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她和他的缘分
作品名称:红尘烟火 作者:第九杯茶 发布时间:2015-04-28 09:35:39 字数:5618
地下商场是九点钟关门,齐凯韵的小店一般也经营到那个时候。关了店门跟秀琼一起出来吃了晚饭,这才想起忘记给家政公司打电话了。想到齐老四的那个家,齐凯韵就忍不住摇头。在老四家被打湿的衣服早干了,凯韵也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手里拿着老四的毛衣,想着这东西总是要给他还回去的。既然早晚都要去一趟,那就择日不如撞日吧。
和秀琼分手后,齐凯韵便穿过马路准备去对面的锦云阁。从右面斜坡上下来的车在凯韵的身边‘嘎’的一声停下了,吓得凯韵跌坐在地上,手里的毛衣和挎包都飞了出去。
“没长眼睛啊,过马路也不看看!”停在跟前的车里探出个头来,然后发疯似地骂了一句。
“这是斑马线,到底谁没长眼睛!”凯韵也挺火大。这个司机差点把人撞了,不但不道歉,还一副很歪的样子。
司机听凯韵这样一说,歪着头看了一下,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发动车子从凯韵身边绕了过去。凯韵坐在地上,感觉到心脏正在疯狂地跳动。她深深地吸了口气,想让自己的心跳平缓一些。看着丢在一边的毛衣和包,凯韵恨得牙痒痒,后悔自己刚才没有将车牌给记下来。
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准备去捡丢到一边的包和毛衣的时候。停在旁边的一辆白色宝马的车门打开了,然后从车上下来一个身着粉红色毛衣、白色休闲裤的男人。他帮凯韵捡起了包和毛衣,然后递给了凯韵。
“谢谢!”凯韵有些傻眼了。从脚开始往上打量眼前的这个男人,简直无可挑剔。身材好、长相也好、开的车也好,就像韩剧中写的那样,一次浪漫的邂逅。不过,凯韵不是个爱做梦的人。她虽然想找个有钱的男人,但是要那种看得到摸得着的,不是这种看上去就不那么真实的男人,所以她很快的清醒过来。
“以后小心点!”男人这样说,并且很快的上了车。在凯韵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宝马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这个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凯韵站在那里发呆不是因为这个男人的长相和那辆车,而是因为他说话的声音。凯韵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这样的声音,但又想不起来了。“嗨,不就是个男人嘛!”想了半天,凯韵没有答案,于是这样安慰自己。
从电梯上十楼,发现齐老四家的门并没有关,而是虚掩着。所以,凯韵没有敲门便推门进去。客厅里依然乱得不成样子,也不见齐老四的人影。穿过客厅,在几个房间里都找了一下,仍然没有见到齐老四的身影。凯韵正犯嘀咕,心想这家伙不会出去了连门都不关吧。正这样想的时候,突然闻到半掩着的卫生间有一股很大的酒味。推开门,齐老四趴在马桶上,已经不醒人世了。
“齐老四!齐老四!”凯韵叫了半天,趴在那里的人根本没有反应。
“齐凯烜,快起来!”凯韵见情况不对,又去拉了拉,但她的力气太小,根本就拉不动。这下,她可真是急了。
“大哥,四哥死了!”因为太急,凯韵在电话里有些说不明白。结果把电话那头的齐凯烽吓个半死。
“韵,说明白。老四好好的,怎么就死了?”齐凯烽本来刚教训完不好好学习的儿子,就接到这么意外的电话。他这心跳也不觉得慢了半拍。老四离婚了,心情不好这是肯定的。他有些自责,作为大哥,从老家回来后他就应该去看看四弟,但医院里这一忙,他就没顾上。心里想着,老四可千万别出什么事才好。
“不是,我也不知道……我来还他衣服,发现门没关……然后,然后他人不见了,后来就在马桶上了……”
“韵,别着急,说清楚。老四现在怎么样?”
“他一身的酒气,趴在马桶上一动不动。我想拉他,可拉不动。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死了。”凯韵几乎是连说带哭的,那眼泪不知道怎么就滑掉下来,像是断线的珍珠,止也止不住。
“韵,你别哭,老四会没事的。你待在那里别动,我让医院的救护车马上过去。”
安抚好妹妹,齐凯烽立马给医院打了电话。
“老四怎么啦?”大嫂一直在旁边听着,她都没敢打断老公,直到老公挂了电话,她才关心地问了一句。
“可能是喝醉了。”
“你要过去看看吗?”
“不用。我让医院的救护车去,一会去医院就行。”
齐凯烽虽然看上去很平静,但他心里却十分担心弟弟的安危。虽然从凯韵在电话里说来的情况看,齐凯烜应该只是喝多了。但这喝多了也有酒精中毒的,也有喝死了的。所以,他在没有具体了解弟弟的情况之下,心里还是放不下。
“卢梅呢?老四都醉成那样,卢梅干什么去了?”大嫂不解地问。
“他们离婚了!”齐凯烽一边把换衣服,一边回答妻子的疑问。
“离婚?!!”
“这事,大家都不知道。你也别说。”出门前,齐凯烽还叮嘱了妻子一句。
齐凯韵在窗户那里看了几回了,现在这个时候她挺害怕的,担心齐凯烜真的死了。救护车怎么还没来?大哥也没来,她的心里挺没底。不过,没有多久,她就听到救护车的声音,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冲到电梯口等着医生和护士上来。
看着医生和护士把齐凯烜抬上救护车,凯韵也不由得松了口气。这个时候大哥的电话也来了,他让妹妹先回家去,老四就交给他,他会在医院等着。凯韵觉得自己挺倒霉,刚刚在锦云阁外面差点被车撞,现在又把半死不活的齐凯烜送上救护车,好像没有一件是好事。凯韵这个时候不知道的是,在锦云阁门口看热闹的人群里有一双眼睛正注视着她,而这个人就是刚才从宝马车上下来的男人,他叫于思远。是的,这个于思远就是汽修厂里的那个机修师傅于思远,也是昨天晚上被凯韵误认为是摩的的男子。
于思远把车停到锦云阁的地下停车场后,因为想起忘记买洗发水了,走到门口就看到救护车停在那里,医生和护士抬着一个男子正准备上车,而凯韵正焦急的站在一边。他看到医生跟凯韵说了几句什么,然后便上了车,绝尘而去。刚才帮凯韵捡东西的时候,他还没有注意到凯韵就是他昨晚搭的那个女孩,现在站在这里仔细一看,他便认出了凯韵。
买完东西回来,门口还聚集了一些人,大家都在议论着刚才被救护车拉走的男子。有人说那个男子是十楼的业主,跟他老婆住在这个小区有几年了,前些日子半夜总听到他们两口子吵闹,这些天倒是消停了,但也没再看到他老婆。之后,又有人联想到了齐凯韵。于是一个老公风流,倒置后院起火,家庭破裂的悲惨故事便在闲杂人的你一句我一句里构架完成。甚至还有人说这男人有钱就变坏,反正锦云阁里也不只发生一次这种风流事件了。于思远听着人家的议论,他想起昨天晚上凯韵搭他车时的样子,他觉得凯韵不像人们说的那种会破坏人家家庭的第三者。
回到家里,这套精装的四十多平的小户是于思远温暖的窝。脱掉衣服去浴室里洗澡时,于思远从镜子里看到肚子上的刀疤,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又浮现在眼前,这让他又恨又气。脖子上的项链从来没取下来过,因为那是他新生命的见证,也是他最最珍贵的东西。项链的坠子是一个戒指,每次摸着那个戒指的时候,于思远都会深思半天。他一直在想,戴过那个戒指的会是怎样的一双手,而那双手的主人又在哪里,如果能够找到戒指的主人,他一定要好好谢谢人家,因为那个人的血液在他的身体里流淌,从此让他有了新的生命。
洗完澡出来,手机在房间里放肆地叫喊。
“张律师,谈得怎么样了?……嗯,我知道了,只要法律方面没什么问题就行……约个时间签合同吧!……”
夜,已经深了。很多人都已经进入梦乡了吧,不过总有那么一些人是例外的。比如齐凯韵,比如于思远。
凯韵每天都是走着去小店的,从齐凯烽家里到小店约莫半小时的路程。虽然坐公车也比较方便,但凯韵觉得没那个必要。因为不赶时间,而且每天坐在小店里也缺乏运动,每天回来走一走,反倒对身体有好处。
走过锦云阁门口那条马路斑马线时,凯韵突然想起了昨天晚上那个男人,但这个时候她却想不起那个男人的样子,反而对那辆车挺有印象。凯韵觉得自己好像太财迷了,没把那个男人记住,却记住了人家的车。刚过马路,父亲的电话就来了。担心的仍然是齐老四,这让凯韵的心里挺不爽。凯韵没有告诉父亲齐老四进医院的事,除了妒忌父亲对哥哥的关爱,更多的是不愿意让父亲再担心。
齐凯烙跟同事刚从门卫室打卡出来,就遇到正好来上班的于思远。
“你说,这年头还真有不怕死的。”齐凯烙跟同事闲说道。
“你是说昨天晚上在迎宾大道的那个‘砣砣’吧?”同事问道。
“你也听说了?”
“早成新闻了。昨天晚上救急的同事就来电话说了这事。嗨,那个‘砣砣’也是宝气,去追啥子宝马嘛,这下安逸了。”
“真是活腻了!不过,他活腻了不要紧,害得我忙到凌晨,觉都没睡好。”
“你也去救急了?”
“这周业务部不是我值班嘛!”齐凯烙的口气里尽是不满。
于思远走在后面听同事闲话,大概听明白了。好像是昨天晚上在迎宾大道有辆奥拓去追宝马,可能造成了事故。昨天晚上?于思远想了想。昨天晚上他不也路过迎宾大道吗,怎么没看到有事故发生。不过,后来于思远还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弄清楚了。大概是昨天晚上九点半的样子,一辆改装过的奥拓车在迎宾大道上开得飞快,但后来被一辆宝马超了过去。奥拓车司机可能喝了点酒,觉得不服气,狂踩油门就开始追宝马。虽然奥拓车的发动机是进行过改装的,但仍然比不上宝马,所以哪怕奥拓司机把脚都伸进油箱了,仍然被宝马甩在了后面。但是,就在这个时候车祸发生了。一辆从火车站方向出来的STN刚上迎宾大道,就被疯狂而来的奥拓撞个正着。奥拓车的保险杠瞬间报废,引擎盖也撞得稀巴烂,唯一庆幸的是奥拓车司机居然奇迹般的没有受伤。STN也受损严重,不但司机受了伤,而且左车门被硬生生地撞了一个大坑出来,而且因为撞击,STN被撞后惯性运动的向前滑了一段,之后又撞到了人行道边的树上,车身被划出了一道道的印迹,还造成坐在副驾驶位置的人右手臂软组织损伤。
之后,交警赶到现场,对事故进行勘查和处理。因为STN的车主是汽修厂的客户,所以事故发生后,车主马上打电话到汽修厂,要求他们派人去进行处理。齐凯烙接到电话后叫上了一同值班的修理师傅开着拖车去了迎宾大道,当时交警已经进行了勘查。在勘查的过程中,因为发现奥拓车的发动机进行了改装,而且奥拓车司机还属于酒后驾车,因此交警当场对其进行了处罚。后来,奥拓车的保险公司也派人赶到了现场,鉴于奥拓车进行过改装,保险公司的人员出了现场后,暂未对赔偿情况予以说明,估计是要进一步核实奥拓车改装的情况。
于思远在详细了解这起事故的发生过程后,他突然想到,别人口中说的那辆宝马,该不会是自己开的那辆车吧。因为昨天晚上九点半左右他也正好路过迎宾大道。当时路上的车很少,所以不自觉的就把车开快了。至于自己是不是有超过一辆奥拓车,他还真的没有注意到,当然就更不知道后面有辆奥拓在追自己了。只是,如今也没有办法去核实当时奥拓车追的是不是自己开的那辆车,但有一点倒是让他很明白,自己那辆宝马可能是有些招眼了,以后能不开的时候就一定不开。
事实上,于思远是很少开那辆宝马的。大多数时候他都会把车放在停车场。一是因为没有实际的需要;二是那车也太招眼,也和自己现在的工作和收入不相符。只是昨晚,他觉得有些无聊,所以才把车开出去,在迎宾大道上跑一跑,算是给自己放松一下,也算是给车运动运动。
于思远后来去仔细看了那辆受损的STN,从车身受损的情况可以想见当时车祸的严重。
今天,齐凯韵的小店关门比较早了。除了因为生意不太好,另外她想找齐凯烙商量点事。和秀琼说了再见,从地下商场的台阶上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从地下商场到齐凯烙工作的汽修厂要走二十多分钟,好在凯韵已经习惯了走路,倒也不觉得远。
齐凯烙接到电话的时候,他正在维修区忙碌着。虽然自己不是修理工,但业务员很多时间也是泡在维修区的。知道凯韵就在门口等自己,齐凯烙匆匆掉了电话便出来了。
“韵,你怎么来了?”齐凯烙跑了过来。
“不能来吗?”凯韵笑着说。
“我想想!你肯定有事。”齐凯烙这样跟妹妹说的时候,于思远刚刚下工作服准备下班。看到齐凯韵站在门口跟齐凯烙有说有笑的,他下意识的停下一脚步。
“因为我想你了嘛!”凯韵半带撒娇地说。
“韵,你可真肉麻!说吧,什么事?小哥只要能做到的,哪回没帮你。”
“小哥,那我说了?”
齐凯烙点了点头。
“借我两万块!”
“两万?你拿钱干什么?生意赔本了?”齐凯烙紧张起来。
“小哥,你别总往坏的想嘛。是这样的,之前开店的时候不是跟三哥借了两万嘛。后来准备还的时候,三哥说不着急用钱,所以我就一直放着。前一阵,凤姐买房子,我就把钱借给了凤姐。现在,三哥要结婚了,是要用钱的时候,我总不能还不还吧!”
“我哥结婚还差你那点钱?怎么,我哥让你还钱了?”
“没有。只是我觉得应该还给三哥。”
“可是,怎么办呢?你小哥我也没钱。你还不知道我呀,是有多少都能花得完的。”
是的。其实凯韵知道从小哥那里不太可能借到多少钱。因为他知道小哥一向是不存钱的,只是,如今也没什么人可以借了,好歹问一问也无妨的。
看到妹妹挺失望,齐凯烙也不太忍心。
“好啦!我最见不得你哭丧着脸,我给你凑五千,余下的你自己想办法。其实,我哥根本就不差那点钱,你干嘛着急还。”
“谢谢小哥!”凯韵高兴地扑进齐凯烙怀里,然后还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于思远走到门卫室打卡,正好看到了这一幕。这不由得让他想起了昨天晚上救护车走后小区门口那些人的议论,再回想中秋那晚在龙门路口等凯韵的那个男人。真是人不可貌相!于思远不由得开始鄙视齐凯韵。当然,他虽然也谈不上认识齐凯韵,但每次见面齐凯韵都跟不同的男人扯上关系,在他看来这并不是巧合。
就在兄妹俩商量着晚上去哪里吃饭的时候,于思远从他们身边经过。
“于师,才下班?”
于思远冲他们点了点头。于思远以为齐凯韵会认出自己来,所以在齐凯烙叫自己的时候还有点担心。但是,齐凯韵根本不记得昨天晚上从宝马车上下来的那个男人的长相,就算记得,恐怕她也很难把那个男人与眼前这位哥哥的同事联想成一个人,顶多不过觉得有点像罢了。
“小哥,现在能走吗?”
“等一下,我去跟他们说一声。”
齐凯韵一个人站在门口等着,于思远曾回过头来看齐凯韵。短短三天,于思远遇见了齐凯韵三次,不能不说他们有特殊的缘分。不过,天知道这是善缘还是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