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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5

作品名称:一声枪响      作者:蔡进步      发布时间:2015-04-24 08:24:59      字数:5158

  簸箕峪村的簸箕这几天心神不定,他隐隐感觉,女朋友青草好像在跟他捉迷藏。
  以前,青草每次看到簸箕骑着自行车到银山村里买狗,脸上立即像绽放的莲花,小嘴喜得再也合拢不上。
  村里人都知道簸箕是青草的对象,总会跟青草开玩笑:“青草,你还不走,你打算在俺们银山村呆到啥时候?”
  青草也不恼,脸上一直挂着微笑:“咋是你们银山村?这是咱们银山村!”
  众人大笑:“你再不走,簸箕可急了,非把你抢去不可。今个七,明个八,后个到你老婆婆家!赶紧滚吧!你看簸箕三天两头朝咱村跑,啥时候像老鹰吊鸡一样把你吊走了,他就不来了!”
  青草便格格地笑:“他敢,我还没说嫁给簸箕呢!俺老婆婆还在她娘肚子里呢!”
  众人嗔怪青草:“你个死妮子,小心让簸箕听见了,他恐怕得捶你!”
  人们说的不错,簸箕拿青草的家当成自己的家了,只要到银山村买狗,中午便在青草家吃饭。青草的爹喜欢喝酒,簸箕也好喝,两个人一瓶两块五毛钱的高粱大曲酒,正好。也有时,一斤半,那就多了。青草的爹醉得不醒人事,簸箕也喝得醉醺醺的,连自行车都骑不住了。有几次还把自行车骑到村北路边干沟里,在沟里睡了一夜。这让青草很反感。
  簸箕却说:“你不醉,我不醉,马路中间谁来睡!你不喝,我不喝,酒厂的生意还咋做?”
  最近一段时间,簸箕再去银山村买狗,青草再也不主动出门。簸箕纳闷了,把自行车停在青草的院外,自己走了进去。有时候青草在家,有时候不在家。
  青草在家的时候,一见簸箕,总会借口有事出去,出去后便“青草一去不复返”了,只让簸箕心里愁,簸箕心生疑惑,却说不出口。
  青草在家里时躲簸箕,到村外割草时也躲簸箕。簸箕不憨,热脸总贴冷屁股,他心里慌了,看样子青草不想跟自己处下去了。这到底是咋回事呢?难道是青草知道他和算盘偷狗的事?不能啊!这事只有他和算盘知道,算盘是自己的铁哥们,两个人曾经发誓要守口如瓶。簸箕想了好长时间,也没想明白。
  簸箕挂倒劲,你青草不是躲着我吗?我还不理你了呢。每次再去银山村买狗,簸箕再经过青草的家门时,该咋吆喝还咋吆喝,但他跟大禹学了。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簸箕多次买狗过青草的家门也不入。
  大禹治水三过家门不入留下千古美名,簸箕多次买狗过青草的家门不入啥名也没留下,只留下一脸愁容。

  这天下午,簸箕骑着自行车跑了好几个村,一条狗都没买到。夕阳西下时,簸箕骑着自行车赶到了银山村北头,远远地,簸箕就看见二三百米外的田间小路路口有三个熟悉的身影。咦,那个女孩不是我女朋友青草吗?另外一个女孩是青草的闺蜜招娣,还有一个男孩子是他们村的镰刀。
  簸箕看见青草和招娣,不由得心花怒放,尤其是看见青草,他立即觉得浑身燥热,有一种想亲吻青草的冲动。
  可当他看见镰刀时,一股无名大火立即在胸中熊熊燃烧起来:招娣跟青草在一起无所谓,就算她们睡在一起也没啥,可狗日的镰刀咋跟青草在一起呢?不好,这里面有戏!”
  簸箕的自行车几乎长了翅膀,眨眼间就飞到青草三个人跟前。乖乖,镰刀还给青草背着草箕,一看他们难舍难离的样子,簸箕差点从自行车上栽了下去。他就像武大郎看见西门庆跟潘金莲赤身裸体地躺在床上一样,不禁血贯瞳仁,大喊一声:“镰刀,你他娘的想死了?你竟敢勾引我女朋友!”
  三个人一见是簸箕,先是一惊,旋即又平静下来。
  镰刀眼一瞪:“簸箕,你的熊嘴放干净点!”
  簸箕气得晕头转向,他虽然跟镰刀住一个村,可平时并没有多少往来,见面时最多打声招呼,有时相互看一眼就过去了。簸箕从心里看不起镰刀。在簸箕峪村,簸箕的家庭数一数二,跟他同龄的人他想揍谁就揍谁,挨揍的人也不敢说啥,毕竟都想去簸箕家喝狗肉汤,就凭这一点,簸箕哪能看起其他人?眼里只有好朋友算盘。今天镰刀竟敢顶撞他,明显是没拿我簸箕当一盘子菜。
  簸箕跳下自行车,顾不得扎好,往路上使劲一推,自行车“砰”地一声倒在路上,两个轮子飞速转着。簸箕大吼一声,像疯了一样冲向镰刀。
  镰刀早已摆好了迎战的架势。两个人话不投机,扭打在一起。
  青草急得直跺脚,却束手无策,她担心镰刀。镰刀个子不矮,可跟簸箕一比,那就是小霸王遇到了鲁智深,只有挨打的份了。
  只分吧钟,镰刀就被簸箕压在身下,但镰刀毫不畏惧,拼命跟簸箕厮打。
  青草干着急,却帮不上忙,她知道再打一会,镰刀肯定得受伤。簸箕擅长逮狗,再凶猛的狗一开始都狂吠不已,可跟簸箕斗不到两个回合,就得乖乖地向簸箕“俯首称臣”,束手就擒,何况是镰刀?
  落日的余晖把大地涂抹成一片金色,四周静悄悄地。谁又能想到,这里成了战场,两个男青年为了一个女孩子,正在进行殊死搏斗,一场流血事件正在发生。

  突然,青草身边的招娣大喝一声:“住手,都别打了!”
  簸箕和镰刀好像没听见,战斗已经进入到白热化状态。这一声断喝,喝醒了惊慌失措的青草,她呆呆地看着招娣,如梦方醒,旋即欣喜若狂:“招娣,你赶快过去,再晚镰刀就完了!”
  招娣微微一笑:“青草,你放心,不就一个簸箕吗?今天我就学学关云长,来个温酒斩华雄,恼一恼我让簸箕变成瘸子!”
  青草长出一口气,悬着的心放下了,她知道招娣的本事。
  招娣没有哥哥和弟弟,只有三个姐姐和一个妹妹。爹娘总想要一个男孩,所以生下招娣时,一见又是个女孩,爹娘大失所望,便给她起名“招娣”,意思是下次再生,一定能生男孩。“招弟”吗,哪能不招个弟弟来。谁知一年后,招娣也没招来弟弟,却招来一个妹妹。招娣的爹娘不禁仰天长叹:看来我们命中无子了,唉,算了吧,不生了,绝后就绝后吧!
  如今,招娣的姐姐们早已出嫁,妹妹正上初中一年级。招娣的爹娘虽然放弃了再次生育的念头,却没有放弃“怕人家欺负他们家无男孩”的念头。
  两年前,招娣被爹娘送到了河南省夏邑县武校学武。招娣是倒流河镇唯一一个学过武术的人。
  两年后,招娣学业有成。回到银山村的那一天,招娣的爹娘还特意放了一挂鞭炮。当然,招娣到武校学武的事只有银山村的人知道,招娣的亲戚朋友知道,其他人并不知道。
  银山村的人不知道招娣在武校到底学的啥,学得咋样,他们并没见过招娣在村里练过武。有不少人想开开眼,让招娣亮两手看看。招娣一笑,没练。有人便私下议论,招娣怕是有其名无其实吧,一个女孩子能学到啥?
  不过,招娣的邻居经常在半夜里听到招娣家的院子里传来一种异样的响声,好像是舞动钢刀的声音。招娣家里确实有一把明晃晃的钢刀,那是招娣毕业后从武校带来的,一直挂在家里的墙上,但没有人见过招娣练刀。
  招娣到底会不会武术,是不是跟战国时期赵国的赵括一样,只会纸上谈兵?人们在心里画上一个大大的问号。
  当年夏季午收期间,银山村一个年近六旬的村民在村南场地里用马拉着石磙打场轧小麦,快轧好的时候,那匹马不知咋的突然受惊,拉着石磙狂奔起来。那位村民两手死死地拽着缰绳,他知道一旦撒手,后果不堪设想。
  麦收大忙季节,打麦场周围都是人,大人多,小孩也不少。那匹马奔跑的方向,路上车来人往,都是装满麦子的平板车,如果马拉着石磙冲过去,伤亡在所难免。即便撞不到其他人,时间一长,哪位村民也得遭遇不测。
  打麦场四周的人一见马惊了,拉着石磙狂奔,吓得目瞪口呆,齐声惊叫,却无人敢上前拦住惊马,上去也没用,无异于飞蛾扑火。
  紧要关头,斜刺里飞出一个人,身轻如燕,像蜻蜓三点水一样飘落到惊马前。她轻舒猿臂,一把攥住马的缰绳,脚下如同生了根,任凭惊马狂叫乱蹦,她却岿然不动。
  人们惊呆了,仔细一看,是招娣。人们无不惊骇,继而赞叹!
  三两分钟后,马的惊劲过去了,只是仰着脖子咴咴叫,再也不蹦了,蹦也蹦不起来。
  再看那位村民,已经瘫倒在地,吓昏过去了。
  就这一件事,银山村的人没有不服招娣的,他们才知道招娣深藏不露,有功夫。
  还有一次,邻村一个男青年因银山村一个女孩跟他断绝来往,便找了七八个小痞子到银山村闹事。几个小痞子带着杀猪刀和铁棍,气势汹汹地赶到银山村,吓得村民们四散奔逃。
  几个小痞子冲进那个村民家中,他们挥舞着铁棍和杀猪刀,砍人的砍人、砸东西的砸东西。
  小痞子们正在行凶,招娣手里拎着一把钢刀赶到,三下五除二,放倒了四个,另外几个吓得掉头就跑,招娣三步两步赶了上去,用刀背砸他们的后背,几声惨叫后,几个人纷纷摔倒。
  村民们都说,招娣单刀震群痞,得建议村里让她当咱村的民兵营长,让她好好训练咱村的民兵。
  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人敢到银山村闹事了。不久,招娣真当上了银山村的民兵营长,她是全镇乃至全县唯一一个女民兵营长。

  这次,招娣跟青草到村北割草,亲眼目睹青草跟镰刀的“亲昵”举动,不禁哑然失笑。不过,招娣在心里希望青草跟镰刀相处下去,就这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招娣能感觉出镰刀不是一般的人。她有预感,这个镰刀早晚得成为簸箕峪村的村干部,是村长还是支部书记,目前还不敢下断言。
  招娣心说,青草真有眼光,像镰刀这样的男孩子,连招娣都喜欢,要不是青草捷足先登,招娣说不定跟镰刀会有一段姻缘呢。不过,她现在只能做《白蛇传》中的小青了。青草和镰刀才是《白蛇传》中的白娘子和许仙。
  就在招娣默默祝福镰刀和青草的时候,《白蛇传》中的法海出现了,这个法海就是簸箕。人家青草已经不喜欢你了,你还吃啥热?青草又没跟你结婚,只是答应跟你处处,好了,继续处下去,不好,你走你的阳光道,她过她的独木桥。你咋还打人家镰刀?
  本来,招娣以为两个人只是一时动怒,撕扯几下就算了。后来一见簸箕眼露凶光,朝镰刀下了死手,好像不置镰刀于死地绝不罢休,她这才感觉不妙。再不过去,镰刀轻则受伤,重者就有丧命的可能。
  这时,簸箕骑在镰刀身上,一手掐着镰刀的脖子,一手抡拳猛打。看样子,簸箕想学《水浒传》中的武松,把镰刀当成猛虎打了。
  招娣实在看不下去了,她纵身跳了过去,不由分说,朝着簸箕的屁股就是一脚。簸箕哪里知道,招娣在武校时踢过木桩,脚上有功夫,不然,身材娇小的她咋能在惊马前稳如泰山?
  招娣一脚下去,疼得簸箕哎呀一声,松开两手,翻身摔倒,而后捂着屁股嚎叫起来。
  镰刀这才爬了起来,用手直摸脖子。青草一看,心疼不已,她也用手摸镰刀的脖子,眼里含满了泪水,镰刀的脖子起了一道血痕,如果招娣再晚一步,镰刀恐怕就被簸箕掐死了。
  好大一会,簸箕才回过神来。他翻身站起,疾步奔向自行车,抄起自行车上夹狗的夹子折身返回,嘴里大骂:“狗日的招娣,我又没惹你,你管啥闲事?”一边骂,一边抡着夹子砸向招娣。
  招娣一闪身,脚下一个扫堂腿,簸箕还没弄明白咋回事,便扑通一声跌倒在地,脸实实地撞在路上的石子上,硌破了嘴唇,鲜血直流。
  簸箕不干了,爬起来疯了似的,边骂边狠狠地抡着狗夹子朝着招娣乱舞。招娣只要被狗夹子碰上,最少得住院一星期。
  招娣一见簸箕像条疯狗一样,不由得恼羞成怒,她拿起自己草箕旁的镰刀,先来一个金鸡独立,静候着簸箕。
  簸箕毫不理会,只顾挥舞着狗夹子砸向招娣。
  招娣一个黄龙大转身,闪到簸箕身后,用镰刀头狠狠地砸向簸箕的后背,簸箕大叫一声,往前跑了几步,再次摔倒,爬了半天也没爬起来。
  招娣手持镰刀向簸箕走去,簸箕吓得面如土色,他以为招娣要用镰刀砍他,不禁暗暗叫苦。
  招娣紧走两步,在离簸箕的头不到两米处站定。
  簸箕正在惊骇,见招娣把手中的镰刀舞动起来。一开始,还能看见招娣的身影,后来镰刀越舞越快,招娣被镰刀的影子裹住。两米外的簸箕仿佛听见阵阵波涛声,又感觉到镰刀的寒气向自己袭来,让他头皮发麻。
  三五分钟后,招娣收住镰刀,稳稳地站在簸箕面前,气不长出,面不改色。
  簸箕的舌头伸出老长,额头上的汗也下来了。
  “簸箕,你们三个人的事本来我不想插手,可你欺人太甚。不管青草以后跟谁结婚,那都是缘分注定的,谁也无权干涉。你和镰刀都有追求青草的权利,到底谁能追到手,那得靠本事,不是靠打架。我告诉你,跟谁结婚由青草自己选择,她有爱的权利,更有不爱的自由。如果你觉得家里有几个臭钱,就想仗势欺人,你信不?我打断你的狗腿!我听说你跟一个叫算盘的一个枪打得好、一个弹弓打得准。你别觉得逮过两年狗,枪法又好,就可以胡作非为。你要是敢在我们银山村的土地上撒野,我叫你先学狗叫,然后变成铁拐李,赶紧滚!”
  簸箕这才知道遇到了高人,好汉不吃眼前亏。自己的枪打得再好,也不能扛着猎枪来打招娣,猎枪打兔子和野鸡没事,可打人不行,那是犯法的,只要你朝人放枪,枪声一响,不管打中打不中,都得进监狱,这一点簸箕咋能不知道。
  想到这儿,簸箕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觉得屁股和后背火燎燎地疼。簸箕强忍着疼痛,一瘸一拐地走向自行车,他扶起自行车,却没有力气骑上去。
  临走时,簸箕深情地望了一眼青草:“青草,我不会放弃你的,我要跟镰刀公平竞争!”
  说完,簸箕推着自行车,咬牙切齿地走向远方,身影越来越小,直至消失在无尽的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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