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节

　　49《喜事当头》
　　当晚，二人醉得晕天黑地，回来时已是午夜里二更多了。秋婉玉见两人醉成这副样子，既是痛苦又是心痛。她想起白日里的事情，顿时一股气氛涌上心头，索性不去管他两人，自己竟去找萧尘熙，从她那里硬是要来了一大坛子的女儿红。萧尘熙再三劝阻，让她去照顾好张天默和百里风，别在胡闹了。
却听得秋婉玉竟然大声嚷嚷起来：“你说得很是轻松啊，你终于解脱了是吧？你胜利了是吧，你很有荣誉感。”
萧尘熙听得这些话，心里一阵疼痛道：“秋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对于张大哥这个人，我没有要和你拼出输赢的意思，我只是真的很欣赏他，崇拜他，所以，我也......也很爱他。”
　　秋婉玉双眼通红，嚷道：“你很爱他，我就只顾着荣誉感了是吧？我不爱他，我是在与你游戏是吧。萧尘熙，自从遇到你，我的麻烦就开始了，我恨你，我恨你。”
　　萧尘熙知道这样谈下去不会有什么用，致多把所有人都吵醒，弄得大家都不好过。“妹妹，酗酒伤身，你少饮为好。”说着，转身回房去了。
　　秋婉玉抱着酒坛子，望着萧尘熙的背影，忽然，一股无法控制的眼泪涌了出来。她没有擦，大步的走去了百里风那里，见到张天默百里风已经醉了。她为他们取出了两只大碗，满上了酒后，望着二人愤愤道：“你们不是很想醉吗？来，今天，本姑娘就陪着你们一起醉个痛快。”言过，她先自己举起了酒坛子，就向嘴里灌去。

　　张天默说是醉，其实那只是因为他比起平日里来说，晕得有些走不正路了，但是心里他最是清楚，自己明天，就是个有家的人了。他用力地伸出手，想去夺过秋婉玉的酒罐子，结果手硬是停在半空中，再也没有去取的意思。因为他知道，一个人的痛苦，有什么能够真正的解决得了呢？除了酒还有什么？每个人的发泄方式不同，但是，终归还是要痛苦。与其这样，倒不如就让她醉上一醉，尽管明天醒来，现实依然是在继续着，但至少这一夜拥有酒，就是快乐的。
　　想着，张天默忽然自嘲的苦笑起来。因为他竟然觉得自己竟是长着一个猪一般的脑子，愚蠢得可笑。他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是从什么时候，就变得这样的简单了，简单到了只想着生命的每一刻，甚至从不去多想下一秒。
　　其实有的时候，简单也是种快乐。人活得本就脆弱，又何必去想得那么多，倒真不如活着一秒，就享受这一秒。不用去为下一秒将要怎样而发愁，那样，岂不是糟蹋自己，让自己更累。所以，张天默从来都是活着就活着，当死亡来临，他也一样不会怕，因为或许，是他还没有预料到，就已经成了别人利刃下的鬼魂了。只是，直到现在，还没有人能够轻易的要得了他的命。
　　这一夜，似乎很短暂，感觉没有怎样，天就已经蒙蒙亮了。当三人醒来时，差不多已是正午时分。他们开门走出的时候，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醒目而漂亮。整个庭院，都是红色的。红色的绸缎，红色的纱布，红色的锦缎围绕着门口本就暗红色的两扇大门，整个屋子都充满了喜兴味道。在看过去，就是人，好多的人。多得就连百里风都有些莫名其妙，不知这些人是如何这么快得知今天，这里将有喜事。
　　秋婉玉躲在门口望着这一切，没有说话，只是沉默，无尽的沉默着。她知道，张天默，这个人，已经永远的走了，她永远也不会得到他。天意注定，缘分终于尽了。

　　张天默一双眼睛依然是冷冷的，他听得到，这里来了很多人。
　　见他们出来，萧溟这才走过来，亲自扶起张天默。顿时，整个庭院里都安静了下来。萧溟扶着张天默面对着大院子里的已近二百多人道：“感谢各位今天，前来捧场。今天，是我家小女的喜庆之日，还望江湖上各位大侠都能玩好喝好。”听到这里，百里风与张天默心里才有了数，他们终于知道了，萧溟真是个极致聪明的人，他早就料到张天默迟早都要有这一天，于是，他早就下了请帖，发往江湖上的朋友们了。百里风暗想：“萧溟不但医术如神，竟还有诸葛孔明之算。”想着，心里更是佩服。
　　萧溟道：“这位，就是江湖第一剑，张天默。也就是小女熙儿将来的夫君。”
　　一听到张天默这个名字，所有的人都像是听到了晴天里的雷声一样。每一人的眼睛都死死地盯着张天默，每个人都在仔细的看着张天默。因为，自从林小风走了以后，张天默就再也没有露过面。即使他出来，大多时候也不会以真正的身份对人。而今，江湖上已经有了很多的新星侠士，张天默对于他们而言，更是一个听得到但却见不到的人。江湖人都在传说，有的说他成了酒鬼，有的说他已经是个浪子了，有的甚至说他隐居深山了，甚至还有的说他成了常出入青楼的穷酸秀才......传言离奇得叫人听了都觉得可笑。不管张天默是否还活着，他唯一在人们心里没变的，就只有一样，他的剑，他的冷血剑。因为，冷血宝剑，在没有人得到过，看见过，所以，每个人自然都知道，冷血剑在，张天默就一定还在。散魂夺命剑法在，张天默就永远还是江湖第一剑。
　　
　　50《内外疗伤》
　　沉默，一阵沉默，天地间仿佛只有风在呼呼的作响。
　　萧溟捋了一下胡须，开口道：“各位武林侠士，都请就座自便，不要客气。”说着，拂过张天默悄声道：“跟我来。”
　　张天默好生纳闷，显然是不明白萧溟在这个时候叫他能有什么事情。他跟着萧溟一直来到了内房，这才说道：“要不是看在熙儿对你实在痴情的份上，老夫我也绝不会同意这就为你疗伤。”说着，走到一座高大的木柜子边，打开了，取出了一些东西。
　　张天默顿时明白了一点，便问道：“神医可是这就要为我疗伤？”
　　萧溟道：“对，这就为你疗伤。”
　　张天默沉默了一下，接道：“神医在江湖上，是从不会在未得到对方利益之前，能为对方治病的。更何况，神医就不怕在这个时候治好了我的病，我会反悔拒婚吗？”
　　萧溟哈哈一笑道：“如果我要是真有一点疑心的话，就是熙儿如何劝说，我也绝不会同意现在为你治病的。”
　　张天默垂着头，不在作答。
　　萧溟取出大概三十多包的东西，有的是固体，有的是液体。
　　张天默仔细的听着纸包的声音，问道：“难道我的病就这么容易治疗吗？”
　　萧溟道：“你的眼睛的确是伤得不轻，说实话，若真是在耽搁下去的话，只怕还真的有可能恶化，那个时候，就是一百个神医，也无济于事了。”
　　张天默道：“这种剧毒，江湖上除了杨寒雪，在没有人能够解得了。没想到到了神医这里，竟像是玩游戏一般就能把病给治好，看来，萧神医这名字当真不是白叫的。”
　　萧溟小心的解开纸包，将那里面的东西在张天默的眼睛上涂抹着，道：“过奖了，其实，张大侠有所不知。从你来的第二天，老夫就已经在为你的病而忙碌了。”
　　张天默听得脸上一阵惊讶。
　　萧溟道：“说实话，你的病看好真的不是很容易。除非只有两种办法可行。”
　　张天默道：“什么？”
　　萧溟道：“那就是从杨寒雪那里夺来解药，当然，从你出现，我就知道，这是绝不可能的。其次，就是一种草，叫做寒冰草。这种草大多生长在悬崖峭壁上，摘取很是不易。”不过，还好，有熙儿的帮忙，我们成功了。熙儿每天为你沏茶的水里面，都有寒冰草的汁液，所以，这么久了，治起来就大有希望了。”
　　张天默道：“多谢神医，还有萧......萧姑娘。”
　　萧溟道：“你可以定要好好待我的熙儿，她是个很单纯的孩子。”
　　张天默忽然心里感觉有一阵剧痛掠过，在心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痕迹。他没有说话，却点了点头。
　　因为他很明白，对于一个真正的仁义君子而言，是绝对不可以欺骗姑娘的感情的，更何况，萧尘熙还只是个单纯的少女，比起他，甚是小了许多。
　　萧溟扶起张天默，手指轻轻点动在他的前胸后背上，他想，这么久的药效与内功疗法，让他复原，应该不是难事。
　　
　　51《陌生女人》
　　“什么？张天默他，他......”杨寒雪惊得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杨泰却沉稳答道：“禀大人，张天默确实已经完婚，属下查得很清楚，绝对没有错。据说萧溟还请了武林各派前去赴宴，喜事办得很是体面。”
　　杨寒雪瞪着眼睛寻思着：“张天默，还是让你给活过来了，哼。”

　　且说那张天默的眼睛，在神医高明的医术下，当晚居然就出现了奇迹。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的时候，正好是刚刚入夜的时候，否则，一定会被阳光刺得生疼。他很久没有见到光亮了，于是用手揉了揉眼睛，打量着整间屋子，目光最后落在桌子上的一坛女儿红上。
　　萧溟整整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终于使得张天默的双眼重获光明。
　　当门打开的时候，所有的人的目光一齐聚了过来，特别是秋婉玉和百里风。秋婉玉见张天默走了出来，兴奋得像是忘记了今天是他的新婚一样。她最先叫嚷着跑过来：“张天默，你的眼睛，怎么样了，好了吗？”说着，用手在他眼前晃来晃去。
　　张天默眨了眨眼，终于点了点头道：“萧神医医术当真了得，我现在什么都能看到了。”
　　顿时很多人都开始称赞道；“神医就是神医，佩服佩服......”
　　萧溟却三句不离主题道：“承蒙各位夸奖，该做的我都做了，现在就继续做你们该做的吧。”说罢，看向张天默。主婚人不知什么时候早已经站到了张天默身边，微笑着开始继续主持。

　　时间像风一样的消失着，张天默却禁不住用眼角瞧了一眼秋婉玉，两人正好目光相撞。秋婉玉忙闪开视线，忽然流下了眼泪。
　　张天默轻扶着萧尘熙拜过了堂后，二人出来举杯敬酒。这时就听一人道：“张大侠，今天初次见到你，就没见你笑一下，小弟很是想见到你的笑，不知这样一个小小的要求算不算太难。”
　　张天默忧郁的凝视着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才道：“张某笑起来不好看。”
　　旁边人竟然起哄道：“怎么就不好看了，长着一张这么漂亮的脸，还说不好看。你要是不好看，那叫我们可怎么活啊。”人们开始熙攘起来：“就是啊，长得多俊美......”
　　这时，就听一人冷冷道：“是啊，长得一副俊美相，却没有一点笑容，真实可惜了。”
　　所有的人顿时都感觉到了这种语气听起来不是很舒服，于是都看了过去。
　　就见隔了两桌的人群中，坐着一个身穿银灰色长衣的人，从声音里听得出来，是个女人，但衣着装束，看上去绝对是一位公子爷。
　　张天默听到这声音，终于开口了：“一个人笑与不笑与心情应该没有多大关系。”
　　这人道：“你怎么能这么认为，开心了人自然就会笑了。若是不开心的话，那么，从眼睛里也是能看得出来得。所以，从你的眼神里，我看出了一些东西。”
　　张天默道：“可是这位姑娘，今天你却看错了。我今天没有一点不开心，因为，我喜得了这样一位贤淑的美女子，又岂能有不开心之理吗？”说着，竟故意伸手拦住旁边的萧尘熙。
　　秋婉玉与百里风始终坐在一起，见张天默举动，她举起酒杯就是一大口。百里风已经没有了心思观察她的举动了，目光死死的盯着这个陌生女人，生怕她对张天默怎样。
　　这女人忽然转变了语气，冷冷哼了一声道：“好，你既然很开心，那很好，恭喜你张天默，今天是你的新婚，就让它也成为你的忌日吧。”说着，一剑直向着张天默与萧尘熙刺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