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集

　　1、画外音：
　　两年过去了，带喜儿该上中学了。
　　
　　2、赵春海家（内日）
　　带喜儿（看着疲惫地躺在炕上的赵春海）：爸，中学我不上了。
　　赵春海（直摇头）：那可不行。
　　带喜儿：爸，我在家帮你干活，你就少挨点儿累。
　　赵春海（坐了起来）：闺女，爸不用你帮，（态度坚定地）你必须得上学。你要是考上个好大学，能有个出路。
　　带喜儿：爸，不上学一样能有出路。
　　赵春海(生气地)：不行，你必须上中学。
　　带喜儿（泪眼汪汪地：）爸，你别逼我了。
　　赵春海：带喜儿——（抱着带喜儿哭着）让你受苦了。
　　
　　3、赵家屯中央大树下（日）
　　大冒失媳妇：小带喜儿说不念（上学）就不念了。
　　李主任媳妇：真有点儿可惜了。家里条件不好都把孩子的前途给耽误了。
　　孙嘎咕媳妇：啥前途？我看她就是“地垄沟找豆包”的命，想好能好得了吗？
　　李主任媳妇：吆！你就一碗水把人看到底了？人家不念书就不兴有点啥出息？
　　小地主媳妇（讨好地）：咱屯子这些孩子我就看成才将来准能当大官。
　　家雀子：嫂子这话说得在理儿。
　　孙嘎咕媳妇：你们也这么看的，我咋看我老儿子都有官相。
　　孙成才背着书包骑着自行车从学校回来了。
　　孙嘎咕媳妇（急忙站了起来）：老儿子回来了。
　　孙成才（下了自行车）：妈，做啥好吃的了？饿死我了。
　　孙嘎咕媳妇（接过孙成才推着的自行车）：妈给你做的疙瘩汤外加两个荷包蛋。走，咱回家吃饭。
　　孙成才（不高兴地跟在孙嘎咕媳妇的身后）：咋又是这个呀？
　　家雀子（看着孙嘎咕媳妇和孙成才的背影，笑嘻嘻地）：这小子将来准当大官——猪倌、牛倌、老更官。（看了看小地主媳妇）哼！拍马屁。
　　大家伙一阵哄笑。
　　
　　4、孙噶咕家（日内）
　　天近晌午，孙成才用被子蒙着头躺在炕上。
　　孙噶咕媳妇（凑到孙成才跟前拽着被角儿）：成才呀！快起来，都几点了？上学晚了。
　　孙成才（掀开被子）：别磨叽了，我不念了。
　　孙噶咕媳妇：小祖宗，你可不能不念书啊！
　　孙噶咕走了进来，皱着眉头看了看孙成才。
　　孙噶咕（看着他媳妇）：这孩子今儿咋没上学？
　　孙噶咕媳妇：孩子今天肚子疼，歇一天就歇一天吧！
　　孙成才：我不念了。
　　孙噶咕（瞪大眼睛）：啥？
　　孙成才：爸，带喜儿学习那么好，都不念了，我还念啥？好几科加起来都没到100分。
　　孙噶咕：咱跟她缺爹少娘的比啥？她倒是想念书，你看她家穷得叮当响，能买起自行车吗！你再看看爸给你买的新车子，咱屯子的车子都数算数算，哪个能赶上你的。
　　
　　4、孙噶咕家（日外）
　　孙噶咕家的院子里摆放着孙成才的那辆崭新的自行车。
　　
　　5、孙噶咕家（日内）
　　孙成才：爸，妈，说啥我也不念了。
　　孙噶咕：成才呀！爸还指着你当大官儿呢！
　　孙成才：爸，将来我接你班儿。
　　孙噶咕媳妇：你爸那就是个芝麻官，办不了大事儿。
　　孙噶咕（瞪了一眼媳妇）：别在那儿瞎诌了，还芝麻官？我管咱屯子多少口人呢！
　　孙噶咕媳妇：你就显能吧！
　　
　　6、赵春海家（日外）
　　孙成才趴在墙头上向赵春海家的院子里张望着。
　　带喜儿正在院子里晾衣服。
　　孙成才（压低声音，高兴地）：带喜儿，我也不念了。
　　带喜儿（撩起眼皮看了孙成才一眼）：你念不念跟我有啥关系？
　　孙成才：带喜儿，以后有啥需要帮忙的吱一声，我一定尽力帮你。
　　带喜儿：用不着。
　　孙成才：别不好意思呀！
　　
　　7、孙噶咕家（日外）
　　孙噶咕媳妇（看着趴在墙头那的孙成才）：老儿子，抻着脖子看啥呢？回来！
　　孙成才不情愿地转过了身。
　　孙噶咕媳妇：我告诉你，往后离那“扫把星”远点，别沾上晦气。
　　孙成才：我不……
　　
　　8、画外音：
　　暑假里，小红从城里回到奶奶家串门，专门来看带喜儿，她和带喜儿坐在池塘边。
　　
　　9、赵家屯儿池塘边（日）
　　静静的池塘的四周被翠绿的柳树包围着，偶尔从池塘里发出青蛙“呱呱”的叫声。
　　小红：带喜儿，你不上学了，以后不得后悔呀！
　　带喜儿：小红，我爸太不容易了，又当爹又当妈。为了给我妈治病，我家欠了不少外债都没还上。中学离家太远了，别人都买自行车了。我要是买自行车，我爸得犯多大难？唉——（茫然地看着远方）
　　小红(同情地)：你爸是挺难的。
　　带喜儿：同学都说我是“扫把星”，小红，是不是和我走得近的人都要不走运哪！
　　小红：别瞎想，你咋还信那个？我和你是好朋友，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带喜儿：小红，有时我想我两个妈是不都是被我克死的。我老弟也被我看丢了，我妈死不瞑目。你不知道，有时我真恨自己。
　　小红(看着已经泪流满面的带喜儿)：带喜儿，千万别这么想，你是大好人，不是“扫把星”。你没去认你亲爸呀？
　　带喜儿：我不能去认他，不能让养了我十几年的爸伤心。小红，你又要走了，记着，回来看我。（擦了擦眼泪）
　　小红：放心吧！带喜儿，我一定回来看你。
　　
　　10、赵家屯中央大树下（日）
　　三赖子：成才，你看我跟带喜儿是不挺般配的？
　　孙成才：你上一边呆着去吧！带喜儿跟你还不得遭大罪，我和带喜儿才是天生的一对。
　　三赖子：成才，你家那条件，娶啥样媳妇没有？咋还能要她？
　　孙成才：我就喜欢带喜儿。你痛快死了这份心吧！
　　三赖子：不够哥们。
　　
　　11、画外音：
　　带喜儿长成大姑娘了，成熟了的带喜儿长着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一张瓜子脸蛋儿，高高的鼻梁。一笑起来嘴角两个深深的酒窝儿就露出来了。只是在左眼角的下方有一颗高粱米粒儿般大小的黑痣。大家背后偷偷议论说带喜儿的这颗痣长得不是地方。
　　
　　12、赵家屯儿中央大树下（日）
　　带喜儿手里拿着一本书，赶着一群大鹅走了过来。
　　李主任媳妇：带喜儿，放大鹅去呀！
　　带喜儿：是啊！大娘，坐这儿凉快儿呢！
　　李主任媳妇（夸赞着）：这孩子真能干，养这么多大鹅，到秋天能出俩好钱儿。
　　小地主媳妇（看着带喜儿的背影儿）：带喜儿出落得这么带劲儿，就是命不好。大嫂，你看她那颗痦子长得……一看就是流泪痦子。
　　孙噶咕媳妇：从小还真没看出来有这儿东西。谁要是娶了去……
　　大冒失媳妇：拉倒吧！长那一个痦子就那么邪乎？
　　
　　13、池塘边（日）
　　带喜儿坐在池塘边儿认真地看着书，那群大白鹅在池塘里自由自在地游来游去。
　　
　　14、画外音：
　　孙成才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他的个头没长过他爸——孙嘎咕，那双小眼睛没有他爸的眼睛有神，也没有他爸那么多嘎咕心眼儿。一副麻杆儿小身板儿风大点儿好像就能飘起来。孙嘎咕媳妇曾说过，家里的好东西都给他吃了，就是不长膘。他朝池塘四周踅摸了一圈儿，没看见一个外人，然后他面带笑容地凑到了带喜儿跟前。
　　
　　15、池塘边（日内）
　　孙成才（故意咳了两声）：带喜儿！这么用功,看啥呢？
　　带喜儿吓得一激灵，抬起了头，一看是孙成才，白了他一眼，没有吭声，又低着头认真地看起书来。
　　孙成才：还挺认真的。带喜儿，（从裤兜里掏出了一封信，不好意思地）给你的。（扔在了带喜儿正在看的书上面）
　　带喜儿想也没想，拿起信就扔进了池塘里。
　　孙成才（着急地）：带喜儿，别……别……（失望地）那是我憋了半宿才想好的词儿，你倒是看看……
　　带喜儿（站了起来）：我没那闲工夫。
　　
　　16、孙噶咕家（夜内）
　　孙成才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带喜儿的身影。他坐了起来，下了炕，打开了灯，坐到了椅子上，拿起了笔和纸又开始写了起来。刚写了几个字，烦躁地把写字的纸撕了下来，抟成一个纸团扔在了一旁。
　　孙成才（自言自语）：白瞎我想的那么好的词儿了。看也没看就给扔了。
　　孙成才想了一会儿，又拿起了笔写了起来，一会又撕下了写字的纸抟成纸团。
　　转眼工夫，孙成才面前的桌子上扔得到处都是纸团。
　　躺在炕上半睡半醒的孙噶咕媳妇看见孙成才的屋子里还亮着灯，她下了炕，悄悄地打开孙成才房间的门，偷偷地向屋里望着。
　　孙成才闷闷不乐地把笔撇在一旁，叹了口气。
　　孙噶咕媳妇赶紧关严了门，上了炕。
　　孙噶咕（醒了）：你鬼鬼祟祟的是不做啥对不起我的事儿了？
　　孙噶咕媳妇：嘘——老头子，咱儿子好像有情人了。
　　孙噶咕：这小子还真随他爹，早熟。
　　孙噶咕媳妇：你个死老头子。
　　
　　17、画外音：
　　秋天到了，地里的庄稼已经成熟，乡亲们都赶着马车、牛车去地里收割庄稼。赵春海家的地左边挨着李队长家的，右边挨着孙嘎咕家的。
　　
　　18、赵春海家田地里（日）
　　李主任媳妇（看着手拿镰刀割地的带喜儿）：带喜儿可真能干活，春海，这儿回你可有帮手了。
　　赵春海（高兴地）：有帮手了，比我干活还沙楞呢！（看着带喜儿，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李主任媳妇（笑呵呵地看着带喜儿）：带喜儿，等明儿个大娘给你介绍个对象，这孩子真是过日子的好手。
　　带喜儿（停下了手中的镰刀，回过头来）：大娘，不着急，我才二十岁。
　　李主任媳妇：那咋就不着急，带喜儿，大娘告诉你，有合适的该定就得订，要不好小伙子都让别人抢走了，过这儿村可没这儿店儿了。（笑着）
　　赵春海：大嫂，你帮着踅摸一个好人家吧！
　　
　　19、孙噶咕家田地里（日）
　　孙嘎咕领着儿子、媳妇也在收割庄稼。孙成才不停地盯着带喜儿看，带喜儿一回头看见了他那直勾勾的眼神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可成才没生气，微笑着飞过去一个眼神儿。
　　孙嘎咕（看了一眼成才）：咋的？看上了？
　　成才（赶紧挥起镰刀）：爸——
　　孙嘎咕媳妇：你别说，带喜儿还真的是越长越水灵了，还能干活。要是能给咱成才当媳妇可也中。
　　孙嘎咕：你也相中了，哪天我托托媒，把带喜儿娶回家来。
　　孙成才听了孙嘎咕的话，偷偷地美滋滋儿地抿嘴儿乐了。高兴地挥舞起镰刀割起苞米杆来。
　　孙嘎咕媳妇：咱成才娶媳妇不愁，前几天我二嫂说过要把她娘家侄女给介绍介绍呢！
　　孙成才（停了下来，不高兴地）：哎呀！妈——你别打岔，听我爸的。
　　孙嘎咕媳妇：这孩子。
　　
　　20、家雀子家（内日）
　　家雀子，扭打打地走出了家门。
　　
　　21、孙噶咕家（外日）
　　家雀子来到了孙嘎咕家的大门前停下了脚步，他东瞅瞅，西望望，没看着人影儿，一扭打走进了孙嘎咕家的院子。
　　
　　22、孙噶咕家（内日）
　　孙成才独自躺在里屋炕上，家雀子溜了进来。
　　家雀子：孙……（在屋子里踅摸了一圈儿）没人？
　　家雀子打开了里屋门。
　　孙成才（听见开门声，没有睁眼睛，不耐烦地）：妈，告诉我二舅妈别跟着瞎掺和了。我告诉你，除了带喜儿我谁也不娶，愿意看对象你自己看去吧！别烦我了。（用被子蒙上了头）
　　家雀子（偷偷地乐了）：哟——大侄子，相中带喜儿了？
　　孙成才（掀开被子，睁开眼睛，坐了起来，看了一眼家雀子）：（是）你呀！（又闭着眼睛躺下了）
　　家雀子（拽着孙成才的胳膊）：大侄子，起来，起来。你要是相中了带喜儿，叔帮你介绍。你俩是挺般配的，哈！
　　孙成才（睁开眼睛，惊喜地坐了起来）：真的？
　　家雀子：真的，不过你得帮我一个忙。
　　孙成才（迫不及待地）：啥事儿？家雀叔你说吧！
　　家雀子：就是咱队低保户的事儿，你看叔没家没业的光棍儿一条……吃上顿没下顿的……
　　孙成才（兴奋地）：叔，只要你把事儿办成，低保户的名额就是你的了。
　　孙嘎咕（推门走了进来）：谁敢说这话？
　　家雀子：大哥，现在咱屯子谁还不比我强……
　　孙嘎咕：不一定吧？你像赵春海、小地主……
　　家雀子：妈呀！队长大人，小地主也算？你是不得救济救济他，再给他娶一媳妇?(着急地看着孙成才)成才，你的那个事儿能不能办成，全在凭你了。
　　孙成才：爸，低保户就是家雀叔的了。
　　
　　23、孙噶咕家（夜内）
　　小地主媳妇趁着天黑，左手拎着两瓶酒，右手拎着一只老母鸡，来到了孙嘎咕家的大门口，她左顾右盼地瞧了瞧，然后蹑手蹑脚地溜到了孙嘎咕家，她刚一跨进门槛儿，又急忙缩了回来。
　　孙嘎咕媳妇：我看带喜儿这儿孩子过日子错不了。
　　孙成才：爸，家雀叔要是能办成的话，就……
　　小地主媳妇（走进了屋）：爷俩唠啥呢？这么近乎。
　　孙嘎咕：啊，这不家雀子非要把带喜儿跟我们成才撮合撮合。
　　小地主媳妇（拎起手里的老母鸡）：孙队长，我家这老母鸡不下蛋了，留着也是白搭粮食，给您老下酒吧！
　　孙嘎咕：你看看，我说不要吧！你还拿来了，咋好让你拎回去。
　　小地主媳妇（把酒放在了柜盖上，手里的老母鸡递给了孙嘎咕媳妇）：大嫂，快去给它一刀，饿瘦了，就不好吃了。
　　孙嘎咕媳妇乐颠儿地接过了母鸡出去了。
　　小地主媳妇：孙队长，你看我们家供两个孩子上学，日子过得不宽绰，那低保儿户……
　　孙嘎咕（眉头紧锁着）：这儿个？我得申请，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事儿。
　　小地主媳妇：孙队长，我大侄儿在烟厂上班儿，这儿两天就要来给我家地主送烟来了。地主说了，那烟味儿贼香。哪像你抽那旱烟袋齁辣齁辣的，等明儿我给你拿来，让你尝尝。
　　孙嘎咕（舒展开眉头）：这儿个事儿？看看再说吧！
　　孙成才（急了）：爸，我都答应家雀叔了。
　　小地主媳妇：家雀子？成才，你咋啥话都信呢？他自己连个媳妇都没有，哪能介绍了对象啊！等着，婶去给你介绍。
　　孙嘎咕：这个名额等我们领导班子商量商量再说吧！
　　孙成才：爸，谁能办成事儿就是谁的。
　　
　　24、在去镇里赶集的路上（日）
　　带喜儿走在去镇里赶集的路上，三赖子骑着自行车吹着口哨跟了上来。
　　三赖子：带喜儿，赶集去呀？来，三哥用自行车驮着你。
　　带喜儿（紧绷着脸）：不用。
　　三赖子：带喜儿，客气啥？要是把你累着，那不心疼死我了。
　　带喜儿（脸通红）：你……
　　孙成才骑着摩托车跟了上来。
　　孙成才：三赖子，你贴贴乎乎的干啥呢？
　　三赖子：呀！成才，咋这么巧？你这是……
　　带喜儿加快了脚步。
　　孙成才：我告诉你三赖子，少跟我装糊涂，你那低保名额还想不想要了？
　　三赖子：要、要、要……（讨好的）成才，我看在哥们的情面上，帮你照顾点带喜儿，既然你来了，我就不在这当“电灯炮”了，你陪带喜儿赶集去吧！可别让坏人欺负了。（骑着自行车走了）
　　孙成才（看着没有停下来的带喜儿，骑着摩托撵上了带喜儿）：带喜儿，去镇里赶集呀！
　　带喜儿皱起了眉头，没有言语继续向前走着。
　　孙成才：这么巧，我也去镇里，你一步一步走，得啥时候能到？来，我驮你。
　　带喜儿（头也没回）：我可坐不起你那先进玩意儿。
　　孙成才（笑嘻嘻地）：有啥坐不起的？我的不就是你的吗！你要是喜欢，等咱成了家，我专门给你买一台女士摩托车。
　　带喜儿(回过头来，瞪了一眼孙成才)：我警告你，别太放肆了。
　　孙成才：不敢，不敢。带喜儿，你生气都那么好看。你不坐，那我先走了。
　　带喜儿（生气地）：无赖。
　　孙成才（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看带喜儿，嘀咕着）：说我无赖，（得意地笑了）这叫打是亲，骂是爱。慢慢来，我就不信……（哼唱着小曲儿骑着摩托车走了）
　　
　　25、赵春海家（日内）
　　小地主媳妇来到了赵春海的家。赵春海和带喜儿正在吃饭。
　　小地主媳妇：哟！爷俩吃饭呢。
　　赵春海：你咋这么闲着？（放下了饭碗）
　　带喜儿（站了起来）：婶儿来了，快坐下吧！
　　小地主媳妇：我咋说的，咱带喜儿就是个美人坯子，越长越带劲儿，还有眼力见。带喜儿，婶儿给你介绍个好婆家。
　　带喜儿（勉强地笑了笑）：婶儿，你先坐着，爸，我出去一下。
　　小地主媳妇：看看，这孩子还不好意思了。（看着满脸不高兴的带喜儿）大哥，你可得给带喜儿找一像样儿的人家。
　　赵春海：这也没遇上相应的。
　　小地主媳妇：二哥，你可真是眼大露神啊！那么好的婆家就在眼皮底下，没看着？还是我操点儿心吧！成全成全这桩好姻缘。
　　赵春海（纳闷地）：你说的是谁呀？
　　小地主媳妇：是谁？人家老子可是当官儿的，都想攀的高枝儿——孙队长家的成才呀！
　　赵春海（摇了摇头）：行了，她婶子，那高枝儿我们可攀不起。
　　小地主媳妇：成才那孩子就是个头小点儿，可心眼够用，家庭还好，可别错主意。
　　赵春海：行了，别说了。我们带喜儿可进不了他家那么高贵的门槛儿，答对不下来人家。
　　小地主媳妇：别不知好歹，人家能看上带喜儿，那是她的福气，还推三阻四的。我看你家带喜儿能找着一个啥样的人家？（气得开门走了）
　　赵春海（生气地）：他孙嘎咕家有一座金山我们不稀罕，还我们不知好歹。
　　
　　26、赵春海家（外日）
　　家雀子哼着小曲儿来到了赵春海家的大门口儿，刚跨进院儿里，正好遇到了边走边低着头生气地嘀嘀咕咕的小地主媳妇。
　　小地主媳妇：你们受大穷去吧！不知好赖……
　　家雀子（瞪着眼睛看着小地主媳妇）：谁不知好赖?
　　小地主媳妇（一抬头，瞪了一眼家雀子）：你不知好赖。
　　家雀子：我招你惹你了，咋跟疯狗似的逮着谁咬谁呢？
　　小地主媳妇：你“家家”的，咋还骂人呢？（举起巴掌就要打家雀子）
　　家雀子（吓得边跑边喊）：我啥时候骂人了？妈呀！疯狗要下口了。
　　
　　27、赵春海家（日内）
　　家雀子（冲进了赵春海家的屋子里，还在喊着）：哎呀！多悬没让疯狗给吃喽！
　　赵春海（虎着脸儿，看了一眼闯进屋来的家雀子）：浑身没有二两肉，吃了也不解馋。
　　家雀子（笑嘻嘻地）：二哥，咋这么不乐呵？谁把我二哥气这样？兄弟告诉你，有好事儿临到你们头上了，偷着乐去吧！
　　赵春海：好事儿？
　　家雀子：二哥，你可真没正事儿，带喜儿都这么大了，咋不张罗给找个好婆家。还让孩子跟你吃苦受累的。
　　赵春海：这不没碰着相应的吗！
　　家雀子（神秘兮兮地）：你看成才那孩子咋样？
　　赵春海（连连摇头）：不行，不行。
　　家雀子：又没正事儿了不是，成才虽说长得磕碜点儿，可你看人家那条件，要钱有钱，要房有房，是吧！孙嘎咕还是队长，上头有啥好事儿能落下呀！带喜儿要是能进那人家，还不就是吃香的喝辣的。
　　带喜儿（走进了屋）：家雀叔，我可享不了那福。
　　家雀子：这孩子，让你享福还不会？二哥，带喜儿还小，不立事，你还不给孩子把把关。
　　赵春海：家雀子，你就别费心思了。
　　家雀子：二哥，我是好心。
　　赵春海：我心领了，你该干啥干啥去吧！
　　赵春海把家雀子推出了屋子，“咣当”一声把门关上了。
　　家雀子（看着关上的房门）：咋还撵上了？啊？怪不得小地主媳妇说不知好赖。我看你们还真不知好赖。
　　
　　28、孙噶咕家（日内）
　　孙嘎咕（摘下前进帽儿撇到一边，小眼珠儿“咕噜咕噜”转了两圈儿，生气地）：好多姑娘想攀我们这门亲都攀不上，赵春海的破方盘还端上了？
　　孙嘎咕媳妇：我就看带喜儿那孩子不带个有福样儿，她还不干？哼——我们……
　　孙成才（从里屋推门走了出来，眉头一皱）：你们能不能不吵吵，能不能不吵吵，吵得这个心烦。行了，我这辈子就打光棍儿了。
　　孙成才“乓”的一声摔门又进了里屋。
　　
　　29、赵春海家（日外）
　　秋收已经结束，带喜儿和赵春海站在院子里，他们看着堆成小山儿似的苞米，脸上都带着笑容。
　　赵春海：苞米总算收拾回来了，闺女，累坏了吧！
　　带喜儿：爸，这一高兴忘了累。
　　带喜儿：爸，今年大苞米卖了，(高兴地)饥荒该都还严了吧？
　　赵春海：今年还严了还能有点儿剩余，（如释重负地）饥荒这儿些年可把我压赖了，总算能松口气了。（眉开眼笑地）闺女，等卖了苞米，给你买两件儿像样的衣服。
　　带喜儿：爸，我不要，我这衣服挺好。
　　赵春海：不行，万一谁给介绍个对象，咱也不能穿得太寒酸了。
　　带喜儿：爸，我得找一个朴朴实实能过日子的，那些“花花公子”哥，我可不嫁。
　　赵春海（笑了）：这孩子早有打算了。
　　
　　30、赵家屯儿（日外）
　　画外音：冬天到了，农村已经没有啥活计了，村民有的走东家串西家的闲扯着，有的聚到一块儿打着牌。
　　
　　31、赵家屯赌场（日）
　　在赵家屯一农户家里，聚集了赵家屯前来赌博的男女老少。人们正围在一张牌九桌旁瞪大眼睛盯着牌九。他们各个嘴里叼着烟，不停地吸着。屋子的上空烟雾缭绕着，大家伙吵吵嚷嚷地议论着牌局。
　　三赖子（狠狠地吸了一口烟，然后把烟蒂在桌上的烟灰缸里使劲碾了一下）：妈的，豁出去了，（把兜里的钱都掏了出来）全压上。
　　孙成才（轻蔑地看了一眼三赖子）：把你老娘这点低保钱输没了，她不得喝西北风啊！
　　三赖子：没有我再掂的，过一天快活一天。再说了，我家院子里那不还有一大堆苞米呢!
　　小地主：就你那点苞米，家雀都能叼走，八十样都指着这俩钱呢！我可告诉你，该我那两袋化肥钱再不给我，别说上你家拿苞米去。要不是看在你妈的面上，我可不赊给你。
　　大冒失：你妈咋养你这么个败家玩意儿？就你这货，这辈子别想成家了，给个媳妇都养不活。
　　三赖子：谁说的？我都有目标了。
　　孙成才：三赖子，你说啥？有目标了？还不死心是不是？
　　三赖子：不敢、不敢，谁敢和你孙大队长的儿子争啊？
　　孙成才：我量你也不敢。带喜儿就是我的。
　　家雀子：低保就不应该有三赖子你这小兔崽子这份，给你也不成用。
　　三赖子：听这话你有正事呗！也不撒泡尿照照，这么大岁数了，不也光棍一条。咱俩你是好吃好喝，我是好赌好嫖，都一路货色，你还“家家”啥？
　　家雀子：你个小兔崽子，跑这来教训我来了。看我不替你娘好好教训教训你。（举起了巴掌）
　　三赖子（一把攥住了家雀子的胳膊）：别、别、别，就你那麻杆小体格快省省力气吧！
　　大冒失媳妇（气势汹汹地开门走了进来，看着大冒失）：你还有没有脸？啊？卖苞米这点钱我这儿藏着，那儿掖着，你剜窟窿倒洞的到底翻着了，又偷出来耍了，痛快给我拿出来。
　　大冒失：媳妇，咱家钱放我这热乎热乎，咋能说是偷呢？
　　大冒失媳妇：少跟我贫，你要是再这么耍大钱，咱就离婚。（“咣当”一声摔门走了）
　　三赖子（忍不住笑了）：大冒失叔，今天晚上咋哄婶子啊？快回去吧！回去晚了还能进去屋了吗？（见大冒失没动地方）别逞干巴强了，你可不像我，没人说，没人管的，自由。
　　大冒失（尴尬地）：你等回家看我咋收拾她？（急忙站起身走了）
　　三赖子：这要是娶了媳妇，还真麻烦。你看，我都输青皮了，谁也管不着。
　　孙成才：都快要喝西北风了，你就等着把你妈气翻白眼了吧！
　　
　　32、赵春海家（日内）
　　带喜儿：爸昨天我去镇上赶集，看见咱镇上家具厂招工呢！反正现在也没啥事儿，我去工厂上班儿吧！
　　赵春海：带喜儿，怪冷的，在家猫冬吧！（心疼地）别累着。
　　带喜儿：爸，我能行。咱爷俩攒点儿钱，（高兴地）将来咱也把这土坯房盖成砖瓦房。
　　赵春海（不放心地）：一个姑娘家出门在外可不容易，啥人都能碰上，爸得多惦记你。
　　带喜儿：爸，没事儿，不三不四的人我不搭理，离他们远点儿，啥事儿还不都在自己。
　　赵春海：能行吗？
　　带喜儿：爸，您放心吧！（着急地）我明天就去上班儿。
　　赵春海：那你自己加点儿小心，（嗔怪着）这孩子就是性子急。
　　带喜儿：爸，你在家可要照顾好自己呀！
　　赵春海：不用惦记我，放心去吧！
　　
　　33、赵家屯赌场（日）
　　三赖子（嘴里叼着烟不停地吸着，看着手里的牌，生气地）：今天这点儿咋这么背？老板娘，来瓶啤酒。
　　老板娘（伸出一只手）：钱——
　　三赖子（不耐烦地）：着什么急啊？还能黄了你的。
　　老板娘：你自己看看账本，又欠多少了？
　　三赖子：行、行、行……我一块还，（站起身自己拿起了一瓶啤酒，顺手又拿起一袋鸡爪子）
　　老板娘（生气又无奈地）：咋又多拿一样？这年头，欠钱的都是大爷。
　　三赖子打开酒瓶“咕咚咕咚”地喝了两口，随后打开了装鸡爪子的袋子。
　　孙成才：三赖子，你他妈的属猪的，（催着）麻溜的出牌。
　　三赖子（拿起啤酒喝了两口，气急败坏地）：你催啥催？
　　孙成才：我催你咋的？能不能玩了？不能玩边上呆着去，别在这耽误事。
　　三赖子：你让谁上边上呆着去？仗着是队长的儿子就耍威风，你霸着带喜儿不让我追我就不追。别以为你爸当个破官，我啥都得听你的？这回我就不信这个邪。
　　孙成才：嘿！喝点酒你壮胆儿了是不？咋的？不服咱上外边单挑。
　　三赖子（把啤酒瓶子“啪”的摔在桌子上）：走，谁不敢是孙子，谁怕谁呀?
　　孙成才：我就不怕那不要命的。
　　大冒失（拽着三赖子）：拉倒吧！一个屯住着，有话好好说，吵吵啥？
　　三赖子：大冒失，你别多事。他敢碰倒我一根汗毛，我就让他给我扶起来。
　　孙成才（拽起三赖子的脖领子）：我就动你了，你能咋的？
　　家雀子：得、得、得，三赖子就等你快点动手，他正愁没地方吃饭呢！
　　三赖子：家雀子，你是不吃饱撑的？咋啥闲事都管？
　　家雀子：我还没吃呢！大家伙看见了吧！他巴不得孙成才动手呢！
　　孙成才（撒开了赖子的脖领子）：我不稀得理你了，行了，把刚才欠我的钱还给我咱俩没事。
　　三赖子：刚才的脖领子就白薅了？再说了，（把两个上衣兜的里子都拽了出来）你看，我的钱输得一分没剩，哪还有了？（笑嘻嘻小声地）成才，我可听说带喜儿去镇里上班了，你还有心思在这扯这个？
　　孙成才：是吗？谢谢你，三赖子。（把手里的一把零钱扔给了三赖子）都是你的了。
　　三赖子（高兴地赶紧抓起了钱）：成才出手就是大方。来，接着玩。
　　
　　34、王长兵家（日内）
　　孩子都不在家，王长兵和赵春丽坐在炕上闲唠着，赵春海推门走了进来。
　　王长兵：二哥，你咋自己来了？
　　赵秀丽：快上炕暖和暖和。二哥，带喜儿呢？
　　赵春海（坐在了炕沿上，向四周看了看）：孩子都上学了？
　　赵秀丽：都走了。二哥，咋把带喜儿自己扔到家里了。
　　赵春海：带喜儿去上班了，我一个人在家空得慌，到你这儿散散心。
　　王长兵：带喜儿去哪儿上班儿了？
　　赵春海：去镇上家具厂，这孩子呆不住，（高兴地）着急抓钱要盖砖瓦房呢！
　　赵秀丽（夸赞着）：带喜儿这孩子就是要强。
　　赵春海：我把苞米卖了，妹夫，该你的钱都给你带来了。（高兴地从里怀兜里掏出一沓钱，递给了王长兵）你点点。
　　王长兵：二哥，我这儿点儿钱你着啥急？你先花着。（推着赵春海拿钱的手）
　　赵春海：都七八年了，这一晃儿你二嫂都走七八年了，还不着？（刚才的笑容不见了）
　　赵秀丽：二哥，都过去了，别想那些了，你和带喜儿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赵春海：带喜儿一天天的大了，我也有个盼头。
　　王长兵：带喜儿不在家，二哥，你就在我这儿多住几天吧！
　　赵春海：能住下吗？万一带喜儿从镇上回来，家里连个人都有。
　　小丽，你快做饭吧！二哥歇歇，吃完饭就走。（盘腿儿坐在了炕上）
　　赵秀丽：你看惦记闺女这还住不下。（赶紧扎起了围裙）
　　
　　35、孙噶咕家（日内）
　　孙成才躺在炕上盯着天棚一声不吭，孙嘎咕媳妇急了。
　　孙嘎咕媳妇：成才，你起来去外面溜达溜达，总躺着不得躺出病来呀？
　　孙成才：他俩都那么笨，谁也没办成这事儿。（把目光从天棚上移了下来，落到了孙嘎咕的脸上）爸，你这儿个队长也不管用了。
　　孙嘎咕：宝哇！关键这儿事儿爸没法强制执行啊！
　　孙成才：爸，最后这个低保儿名额就给带喜儿家吧！她家怪困难的。
　　孙嘎咕：你咋还不死心？
　　孙成才：妈，我要去家具厂上班。
　　
　　36、孙嘎咕家（日外）
　　小地主媳妇怀里揣得鼓鼓的又偷偷地溜进了孙嘎咕家的院子。
　　
　　37、孙嘎咕家（日内）
　　小地主媳妇（走进屋门，看着躺在炕上的孙成才）：大侄儿，大白天的躺在炕上干啥？
　　孙成才（白了一眼小地主媳妇）：事儿办成了吗？你还好意思来呀？
　　小地主媳妇（赶紧从怀里拿出两条香烟）：孙队长，你尝尝这烟好不好抽？我大侄儿说了，烟厂要是没有人，花钱都买不着这好烟。
　　孙嘎咕(贪婪地看着小地主媳妇放在炕上的那两条烟)：给我拿一盒尝尝就得了，还拿这么多。
　　小地主媳妇：这要是把孙队长的烟瘾勾起来，一盒哪够？大哥，那个事儿商量得咋样了？
　　孙嘎咕（装做不知道）：啥事儿？
　　小地主媳妇（急了）：孙队长，这么大的事儿你咋还能忘？
　　孙成才：告诉你吧！你们条件都不够，给带喜儿家了。
　　孙嘎咕：啊，那个事儿呀！还没定下来。
　　小地主媳妇：孙队长，这回就得定下来了。（看着没言语的孙嘎咕）我大侄儿答应我过年时再给我弄两条让我送礼。到那时，孙队长，我还能忘了你？（拍了拍孙成才的肩膀）大侄子，别灰心，只要带喜儿没嫁出去，你就有机会。孙队长，你照量办吧！我走了。
　　小地主媳妇走了。
　　孙成才：爸，我一定要去家具厂上班。
　　孙嘎咕：成才，你可别去那儿上班儿，咱家不缺那俩个钱儿。再说了，你自己一个人在外边儿，我和你妈得多惦记你。
　　孙成才：不，我就要去上班儿。
　　孙嘎咕媳妇：老头子，（使了一个眼色）再不就让他去吧！省得在家他闹心，成天不想吃不想喝，把孩子都躺出毛病来了。
　　
　　38、赵春海家（夜外）
　　三赖子鬼鬼祟祟地走进了院子，然后向屋子里瞄了瞄。
　　
　　39、赵春海家（夜内）
　　赵春海不停地发出呼噜声。
　　
　　40、赵春海家（夜外）
　　三赖子停下脚步听了一会，然后蹑手蹑脚地直奔鸡窝而去。
　　
　　41、赵春海家（夜内）
　　赵春海翻了一下身，呼噜声停止了，紧接着发出一阵咳嗽声。
　　
　　42、赵春海家（夜外）
　　三赖子警觉地躲到了鸡窝后面，可是等了半天没见动静，三赖子放心地动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