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14《图与剑》
　　柳寂思来想去，决定还是早些决战比较好，他但怕一拖再拖而延时过久了，误情所伤。他心里清楚得很，练武的人，最大的要害便是情。一旦动了真情，武中的境界便很难控制了。
　　情能软化一个人，因为一个人若是有了情，那么他的心就软了，那样他的武器就不在会使得那么冷酷、无情。不狠的招法，在敌人的面前，就等于已经失败了，甚至是死亡了。
　　这久日以来，柳寂感觉甚是折磨。他的心中常会不由得浮现江如风的影子，和着耳边细细的关怀之语。他努力地控制着自己，他深知，他若当真动心，那就意味着死亡即将到来。
　　柳寂独身坐在灯下，心里暗道：“不可以，绝不可以，我要杀了张天默。”想着想着，一抹寒意掠过他的眼眸，透出凶狠的光。
　　
　　次日，残阳似血，张天默一早起来就在山林中练起剑。秋婉玉见张天默今日似乎有了些精神，甚是高兴，她决定努力帮他找回快乐。
　　张天默长剑一收，微微颔首道：“秋姑娘，今日我去买酒，顺便带些素食回来，就不劳你动身下厨了。”
　　秋婉玉惊得目光怔了一怔，心里喜悦得听得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但她面上并没有一丝的显露。她知道，张天默终于知道心疼自己了，他一定是晓得自己昨天喝多了，身子不会很舒服，所以才决定自己去买酒买菜。心下想到，她便更是做出一副憔悴的模样，故意抬手摸了摸头，似是还有点晕的样子道：“你去吧，等你回来我在给你做。”
　　张天默紧了紧腰上的剑，拔步向城里走去。
　　途中，忽听得周围一阵风起。张天默深知，这不是自然吹起的风声，而是利器的疾风。
　　他停在原地，不再挪步：“何方高人，何不出来正面以对。”
　　只听得嗖的一声，一个人影从斜后方落了下来。
　　张天默没有回头，因为他知道，只要冷血剑在，随时都会有麻烦找上来。
　　那人见张天默并没有回头，冷笑道：“看来张大侠有胜得了在下的把握了。”
　　张天默双目一沉，缓缓地转过身。见面前站着的是一个老者，从他的声音中更是不难听出，这人内功之深。
　　老者见张天默终于转过脸来正视自己，他略一惊讶，但面不改色，只是心里暗道，好一张脸，平平的浓眉，一副大大的眼睛，只可惜那么漂亮的一对眼睛，却像一对死鱼一样，没有一点气息。明朗的轮廓，棱角分明的脸颊，一副正中的美男子相。
　　张天默始终没有开口，似是在等待着老者先说出，这一回应该怎么打。
　　那老者目光环视着张天默，从脸上开始移遍了他的全身。直到目光停留在他身后的剑上时，便很明显的一顿。
　　老者终于开口道：“对于张天默老身久仰大名，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见一面。今日一见，相貌果然不同凡人。不知你这手中的剑，是不是也同江湖中传说的那样，能令人惊叹。”
　　张天默道：“晚辈退隐江湖已久，本不愿在过问江湖中任何，希望前辈能让出一条路，容我过去。”
　　只见老者哈哈一笑道：“明人不做暗事，我就敞开天窗说亮话吧。我想张大侠一定比老身更为清楚，你那背上的剑，想来就是冷血剑了。”
　　张天默冷冷一笑道：“不错，此剑正是冷血剑。”
　　老者道：“其实老身并不像别人那样贪得无厌。江湖上多少人都在贪念着冷血剑，老身自也不例外。”
　　张天默道：“看来前辈是冲着冷血剑来的了。”
　　老者道：“倒也不尽然，老身可以不要冷血剑。”
　　张天默失笑道：“哦？那以前辈之意呢？”
　　老者道：“老身只是对有关冷血剑里藏有藏宝图一事，想知道个明确的答案。”
　　张天默道：“那就是说前辈很想知道冷血剑里究竟有没有藏宝图了？”
　　老者点头道：“正是，还望张大侠通融，能够了解老身心切之苦。”
　　张天默冷笑一声：“前辈说来说去，还是要得到冷血剑了。江湖中人大概都知道，想目睹藏宝图，必先毁弃剑身，才知道里面究竟有没有藏宝图。”
　　老者道：“道也是。所以，老身并没有打算留此剑之意。只要图，不求剑。”
　　
　　15《双双对立》
　　张天默黯然：“看来与前辈在多说也是无济于事了。”
　　老者道：“想来与张大侠的交谈更是枉然了。”
　　张天默轻叹了一口气道：“那就请前辈出招吧。”
　　老者沉默了几秒钟道：“即以你定要动武解决，老夫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说话间，手里已拿出了一条长长粗粗的毛鞭子。
　　张天默双目先是一愣，而后眼中便立显叹息。
　　老者似是从他眼中瞧出了些什么，他摆好了应战的姿势道：“张大侠，如果我猜的没错，你那心里定是在惊讶老夫的身份。”他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实不像个年近七十多的老人。
　　张天默沉吟片刻道：“刚刚自是不知前辈的身份，但看到你这手里的长鞭，我倒是想到了些，前辈可是号称江南第一神鞭的铁鞭神人百里风？”
　　老者略微一笑道：“果然好眼力，张天默，老夫虽长你，但对于你的本人，一直还是很钦佩的。所以，老夫真是不愿和你反目成仇。”
　　张天默道；“区区虽是退隐江湖时日不短，但是对于铁鞭神人，真是久仰已久。可是今日，前辈让在下真的好是失望。”
　　百里风道：“哦？只因图，就让天下第一剑张天默改变了对我的态度不是？”
　　张天默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晚辈还是可以体谅您的。”
　　百里风微笑道：“说得好，张天默，老夫就是今日得不到藏宝图，你这个人，老夫算是要定了。”
　　张天默冷冷道：“那倒要问问我手中的剑了，听听它怎么说。”
　　百里风干脆道：“好，出招吧。”
　　张天默握剑在手，立成守势，似在等待百里风先出招。
　　百里风明了他意，心下暗道：“都依你。”
　　就见百里风手中用力，那毛鞭已卷过来。张天默举剑防守，转过身体，避开一击。百里风见张天默身形快如风，心下佩服。他紧接使出第二招，深海捞月。就见毛鞭软如蛇般柔柔的跟过来，张天默机灵的召剑一挡，那毛鞭给格得飞起十多米高。他手力一紧，一道剑光划过来。百里风迅速闪身向后飞过去。瞬间就见周围平地如雷，炸起了一阵尘土枯叶。百里风佩服道：“好剑法。”张天默提剑紧功，口中道：“前辈，小心了。”一道剑光快的几乎看不清是从哪个方向袭过来。百里风注目集中，甩起毛鞭打向四面八方，鞭法更是精美绝伦。张天默见剑不能攻破他的毛鞭阵，便收身退后，蓄势待发。百里风心感脱险，他知道，张天默还没有完全使出冷血剑的绝招。张天默也深知，百里风的铁鞭神人之称，自也不是徒有虚名的。他横剑守势胸前，冷冷的望着百里风。百里风长长的毛鞭担在地上一半，另一半牢牢地握在手里。
　　
　　16《决心弃剑》
　　一阵风卷起地上的片叶，听得到哗哗的声音。
　　张天默双目紧凝心下暗道，此人名不虚传，看来这一比很难知胜负了。
　　百里风狂笑一声道：“张天默，老夫很是期待可以领教一下张大侠的魂散夺命剑法。”
　　张天默微一颔首道：“晚辈剑法未精，还望前辈指点。”
　　百里风笑道：“谦虚谦虚，哈哈哈。”
　　百里风左手一滑，右手的毛鞭已出，直直钩向张天默握剑的手。张天默风般的扭转开了身体，一个侧身，右手一用力，紧抓住了毛鞭。百里风暗道，好身法。他用力一收，那长鞭似是认得主人一样，顺着百里风手中的劲力回过来。张天默原以为长鞭一头在敌手，一头已被自己擒住了，以他之力，这长鞭很难在使得敌方操控。但不曾想，这鞭子邪门得很，愣是随着百里风的手势收了回去。张天默手紧握鞭，惯力一扯，他整个身体向前一倾。百里风顺势又已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收回击出，那毛鞭又向张天默手中的冷血剑飞过去。张天默此形自知已然难保，他俯卧在地，抱拳道：“前辈请住手。”
　　百里风长鞭犹似一道彩虹般划过，但在顷刻间停了下来。
　　百里风惊疑的望着张天默，没有说话。
　　张天默双手抱拳道：“晚辈不敌前辈，我认输了。”
　　百里风也瞬间平静了下来道：“你的意思老夫不是很懂。”
　　张天默颔首叹了口气道：“晚辈之意，我即不敌前辈武功，虽然我拥有了江湖名剑，但如今，却与没有无意义，该走了总归也都走了。”
　　百里风道：“那依张大侠之意？”
　　张天默诚恳道：“冷血剑，确是晚辈的命。但如今，晚辈突然茅塞顿开，拥有了这剑，又有什么意义。”他心下暗道：林晓风走了，剑在何意。他抬起头看向百里风道：“其实我一无所有，前辈，这柄冷血剑如若交在前辈手中，晚辈还能感到安心。”
　　百里风更是惊奇，他目中疑虑道：“此话怎讲，你说得老夫糊涂了。”
　　张天默道：“以晚辈看来，江南第一神鞭百里风并非善恶不分。一把好剑放在一个好人的手里，那它可以起到除恶安良的结果。但如果落入坏人之手，那后果自是不堪设想。”
　　百里风道：“所以你始终没有把它让给杨寒雪。”
　　张天默苦笑道：“正是。”
　　百里风道：“其实你一直在为冷血剑寻找一个合适的主人。”
　　张天默沉重的垂下了头。
　　百里风道：“你认为你的心已死，在没有一点生机，所以，你决定了离开，从此远离江湖，甚至要远离这个世界。”
　　张天默心里一惊，似是不敢相信百里风的话，句句都说进了自己的骨头里。这多年以来，还没有一个人能够这样的了解他，看透他。找上他的，不是为了图，就是为了剑。结果，他都毫不留情的将其杀死。但此刻，他忽然对百里风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若让百里风死在他的剑下，那此刻的他，道宁愿是自己死在百里风的鞭下。
　　百里风长叹一声，双眉凝重道：“张天默，以你知名，震撼江湖，今日一见，才发现，你有太多都与老夫心中曾想的你不同。”
　　张天默似已苦涩难言，他低着头，没有说话。
　　百里风道：“老夫不曾想得到的是，你竟然已这样消沉，甚至有着轻生的意念。”
　　张天默缓慢的抬起头道：“前辈不必多在晚辈身上浪费口舌，你要图还是剑，晚辈恭上便是。今日是我败给了前辈，你取你想得到的东西，也是应该的。”说着手中松弛的握着冷血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