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马路求爱

　　频频失恋，让我心灰意冷，然而，寻寻觅觅觅觅寻寻，没有想到，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真是它破草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会在路边捡到一个美女为妻子。
　　九七年秋天，香港回归，普天同庆。这真是一个丰收的季节。在这个瓜果飘香，欣欣向荣的岁月里，我邂逅了妻子并且闪电般地结成了夫妻，从此，我告别了“站起来一竖，躺下去一横”的单身生活…­
　　结婚前，我是一个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的人，曾一度迷失了自我，失去了生活的方向！整日无所事事，生滋寻衅。东街打架斗殴伤了人、西村路灯被敲烂都会有人找上门。
　　可怜身为一校之长的老父亲向人卑躬曲膝陪尽笑面，丢尽了老脸。但对我“玩世不恭”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生活态度又无可奈何。只好抽猛烟生闷气，长吁短叹。连开店的伯父也奚落我：“这家伙无可救药了，迟早得进关皇（牢房）！”爸爸听后眉心深锁，形成一个“川”字！一脸愁容。可我却还不知天高地厚不分长辈针锋相对回应道：“细伯你开店不赚蚀老本”．气得他吹气瞪眼，鼓着腮邦子乎乎地喘着粗气，象一头拉重犁的老牛…­
　　自从认识了妻子,就来了一个360度大转弯，我仿佛像换了一个人似的！人也精神了，活也想干了，对人也和善热情了。看来爱情的威力可真大呀！连伯父也刮目相看了，说：“这娃可是沾了佛光要大变样呢”，爸深锁的眉头也渐渐舒展了……
　　遥想当年与妻相识也颇有喜剧性。
　　那天我骑着借来的一辆烂壳嘉陵七十摩托。东游西逛地转到离县城五公里左右的丁字形三叉路口，地名叫“三角布”地方。看见一个约二十岁左右的女孩，手挽一绿色挎包，独自站在路边等车。我降低油门仔细打量了一番女孩：身材并不很高约一米五八上下，但脸蛋似月圆，明眸如秋水，顾盼中略显羞涩，一头乌云如瀑的头发分流在两肩，尤其她的皮肤白里透红，与众不同。水嫩水嫩的象刚抽苔的韭菜一掐会渗出水来…使人不禁联想起“爱人画像”这首歌唱的“爱人漂亮不漂亮，乌黑的头发闪闪亮对我就不一样……”­
　　正想入非非间，我灵机一动，壮着多年混社会的老练，装着热心肠人迎上前问：“小妹上哪儿？”她羞涩地低想头，轻提右手，把食指弯成7字型，点碰在石榴花似的朱唇上，微微泛着红晕露出一浅显的酒涡轻声燕语回答：“我来姑家作客好了，正要回家，我家在武东。”我急中生智道：“噢！巧了，我正好要去武东买东西。坐我车一起去吧！可省一点车费。”。从她普通的衣着我看出女孩虽靓但并不是有钱人家！于是我这样说目的是要让她动心。她涨红了脸象成熟的苹果，说：“小哥，可是我不认识你呀？”我连忙说：“细妹，这你就见外了，你姑不在这边吗？我也是这里人，前面翻越两个山头就到了（其实还很远，骑车都要一个小时）。这马路人来车往，你又不是小孩子了难道还担心我卖了你不成？”“不、不、不！小哥你误会了…”女孩脸成了一个快要落山的红夕阳“我怕麻烦你连累你！”“哎，别说客气话，上来吧！再说就见外了”。盛情难却，女孩终于坐上了我摩托！我心里那个喜呀拉个里个郎！心象一只蹦跳的兔子，似乎快窜出胸膛！油门一加，风弛电掣而去……
　　女孩紧张得不敢靠前，连连劝我开慢一点。我顺着她降了降油门，分明感受到女孩急促的呼吸和怦怦的心跳，我还感觉后背两旁有两团绵球般的东西在热热地蠕动，时不时贴压着后背，一阵麻酥酥的电般的暖流一直流入心田，一种幸福的感觉涌上心头！要是做我老婆就好了，此时我完全忘记自己是被人称为一文不值的社会渣“二流子”的形象。第一次有了想成家的念头！­
　　不久过了十方镇，车子拐入一条坑坑洼洼的山路，一路颠簸中我凭三寸不烂之舌，说笑逗扮…尽一切风趣幽默灰谐之能与女孩神侃…以增加她对我的印象。
　　两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女孩家，女孩母亲刚放牛回来，哈哈笑着迎我进屋坐，又忙着烧水沏茶。女孩也陪着一旁，样子极不自然，显得很羞涩但少去了许多紧张。
　　女孩家的房子很破旧，三间盖着泥瓦的土坯屋。她母亲是个五十开外的妇女，岁月沧桑，农活劳累使她看上去显得苍老。坐谈中我才知道女孩早没了父亲。我想这么漂亮的女孩长在这种家庭真是可惜！委屈！一种怜悯之心油然而生…临走，母女连连道谢，极力挽留我吃饭！我客气地推辞，这是多么老实善良的一对母女啊！
　　临走，我留下我的地址和电话。然后很冒昧地问了她娘：“你女儿可有定人家！”她母亲笑着摇了摇头。女孩听后本已步出门槛的一只右脚又缩回里屋……得到肯定回答，我心意满满地去了，并暗想：我还会回来的！­
　　回家后,我找父亲商量能否找月老去女孩家说亲（不管自由恋爱还是他人介绍，按风俗都得请媒人）。父亲听说我有妹子，尽管我太放荡，说过无数次不管我的狠话！但这次很爽快地答应出钱张罗！我知道父亲用心良苦！毕竟“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呀！看着两鬓如霜的老父亲迈着趔趄的步伐去找媒人，又提着蹒珊的脚步回来……
　　返回房中，颤抖着树皮般的老手，从床下拖出一个布袋，抖落出一沓面值不一又叠的整整齐齐的票子！这可是老爸平生积蓄啊！我想起自己过去种种不是。心里一阵酸楚“扑通”一声跪在父亲面前，哽咽着泪如雨下：“爸，儿错了！从今后儿要脱胎换骨做好人，孝顺你”。这是良心发现啊！父亲也老泪纵横，俯下身子搀扶我坐床边一手抚摸着我头说：“你真的要变好啊？虽然你没有象其他三兄弟那样上大学出人头地！但你也是我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我对你一样心啊！你要用自己双手挣钱生活啊！不然怎么对得起早去的娘呢！”父子俩第一次如此深入交流，触动了我灵魂,我泪雨滂沱……决定改变自己！­
　　次日父亲和我连同月老一起去说亲。因为有上次一面之缘，加上媒人口舌如簧！婚事说得很顺利。我和女孩单独谈。这才知道她名字叫桂兰。我笑着说：“妹子，难怪你长得美，原是一树花啊！”她羞着低下头，说：“你真个会爱我一辈子吗？”我激动地捂着她的手说：“你长这么靓，嫁不好人家害你一辈子！我家全是大学生就我一人没读大学。但我会用双手挣钱养家，对你百依百顺！”桂兰笑了，笑得很甜，我们又谈了那天巧遇的情景，我顺手塞了两百元给她说，明天去我家玩，好不？她推脱我的钱，说：“八子还没有一撇呢，怎么好意思收你的钱？”但是点点头，表示同意。
　　我喜不自胜，超常规地写出一手漂亮的去我家“示意图”。她暗暗佩服我的文化。动情地对我说：“我没文化想找个有文化的。看来我找对了！你不嫌弃我只有小学文化？”“怎么会呢？你是我最爱的人．那有嫌弃自已喜欢的女孩呢？”她听了十分开心。这就算是说上了心里话！接着我们互换了信物！她送我一支英雄牌依金钢笔；我送她一本画着心心相印的笔记本。两人算是定了亲！她答应明天去我家。我满心欢喜！­
　　那边月老、父亲、桂兰母亲以及她家亲皇叔伯几个聚集一起商议“剪日子”“编红单”…等事宜。
　　为夜长梦多，我暗暗吩咐归门时间尽量提前，最后定为十日后，即农历九月初九（久久长）之意。想着即将当新郎的自己，我心里一阵阵喜悦，漫无边际…如同掉进了甜水缸。
　　第二天，我起了个大早！得知女孩要来，家里的亲戚：舅母、姨丈姨姨、姐姐及大姑都赶来了，唧唧喳喳挤了一堂屋，门外还热热闹闹围着左邻右舍赶来看“新人”的男女老少！一派喜气洋洋……
　　约摸十点来钟，桂兰在她嫂子，叔婶的陪同下到了。看到桂兰大家议论纷纷！说我前世修来好福，要讨一个天仙般的美女为妻。有的则开玩笑说：“良林老婆象幼女一样可爱！要查一下有没有到十四岁哦？”弄得大家哄堂大笑！屋里充满快活的气氛。我忙着倒茶、递烟、散糖……无比开心。当走到门边的堂哥面前时，平时爱开玩笑的他猛地把暗锁门使劲一推！只听“砰”地一声！锁芯合上了锁孔，严丝合缝！在合上一刹那还清晰听到“滴塔”一声！然后堂哥对我使眼神说：“弟，要这样哦？把拴子拴好哦？”大家又开心地笑起来……
　　桂兰这次回去后，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终日思念。她己经完全占据了我心灵，我一天写一封信给她，掏心窝子与她谈，对她说：“我爱你，你是我今生遇到最美丽的姑娘，我对你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过几天我会来看你！”接到我的信，她很高兴，并一天又一天地等我上去！每天每时嘴里喃喃自语：“为什还不来？为什么还是不来？怎么到现在还没上来？”这些都是后来她母亲对我讲的！可见她也时刻惦念着我！多可爱多痴情的姑娘啊！我要好好珍惜她！­
　　十天后我们结了婚，一至到现在，虽然偶尔也有小口角小磨擦，但一想起最初的缘份。我又心平气和……
　　毕竟从此我一改恶习，成为一个自食其力的劳动者。婚姻改变了我的人生！成就了一个美满幸福的家！如今我己是一双儿女的父亲！和妻子一起在外面用自己的双手创造美好的明天！­
　　回味与妻当初奇缘，心底涌出一阵阵幸福的甜滋滋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