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的童年（十一、十二）

　　
　　（十一）
　　当时我们的五年级全班只有二十个人，除了有两个特别不想读书的，除了我看闲书的，其它人都很认真的在复习准备迎接升学考试了。当时中学每个年级有两个班，全乡招一百个初中生。意味着最少有一半人考不上初中，那个时候恢复高考多年，已经很重视教育了。我也被数学老师我的堂叔打醒了，万一我考不上中学我该干什么？再读一年五年级？原本我们班是十六个人的，五年级加上四个是复读生就有了二十个人。我可不想再读五年级了，心中向往着中学已久。我是该放下闲书，认真学习了！
　　复习阶段的重要性，想必读书人都知道。有经验的老师都会抓题目，攻难点。小学的知识其实也不难，只要认真听讲，独立完成作业，注重老师打叉的题目，学习要赶上去并不难。不几天就要毕业考试了，语文落下太多要记要背的了，在这个校长面前我又不愿意作弊，我已经感觉到作弊的可耻了。从小我的性格就是很怪，越是了不起的样子我越是反感，这个校长我就很反感。拿腔拿调的，有时候还坐着讲课，作报告似的。他提问过我几次，几次我都回答不出来，他和我父亲原本是熟悉的，但父亲没有去和他联系过。大概他也就不高兴了，于是对我也多有打击奚落，贬低。特别是作文，没有给过我六十分以上的。造句，词语解释给我得分数也很吝啬。心中暗想，考中学不是你改卷子的吧？我该如何挣一口气呢？这可真的难倒了我。我死记硬背很差，背一篇课文不容易真的。但你不能说我记忆力很差，很小的时候的事情我都能记起来。印象记忆不会差的，但不知为何背诵课文就那么难呢？没办法，也只好尽量了。
　　毕业考试了，考完感觉不会太差，内心有点沾沾自喜。谁知道放榜的时候我的名字排在了最后！我百思不得其解，心中难免羞愧不堪。同学们，老师们也议论纷纷，特别是以前的老师感到奇怪。这是校长写的红榜，当班主任的堂叔也觉得奇怪。他对其他老师说：“他数学考得还好的嘛！可能掉了名字，补上去的吧。这个没关系。”虽然人们不相信我是最后一名，但也足够让我羞愧的了。
　　羞愧过后的我，更加认真学习，生怕真的我是全班最差的一个。
　　毕业考试以后，班上走了两个差生，老师也觉得他们不可能考得上初中就给了毕业证让他们走了。剩下的十八个，大家都进行了紧张的又一轮复习。数学我只是上课认真听讲，独自完成作业，也没遇到多难的题目。所以大部分时间用在语文上，我把要背的要记的生字词全部抄写，边抄写边记，虽然背不出来，但印象就加深了。填空，注拼音，造句，默写，词语解释，作文我只担心默写和词语解释，不知为何，从读书就怕背课文背词语解释。没办法，为了考中学背不出来也要读也要背。隔壁堂叔是中学老师，他叫我实在背不出来多读就行了，并说考不上他会去说话。他在安慰我！那时真的会担心的，气氛是这样的，大家都很努力，怕自己考不上。好的想考的更好，差的想考得好些，大家你追我赶的。老师也很努力，晚上也会给我们上课了。
　　终于要到中学去参加升学考试了。那时候，全乡集中考场，其规模和要求不亚于现在的中学考高中，监考两个老师，单人单桌，不可以带与考试无关的书本，草稿纸也是有发下来的。上午考语文，下午考数学。我们提心吊胆的进入考场，天气热，大家都冒起了汗珠。特别是考不出来的更是热！
　　语文试卷不好考，和我们平常考试的试卷不一样，就连我们班的元红古班长也抓耳挠腮的了。题目问法也很特别，咬文嚼字似的不好理解。考完出来大家你问我我问你，没有谁敢说好考的。老考生更是摇头叹气的说，比去年难多了。数学老师堂叔带考，他安慰我们说：“不怕，大家一样的难就不怕，录取分数低也是一样的。关键考好数学来！”我们才不再议论了，各自准备下午考试。
　　下午的数学考试，我感觉很轻松，最后一题难些，我也做了，觉得应该没错。考完又检查了，还原检查也做了。心中一块石头也放下来了，因为这次考试就数学来说，自己是最有把握，最有信心的一次。我觉得没错了，不敢说一百分，退一万步八十多分该有的了。看人家还在考，我也不敢交卷。时间到了，很多人叹息着出来。我倒是不急不慢的气定神闲！
　　出来后，大家围着老师问这问那。老师也很激动，说完这个说那个，或喜或悲。见我不吭声，前来问我最后一题如何？我回答的他很满意，大声地说：“对了！就听你说的对了。”又连忙问了几题，我都是没错的。乐得他拍着我的肩膀连连说好！学生考得好，也就是老师的光荣呀，能不高兴吗？
　　考完后，我们就轻松了。奶奶也知道让我玩个痛快，不再要求我干活。他把我当大人了！
　　不久，传来消息，我们村今年全乡第一，满堂红全部录取了！并且十名之内的我们占了一半。全乡第一第二名都在我们班，我的是第七名，班上第三名。不错了，我满意了。总算争了一口气！第一名，第二名都是一直很认真学习的，我比他们差在了语文。不管了，考上了中学就满意了。
　　
　　（十二）
　　那一年，真的很难忘。比后来考高中，考工作还难忘。我们做了毕业酒，同学们出钱办酒席，一个个和老师干杯。我不喜欢的语文老师也高兴地和我干杯了。我们买了烟，像大人一样给老师散烟。村里出了钱，为我们公放两场电影，全村人都很高兴，为我们挣得荣誉高兴，为有电影看高兴。老师们更高兴，特别是班主任老师，我的堂叔提升老师，他一炮走红了！全县有百分之百的升入中学的吗？只有他了。
　　后来，又有喜报。我们的班长远红被县中学尖子班录取，他要到县城去读书了。真令人羡慕！学校买好礼物前去恭贺，放鞭炮去送录取通知书。他家父母也为他宴请全体老师，表示感谢。我也很羡慕他！
　　县城是个大地方呀！记得三年级的时候，过了年父亲带我去过县城，那是一个难忘的一次经历。
　　过了年，父亲要到县城开会，说我没去过县城要带我去看看。到县城后也就是晚上了，吃完饭父亲出去会朋友，继母和妹妹还有外婆家的表姐妹们要去看电影，父亲要他们带我去。
　　跟着他们来到电影院，人山人海的密密麻麻人挤人，我紧紧跟着继母后面。她是楼座，我们上了楼，她又说，你到下面表姐那里去看，这里你不好坐也不好看，你去几排几号。当时是记得的，可是我就是找不到。谁知道一边单号，一边双号？再说，太多人了。好像是站票也很多！电影又推迟放，人们活动的很多。其实我就是乡巴佬一个！找不到我又回去找继母，继母也找不到了。挤来挤去的，把我的新军帽也挤没了。我不知该咋办了，茫茫人海我谁也不认识。我只好哭着到处去找，也不看电影。
　　还是没找到一个认识的，正不知该咋办了，慌了。这时，一个叔叔拉着我问：“你走来走去，哭什么？找人吗？告诉我你找谁呀？”我哭着说：“我找不到也！不知道他们在哪。”叔叔又问：“你爸爸妈妈呢？”我哭着说：“爸爸没来，妈妈在楼座要我下来找表姐，妈妈也不见了，表姐也没找到。”叔叔又问：“你爸爸是谁呀？叫什么名字呀？”我告诉叔叔爸爸的名字。叔叔又问：“你爸爸是不是来开会的呀？是不是刚正公社的呀？”我点头说：“是呀，你知道？你认识我爸爸吗？”他安慰我说：“我知道你爸爸，你爸爸和我不熟，但我可以带你找爸爸，你放心吧，坐我这先看完电影，我一定带你找到爸爸！”
　　我坐下了。但是还是不放心！叔叔安慰我很多，看我还是不放心又说：“我知道，你现在的妈妈不是你的亲妈妈。我还知道你爸爸刚提上公社组织委员，原来是文书。”慢慢的我就相信叔叔了。我对叔叔说：“你带我找到我爸爸，我爸爸会感谢你的！”叔叔苦笑道：“我不是要感谢的！我看你很可怜，来回的找，又是南乡口音，我也是南乡人呀，我也是来开会的。不过和你父亲开的不一样的会！”我这才感觉到他说的话不像县城话，和我说的话差不多。虽然相信他，但也有点不放心。然而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只有相信他。
　　看完了电影，叔叔拉着我的手，我跟着。他带我进了招待所，到处打听谁是和父亲一起开会的，谁认识父亲。终于找到了父亲的同事，叔叔要我跟着他。我有点不舍得，但也不知道问他是谁，只是不放心地问：“这是我父亲的同事吗？你这就走啦？”一帮叔叔们感叹地说：“到了这你就该放心了！明天就能见到你父亲了。”
　　看着叔叔们对我都很友善，我也就放心了。在招待所睡了一晚，也不知谁告诉父亲的，早上父亲就在了我身边，帮我穿衣服起床。可以感觉到父亲很伤心，痛心。也不多话，带着我去妹妹的外婆家。
　　来到外婆家，父亲雷霆大发，从来没见过父亲发这么大的火。责问他们不少，他们都不敢顶嘴！不一会儿父亲也不想多说什么了，也不吃煮好的早餐，带着我负气而走，我们在餐馆吃的早餐。下午就送我回家了！
　　这就是我第一次进城，差一点就把自己丢了。后来父亲调到县城后，我也和义古一起来过。对县城我还是又怕，又好奇。最喜欢的是县城的图书馆，好多好多的书籍哟！看了不少书，特别是儿童文学。让我知道城乡之间差别有多大，或许是农民天生的向往城市吧？真想在城市里不会自己把自己丢了，做个城市人多好呀！那高楼大厦，那漂亮的男女孩童，还有香甜可口的饭食，包子，面条等等，无不让人羡慕。父亲在县城工作，继母也在县城商店上班，弟妹们也在县城读书。现在远红去县城读书，我能不能也去县城读书呢？
　　不久，父亲回来了。听说我考了全公社第七名很高兴！我眼巴巴的看着父亲说：“远红古都去县城读书了！小洪古也可能会去县城读书。”父亲沉思良久问我：“你呢？你觉得在哪读书好？你想想看！”是呀！在县城就又要和继母在一起了。
　　父亲走的时候要我自己决定，在县城读书他也同意。
　　父亲走后，我也再次去了本社的中学观看。也问了隔壁的叔叔，他说：“肯定县城读书好的呀！你的成绩可以的嘛，到县城读书人家想都想不到。你想好来哟，要在这里读书你告诉我，我帮你选一个好的老师！”
　　我又去了县城，一个人去，大人了吗，中学生了。去县城看看再决定也不迟。
　　再次来县城，我直接就找到了县委。门卫打电话父亲接我进去，带我浏览了县委，在县委食堂吃了饭。见到了妹妹，还有弟弟和继母，他们个个打扮的干干净净的，脸蛋白白嫩嫩的。我显得有点另类了！
　　心中暗暗地想：“凭什么？你们不也是靠我父亲的吗？我们在家过的什么日子呀？不过年过节没有肉吃，你们天天有好吃好喝。”
　　县城，我最惦记的是图书馆。吃了饭，父亲去上班，问我：“记不记得路啦？要不要萍子带你走走看看？”我回答说：“我去图书馆看书，我知道路不用带可以。”
　　在县城的日子，大部分时间是在图书馆度过的。要开学了，心中也早已决定我要在城里读书，做个城里人，就因为看书籍也值得留下。
　　其实父亲早就为我在联系学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