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40章

　　【三十七】更重要的到底是什么？
　　
　　这些日子，当地报纸对“十一五”规划的诸多倾向给予了热情的报道与讨论。为什么？因为国家的每五年一次的“规划”对未来国家与生活发展的意义绝对重大。从历史看，假如不是将“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列入当初的五年规划，以及政府为实现这一设想而制定了相关的政策，采取了相应的种种措施，会有后来国家经济的澎湃发展吗？如果不是将设立“深圳特区”与“浦东开发”列入当年的“五年规划”，那么，会有今天欣欣向荣的珠三角和长三角吗？
　　在未来的“五年规划”里，有一个内容非常引人注目，那就是政府将致力于缩小贫富差距，增加穷人的收入。
　　在今天的中国，贫富差距越拉越大，已是不争之实，并且已经到了不容忽视相当危险的境地。根据联合国开放计划署的一组统计数据，中国的基尼系数为0.45；占总人口20%的最贫困人口在收入或消费中所占的分额只有4.7%，而占总人口20%的最富裕人口占总收入或消费的份额则高达50%。另一方面，国际公认的基尼系数警戒线为0.4，而我国的贫富差距已经超越此线，并且有继续扩大之势。
　　从政府的角度来说，保持国家与社会的稳定是压倒一切的头等大事。贫富差距拉得太大，对于有着“不患穷而患不均”的文化传统的中国来说，因此也就显得格外危险？如何缩小两者之间的差距、提高个人所得税的征收起点、调整征收比例、以及开征高消费税，消灭赤贫等等列入政府官员的考核指标。但是，鉴于中国过去的经验教训，我们应该对以下问题有着非常清醒的认识，那就是：“劫富”未必真能“济”得了贫。为什么？因为当我们把公民的经济收入人为拉平之后，那么，必定会挫伤人们创造财富、争取更美好的生活的积极性，不利于人们充分发挥自己的聪明才智。因此，最终可能的结果就是，我们的社会发展重新陷入停滞，人民重新归于贫困。这，是我们的希望吗？
　　比之于拉平贫富之间的差距更重要的是什么？是给我们国家的每一个公民以平等的生存与发展的机会，以及给全体社会成员以有力的基本生活保障，让富人具有强烈的社会责任心。
　　前者被学者们称之为“机会平等”，不少发达国家就是这样做的，比如说美国。而当我们给了每一个人以平等的生存与发展机会的话，那么，我们便实现了社会正义的一半。因为这样的做法，可以让比尔•盖茨这样的思想力与创造力都不同凡响的人以脱颖而出的动力和可能，同时也让贫困人群难有怨言。与此同时，假如我们又能够给予所有社会成员以有力的社会保障的话，那么，破产了的企业家不必跳楼，而下岗失业了也不至于因为衣食问题没有着落而走极端。还说美国，在那里，贫富两极分化也是相当严重的，可却依然保持了社会的稳定，这样的“现实”应该能够给我们以有益的启示。
　　对于今天的中国来说，给予每个人以平等的生存与发展机会做得怎样？大概难如人意。比如说，中国最先富起来的人中，至少有一部分是因为他们比之他人得到了更多的“天时”、“地利”：上世纪80年代初中期，一些人利用计划经济向市场积极转轨时两种价格机制并存的局面，浑水摸鱼，进行“官倒”，发了大财；上世纪90年代初期，一些人利用人们对股票知识的贫乏与地域优势，大炒“原始股”，掘到了“第一桶金”；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当房地产开始热起来的时候，一些人靠倒卖政府“批文”……所有利用这些机会发财的人们，都拥有与别人相比不平等的机会，正是靠这些拉开了他们与普通民众财富上的差距。
　　令人欣慰的是，今天我们积极倡导的符合人类社会发展大势的法治、反腐、推进政治文明等理念，恰恰是可以消除这类客观存在的种种不平等的利器。并且，在某些领域刚性的做法，已经让我们看到了曙光。比如说，要求政府官员在限期内撤出在各类煤矿中的个人投资，对拒不撤资者予以开除公职等处分。此外积极推行真正意义上的义务教育，是给每个公民以平等的生存与发展的机会的必要条件，而这方面不少地方已经有所动作。因为我们知道，一个人所接受的教育的水平，一定程度上决定了他日后发展的起点以及所能达到的高度。而当富者可以尽享优质教育资源，贫者只能呆在窗不闭风的民工学校，只能让两者日后的差距越拉越大。
　　一手抓“机会平等”，一手抓“社会保障”，有可能让我们看到过富强，社会繁荣、稳定的政治局面。
　　
　　
　　【三十八】赖老师
　　
　　学校对身体欠佳的同学给予适当的照顾，将他们另行编班，改上强度较小的保健课。保健课的原则是：力所能及。儿子被编在这个班上。授课的体育老师姓赖。
　　今天保健课所上的内容是打太极拳。小学三年级后就再也没有上过一堂体育课的儿子对节奏缓慢，运动强度十分有限的这堂课还是显得不太适应。大概上了15分钟后，同学们站着观摩老师的动作的那当儿，他居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就跟幼儿园的娃娃们一样。我远远地隔着操场边的栅栏关注着儿子的一举一动，看到这情形，又是好笑又是痛心。幸好半个小时左右太极拳练习就结束了，随后就是自由活动。这时儿子给我发来了短信，让我去找体育老师谈一谈，需要的话适当打点打点。我对这后一条建议十分反感：都把老师看成什么人了？大学老师难道说与小学、中学老师一个素质？是不是也太小瞧人了？
　　后来我乘体育老师闲来无事的当儿过去向他做了一个自我介绍。在说明儿子的身体状况特点的时候，我向他特别强调了在他小时侯身体健康的时候，不仅喜欢体育，而且体育成绩也相当不错。与此同时，我还告诉他，我年轻时也是一个体育爱好者，现在上了一点年岁，腿脚动得少了，可对体育的兴趣不减当年，只是以另一种形式反映出来而已。什么形式？看球与评球，在国内各大体育报刊或者报刊的体育版面上时常有评论发表。说到这里，赖老师表现出浓厚的兴趣来。显然，我们找到了共同语言。
　　我不太清楚大学里的体育老师的地位到底如何，但我知道，在中学里体育老师在许多人的眼里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代名词。因此，他们对周围的人是否尊重他们、尊重他们所从事的职业往往看得很重。而我以为，由于我与他们有着共同的语言，也打心眼里尊重他们，这将成为日后我与赖老师们友好地交流与沟通的有利条件。
　　晚上，给儿子进行了一次简单的尿检。在蛋白这一项中稍有痕迹。这说明运动对他的身体还是有一定的影响。然而，一来体育是大学里的必修课，是算学分的，不上不行；二来正常参加体育课，可以激发人的生活热情，增进与同学之间的相互了解，增强体质，所以，只要儿子能够承受，我以为还是应该让他坚持的。当然，一切都该以不致损害他的健康为前提。
　　大学里为身体欠佳的同学特地开设保健课，与如今我们高校招生之时不再简单地拒绝身有残疾的考生一样，是非常人性化的举动。因为人与人的健康状况是不一样的，但不论何种健康状况的人将来都是要穿衣吃饭，要生活的，所以，我们的学校在强调统一要求的是时候，不忘个体差异，因人而异得提出不同的体育锻炼要求，是真正的以人为本与另一种因材施教。
　　
　　
　　【三十九】王老师
　　
　　王老师是儿子这个专业大一新生的辅导员，也是这个学校我第一个有较为深入接触与了解的老师。
　　完全可以以貌不惊人这样的词来形容王老师：不足170米的个头，微胖的身材，戴一副文质彬彬的眼镜，与人握手、交流，脸上始终挂着真诚的微笑。当我为儿子调换宿舍，也就是希望他还是能够与本班的同学住到一起，而不是与大四的学哥们混住的时候，他就给了我相当不错的印象。这印象又主要源自一个细节：他居然知道我儿子的姓名，并且说他因为在宿舍较为紧张的前提之下作出了这样的安排，总觉得有些内疚。
　　后来我为儿子申请能不能免上体育课，改上保健课的事又一次去找过他。起初，我还对自己到底该用什么措辞向他介绍儿子的健康状况顾虑重重。因为根据教育部颁布的有关规定，诸如患有传染病与较为严重的心脏病、精神病等的考生，各高校有权拒绝接受。而我儿子虽然各大医院一直没有明确诊断，但在我心里总是留有不小的阴影，生怕学校较起真来惹出麻烦。如此，也许真的有可能让儿子做“自由撰稿人”的想法梦想成真了！可王老师的一番肺腑之言彻底打消了我的顾虑：我们也是为人父母者，谁不知道10多年的书读下来考取了这样一所大学很不容易？再者他们进了我们的校门，就是我们的学生，我们就要对他们今后的人生道路负责。
　　在这样率直与人性的老师面前，你无需刻意隐瞒什么、回避什么。于是，我把儿子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向他做了详细的介绍。在听完我的介绍后，王老师对我说，军训是必修课，必须上；但根据他的实际情况，可以适当照顾，比如说到后勤部门从事服务性的工作。这样做，一方面可以让他感受军训的气氛，另一方面也可以培养他的独立意识。
　　此后，我还为解决我自己的住宿问题找过王老师一次。因为我呆在学校的时间较长，如果按照学校后勤部门的一般收费标准收取住宿费，对作为工薪层的我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数字。王老师当即表示，这应该没有多大的问题，他负责向学院领导请示。没过几天，这问题得到了圆满的解决。
　　在儿子就读的这所大学，我还跟其他老师、领导与普通工作人员有过一些接触。他们给我留下了这样一个相当深刻的印象，那就是，待人真诚、谦和与热情。在他们身上，尤其让我感触良深的是，我没有发现或者说感觉到从前在小学、中学的某些老师身上看到的冷漠与贪婪。这，是因为这所学校位于北方，而北方的人文环境与我们南方有较大的差别，还是因为高校老师与员工的整体素质确实远远高于中小学教师？
　　
　　
　　【四十】教辅书
　　
　　不太清楚为什么学法学的大一新生居然还要开高等数学课，并且教材还是英文版的。可既然学校开设了这门课程，不管喜欢不喜欢，唯一的办法只能是努力将它学好。所以，当在学习过程中感到了难度与压力，儿子便如中学阶段一样很自然地想到了辅导用书。
　　在距学校大门西侧不过5分钟的路程的地方，有一家书店，书店门口的广告牌上标有鲜明的针对他们这所学校产业特色的宣传用语。因此，当儿子提出要买两本辅导用书的时候，我首先想到了这家书店。
　　这家书店店面很小，总共不超过10个平方。书店里的所有书籍都是大学生学习辅导书。我由此断定这家书店的老板一定是与儿子的学校存在某种瓜葛，甚至就是学校里的老师。书店里的营业员，一个看上去不过20来岁的小姑娘含笑点了点头：她的老板确实是该校老师。我不由暗自惊叹今天高校的老师真的是“人之爱财，取之有道”。而在儿子看上了一本书后，小姑娘给他打了7折收钱又是让我吃了一惊：这样的折扣我还没有听说过。从前在老家给孩子买书，新华书店是按定价一分钱也不肯少，私人书店可以打折，但一般也不超过85折。
　　后来，因为还缺一本辅导用书，我跟儿子到火车站地下书城去了一趟。这一趟真的让我大开眼界。这个地下书城足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有近百家书店在那里设摊。而这地下书城中九成以上的是书都是教学辅导用书：有小学的，有中学的，有大学的，还有各类成人考试之用的。最后，儿子在这里买到了一册《大学英语》辅导教材。
　　在这本《大学英语》辅导教材的封底，我看到了这样一句介绍该书在国内同类书籍中地位和影响的话：全国有三分之一的大学生正在使用。这简直让我瞠目结舌了。为什么？因为近年来全国高校的招生规模每年都在300万以上。所以，假如这样的说法属实的话，那么，也就意味着这本书每年的销量超过100万册。100万，那在今天的图书市场上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了。因为即便是像赵忠祥的《岁月随想》，韩寒的《零下一度》之类的所谓畅销书的销量也只有几十万册。如果是纯文学作品，那么，其销量更是少得可怜。比如说，近几届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的作品，据说在国内的单册的销量最多的也只有2、3万册。
　　这么大的发行量，不仅意味着使用它的学子数量极其庞大，更意味着它的作者与出版者“不尽金钱滚滚来”。——尽管我的数学学得不好，20多年前参加高考只得了个位数，可我依然能够算出，假如其作者每本书获利一元的话，那么，一年时间就能成为百万富翁。鉴于大学年年招生并且规模日益扩大，因此，其作者即使是成为千万富翁也是指日可待。
　　出书就该出教辅书，这是我的结论。而出这类书，政治上没有风险，收入却有可靠的保障。当然，这样的书也不是人人都能出得的，需要一点名师或者名校效应。比如说，熟悉教辅书市场的人就知道，中学教辅书，湖北黄冈江苏启东版的卖得很火；而大学教辅书，那还是要看北大清华。我眼前的这本大学英语教辅用书，就是北大版的。真的是越有名就越有钱，越有钱便越有钱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