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三、品质取胜

　　凌晨5点，晚班的吴涛就打电话给我说：“主管，我们一个晚上都没有装车你怎么补工啊？”
　　我问：“为什么？”
　　吴涛：“等空车升温度，升不起来。总之，车没有出来，我怎么知道。”
　　我此时正在写《工场笔记》，但是我对他说：“你怎么这么早打电话给我呀？我正睡觉呢。”
　　吴涛说：“你还不是要叫我早来，早来又没有什么事情做。没有什么事情我就回家了。”
　　我说：“不行，你至少得留一个员工在班上交接。”
　　“我们一个车没有装，还要留下来做什么嘛，留个屁呀！你又没有答应补工，当什么鸟主管。”吴涛开始发牢骚，骂脏话。
　　针对吴涛的这一行为，我严正厉色道：“你不要用如此口气和我说话，我说过不补工吗？我说会将此情况反映上去，至于补多少是老板的事情。钱毕竟要从他口袋里掏。对吧！”
　　吴涛：“那你留我们做什么嘛！”
　　我说：“拉车。”
　　吴涛：“烧窑的不拉车干嘛？”
　　我说：“烤房履带以下是你们的责任，过了挂钩就是烧窑的事情，这是有明确分工的。你不要再多嘴多舌。就这样。”
　　说完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我不放心吴涛他们，怕他们会像昨天晚上一样跑回去，那5点到8点就成了无人监管的状态。
　　昨天晚上就是因为我有事情请假了，白班的又回去后没有再来，处于无人监管状态，一时间窑后堵了十多个车。
　　老板发现后打了电话过来，劈头盖脸问我：“怎么回事？良林。怎么没有人来上班？”
　　我说：“我有安排白班来的，至于为什么没有来我不知道。”
　　老板说：“好，你请假了，我来管就好了。”
　　老板一打电话，搞我这酒也吃的不开心了！我很快从酒桌上告别赶回厂里。
　　工人大多散去，只有晚班的在做事情，我走了一圈后见老板到保安室，进去坐了一下。老板见我脸红红的像初升的太阳，对我很严厉地说：“以后喝酒不要到厂里来了，影响不好！”
　　我解释说：“我不是不放心嘛！”
　　老板：“你酒后开车我才更不放心呢！快回去睡觉，明天来上班。”
　　我只好回家了，后来仔细一想觉得老板说的是对的。
　　因为有了这次教训，所以我无论如何不想出现这样的错误了，所以必须让吴涛班上留一个人下来。
　　第二天一早，我到厂里后，老板已经在哪里指挥了。
　　老板见到我说：“良林，你看我来就先让他们装电窑，然再安排其他，至于他们昨天晚上有来没有事情做，该补的就补给他，这没有什么的。”
　　我觉得老板说的有道理，在这里我学习到了以前没有学到的东西。那就是：管理必须到位！
　　上午，杨麒麟带着新来的搞数子的人来盖印，被老板看到后叫住了。
　　老板质问杨麒麟：“你怎么跑到这里盖印？”
　　杨麒麟：“我把这事情移交给汤先生了。”杨指着那新来的手持“确认”印章“的人。这也就是在这里闲呆了几天的所谓台商企业出来的管理。
　　老板说：“这件事不要这样搞了，这里有主管你们交给他就行，这里叫人搞就可以，用不着两边跑来跑去的，劳民伤财。”
　　老板一句话，盖印确认就成了我义不容辞的任务。
　　杨麒麟把印教给我说：“以后要印釉要过去一厂原来我办公的地方向汤先生拿就可以。”
　　我说：“好的。”
　　听说18号要验厂，老板也特别注意厂里的细节。
　　他见一个小姑娘很小，以为是童工。就把她叫到跟前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说：“朱红。”
　　老板：“哪里人？”
　　小姑娘：“江西。”
　　老板：“谁的孩子？是不是父母在这里哪个部门做事？”
　　小姑娘：“是在潮州打工，但不是这个厂。”
　　老板：“你今年多少岁？”
　　小姑娘：“18”
　　老板用怀疑的眼光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姑娘说：“你明天开始不要来了。”
　　小姑娘感到很委屈。
　　小姑娘走后，老板对我说：“你看这些管人事的，这样的人招来干什么？都还要吃奶的人招来滥竽充数。都是没有脑子的！晚上叫翁会计算账，明天把工资结算让她走人。”
　　老板走后，小姑娘一脸无辜的表情对我说：“叔叔，为什么老板不要我做？”
　　我说：“嫌你小了，没有力气做不了事情。”
　　小姑娘说：“哪里，我觉的只是这洗釉太难了的。“
　　我说：“没有事情就帮我带孩子吧？”
　　小姑娘顿时一脸兴奋：“真的？几岁？不会把我卖了吧？”
　　我笑笑：“呵呵，开玩笑的，卖你是不用担心，我‘刘良林’三个字至少也是“百度”可以查到的人，只是我女儿9岁了，不用人带的，也要回老家了。”
　　小姑娘有点闷闷不乐：“哎呀，这可怎么办啊！”
　　一听说要辞退小女孩，给她打考勤的苏玲就不同意。
　　她对老板说她那边还有几千个要打孔的盖子没有人做，叫小姑娘去，这不费多大力的。
　　老板回复苏玲说：“好的，你安排，你负责管。”
　　苏玲怕我不信，还把老板的微信回复给我看。
　　我一看果然是，所以我们说老板有时也是春来孩儿脸，时时变。
　　老板一再交待说洗水的木板要首先供应。
　　但是因为停了两天没有装窑，木板空前紧张，加上成型的管控不好，全跑下来等车板。连杂工也不做什么事都在窑边等木板，我见洗水没有木板了，二楼杂工正想把一车木板来上去，被我拦下给制止了。
　　但是高压主管跑下来面带怒容：“刘良林你很厉害是不是？厉害也不要欺负老实人，人家搞好了不让人拿，这木板到底谁在管。”
　　我说：“叫你管也管不好，叫立新管也管不好，现在有的多有的少，我来调配你说我管太宽了，我先保证洗水，现在洗水要紧，这是老板特别吩咐的。”
　　高压主管叫章来事，是个秃顶的身材结实的中年男子。以为自己资历老从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总喜欢在背后说人坏话。见不得别人的好，谁要给老板器重了，就会在背后说三道四。
　　我和他争执木板他非常强势把木板叫杂工拉走了，还一个劲儿大声说我：“你说重要，那个部门都重要！我们成型不做你拿个屁做，拿口气去装窑啊？”见他如此野蛮，我只好打电话给老板。
　　老板马上叫章来事下来，狠狠屌了他一顿。
　　这章来事不服气了，他一出老板办公室的门就直接冲向我面前教训我说：“刘良林，你很牛啊！你才来几天啊？我问你才来几天？地皮都还没有踏热想当老大？我告诉你！你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说完气势汹汹去了。
　　望着他的背影我想起了地皮流氓，我想：“厂里怎么会招这么个素质的人当管理呢？真是瞎了眼！”
　　我把这件事情再次对老板说了，老板回复说：“我会处理。”
　　后来老板相当恼火，狠狠骂了章来事。苏玲听到老板骂得秃馿像狗似的，心里感到很是快慰。因为苏玲对我说：“这个章来事，正是会来事，一天到晚女人一样在背后嚼舌根，老说我这个女人有什么能耐会让老板如此器重？不像个男人。”
　　这件事情搞的我心情有点糟糕，我也有点怪与我同一天进来的管理没有鸟用，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关键时刻竟然帮对方说话，让他把那车木板拿走了。所以这一天我在他面前没有好脸色。
　　下午，老板把一个人带到我面前说：“良林，这就是我对你说过的老何，何前进。他是原来这里的成型主管，现在我另有任务给他。”
　　老何很普通很平凡，但是一点也不像章来事趾高气扬，他很礼貌和我握手问好。
　　到晚上7点24分，我突然发现微信群里有开会通知，我一看时间是7:20分，坏了，已经迟到了，没命往一厂办公室跑。进去见人都到齐了，只剩下我一个人的位置空着。
　　主持会议的是开发部的，挺有意思的是他的名字也就叫姚开发。好笑吧？这意外的巧合有时真的让人窃笑。比如我上午去递交“素烧”的流水单，我进办公室门后说：“素烧、素烧……”其中一个漂亮小妹就甜甜应着。当她反应过来脸已经成了一朵红夕阳。
　　我见她很尴尬，意思问她：“怎么，你叫素烧？”
　　她红着脸说：“我听错，以为是叫我，我叫苏珊。”
　　我才知道她取了个如此文雅的名字，很有诗情画意。
　　正式开会啦！会前每人发了一张“装箱清单。”
　　姚开发说：“各位到齐了，现在已经推迟了几分钟了。我就将今天晚上的事情说一下。为什么要我来开，其实我不是这里的老大，只是个打杂的。但是我们目的是要把这批货赶完。因为大家知道，这批货一直是老板在跟，虽然这货的价格不高，但是因为订单量大，我们老板特别重视。所以我们必须全力以赴把这单子拿下。我们的目标是质量要达到百分之八十五，如果没有达到百分之八十五，那还是失败的。但是在生产过程中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不可预测的因素。比如前天二厂倒窑，还有许多质量问题。姚开发望着会议桌上一大堆的验箱后到瓷器说，摆在我们面前的就是客户今天验货的产品，发现问题很大。我觉得是包装挑瓷的没有把好关。具体表现在几个方面：一是碰缺掉釉的；二是按照客户要求超过5个大于0.7毫米以上的针孔，就是露白底的都是次品；三是上釉不均匀的，厚薄很严重的。这些问题是来自多方面的。”
　　姚开发针对每一款差欠的数子进行了通报和详细的报告。
　　他接着说：“我们外放了四个厂，其中有一个厂没有修滚头的，还要接我们的师傅去搞滚头。我问他的厂长是开摩托车还是小车，他说是摩托车。我也叫他过来拉师傅去，当然我自己也是开摩托车的。”说到这里自嘲了一句，大家轻松地笑了笑。
　　姚开发说：“还有最后强调的是一厂二厂的温差比较大，我个人认为一厂的温度比二厂低。二厂的瓷器底部发青。这两个厂的主管阿宝和刘良林要互相沟通。”
　　“好！今晚的会议大致有这些，你们谁还有话的请发言。”
　　姚开发看了看小童和少卿。
　　小童笑笑：“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也不懂陶瓷，只是要求大家全力以赴保质保量完成。”
　　少卿也说：“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希望不在嘴巴上，要实干！”
　　打隔离的竹篙曹兵话不多，但是每次都是话里带刺：“不要一天没有几个，一天两万一起下来，到时候我没有你们多人做。”
　　最后姚开发把目光落在我身上。大家都知道我那边因为倒窑而导致了生产受到巨大影响，这对一个新上任的主管的确是个考验。
　　我从没有在这么大的场面说过话，现在也只有硬这头皮说了。
　　我清了清嗓子后说：“大家知道，二厂因为倒窑刚刚恢复正常，我们在处理问题时还是要找对问题的根本原因，而不是推诿责任，我们只有找对了原因才可防患于未然。比如这次倒窑，明明是两旁超出了导致剐蹭窑墙，有人还偏偏争眼说瞎话，说是超高，这是不负责的讲话，是把错误引向另一个错误。我们要解决事情，必须要本着实际出发，不要以什么“可能、也许、好像……这些判断性的词语来搪塞推诿。这样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有的人随声附和说：“是的，是的。”
　　我拿出一个色脏的瓷器说：“比如这一个其实就是两边剐蹭后掉的色烧出来就成了大问题。”
　　会议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大家都期待这首批货能一炮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