吴东亮的盒子炮,他边在吴东亮的警服上曾着刀上的血边狠狠的说:“去青龙峰入伙。”
  “那可是当土匪。”
  “对,当土匪去,省得受这种鸟人算计。”
  “兄弟,”两人为难的看着于海泉,“不是我们哥俩不跟你一条心,我们这有家有业的.”
  “没事,我知道。局子要问你们你们就往我身上推。”于海泉说的斩钉截铁。
  “那可不行,”宰牛的也不失豪爽,“就算他们奈何不了你,你家人你还能都带走哇?”
  “敢,谁敢碰我家人我就灭他满门。”于海泉的眼睛充满了血红。
  最后还是杀猪的决定,放了一把火给吴东亮来了个焚尸灭迹。
  事情也怪了,吴东亮的失踪好像是理所当然,两个多月过去了,直到今天仍然是无人问津。半个月前派出所长也不知去了那里。反正也不耽误老百姓的事,人们对这些事也是爱咋咋地。
  
  绥阳镇,是个顺着冲阳的山坡形成的镇子。出来林子不到三里地就到了镇子最北的于大叔家。
  三间歪了主墙体的茅草屋,如果不是几根杠子顶着估计已经倒了。原本胳膊粗细木杆夹得障子也是东一个豁子西一个缺口。如果不是烟筒冒出的炊烟你一定不会想到这里还会有人住。
  推开热气腾腾的门,于大叔边往飘着菜香的里面走边慈爱的说,“霍,做肉了,知道咱家要来贵客?”
  雾气里一个女孩脆生生的答到:“不是什么贵客,但也不便宜。”
  “这是怎么话说的。”
  关上门,在逐渐淡去的雾气里,一个身着素服留着短发的姑娘正在麻利的侍弄着饭菜,看到宝贵和大奎,她即尴尬又不失大方的说到:“哎呀,还真有贵客,快。屋里请。”
  于大叔指着女孩对宝贵介绍道:“我闺女,在省城念过几天书,有些泼,你别在意。”
  “你正经点。”于大叔对着女儿把自己憋成严肃,“你知道他是谁吗?如果没有他,你爹今天就交代了?”
  “爹,你咋了。”于大叔的话音还没落,屋子里冲出一个健壮的小伙子。虎着眼睛的小伙子扫了一眼宝贵和大奎就直奔了于大叔。
  于大叔看见小伙子意外的道:“哎,你怎么回来了,想爹了?”
  “你到底咋了?”小伙子所问非所答焦急的上下检查着于大叔。
  于大叔抖了抖脱下来的棉袄:“现在没事了。刚才在山上让黑瞎子给祸治了一通。如果不是碰上他俩,我非让那玩意蹲死不可。”
  于大叔言简意赅的介绍完自己的经历,小伙子和姑娘双双对宝贵和大奎施起了抱拳礼,宝贵和大奎忙以礼想换。于大叔倒是开通的拦住他们的客气,他一手拉住儿子一手拉住宝贵,首先对宝贵道:”这就是我那当了土匪的儿子,随后他又对于海泉说:“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你出了局子骂了三天的郎宝贵。”
  “真的是你吗,哥们。”于海泉激动的搂住宝贵,“你还好吗,你现在是怎么过着呢?”
  姑娘推着哥哥和父亲:“瞅瞅你们了乐的,别在这耽误我给你们做饭。”
  踏进里屋,炕沿上站起一位四方大脸的汉子,他左颧骨上一条卧蚕似的刀疤给人一种不善的感觉。他首先给于大叔施了抱拳礼随后又冲宝贵和大奎供了手。
  “哈哈。”于大叔爽朗的笑着问儿子,“带朋友回来的?”
  “这是我们二当家的。”于海泉介绍着。
  “二当家的亲自下山,看来你们有大事呀。”于大叔判断着问。
  二当家不置可否的笑了一下。
  于海泉指着宝贵对二当家的说:“二哥,这位就是郎宝贵。”
  二当家的重新冲宝贵拱手施礼:“久仰久仰。”
  “客气客气。”宝贵还着礼。
  “宝贵兄弟在这一带可是有了名气,不知现在高就在那个山头?有没有兴趣跟哥们一起干,青龙峰不会辱没你的名气。”
  “二当家的你高抬我了,我现在已经是游击军的人了。”
  “游击军?没听说过这个字号。”二当家的不屑的问着。
  他的表情刺激了大奎,这个愣种高门大嗓的抢白着:“救国军听过吧,李延禄听过吧,我们就是他的人。”
  宝贵拉了拉大奎,对二当家的一笑:“我这哥哥说话直,你可别挑理。”
  二当家的无所谓的一摆手:“咱们山里人不都这样。李延禄,现在可是名声大振,你们怎么改称号了?前几天我听说他们奔密山了?”
  “是,一线天和松乙沟之后,日本人调重兵要报复我们。王司令把队伍撤到了苏联。李团长为了不让这刚刚竖起的抗日大旗倒下,就把我们团改成了抗日游击军。”
  “我们现在是共产党的人了?”大奎当啷的又是一句,“共产党你听说过吗?”
  二当家的一笑:“这个我听说过。你们怎么来这了?”
  “我们没跟大队走,”大奎抢着说,“前些天我们在磨刀石劫了日本人的军列,我们有些兄弟受伤了,我们俩寻思找个地方买点药。”
  “你们要买红伤药?这事要难。”于大叔吧嗒着烟袋断言道。
  “咋了,你们这没药铺?”大奎诧异的问。
  “有到是有,这管红伤的药只有日本人开的药方才允许买。如果要买必须得有警局或者村长保长开的证明信。否则不但买不到药,还有可能被抓起来。”
  “嗨,这是他们什么规矩。”
  “这还不懂,”二当家的说,“他们就是不想把药卖给你我这样跟他们作对的人。”
  大奎没词儿了,他眨巴几下眼皮对宝贵道:“咱们换个地方看看,怎么也不能白出来一次。”
  “没用,现在哪都这样。”于大叔叹了口气。
  “我看这样吧,”二当家的决定到,“实不相瞒,我们今天要在镇里劫法场。一会儿你们两个瞄上个药铺先等着,等我们动手时你们趁乱把药铺抢了不就完啦吗。”
  听完二当家的主意,宝贵和大奎对视一下憋不住笑了,大奎大咧咧的对二当家道:“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不过我们那有规矩,不准抢拿老百姓的一针一线。”
  “谁让你们抢老百姓了。”大奎的表情令二当家的有些挂不住,他脸上的卧蚕开始变黑,但碍于情面他压着自己的不快强调着。
  宝贵拦住还想跟他继续掰扯的大奎对二当家解释着:“我们真有这个规定,不但老百姓的东西不人动,买卖铺户也不行,就连抓了对方的俘虏的东西也不让动。”
  “那日本人的东西也不行?”于大叔好奇的问。
  “日本人。”大奎又来劲了,“在这里哪有他的东西,他的东西不都是抢咱中国人的?”
  “这就好办了。”于大叔有了信心,“在镇里十字街有个‘大和药房’,那就是日本人开的,你们抢他去不就完了。”
  “这个倒可以抢,”宝贵若有所思着,“可抢什么药我就不知道了,咱怎么也不能把药房都搬走吧?”
  “你出来的时候没人跟交代一下需要什么药吗?”
  “卫生员给我一个方子,可我俩都不认字。”
  “就是吗,”大奎溜着缝,“买药人家可以按方子给你抓,这抢药人家还能帮你吗。”
  招娣端着酒壶和酒具往桌上摆,听见他们说话便插嘴道:“什么方子?给我看看。”
  宝贵由怀里掏出一张纸,招娣接过来扫了一眼:“这些药,我都认识,我跟你们去。”
  “啥,你认识,你怎么会认识这玩意?”于海泉颇感意外的看着妹妹。
  “这算什么,你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了?”招娣回答的不以为然。
  
  于招娣原本是省城一个教堂女子学校的学生,家境败落后,她因为交不起学费才辍学回家。在学校里她们不仅学文化,还学西洋人的医学护理,宝贵拿出的方子都是外伤常用的药品,所以她一点都不陌生.
  看到女儿有这个本事,于大叔很自豪。可是听说女儿要和这帮男人去跟别人真刀真枪的真接触,老于头还是舍不得,但女儿自己提出来了,又不好生拦硬挡,他只能吞吞吐吐的提醒女儿:“丫头,这可是要见血的事情。”
  “我知道,”招娣淡淡的回应着父亲,“省城失守前我们学校就住过守城的伤兵。就因为我是女的,不然队伍撤离时把我也带走了。”
  “这事咋没跟我们学过?”于老汉不认识样的看着女儿。
  “这有啥值得学的,还是先吃饭吧。”
  “对,抓点紧,别误了大事。”在妹妹的催促中于海泉安慰着父亲,“放心吧,再怎么也不能让招娣吃亏。”
  “你们为谁要劫法场?”于大叔问二当家的。
  “是我们大当家的,十天前他进镇子砸窑被抓了。”
  “是何家当铺那起吧?”
  “对,没想到他家有兵把着。”
  “敢砸他家,有种。那是镇长家的买卖。”
  “那算什么,铁路上日本站长的老婆现在还在我们山上绑着呢,再过五天他们不赎票就让兄弟们把她分了。”
  “劫法场就你们俩能行吗?”于老汉把担心又移到儿子身上。
  “我们五十多个兄弟呢,”二当家胸有成竹的说着,“总瓢把子也答应在镇外接应我们。”
  “这事有他也参与了?那准能成。”于老汉欣慰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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