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八路进村
作品名称:新警世通言 作者:心有二用 发布时间:2015-04-18 10:25:09 字数:3976
贺夕山这回顾不得重盖草房,要去找墨儿。他先去皮财主家谢过皮铁解救墨儿之恩,便按皮铁指点的大致方向去找寻墨儿下落。贺夕山从清早出发,翻过一座座丘林,过了一道道河沟,没有既定目标,走了很多怨枉路,至下午,又转到了师家。“问下婆婆,见过一个姑娘来过没有?”师大爷已陪墨儿刚巧今日去了棂西村,阴差阳错,人找人,找死人。师婆婆说:“你是哪个?”
“我叫贺夕山,棂西村的。”
“哦,娃子,我听墨儿说过你。”倒杯茶水,便叙述事情经过。贺夕山喜出望外,给师婆婆鞠一躬,说:“我这就回去盖房子,接你二老去我家住。”转身就走。师婆婆说:“娃子弄个饭吃再走。”贺夕山说:“不了,我带的有干粮。”
墨儿回到棂西村,首先去看自家的瓦房,但见村庄一派焦黑残象,自家的瓦房只剩黑架子,家的温暖气象没了。
先顾活人房后顾死难家,军民一派火热建房劳动情景。村民们见墨儿回来,尽安慰之言,说会帮助两家修房的,只是一时顾不过来。墨儿无语,便也去皮财主家谢恩。
皮家见墨儿到来,二太太叹了口气,表示婉惜。皮铁说:“墨儿,过去的经不念了,贺夕山巳去找你去了。”墨儿说:“多谢四公子解救,墨儿无以为报,作了双布鞋,请四公子莫嫌弃我手脏,收下。”二太太说:“也难为墨儿了,老四就收下。”皮铁再次露出无奈的神情,说:“墨儿多保重。”
墨儿与师大爷告辞,欲返回师家。墨儿目前比村人幸运,还有个栖身处。
贺夕山急急赶黑回到棂西村,军民还在借月光赶工。打听到墨儿又离开了,勿勿吃了两个乡亲给的红苕,又踏月夜去师家。
贺夕山老远就一路小跑上坡,边跑边喊:“墨儿,墨儿,我来了!”生怕再错过了机会,生怕丢失了缘份。狗儿的汪叫作了回应,墨儿飞出门外,下坡去接迎贺夕山,一边回声:“贺哥,贺哥!”二人扑面二话不说相抱合一,一场大变故的历练,一切误会被融化。墨儿躺在贺夕山肩上,泣不成声。“对不起,贺哥,我.....我己经不配你。”贺夕山连连安慰说:“墨儿,不要这样说,不要这样说,我己经晓得,那不是你的错,以往那些是非都是人家搬弄的,我没说过那些话,没作过那些亊。”贺夕山终于有了释嫌的机会。墨儿说:“我相信你,我相信。”相拥许久,许久,时间归于凝固,心情变得和平,似乎已是和平恬静的生活环境了。
回到师家,皆大欢喜。作顿好饭莱,谈谈处家生活。师大爷说:“既然我们成了一家人,世道乱得很,不如来个麻利,今夜你两个就圆房,其它事以后再说。”贺夕山心里一百个愿意,但顾虑说:“我什么也没给墨儿,我想盖好房子,再请二老下山,敲锣打鼓花轿接墨儿。”墨儿这时恢复了正常的害羞,说:“你不嫌弃我就行了。”
是夜,墨儿与贺夕山行最简单的拜天地仪式,师爷师婆便是双亲,战争使异姓人组合成一家人。师婆婆拾掇好一间屋子,铺上量家底的最好床铺。世上两性之亊毋须实习再考试毕业,先天就会。二人行云雨之欢,墨儿却因受众鬼子兵狂暴产生俱怕心理。“我怕,别......”墨儿喃喃地哼道。贺夕山便怜香惜玉克制粗暴的动作,墨儿便觉得舒适多了。
二人将以师家为家,棂西村虽然自然条件好得多,但师家二老不愿去棂西村定居有他的理由,而最有说服力的理由是自种自吃不交租,不在财主碗边讨生活。而贺夕山一心要参军打鬼子,省得盖房。为了参军他得及时返回棂西村,墨儿也稀奇八路军有飒爽英姿的女兵也向往当兵,但却惭愧于自已的低贱之身,心想那些个女兵肯定高洁。“贺郎,”她鼓起勇气怯怯地问,“我能当兵不?”贺夕山自已还无底气,何谈给他人信心?说:“我也不知道,你别再去奔波,在家照看二老人,平平安安过日子,你的仇我去给你报!”
一天后,师家老婆婆留守在家,其余三人赶回棂西村,加入为乡亲们盖房热朝中。军民要给贺家起根基盖房子,贺夕山说不!他要破釜沉舟参军。墨儿的心灵创伤已渐恢复,精神不错,为八路军战士作饭洗衣服。
墨儿这朵花儿被躏蹂,皮家立即调正高度转移焦点,派媒人去两百里外的大儿媳妇娘家,提说其门当户对的妹妹子芹,但亲家厌恶一窝亲,且对皮老爷亲日的表现嗤之以鼻,一口回绝。大儿媳妇因此遭受皮家爷们冷言冷语。
不过半月,皮家大儿媳娘家村子被吃了败仗气极败坏的日本兵杀光、烧光,亲家不识时务一根筋宁死不屈,子芹侥幸逃脱,投奔皮家大姐来了。皮老爷幸灾乐祸,仰天长笑:“哈哈哈哈!任世间劫难,我自安然,老天就站在我这一边!整得好,整得我舒心!”管家郝明俊道:“那是那是,我家老爷是贵人命!”
贺夕山去了趟三十里外镇子,回来后对墨儿说:“你闭上眼睛。”墨儿矝持地说:“干啥嘛?”贺夕山笑笑道:“听话,你先闭上嘛!”墨儿闭眼后,只觉身上、头上有动静。贺夕山捣鼓片刻后说:“你可以睁开了。”墨儿睁眼见身上已披上了长齐脚踝的花布,头上多了簮子、红头绳。贺夕山补上了新娘妆,墨儿娇嗔地说:“看不出你还粗中有细,不说白话!”
皮铁有心栽花花不成,无意插柳柳成荫,对于思想上失而复得、贵去贱来的小妹子倒也觉得养眼,只是隐隐有种说不出的伤感,那是因墨儿之故,原先门当户对,如今减价与墨儿地位有何区别?不过,贫家女墨儿他就因其亮点未嫌弃身份,何况小妹子子芹?
皮财主毫不客气地为皮铁举办婚庆酒席。村民们犯难了,遭此浩劫,哪有礼送?好在眼下是八路军作主,一律免礼,由八路军买六挂鞭炮代表村民去贺喜。
完好无损的皮家庄院内,八路军别具新潮的六挂鞭炮连响,算得是独家声势了,皮铁高兴得绽放笑容,八路军給他长面子了。皮老爷像迎接日本鬼子一样恭迎,但八路军的领头人搭话可不像日本鬼子:“皮老先生,村民劫后重建家园,食不裹腹,房不遮体,拿不出礼物送贺礼,今我八路军代表村民,给贵公子放个喜炮,算是全体村民的贺礼了!算不算数?”
皮老爷连连道:“算数,算数,礼重,礼重,我村民攀高了!”
领头的又说:“另外还请皮老先生免一些租,同时拿出些钱粮救助村民,人都逃荒而去,或者饿死了,没有劳力种庄稼,对你皮家也没什么好处吧?孰轻孰重,相信皮老先生自会掂量,多作点抗日救国的亊,我们迟早会打败日本侵略军的!”轻轻地将了皮老爷一军。
皮老爷拱手道:“那是,那是,定按八路大军意思办,其实老夫早有此想法,只是近来家亊多,还未顾及。请八路长官们入座!”
半个月来突击盖房,好在夏季地里有庄稼,加上八路军的救济,共患难,新型的草房村算是初具雏形,但八路军有更大的战斗任务,就要开拔了,棂西村以贺夕山、赵根娃为主的十个青年参军了,枪有上次戈老山敫获的,但军装只换了八角帽,帽子下面暂时还是老百姓衣服。
村民们挥泪送别,墨儿哭了,送郎送到村口边,哥哥上前线,妹妹不舍也得舍,只望哥哥早日还!
这是穷苦大众的子弟兵!队伍开拔出了村,忽然皮铁从路边树丛中钻进了行军队伍!
这可令人惊诧,立即报告连长。连长去好奇地问:“看起来你是偷跑出来的,为什么参军?舍得丢下媳妇儿吗?这可是玩命的亊!”皮铁似早已想好了措词:“人一辈子要活得有意义,打坏日本鬼子来劲!”语出惊人,墨儿受辱深深刺激出了他的正气。
“哈哈......”周围一片赞赏的笑。
“好样的,支持你!”曾连长重重地一掌拍向皮铁肩上,皮铁一个趔趄。逗乐了战士,贺夕山走到皮铁面前,说:“从今后我们是老乡加战友,你有文化,肯定当个官呀啥的。”皮铁真诚地握住贺夕山的手,说:“互相照应!”赵根娃也近前凑趣,伸出手欲握,皮铁的性格又出来了,露出鄙夷的神态,抽手不睬。
墨儿回到师家,开始过着隐居似的农耕生活,日子煎着了了无期的相思,哪有一天忘过出征远去的丈夫?师婆婆安慰说:“墨儿啊,这一去何时是个头?别熬坏了身子,换个活法,只当没这个人。”墨儿说:“我也这么想,但就是过意不去。”
师大爷说:“久了慢慢就好了。”他不通文墨,不会说“时光是医治心病的最好良药”,但就是这意思。
墨儿的例假并未如期而至,是不是有孕了?墨儿懂,告知了师婆婆。师婆婆说:“算算你们成亲的日子大致对不对?”墨儿略为思索,点点头。师婆婆大喜过望,需知她渴望香火却断香火啊。墨儿笑了。
墨儿从此精神好了,换了个人似的。
她有了另种精神寄望。
鬼子走了,具八路军说鬼子很可能不会再来了。
八路军也走了,棂西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多了劫后奋发的劳动。皮财主家一连五天不见四公子影子,急了,向村民打听,村民皆惊讶的表情,皮老爷看不出是装假作样隐瞒,心道不会是参加八路了吧?那就太出格了,他看出八路是站在穷苦人一边的,财主是他们忌恨的阶层,而你老四却站在了与我敌对的阵营,他一万个不相信,不相信四儿子变了本质。
皮财主发下话来:“受害家庭毎户去他家领十块大洋,秋后算账,利息二块,如期不还翻番。”八路军人去威力减,皮老爷变了卦,耍了个滑头,更没有减租的意思,无损失反倒增收,借题发挥。
村民们也有头脑清明的,己看出东家不但一毛不拔,反倒变本加厉吸血。铁匠师傅出头召集大伙,振臂一吼:“剩下的老少爷们,不能惯养财主骑在我们头上拉屎拉尿,八路军为人与他皮老爷为人大家都看到了,我们人穷志不穷,人穷义大,大伙不去要皮财主的施舍,还要皮财主兑现诺言,减租,乡亲们都逼得要逃难要饭,他还更厉害地盘算我们!大伙跟我一起去皮家!不去的孬种,尿泡尿淹死算了!”
经过八路军的洗礼,村民们似乎变了,有了胆气、骨气、硬气,七十来号男女老少呼拉拉涌向皮财主庄院。皮家见这势头,知道来者不善,八路来过,这些世代的下等人也雄起来了。他岂是一根筋的脑袋?铁匠师傅吼道:“请东家马上兑现给八路军和村民的诺言,捐助受难村民,今年减租!你们说是不是?”众人这时配合默契,齐吼:“是!”强弱威势这时调了头,皮老爷只好说:“好,既然都来了,现在就兑现,今年租稞减一成,每家赞助二十五斤玉米!”心里却在盘算日后怎样用软刀子宰你没商量,叫你不知不觉加倍奉还。村民心不厚,认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