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第一部第二卷：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第二天很早的时候，妈妈就起床。为人父母就是如此，只需一点时间睡就可以，第二天照样精神百倍，这是小孩子所办不到的。十二月中旬的早晨天还没有亮，远处青黛黑色的山顶上只有有些许微微的鱼白。但是一夜的雨过后，加上又是南国的气候，空气并不像北方那样冰寒而凝重，反而清新的透着淡淡的草木香味。妈妈做好早饭，看看时间小军还没有起床，就上楼去叫他。冲到他房间里对在床上躺着的一副怪睡姿的他大喊，“你老师又来看你了！”
　　像条件反射似的，马上就坐起来，眼睛都没有睁开的就，“老师好，老师好！”
　　妈妈嘻哈的大笑，这一招屡试不爽。小军睁开眼一看根本没有老师，有点生气又有点撒娇样的的一声“阿妈——”，又躺倒床上。
　　“还不起来？今天可不是星期六！”
　　“再等一会儿嘛，我还要睡啊。”正闭眼说着，想起昨晚没有等到爸爸妈妈回来，又睁开眼睛，头斜在枕头上，做出一副慵懒样子，“阿妈，你和阿爸几点回来的？”
　　“小乖，你昨晚又等阿爸阿妈了？今天就起不来了？”妈妈架起双臂，嘟着嘴巴对他说。
　　“没有啊，我很早就睡觉咯。”他抱起自己的香枕，弓起双腿。
　　“又骗阿妈！”妈妈笑着把他从被窝里抱出来。
　　“真重，你个调皮蛋！”小军笑嘻嘻的在妈妈脸上亲了一口。
　　“你快点穿衣服，下来吃饭然后上学去，阿妈还忙呢。”将他放下来。
　　“急什么？有阿爸的车送，晚不了的呢。”
　　“谁说的，你阿爸可没回来！”妈妈说，他茫然，歪脑袋看妈妈，“阿爸没回来？”
　　“你阿爸太忙，没时间回来，今天阿妈骑自行车带你上学！你就给我快些，我先下去了！”
　　“哎，阿妈……”还有话没说完，妈妈就急急忙忙下去。
　　无奈，迅速穿好衣服，下楼刷牙洗脸，然后坐在桌子旁等着妈妈拿早餐来。妈妈给他递上了一碗稀饭，一块面包和一杯牛奶还有一个鸡蛋。算的上是高干子弟的生活，那个年代虽然物资贫乏，但对于高级干部特别是军官家庭来说，每日营养还是必备的。
　　他一个人在吃，看着妈妈在厨房里侧着身子不知道忙活些什么，吃了一半就跑过去，问了在干嘛，妈妈没有回答。看到妈妈在给一饭盒里盛粥，是八宝粥，飶香的热气冒腾腾。
　　“阿妈你偏心，弄八宝粥也不给我吃，就让我吃那稀饭！”他抱怨起来的模样很可爱，眼睛一斜，嘴巴一歪，鼓囊着腮帮子。
　　“偏心？偏谁的心？小孩毛病咋那么多？这是给你阿爸吃的！”
　　“可是我也要，你弄了这么多，阿爸也吃不下的。”
　　“还有另外……”妈妈停住，差点说出来，不然这个滑头又要追问，“好啦好啦，你要的话我给你盛点！”于是他开心的拿碗来接，妈妈炒菜不是很行，就会弄粥汤羮。
　　“阿妈你吃饭了吗？”
　　妈妈告诉他自己去爸爸那边吃，他又旁边看到一个有三个口的饭盒，“这又是什么？”打开一看竟然是香喷喷的肉汤，作威作福的哼声说，“好东西就藏着了啰！”
　　妈妈无奈且不耐烦，冲他叫，“你给消停会行不？”他拿了汤勺舀了一勺就往嘴里送，“你这小……！”他笑呵呵的跑走。等妈妈弄好之后，他也快吃完饭，可能八宝粥吃多，那个鸡蛋真吃不下去。打了一个饱嗝后，盯着手上白嫩嫩的鸡蛋胃口全没了。
　　“饱了，鸡蛋吃不下去！”妈妈看看，“正好！”于是拿起鸡蛋装到饭盒里。
　　“快拿上你书包，我们就走！”
　　小军拿起书包和妈妈一块出去。锁了门，坐着妈妈的自行车一路骑到他小学门口才停下。
　　“还有十分钟就上课，快去教室！”妈妈摸摸他的头推他。“阿妈再见！”边跑边朝妈妈挥挥手，妈妈就骑着自行车离开。
　　“周少军！”他听到一女孩的声音，回头一看是他同学，程花儿，正冲着他笑走来。
　　“怎么没坐你阿爸的车来呀？”一上来就问。“我阿爸又是不在家！”小军头略低眼睛却上瞟。“快去教室吧，迟到了老师又要罚站了！”就拉着她的手冲着跑向教室。
　　妈妈一路骑着自行车到了市医院，下了车就跑进去，上了二楼，就直冲进惜文昨夜的病房。还没见到人就叫起来，“天雄，孩子怎么样了？”但看到的是别人，陌生人，一妇人守着她男人，“你找谁？”她以为是进错了房间，“对不起，走错了！”忙退出来看看门牌号，“没错啊！”很是疑惑，顿时摸不着头脑。她在走廊里徘徊，看到了昨天的那位医生。这位医生很快就认出了妈妈，“你是政委夫人吧？”
　　“嗯？”妈妈先是一怔，然后应道，“哦，你是昨天的那位医生啊！”医生微笑着点头，“我老公和那……我孩子在哪？”
　　“我们已经转移了病房，您孩子没有危险，我们把他从重症病房转移到普通病房去了。”
　　“在哪？”
　　医生带着妈妈到了爸爸和惜文的房间。打开门之后叫道，“周政委，你太太来了！”爸爸回头，妈妈便看到爸爸的眼睛已经出现血丝，而且表情倦怠。
　　“我让你看着，也没叫你不休息呀！”作妻子的就是这样自然而然的心疼自己的丈夫，她握着爸爸的手，亲了一口。爸爸只是笑笑说没事，他是一晚上都没有睡觉，他越发觉得躺在床上的这个小男孩是如此的令人看着舒服，如此的亲近。
　　“周先生不仅是一位好政委，还是一位好父亲呢！时时刻刻守着你们的孩子身边。”
　　妈妈就觉得这医生说话越来越别扭，听着起鸡皮疙瘩，怎么听起来像是巴结奉承一般的讨好人的话语，再说这孩子也不是自己儿子。妈妈坐下来摸着爸爸的脸，“你洗漱了没？”
　　“还没呢！”
　　“你快去洗洗，我给你带饭了，回来就吃，别凉了！”爸爸便去洗漱。妈妈坐到惜文床前，见惜文的脸色好了很多，甚感欣慰，问，“这孩子怎么样？还没醒来？”
　　“还没呢！我说了他就是太虚弱，不过别担心，吊了一晚上，应该马上就醒了！”
　　妈妈又重新看一看惜文，医生护士为他擦洗了身子，换上了干净的衣服，这样看起来更显的白净秀气，俊逸招怜。细长的眉毛，轻合的双眼上不长却密的睫毛，薄薄的嘴唇，妈妈不由得赞叹，“小男孩长得就是可爱呢。”
　　爸爸洗漱好就和妈妈一起吃饭，惜文还没有醒，妈妈把饭放到医院的热炉上暖着。他俩说着轻声话儿，问妈妈今天怎么不用去上课。
　　“我昨天回去就跟学校请了个假，何况现在学校……”妈妈深深皱眉，为社会局势堪忧，“也是，好在没有闹到街上来。”
　　“会的，肯定会的，广州现在都乱了！”妈妈悲哀的眼神看起来很可怜。
　　“呵呵，是吗？”爸爸竟然笑道，“天天整老师和知识分子，打、砸、抢、烧珍贵文物典籍，现在又来冲击党政机关，一群毛孩子可真无法无天的厉害！他们闹别的地方我管不着，要闹到我军分区，喝！吃不了，兜着走！”
　　“你可别这样！”妈妈叫起来，“中央下命令不准镇压学生运动！”
　　“难道眼睁睁见他们把一切搞乱么？你不也说广州乱了？”
　　“反正咱们市的真闹起来，不是军分区你别管！不才下的‘抓革命，促生产’通知么？”
　　“知道，知道。”爸爸微微笑，一字胡一动一动，俩人就这样边说边笑了有一段时间。谈论着，妈妈突然就听到了一丝微弱的声音。
　　“别吵，听！”妈妈做着手势。
　　“妈妈，妈妈……”非常微弱的声音，但是却听得清楚叫的是妈妈。
　　确认是从惜文那发出的，俩人赶紧过去，看到惜文有动静，高兴不已。妈妈轻轻拍拍他，“喂！小孩，醒醒啊！醒醒来！”在夫妻二人的呼唤下，惜文终于睁开了双眼，那一双天蓝色的大眼睛这样突然一张开，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妈妈还真被吓了一大跳，身心一怔。但是惜文呢？他第一眼看到妈妈，竟然真是自己的妈妈，也许是长时间对妈妈的思念，或许是长时间的饥饿和疲惫让他大脑神志不清，产生错觉，又或许是妈妈长得很像惜文的妈妈，总之惜文是猛的一起来就抱住了妈妈，死死的抱住了妈妈。他哭，大声哭，放开喉咙大声的哭……
　　“妈妈，你回来了，你可回来，找到惜文，我再也不要妈妈你离开惜文了！”
　　妈妈她是又被惜文这样给吓了一跳，听到他的话更是犯糊涂，看着爸爸，爸爸也摸不着头脑，两人面面相觑。惜文的眼泪就是清渌冽澈的海水，止也止不住的往下流。
　　“额……孩子，那个我想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妈妈耶！”
　　经过了一个缓冲，惜文的头脑有些清醒，听着确实不像妈妈的声音，忙一看，哎呀，糟了，真不是他的妈妈，吓得他后退到床头。妈妈看他吓着了，笑道，“我有这么可怕吗？”
　　“你们是谁？”惜文慌叫着。爸爸听着惜文讲话，然后看了一眼他，像妈妈开始一样，“嚯！蓝眼睛的男孩！”便对妈妈低声道，“你看他眼睛！”
　　“我知道，开始也吓一跳呢！”妈妈说，又看惜文一眼。
　　“你们是谁？”惜文又问道，身体蜷缩。爸爸和妈妈因为不知惜文的情况，就这样看着他，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说什么。但惜文很快平静下来，神色也舒缓，“这是在哪里？”
　　妈妈告诉他这里是医院，惜文环顾这病房，周遭的一切，眼神有点恍惚和茫然，“我是怎么跑到这里的？”
　　爸爸听着惜文说话的口音，觉得不是广东人。他上前道，“小孩，你不是本地人吧？”
　　惜文想到他已经到了广东了，于是点点头。妈妈听爸爸这一说也想想，突然眼睛一亮，觉得这么小孩说话口音这么像自己娘家，“小孩，你是哪里人？”
　　“你们是谁？”
　　“我们是……我们是把你送到这里的人！”
　　“我为什么要来医院？”
　　“因为你被我们……”妈妈不好意思说。
　　“你饿吗？”妈妈问，惜文连忙点点头。妈妈拿出饭盒来，走到床前，打开盖子，里面是还冒着热气的八宝粥和肉汤还有白珍珠米饭，看的惜文眼睛都发亮。
　　“你是要给我吃吗？”他有些不敢相信。
　　“当然啦，还有谁吃。”惜文便要伸手去抢，让妈妈略惊，“你几天没吃了！别急，让阿姨喂你吃吧。”惜文微视妈妈，低头，一滴眼泪挂在眼眶边上，“谢谢阿姨！”
　　妈妈拿出勺子，把饭盒就到惜文嘴前，然后就一勺粥一勺汤的喂给惜文吃。
　　“小男孩总是点头，挺害羞的！”妈妈这样说，说的惜文又低下头。妈妈一口一口的喂给惜文吃，惜文目不转睛的看着妈妈，妈妈倒不好意思起来，“你怎么老看我？”
　　“阿姨，你长得像我妈妈！”
　　“真的？”妈妈有点儿偷欢。爸爸也坐在一边看着惜文，妈妈边喂惜文吃饭也注视着他，这又让惜文不好意思，“你们怎么也总是看我呀？”
　　夫妻二人的脸上很少有这样春风如意的欣悦的笑容，这真是见到这么一个可怜可爱的男孩儿才有的，开心愉悦，喜从心来。
　　“是不是因为我的眼睛？”惜文才想到这一点。
　　“你的眼睛很特别，非常的漂亮！”妈妈说道。
　　“真的？”惜文反有些惊讶。
　　“对了，你叫惜文是吧？”
　　“阿姨怎么知道？”
　　“你书包里书上写着的。我看你一醒来把我当成你妈妈，想必你和你妈妈走散了吧？”惜文点点头，“那她在哪儿？我和叔叔带你去找你妈妈！”惜文摇摇头。
　　“你不知道？”惜文又点点头。
　　“那你知道你妈妈本来要带你去什么地方吧？”
　　“去我外婆家！”
　　“你外婆家在哪里？”
　　“我不知道！”惜文又摇摇头。
　　妈妈就奇怪，“你不知道你外婆家在哪吗？你妈妈都没告诉过你吗？”
　　“我妈妈就跟我说外婆家在广东省，路上都一直抓着我的手，抓得很紧，不让我离开她。我不是这里的人，我不知道外婆家在哪里。”妈妈听他这话，就想知道他说话的这口音到底是不是和自己老家一样，问，“那你家在哪里？”惜文告诉了爸爸妈妈自己的家在哪里之后，妈妈激动得站了起来，激动兴奋地叫道，“我和你是老乡呢！”
　　惜文眼睛一亮，“我们是老乡？”
　　于是妈妈用惜文家乡的方言说了一句，逗得爸爸和惜文呵呵笑！
　　“可是你怎么会和妈妈走丢呢？”惜文想着这事儿眼泪又流出来。
　　“怎么了？”妈妈过来拿出纸巾替惜文擦擦眼泪。惜文便把自己和妈妈被红卫兵人流冲散的事情对爸爸妈妈说了一遍。爸爸顿时就有些冲动，作为一个共和国的军人，自文化革命起来就时时刻刻的关注国家局势，爸爸对于极端盲目如恐怖分子一样的红卫兵很反感。
　　妈妈继续说，“惜文，我想问问你爸爸，他为什么没有和你还有你妈妈一起回你外婆家？”惜文听着开始不断泪流，“我爸爸死了！”
　　“啊？”爸爸妈妈俩人吃了一惊，“你爸爸应该才三十多岁？怎么会死呢？”
　　看着爸爸妈妈这样问，惜文也没有回答。自从爸爸死后到现在，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惜文也对于自己内心的世界有所保留，即使他觉得爸爸妈妈都不是坏人，但是毕竟那是最让自己痛苦的事情，他也不愿意去提它。
　　“对不起，孩子！你有不便就别说了！”爸爸点了一根烟抽上，又说道，“既然你和你妈妈早就分开了，那你是怎么到广东来的？”惜文还是摇摇头。妈妈看着爸爸，拉爸爸到一边，“他是不是有点问题？怎么到这里来的干嘛也要摇头呢？”
　　“兴许是他不想说吧！”爸爸说道。爸爸妈妈又走过来。
　　“惜文，虽然阿姨对你的事情挺好奇的，但是呢我也不想多问。不过你接下来该怎么办呢？你和妈妈走丢了，那你不是没有地方去了？”听着妈妈这话，低着的头就抬起来，爸爸妈妈看着惜文那蓝色的眼睛里闪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叫人怜惜而又坚定的目光。
　　“我本来就没地方去的，到哪都是一样！”
　　“这……”爸爸妈妈再一次惊诧，为惜文这样一个孩子说出这样的话而惊诧。惜文倒是一点也没感觉不妥，他其实现在还饿着呢，刚才妈妈只顾问惜文的话了，殊不知他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正如医生所说：惜文是极度的饥饿和极度的疲惫导致身体极度的虚弱。最好的方法还是吃东西。看着爸爸妈妈惊讶的表情，他来了一句，“阿姨，我能把剩下的饭吃了吗？”
　　“额？”妈妈看着由于问话而搁在一边老久的饭菜，都已经没了热气，顿时羞愧了起来，“哦，行行行，当然了！”妈妈把饭端起来，又要喂他吃。
　　“阿姨，我自己吃行吗？”惜文接过饭盒，便大口大口吃了起来，见惜文吃饭的样子都有些害怕，“怎么会饿成这样？”
　　“谁让你开始当他还是婴儿样喂他吃饭，还只顾着和他说话，没让他吃，他都饿成这样了！”爸爸这样‘教训’着妈妈。
　　“你开始也不是和他说吗？”妈妈也顶了一句。
　　妈妈难过地看惜文大口吃饭，不禁的用手去摸摸他的头。很快，惜文就吃得干干净净。妈妈把饭盒放到桌子上，又拿出早上少军吃不下的鸡蛋，“来，这里还有一个鸡蛋呢。”感觉不是那么饿了，惜文的礼貌乖巧也就上来，“阿姨，我不要，我吃饱了，你吃吧。”
　　妈妈一听却又笑起来，“哎呀~”双手撑起头盯着惜文看，让他很不自在，见惜文这般羞赧，又直坐起，“我们吃它做什么，是给你吃的，你这么饿，吃那点粥和汤就饱了吗？”边说边剥掉蛋壳，“好了！”送到惜文的嘴边，“来，张开嘴，吃掉它！”
　　惜文开始真正认真端倪妈妈，觉得妈妈那眼睛可真像极了他生母的眼睛。他也就张开了嘴巴，咬了一口，妈妈看到他吃心里很舒坦，惜文看到妈妈笑他也嘴唇微微一扬。
　　“你们倒真像一对母子呢！”爸爸说。
　　惜文把鸡蛋给吃了，妈妈又递给他水，惜文看的眼泪都流了出来，“怎么又哭了？”
　　“阿姨，叔叔，你们真是很好很好的人！”
　　爸爸妈妈只是微微笑。惜文才想起问起他为何会在医院。
　　“额……”爸爸妈妈随后也就把昨晚的事情给惜文说了。
　　“真是对不起，惜文。”
　　惜文听后两手掌摇摇，“不怪叔叔阿姨的，那是我自己饿晕了，之前也有过很多次的！还要谢谢你们送我到医院呢，不然我都要死了！”妈妈听到惜文说以前竟然好几次饿晕，非常激动，上前抓住惜文的手，“我的儿，你和妈妈分开后到底是怎么过的啊？”
　　惜文先是呆视妈妈，然后憨笑起来，“这有什么，我命大，死不了的！”这话把爸爸给逗笑，“耶嚯，小男孩还挺豁达的啊！经历了这什么样的事情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呀！”
　　惜文年纪虽小，可也算是闯荡过江湖的人，他看出爸爸妈妈对自己的事情很好奇，他十分感谢他俩能救了自己。确实，有这样一场车祸是好的，不然自己就真的死了也没人埋了。现在这样不饿也不冷，非常的舒服，虽然只是一时，但也是好的，况且他自己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就算爸爸妈妈只是一般的人来看他，对他们说了自己的事又会怎么样呢。
　　于是惜文再次的环顾这间病房，的确是白一色的病房！非常的安静。他看着爸爸，他身材高大，伟岸，乌浓的剑眉，犀利的眼珠，稍黑的脸庞，鼻嘴之间那很有型的鲁迅先生的一字胡。他又看着妈妈，她体态轻盈而不羸弱，皮肤白皙，眉毛纤细而长，有着淡淡的妆，她的眼睛和鼻子是那么的像他的妈妈。
　　“惜文，怎么这样看叔叔和阿姨？”妈妈问。
　　“叔叔阿姨想听听惜文的故事吗？”惜文说。
　　“要是惜文不介意的话，我们确实很愿意！”
　　“那么，事情其实是这样的……”
　　接下来，惜文就和爸爸妈妈说了我之前所叙述的第一卷的全部内容了。正如十五章的开头一样。这一天是1966年12月15日，星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