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四、因公负伤

　　于是我直接过新厂去找。
　　在厂门口我就见老三和一个女主管在谈着什么。我装着有自己的事情没有打扰他们，径直上楼梯去找志明。找了几个车间都没有见到志明。
　　直到五楼遇上一个熟人，才告诉我：“志明回家了，到凤凰还没有回来。”
　　“哦。”我有点沮丧。
　　下楼梯时我就想好了，干脆直接与老板说了，假如连这些小事都拿不下来，我就不打算给他开工。
　　刚刚下完楼梯，老三就注意我了，他被那女主管缠的有点不耐烦，我听老三在对她说：“这件事你去找老大，是老大在管。”
　　女主管不依不饶：“不行，你必须给我解决，我找老大多次没有用，我质量做不好你来骂我，你来砸瓷，现在我没有地方放瓷你不给我腾地方，以后瓷堆到哪里去？堆到你办公室去好不好？”
　　看来遇上这样难缠的辣椒老板也很无奈：“我现在很多事情，胡洋厂要我管，老厂我老二什么都不理。这里的事你找老大。我现在有事要谈。”说完老三把脸朝我道：“小刘，你过来坐一下。你过来找谁？”
　　我说：“志明。”
　　老三：“找他做什么？”
　　我叫的几个帮工的说好算九成给人家，现在不但没有九成还把6月份一天和七月份一天分开算，难道还要人为了几十块钱跑两趟吗？岂有此理！”
　　老三：“那志明找到没有？”
　　我：“他会回凰了。”
　　老三：“一个电话就解决了，还用得着跑来跑去。”
　　我：“电话没有人接。”
　　老三：“这些小事等下我很快给你解决。我问你窑边怎么样？”
　　老三一问窑边我的确很紧张，我忐忑地说：“窑边的两个烧窑都请假没有来。”
　　老三一听两个没有来，怒吼道：“他们不来你来做什么？一个光杆司令有什么用？谁叫你准他们假的？叫你办一件事你办不好！他们这是看中你的弱点来捉弄你知道吗？你现在叫不动他们还指望以后听你的？你傻逼啊！”
　　我说：“昨天很晚他们打电话来，我迷迷糊糊中听他们请假，我说不行，他说我真的有事就挂断电话了。”
　　老三：“你打电话给他们，问他们要不要做，要想做就来，不想做就另外找人。”
　　我心里暗笑老板：好像他的厂是天鹅肉，很多人会当癞蛤蟆似的。
　　我说：“刚刚机修给他们打了电话。”
　　老三：“哪个机修？”
　　我说：“就是修滚头的。”
　　老三一听更加生气：“你怎么叫他打电话？他是管注浆和滚压，你是管窑边和上釉，两个人分工明确，为什么要他打电话？”
　　我说：“他听我说窑边烧窑没有来就主动打的，我没有叫他。”
　　老三：“这也不行，以后你管你的，他管他的，自己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就行，不要管那么多。”
　　我打了个电话给本地烧窑的小沈，他说他马上就到。
　　小沈很快就来了，小谢说他已经出去了没有来。
　　到了窑边，才经两兄弟是来了，但是也迟迟不想动手，老是抱怨这抱怨那。后来叫他拆窑也是懒懒洋洋的，工价谈到拆10元，装20元。老板听到这个价很是吃惊：“怎么昨天说好25元，今天边要30元一车了？”
　　我说：“30元一车还不想拆。”
　　老板没有再异议：“好吧！好吧！拆窑就计件，剩下的我们大家帮忙。争取早点开工。”
　　才经听老板说话吹牛拉火车，悄悄附我耳边：“开工？还早！草席都还要一件来睡。那么容易开工？人都没有。看你22元一车招到什么时候？”
　　我说：“怎么是22元一车？不是23吗？”
　　才经；“想得美！23？加一分都难。”
　　我说：“我还一直以为是23元呢。”
　　才经道：“实话说，没有25元是做不出的，你在这里管也好，到时我们没有做到25元，你补杂工也要给我们补起来，以前一綹黑就是这样的。”
　　我听才经的话好像是暗示我给他们加水分，到时我也很难做。我没有正面回答他们，自己想想还是走一步看一步，不要给自己太累。
　　老三在窑头来来去去，见机修和我都在一起，连忙把机修叫到一旁：“谁叫你去打电话叫烧窑？以后他的事你不能管，都让他自己去做懂吗？”
　　机修很不好意思，他感觉到老板说他管的太宽的意思，那意思是说没有叫你管的事不要管，叫你管的才管。
　　机修不断定点头，慢慢吞吞地走开了。
　　见车间死气沉沉，工人毫无进展，我连续写了几张招工。
　　一天到晚电话响个不听，但是很多人一听“正品算”三个字就摇着头走开了。
　　到中午，看的多，想做的少。我心里不免有点着急，要是这几天找不到另一帮的工人我肯定会被老三屌的皮开肉绽。
　　中午我自己写开餐条去吃饭，刚刚下到废弃车间，想抄近路过车间的我，刚刚要进入侧门时不慎踩到一枚生了锈的铁钉，只觉得一阵冷血灌心一般，我“啊呀”一声，一枚两寸多厂的铁钉从拖鞋底一直插入穿进我的左脚掌心。
　　我看是一横小木棍上一头固着的一枚铁钉，插入有两公分之深，生锈的锈色一团黑黑的东西残留在里面依稀可见。我只好转身去保安对面我的摩托车停放处，自己骑车去卫生室上药。
　　在厂门口遇见保安队长阿苏，对阿苏说：“我踩到铁钉了，要去处理一下！”
　　阿苏说：“生锈铁钉很毒，是要去处理一下。”
　　我骑着车去了大馒头村卫生室。
　　那坐诊医生正在吃饭，出来一看，他帮我用碘酒还是双氧水什么的搽后严肃地对我说：“你要在24小时去医院打一枚破伤风针，不然发作就难办了。”
　　我听后大吃一惊：“这么小的伤也用得着打针吗？”
　　医生说：“还是预防下的好。铁钉里有种细菌很毒，发作起来和被疯狗咬伤一样难治的，是最要命的。”
　　遵照医生吩咐，我连忙去枫溪医院急诊科，但是中午根本没有人上班。看到一个护工模样的人出来我问医生去哪了，我说我要打破伤风针，她说要到上班时间。
　　我只好先返回厂里。
　　偷空溜回家里看女儿吃饭没有。
　　然后拐到小谢家玩到1点半去厂里，打卡后我重新到枫溪医院。
　　到枫溪医院门口见到我的一个在枫溪医院门口开店的老乡小平店门开了，进去坐了会儿，她是卖鞋子的，看来生意不咋的，货架上贴满了清仓打折的标签。见我来了很是高兴：“什么风把大作家吹来了。”
　　我说：“倒霉透了甭提了。”
　　小平取笑道：“是不是一大早踩到狗屎了？”
　　我说：“踩到比狗屎还糟糕的东西，一枚生锈的铁钉。”
　　小平很夸张的表情：“啊？吓死人哦！”好像她被铁钉扎中一般。
　　我说：“要打破伤风针。”
　　小平：“来这里打针啊？这里的医生护士都是很懒的，要到三四点才起床。你就在这里安心等吧。”
　　我说：“你怎么知道他们懒？”
　　小平：“他们就住我店后面，上班都打我店门口过。我天天看得见他们。”
　　我们一起寒暄起来，她说起她开店的难处，我说起我当厂长的烦恼……
　　我问她：“有没有会装窑的帮我找三个来？”
　　她说：“我帮你找找看。”
　　果然到了三点多，急诊的门才打开，门口已经等了两三个人，其中一个也说是被钉子刺伤的，他是手上刺伤的。没有想到还有和我一样倒霉的人，看来世界上每天都有相同命运的人在遭遇着同样不幸，只是不知道而已。
　　我们看过医生，拿好了药，等在注射室一直不见护士出现。
　　叫医生，医生推给门卫，叫门卫，门卫说护士不接电话。
　　我叫门卫直接上四楼去叫，不然我就要打投诉电话了。
　　门卫不得不上四楼去叫护士。
　　护士厂急匆匆下楼来说她的手机声音太小没有听见。一个劲儿道歉。我说：“早就听说你们的服务质量差，差点我要投诉你们了。”
　　被我这么毫不留情一说，护士有点难为情，她腾地红着脸：“对不去，对不起，我真没有听到电话。”
　　护士先给我做了皮试，过后20分钟才打疫苗，又过了20分钟才允许我离开医院。
　　到了厂里，我停放好摩托车，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地朝车间走去……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老三是吃了秤砣铁了心要重整旗鼓。
　　早上我路过小谢家门的时候特地去找小谢，我要求他和我一起去上班。
　　我对小谢说：“昨天你们两个烧窑的没有到，老三冲我大发雷霆。后面我重新打电话叫小沈过来才得以下台。”
　　小谢说：“去了做什么事情嘛。”
　　我说：“只要是窑边的事情，做什么都可以，不要老是推三阻四。让我这个头儿难当，要做就做的样子，自己想去就去，不去就不去有什么意思呢？”
　　小谢说：“今天去干什么呢？”
　　我说：“装窑的轨道里边站脚的地方矮了不好做事，要垫高些。昨天老板叫我们垫了一层砖块，今天可能要请水泥灌装车来打地板。”
　　到了厂里，我首先到窑边查看昨天垫的砖块。只有尾部还差一点没有垫好。我看狐狸眼已经来上班了，于是先叫狐狸眼：“金长，等下那你先把窑尾差一点砖块先垫起来。水泥灌装车马上要来了，不要到时候又手忙脚乱的。”
　　昨天下午老板叫我量了一下大概需要5个立方的水泥砂浆，为了保足砂浆够用，保安队长阿苏在叫时又多叫了一个立方，他说有多就垫在前门烂水泥板上去。
　　大约8点多钟，水泥灌装车就开到了我们厂门口。当时没有几个人在，我叫门卫老丁叫阿苏过来。一会儿阿苏过来了。
　　我问：“水泥车后斗那么高可怎么进去呢？”
　　阿苏说：“我昨天不是腾出了三部斗车吗？现在都去哪儿了？”
　　我叫狐狸眼：“金长，你去把斗车找齐，然后开始动手。”
　　杂工忙去找斗车，很快就把三辆斗车都找齐了。为了快一点把站台打好，我连忙自己动手把胚子来到旁边，中间空出一条路直通窑边，我叫本地烧窑的先帮忙打地板。
　　烧窑的小沈从窑后面的通道钻出来很不乐意：“老三叫我刷油漆。”
　　我听他这样一说就烦：“现在是我在指挥你们做事，不要一叫你做事就粘轻怕重，一口一个老三。老三叫你刷漆你刷到年啊？现在是我在管事，现官不如现管，哪个要紧先做那个！不要事执一端，生搬硬套。我叫你做啥就做啥！你来了就得听我，包括上釉范围里的东西，我叫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想做就说出来你可以回家，我可以马上找人！”
　　小沈听我发火了，连忙低下了姿态道：“好好好，我不想和你吵，你叫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也叫小谢：“你等下帮忙打地板。拖砂浆也行！“
　　小谢：“嗳，这个你不要叫我，我拖不起！”
　　我听后同样冒火：“小谢你也一个样，每次叫你做事情，这个不是我做的，那个不是我做的。现在你来了厂里就是杂工，我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老是推脱这个不是我做的，那个我做不了。想你给我争点面子，不要比别人还更死！“
　　小谢道：“那我拖不起斗车你怎么叫我拖？”
　　我说：“那叫谁拖？你看老丁70多岁也在拖水泥砂浆。”
　　见老丁弓着背吃力地拖着水泥砂浆“吭吃吭吃”患着粗气。我指给小谢看：“你看了过意的去不？”
　　小谢不是很情愿地说：“好好好！我去拖，我去拖。”
　　“是啊！要打地板了，没有一个师傅来，除了我就你们窑边的两个，还有一个狐狸眼，叫你们还一个个大肚婆般懒得动身，看我们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搞完？既然来了就应该做点事情，不要大头蚂蚁一般，拖拖拉拉。到时又挨老板的骂。你们说做日工要和上班一个价，我争取给你们了，你们也得让我好做嘛。”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