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集

　　
　　1、孙噶咕家(日外)
　　赵春海：开玩笑？孙大嫂，你可不能反悔。
　　孙噶咕媳妇：春海，我这山羊可真不能卖。
　　赵春海：孙大嫂，山羊就卖给我吧！我多给你点儿钱。你看我这么大岁数了一直也没有个孩子，好容易……孙大嫂，（央求着）你行行好，成全成全我。
　　孙嘎咕媳妇(为难地）：那咋整呢？你大哥也不能同意……
　　赵春海：大哥作为队长，可比你好办事多了，他要是在家保准早就答应我了。
　　孙嘎咕媳妇（犯了嘀咕，心说）：这老死头子是队长，这事我要是办不明白不会挨说吧？
　　赵春海（看了看犹豫不决的孙嘎咕媳妇）：孙大嫂，作为队长夫人你还不得支持队长大人的工作？
　　孙噶咕媳妇（狠了狠心不舍地）：行，大兄弟，你牵去吧！
　　赵春海：谢谢孙大嫂，那我现在就牵走了。（伸手就去解拴羊的绳子）
　　孙嘎咕媳妇：（拦住了赵春海解绳子的手）看你急得屁猴儿似的，（不舍地看着山羊）要牵走也得等你大哥回来，我们商量商量多少钱哪？你说我一个女人哪做得了主哇！
　　赵春海：行了，大嫂，我大哥说多少钱我就给多少，没说的。（不顾孙嘎咕媳妇的阻拦，高兴地牵着羊就走）
　　孙嘎咕媳妇（高兴地）：多少钱都行啊！（看着赵春海急匆匆离去的背影）这当爹了，走道儿都有劲儿了。
　　赵春海（边走边嘀咕）：他回来还能牵走了吗？谁还不知道他是有名的孙大嘎咕，净办嘎咕事儿。
　　孙嘎咕媳妇（紧走了几步，叫住了赵春海）：我说春海，嘀咕啥呢？
　　赵春海（着急忙慌地）：没啥，孙大嫂，有啥事儿待会再说。
　　孙嘎咕媳妇：拴羊的绳子可得给我拿回来，卖牲口可没有卖笼头的。
　　赵春海（头也不回地）：放心吧！孙大嫂，待会儿我就给你送回来。
　　
　　2、在赵春海回家的路上（日）
　　赵春海牵着羊高兴地往回走，半路碰到了孙嘎咕。
　　赵春海（装做没看见不敢抬头，嘀咕着）：怕碰着，怕碰着，还真就碰着他了。
　　孙嘎咕（停住了脚步，扶了扶眼镜）：赵春海，嘀咕啥呢？见着领导都不说句话？
　　赵春海（抬起了头）：啊，孙大哥，我还真没看见。上……上哪去了？
　　孙嘎咕：叫孙——队——长——大哥，不会唠嗑。我去乡里开会了，刚回来。你不知道当领导有多操心哪！成天有事儿。
　　赵春海（没心思听）：孙队长大哥，没啥事儿我先走了。（牵着羊匆匆忙忙地就要走）
　　孙嘎咕：你站住——
　　赵春海（一愣——以为孙嘎咕认出了他家的山羊，没敢回头）：队长，这羊是……
　　孙嘎咕：我没说羊，（看了一眼赵春海牵着的山羊，纳闷地）哎！你在哪儿整的山羊，咋和我家的山羊长得这么像呢？
　　赵春海：大哥，我有急事得先走了。（不等孙嘎咕答话牵着山羊就走）
　　孙嘎咕：你看你着啥急，我的话还没说完……
　　孙嘎咕见赵春海已经走远了，扶了扶眼镜，背着手迈着方步走了。
　　
　　3、王长兵家（日内）
　　王长兵一家坐在桌旁吃着饭。
　　赵秀丽：孩子是抱走了，二嫂也不知道能不能伺候好。（夹了一口菜放在嘴里）
　　王长兵：可得费点儿好劲，全得靠喂。（喝了一小口酒）
　　
　　4、孙嘎咕家（日外）
　　孙嘎咕哼着小曲儿走进了自家的院子，
　　孙嘎咕媳妇媳妇正挥着大扫帚在打扫院子。她看见走进院子红光满面的孙嘎咕，停下了手中挥动的扫帚，挺直了腰身。
　　孙嘎咕媳妇（高兴地）：唉，我说老头子，啥事儿把你乐这样儿？快说说，让我也乐呵乐呵。
　　孙嘎咕摘下了帽子，用他的五指耙子挠了挠光秃秃的脑袋。
　　孙嘎咕（神采飞扬地）：老婆子，去给我炒两个菜，我好好喝两盅。今天到乡里开会，领导好顿把我表扬。备不住还能提拔我呢!
　　孙嘎咕媳妇：是吗？那你可得好好干。（眉开眼笑地）老头子，我也有好事儿告诉你。
　　孙嘎咕（高兴地眯缝着小眼睛）：你也有好事儿？（环视了院子一周，没看见山羊的影子，纳闷地）老婆子，你把咱家山羊拴哪儿去了？
　　孙嘎咕媳妇（神秘地）：老头子，咱能发一笔小洋财儿，咱家山羊让赵春海…...
　　孙嘎咕（小眼珠滴溜一转想起来了）：让赵春海牵走了？
　　孙嘎咕媳妇（高兴地，一拍孙嘎咕的肩膀）：你猜得真准，让我卖给他了。老头子，他说了，多少钱都行。
　　孙嘎咕（立马拉下了脸，指着他媳妇）：你个败家老娘们，那山羊哪能卖呢？
　　孙噶咕媳妇：我寻思他着急买，咱多要俩钱。
　　孙噶咕：他着急买山羊干啥？
　　孙嘎咕媳妇(收敛起笑容)：说是抱回一个孩子，急着用山羊奶奶孩子。
　　孙嘎咕：对呀！我知道他把孩子抱回来了。我说他看见我咋躲躲藏藏的，原来有猫腻儿。（横着）死老婆子，去，把山羊给我牵回来。
　　孙嘎咕媳妇：我这可是支持你这个大队长的工作，这辈子我就做这儿回主，我都……说……卖给人家了，还……咋往回牵呢？再说咱也不吃亏，他着急用羊奶喂孩子，咱要多少钱他都得给。
　　孙嘎咕（小眼睛瞪得溜圆）：现在不是钱多钱少的事儿。（吼着）你快去——把羊给我牵回来。
　　孙嘎咕媳妇：这好……吗？你刚刚被表扬就……（低下了头，并用眼睛的余光偷偷地溜着孙嘎咕）
　　孙嘎咕（小眼珠儿转了转，一皱眉）：算了，算了，你处理不明白，一会儿我亲自去。我告诉你，以后啥事儿不经过我同意别瞎做主，老娘们家家的，就图稀那点儿小便宜。
　　孙嘎咕媳妇（抬起了头）：你咋还说我？你不告诉我吃亏的事咱不干，这回我寻思捡了一个大便宜，你准能夸我一顿，这还……别生气了孙队长同志，我给你炒菜去，你好……
　　孙嘎咕（不耐烦地）：还喝个屁，好心情都让你给搅和了，败家老娘们儿。（摔门进了屋）
　　
　　5、赵春海家（日内）
　　孙丽霞（坐在炕上，拍着怀里的婴儿）：春海，咱把大羊牵来了，孙嘎咕还不得跟他媳妇跳老虎神哪！
　　赵春海：多亏他没在家，要不能牵来吗？现在他媳妇答应了，孙嘎咕是哑巴吃黄连。（笑着）
　　孙丽霞：春海，你把羊拴哪儿去了？
　　赵春海（神秘地）：老婆，我把羊拴到咱家后院柴垛空去了，我怕孙嘎咕回来一生气把羊牵回去。
　　孙丽霞：老头子，这回心眼儿怪多的。咱宝贝有吃的喽！
　　孙丽霞高兴地“吧嗒、吧嗒”又在婴儿脸蛋儿上亲了两口。
　　孙嘎咕推门走了进来。
　　赵春海和孙丽霞脸上的笑容不见了。
　　孙丽霞：大哥，来……了……吃……没......吃呢？
　　孙嘎咕阴着脸盯着孙丽霞怀里的婴儿看了几秒钟。
　　赵春海：快坐吧！孙队长。
　　孙嘎咕：这小丫头脸色可不大好看。（纳闷地）春海，你不是把我们家的大山羊牵来了吗？我咋没看着影儿？
　　赵春海：大哥，我怕大羊认生，跑没了，我把它拴个把握的地方。我可得多谢大哥这么帮我，山羊都舍出来了。
　　孙丽霞：春海，你看着点宝贝儿，我去弄点儿菜，你陪大哥喝两口。
　　孙嘎咕（仍板着脸）：春海，你们两口子听领导说，这只羊太淘了，登扒上高的。你们等着，我再帮你们踅摸一只老实的，（起身要走）羊在哪儿？我先牵回去，这儿羊你们经管不了，操不起心。
　　赵春海（急了）：队长，你别牵走哇！我闺女还没啥喂呢！
　　孙丽霞：大哥，想牵走羊，也别着急，吃了饭再走。（急忙扎上围裙走进了厨房)
　　赵春海：就是，队长大人，别着急走了，吃了饭再说，快坐下吧！孙嘎咕（又坐在了炕沿上）：你们两口子可真是的，非得留我吃饭，我要是不吃吧！好像我这当领导的小看你们似的。真是没办法的事儿。
　　
　　6、孙噶咕家（日内）
　　孙噶咕媳妇（嘀咕着）：这儿老东西咋还不回来？是不在赵春海家作上了。（开门走了出去）
　　
　　7、孙嘎咕家（日外）
　　孙嘎咕媳妇趴在墙头上向赵春海家的院子里张望着，她在赵春海家的院子里踅摸了一圈，没见着山羊的影子。
　　孙嘎咕媳妇（仔细地听了听）：没啥动静，（琢磨着）咋没看着影儿呢？赵春海把山羊藏起来了？还是这死老头子把羊牵走了？不对呀？这老头子还没回来？是不又喝上了？
　　
　　8、赵春海家（日内）
　　孙嘎咕眯缝着小眼睛醉醺醺的已经语无伦次了。
　　孙嘎咕（拍了拍赵春海的肩膀）：春……海，你……真有命，这儿…小丫……头怪……招人稀罕……的。
　　赵春海：孙大哥，我这么大岁数了，要一个孩子不容易。
　　孙丽霞：队长大哥，不能看咱笑话，那只大羊先放咱们这儿，等咱搭搁着山羊孙大哥再牵回去呗！
　　孙嘎咕（使劲儿地睁着眼睛）：那……哪儿……行啊！
　　孙丽霞（朝赵春海眨着眼睛）：春海，你看，大哥这不都答应了。
　　孙嘎咕（迷迷糊糊地）：哪儿……行啊！（一头栽到炕上睡着了）
　　
　　9、孙嘎咕家（日内）
　　孙嘎咕媳妇正盘腿儿坐在炕上，她抬头看了看钟，指针指到了四点。
　　孙嘎咕媳妇（下了炕）：不行，我得去看看这儿死老头子咋还没回来？
　　
　　10、赵春海家（日内）
　　赵春海家屋子里挤满了屯邻，大家都来看孙丽霞抱回的婴儿。
　　孙嘎咕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他吃惊地看着大家伙。
　　孙嘎咕：你们咋都在这儿？
　　家雀子（扭扭打打地）：哟！孙大队长就是孙大队长，瞧瞧！多关心咱老百姓，人家早一步就到了。
　　孙丽霞：可不，大队长把他家的大山羊都舍出来了，要不我还真犯愁我闺女搁啥喂呢？
　　孙嘎咕（皱着眉头想了想，一拍脑门儿）：对呀！我是来……
　　赵春海（急忙拦住孙嘎咕的话）孙大哥，你刚才可都答应了，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孙嘎咕（故装糊涂地）：我答应了？我答应啥了？我刚才咋睡着了。
　　家雀子：春海哥，你可别磨叽了，孙队长啥时候说话不算数了？人家是队长，吐口唾沫都是丁。别说一只羊，就算是一头牛又算啥？
　　李主任媳妇：我家老李都得向孙大队长学习学习。
　　孙嘎咕（尴尬地）：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儿。可我……
　　家雀子：对了，二嫂，你们喜得贵女，还不吃个喜儿。
　　小地主媳妇：家雀子，真没看出来，你还真是老母猪嗑碗碴子——满肚子是词儿。
　　大家“哈哈”地笑了。
　　家雀子（看了看大家伙，用右手食指指着自己，轻蔑地）：小看我？告诉你们没啥？我就差那么一点点儿没考上大学。唉——挺好个孩子，就是命苦哇！要是考到城里，哪还能在乡下遭这儿份洋罪。
　　大冒失媳妇：还差那么一点点儿？还差那么一点点儿小学没毕业，是吧！家雀子。
　　大家伙儿又忍不住哄笑起来。
　　家雀子（脸通红，尴尬地）：嗨——嗨——嗨——别揭短，不就是家里穷吗！要不我哪能小学都没念到头？要是有人供我念书，我用点儿功，一使劲儿......现在还不就在城里住着高楼大厦？
　　李主任媳妇：还惦记进城？都三十来岁的人了，快好好把日子过起来，成个家得了。
　　家雀子：妈呀！李大嫂，你可别打消我的积极性，说不准城里哪个大姑娘相中我了，我当个倒插门女婿，不就进城了。到那时咱也吃着供应粮，喝着自来水……（自我陶醉地）嗯——美死了。
　　大冒失媳妇：你等着太阳啥时候从西边出来的吧！
　　家雀子（白了大冒失媳妇一眼）：不会唠嗑。（看了一眼孙丽霞怀里的婴儿）二嫂，你可得好好供她念书，别像我家俩老人似的，还没完成任务，就都那边去了。
　　孙丽霞（合不拢嘴儿地）：我一定把我闺女供出去，让咱这穷山沟也飞出一只金凤凰。
　　家雀子（泪眼巴嚓地）：我妈也这么说过，你这一说我都想我妈了。（擦了擦眼睛）
　　
　　11、画外音：
　　自从孙丽霞抱回婴儿，赵春海也不病病歪歪的了，身子骨硬朗了许多。他们两口子整日合不拢嘴，觉着干啥都有劲儿了，小日子别提有多甜蜜了。
　　
　　12、赵春海家（日内）
　　赵春海（看着孙丽霞怀里的婴儿）：丽霞，咱闺女越长越好看了。
　　孙丽霞（“吧嗒”亲了一口怀里的婴儿）：宝贝儿，真招人稀罕。
　　
　　13、赵家屯儿（夜）
　　天已黑下来，乌云笼罩着天空，看不到一颗星星。村民们都已进入了甜蜜的梦乡。不时传来狗吠声。
　　
　　14、赵春海家（夜内）
　　赵春海家屋子里传出了婴儿的啼哭声，随后屋内亮起了煤油灯。
　　孙丽霞（坐了起来）：来，妈抱，哦……（抱起了婴儿哄着）宝贝儿是饿了吧！春海，去给孩子热点儿奶去。（推醒了鼾声如雷的赵春海）
　　赵春海（揉了揉眼睛）：孩子又饿了？刚喂完多大一会儿？（起身下了炕，把奶瓶放在了大瓷茶缸里，打开暖瓶往茶缸里倒着开水）
　　孙丽霞（看着婴儿）：孩子这几天就“唧唧”地。
　　赵春海：孩子是不舒坦吧！（走过来把奶瓶递给了孙丽霞）试试烫不烫？
　　孙丽霞（接过奶瓶用嘴试了试）：不烫了，宝贝儿喝吧！（把奶嘴儿塞进了婴儿嘴里）
　　婴儿立刻把奶嘴儿吐了出来，并不停地哭闹着。
　　孙丽霞（着急地）：宝贝儿咋的了？咋不喝奶呀？
　　赵春海：来，让我试试。（接过孙丽霞怀里的孩子）来闺女，爸喂。
　　婴儿更大声地哭了起来。
　　孙丽霞：快给我吧！咋还越哭越邪乎？（赶紧从赵春海怀里接过了婴儿）宝贝不哭，妈抱，哦……这几天孩子肚子不好，她总哭闹，八成是肚子疼吧？(把手放在了婴儿的肚子上轻轻地揉着)
　　赵春海（心疼地看着婴儿）：我也发现孩子这几天瘦了，小脸蛋儿没有以前那胖乎劲儿了。
　　孙丽霞（看着满脸痛苦表情似睡非睡的婴儿）：你看孩子想睡觉都睡不实，明天抱到刘大夫那儿看看吧！
　　赵春海：这大半夜的，先睡觉吧！明天再说。（吹了煤油灯）
　　
　　15、赵春海家（夜外）
　　屋子外面阴得像黑锅底，伸手不见五指。“轰隆隆……轰隆隆……”几声闷雷响过，豆大的雨点打在玻璃窗上“叭叭”作响，屋里又传出了婴儿的哭声。
　　
　　16、赵春海家（日内）
　　孙丽霞再次点亮了煤油灯。
　　孙丽霞：孩子咋又哭了？（抱起了婴儿)哦……宝贝儿不哭，宝贝儿不哭。
　　婴儿没有停止哭闹。
　　赵春海被婴儿的哭声吵醒，揉了揉眼睛。
　　赵春海：咋的？还哭哇！
　　孙丽霞：你的心可真大，还睡得着，你看孩子小脸都哭紫了，哦哦哦……
　　孙丽霞站了起来，在炕上来回边走边晃着婴儿。
　　赵春海：实在不行，抱到刘大夫那儿去吧!(使劲儿揉了揉眼睛)
　　
　　15、赵春海家（夜外）
　　刺眼的闪电划过夜空，随着又一阵“轰隆隆”的雷声，瓢泼大雨倾倒下来。
　　
　　16、赵春海家（夜内）
　　孙丽霞（焦急地看着窗外）：这么大的雨，孩子还这么小，黑灯瞎火的咋去呀？
　　赵春海：那就再等等，别把孩子浇感冒了。
　　孙丽霞：再等等吧！（用脸贴了贴婴儿的头，惊慌失措地）妈呀！孩子脑袋咋这么烫人哪？
　　赵春海（赶紧摸了摸婴儿的头）：孩子这不发高烧吗！
　　孙丽霞：不能再挺了，别把孩子挺大发了。
　　赵春海：快走吧！下锥子也得去。（起身穿好了衣服）
　　孙丽霞(包着孩子)：把下屋那块塑料布拿着。
　　赵春海：来，我抱着吧！（接过了孩子）
　　
　　17、赵春海家（夜外）
　　又一道刺眼的闪电划过。
　　孙丽霞：快捂着点儿孩子的耳朵，别吓一跳。
　　孙丽霞的话音刚落，“咔嚓”一声，又一个响雷吓得一哆嗦。
　　赵春海一只手抱着婴儿，一只手拽着披在身上的塑料布。
　　赵春海：你锁好门。
　　孙丽霞（着急地）：越着急手咋越不好使。
　　赵春海（急了）：你快点儿，帮我拽着点儿塑料布，别浇着孩子。
　　孙丽霞捅咕了半天才把门锁好，急忙跑了过来。想帮赵春海拽着塑料布。
　　孙丽霞：我也够不着哇！
　　赵春海比孙丽霞高大半头。
　　赵春海：你抱孩子，我把着塑料布。
　　赵春海把孩子递给了孙丽霞，然后用他那宽大的臂膀撑起了塑料布。
　　
　　18、去刘大夫家的路上（夜）
　　孙丽霞和赵春海小心翼翼地向前迈着步子。
　　孙丽霞：哎呀！妈呀！
　　孙丽霞一个趔趄差点儿跌坐在地上，婴儿又不停地啼哭起来。
　　赵春海（一把拽住了孙丽霞）：你倒是加点儿小心哪!
　　孙丽霞：道儿也太滑了，脚底下没根儿呀！
　　赵春海：我扶着你吧！（一只手撑着塑料布，一只手扶着孙丽霞）
　　
　　19、画外音：
　　孙丽霞和赵春海夫妇抱着婴儿，在这个雷电交加大雨倾盆的夜晚，艰难地走在去刘屯刘大夫家的路上。雨“哗哗哗”不停地下着，他们竭尽全力护住怀里的婴儿。
　　
　　20、刘大夫家（夜外）
　　赵春海和孙丽霞终于一步一挪地来到了刘大夫家，赵春海打开了栅栏门，他和孙丽霞走进了刘大夫家的院子。
　　孙丽霞：我都快撑不住了，快敲门。
　　赵春海把塑料布披在了孙丽霞的身上，然后去敲门。
　　赵春海：刘大夫——刘大夫——
　　赵春海用力地地敲着房门，可雷雨声掩盖住了敲门声。
　　赵春海：这也听不着哇！（边嘀咕着边走到了窗户前）刘大夫——刘大夫——（使劲儿地敲打着窗户）
　　屋里传出：谁呀？这么急。
　　赵春海：刘大夫，我是赵家屯的赵春海，孩子病了，（焦急地）你快开门。
　　屋内传出：你等一会儿啊！（屋里点亮了灯）
　　
　　21、刘大夫家（日内）
　　刘大夫（打开了房门）：这雨还这么大？快进来。
　　孙丽霞（看了看怀里的孩子，松了一口气）：还好，孩子没浇着。
　　孙丽霞和赵春海已经浇得落汤鸡一样，他们伸手在脸上抹了抹。
　　刘大夫老婆（坐了起来，把被子往里推了推。同情地）：可真不容易，这大雨泡天的。
　　孙丽霞：刘大夫，快给看看，孩子咋的了？作了半宿。
　　赵春海：孩子还发着高烧呢！
　　刘大夫：孩子多大了？（戴上了听诊器）
　　孙丽霞：才六个半月。
　　刘大夫：身上火盆似的。（认真地听着）
　　孙丽霞（焦急地看着刘大夫）：没啥事儿吧？刘大夫。
　　刘大夫：这孩子身子骨弱呀！脾胃不和，又贪上了胃肠感冒，烧得挺邪乎。（摘下了听诊器）
　　赵春海（急得直发蒙）：那咋办呢？刘大夫。
　　刘大夫：孩子太小了，我先给开点儿药吃，实在不好再打针。（打开了药箱）
　　孙丽霞（看着药箱，焦急地）：刘大夫，给开点儿好药，贵点儿也行。
　　赵春海：刘大夫知道用啥药对症，（不耐烦地）可别跟着瞎掺和了。
　　刘大夫：给孩子吃完药，你俩坐这眯一会儿，看看孩子咋样儿，等天亮雨停了再走吧！（给孩子拿着药）
　　
　　22、刘大夫家（夜外）
　　大雨伴随着雷电还在“哗哗……”不停地下着。
　　
　　23、赵春海家（日内）
　　天已经大亮，雨早已停了，刺眼的太阳光照进了赵春海家的屋子里。
　　孙丽霞（看着熟睡的婴儿）：这一宿可把孩子折腾毁了，总算睡着了。好像见轻不少。
　　赵春海(心疼地)：你也睡一会儿吧！别把你折腾病了。
　　孙丽霞：伺候一个孩子可真不容易。（疲惫地躺在了婴儿的身旁）
　　赵春海：真是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哪！我也得眯一会儿，这脑袋“嗡嗡”地。（也躺了下来）
　　
　　24、赵春海家（日外）
　　赵春海家的院子里的山羊“咩咩”地叫个不停。
　　
　　25、孙嘎咕家（日外）
　　孙嘎咕听到山羊的叫声，站在自家的院子里向赵春海家望着。
　　孙嘎咕：赵春海呀！赵春海！都说你老实巴交的，这儿回还多长不少心眼儿，趁着我不在家把山羊给我忽悠来了。哼！想算计我，你还嫩点儿。
　　孙嘎咕媳妇（打开房门走了出来）：老头子，叨咕啥呢？
　　孙嘎咕（白了一眼）：我叨咕你这儿个败家老娘们儿，能叨咕啥？
　　孙嘎咕媳妇（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咋招惹你了？
　　
　　26、赵春海家（日内）
　　赵春海（揉了揉眼睛，看了一眼钟）：都十二点了，（坐了起来）羊都饿了。
　　孙丽霞（也坐了起来，看着婴儿）：这一觉睡到这时候了，咱宝贝儿睡得怪香的。
　　赵春海：我得去喂羊了。（起身下了炕）
　　孙丽霞：我去做饭。（扎起了围裙）
　　
　　26、赵家屯儿（日）
　　画外音：屯中的几棵大杨树枝繁叶茂，遮住了刺眼发烫的太阳光。闲着无聊的乡亲们又聚到了树下乘凉，下象棋，甩扑克，闲唠着……孙丽霞也抱着孩子聚到了人群中。
　　家雀子（伸出手比划着）：等等，等等，看我要不要？（看着手里握着的几张牌皱着眉头思考着）
　　大冒失（站了起来，不耐烦地）：到底要不要？磨磨叽叽的，老娘们儿似的。
　　家雀子（不高兴地）：说谁老娘们？说谁老娘们儿？
　　大冒失：老爷们儿，我这儿俩二百儿你管不管？
　　小地主（忍不住了）：家雀子，拿出点儿爷们样，该管就管。
　　家雀子（舍不得地攥着大小王，看着大冒失）：你还有几张？
　　大冒失（举起了手中的扑克牌）：一把呢！
　　家雀子：拉倒吧！我得留点儿后手，不要。
　　大冒失：说准了不要，是不是？
　　家雀子：别吓唬人了，就不要，你能咋的？
　　大冒失：你们是不都不要？
　　大家伙都摇着头。
　　大冒失（用右手抽出四张扑克，慢慢地抬起胳膊，快速地用力一甩，“啪”的一声扑克落了下来）：四个九，（看了看大家伙）你们能不能管上？
　　家雀子（急了）：大冒失，你咋还整出四个的了？搁哪儿偷的四个九？
　　大冒失：就你那臭手吧！想抓四个的，能抓到手吗？（亮出了手里最后一张牌）就剩下一个小三，（嘿嘿笑着扔下了牌）跑了。
　　家雀子（惋惜地）：这扯不扯，管上那俩二百儿好了，我大供的牌，没打好，（失望地把牌一摔）白瞎我这儿把牌了。
　　小地主（生气地挪动了一下矮胖的身体，用那双狐狸眼睛白了家雀子一眼）：这扑克让你玩儿的，纸条给你贴吧！
　　大冒失：家雀子，那我就再赏给你一张纸条。
　　大冒失拿起一张纸“咔嚓”扯下一条，抿了一口唾沫，就要沾在了家雀子儿已经挂满“门帘子”的脸上。
　　家雀子（躲着）：你不能手下留情啊？看我都啥样了？别净可我一人儿祸害呀！
　　大冒失：别躲，不差这儿张了，贴上吧！
　　大冒失拽着家雀子，“吧叽”一下就把纸条粘在了他的脸上。
　　大家开心地一阵哄笑。
　　孙嘎咕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人群背后。
　　天热了，孙嘎咕脱下了那套蓝色制服，换上了肥大的短裤，上身着一件灰黑色的短袖。那只带有金光笔帽的钢笔仍旧别在左衣兜上。前进帽也摘去了，头上寥寥无几的头发打着绺地趴在头皮上。他左手扶着嘴上叼着的小烟袋，右手拿着一把大蒲扇不停地扇着。
　　家雀子：我得好好洗洗牌，大冒失是不是会“手艺”，咋抓去四个九呢？
　　孙嘎咕：嗯——嗯——
　　孙嘎咕清了清嗓子，正了正衣襟，扶了扶眼镜，左手背在了后面，用他那小眼睛滴溜转了一圈儿，最后落到了沾着满脸纸条的家雀子身上。
　　大冒失媳妇：孙队长驾到，你们还不赶紧接驾。
　　大家听到声音都抬起头。
　　家雀子（站起了身扭了扭，摆个立正的姿势）：孙队长好！（脸上的纸条被风吹得“呼啦啦”直飘）
　　孙嘎咕（忍不住皮笑肉不笑地咧咧嘴儿，随后又赶紧收起了笑容，板着脸）：看你们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家雀子（笑嘻嘻地）：孙队长，我们没赌，就是没事儿，开开心。
　　孙嘎咕：你可长长心，快点儿成个家吧！
　　家雀子（脑袋慢悠悠地来回扭了两下，努着嘴儿）：你以为我不急呀！你当领导的倒是帮我张罗张罗，哪个屯子有好大姑娘给我介绍一个。
　　大冒失：家雀子，你看我家大黑马生的那个大姑娘咋样？
　　大家“哄”地笑了。
　　家雀子（尴尬地）：妈呀！你骂人都不带脏字儿。领导，这事儿你可得管管。
　　孙嘎咕（赶紧收起了笑容）：行了，行了。你们哪！就让领导操心。
　　孙噶咕一回头看见了孙丽霞怀里的孩子。
　　孙噶咕：这儿小丫头都这么大了，多亏我们领导的关怀。
　　孙丽霞：可不，大哥多亏你把山羊卖给我了，要不可真抓瞎。
　　孙嘎咕媳妇（坐在旁边一直没吭声，听到这儿赶紧接上了话茬）：可别说了，我的肠子都悔青了，你家赵老二把羊牵走了，（瞪了一眼孙嘎咕）这儿老东西没把我作死….
　　孙嘎咕（小眼睛一瞪，八字胡直劲儿翘，抬起了胳膊，伸着右手食指指着他媳妇）：不说话没人把……把你当哑巴卖了，一张开嘴就给领导脸上抹黑。作为一个领导夫人一点儿也不支持我的工作。我不作她一顿，赵春海能牵走那只羊吗？
　　孙嘎咕媳妇（急了）：咋还成我不让……
　　孙噶咕（指着他媳妇）：得、得、得，你可别说话了。
　　家雀子：孙大嫂，你和孙队长一个被窝里睡觉的两口子，差距咋这么大呢？你看我孙大哥，人家那觉悟。（攥起了拳头，伸出大拇指）那叫高——
　　孙嘎咕：作为领导，觉悟高那是应该的。（看了看孙丽霞怀里的带喜儿）老二媳妇，你这儿小丫头还没上户口吧？
　　孙丽霞：名儿还没想好呢！
　　孙嘎咕：孩子都这么大了，咋还不抓紧办？办事儿拖拖拉拉地，这事儿还得让领导操心。
　　孙丽霞：这几个月可把我熬扯坏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哪有功夫哇？
　　大冒失媳妇：可不，看你的小脸黑瘦黑瘦的，喂养个孩子真不容易。
　　李主任媳妇：这孩子脸色咋这么白？没事就把孩子抱出来晒晒太阳。
　　李亚芳：这孩子抱回来的时候，脸色就不像人家孩子小脸红扑扑的。
　　孙丽霞：有病这不还没好利索呢，吃不了多少奶，（心疼地看着婴儿）孩子都瘦了一圈儿。
　　李主任媳妇：别太娇惯了，你看我家铁蛋子，可皮实了。
　　孙丽霞：我都可上心伺候我闺女了，（无奈地）还是赖巴巴的。
　　大冒失媳妇（看了看孙丽霞怀里的婴儿）：这小丫头真怪好看的，像老二家里的。都说孩子谁伺候的随谁。可就是不见胖。
　　孙丽霞：孩子总像不舒坦似的，觉也睡不实，你说她能胖吗？（犯愁地）我现在都不知咋伺候好了。
　　李亚芳：你说你和春海，把这孩子当老祖宗一样惯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托在手里怕吓着。干啥还用那么娇惯？皮的啦的，更好。
　　李主任媳妇：依我看，给你闺女起名儿就叫个“狗剩儿”啦，“石头”啦，“柱子”啦…….(扳着指头数算着)孩子叫这些名长得旺兴。
　　大冒失媳妇（制止着）：得得得，一个小姑娘你给起这名，难听死了。
　　李主任媳妇：啥好听不好听的，孩子旺兴的就好。要我说，就叫“狗剩儿”。
　　孙嘎咕（一直没吭声忍不住了）：俗——太俗——你看我家成才，我给起的名儿，就是早晚能成才的意思。
　　小地主媳妇：孙队长是有才，我再生儿子就找孙队长给起名。
　　大冒失媳妇（小声嘀咕着）：拍马屁，我看早晚成柴禾吧！
　　孙嘎咕：我看你家这儿小闺女叫个“春香啦、夏荷啦、秋菊啦、冬梅啦……”这儿些名字多有品味。
　　家雀子（坏笑着）：孙队长，你不会去逛窑子去了吧？这儿些名听起来咋这么像……
　　大家伙拍着大腿嘲笑着孙嘎咕。
　　大冒失媳妇：我看还是“孙嘎咕”这个名字有品位，怪不得人家叫这儿名，真能掏登着嘎咕玩意儿，是不孙队长？
　　孙嘎咕（脸一阵红，一阵白，手里的蒲扇“呼呼呼”地一阵急扇，生气地）：粗俗——粗俗——没空跟你们闲扯，有辱我队长的身份。
　　孙嘎咕迈着大步走了。
　　孙丽霞：让我和春海再商量商量，看看叫啥名相应。
　　李主任媳妇：你看，还不信我的。
　　
　　27、赵春海家（夜内）
　　天又黑下来了，孙丽霞和赵春海躺在炕上唠着，孩子已经睡着了。
　　孙丽霞（看着婴儿）：春海，咱宝贝儿还总像哪儿不得劲似的，脸色也不好，大嫂都这么说。
　　赵春海：这几天把孩子病赖了，得几天能缓过劲儿来。
　　孙丽霞：李队长媳妇给咱闺女起名叫“狗剩儿”，说是叫这名，孩子结实。
　　赵春海（责怪着孙丽霞）：一个小闺女叫什么“狗剩儿”，孩子长大了，还不说你。
　　孙丽霞：叫就叫吧！孩子旺兴的就好。
　　赵春海：太不好听了，（想了想）叫“玲儿”、“凤儿”、“花儿”、“桃儿”……喜庆点儿的……（坐了起来，一拍大腿惊喜地）带喜儿，对，就叫带喜儿，能带来喜气儿。
　　孙丽霞（看了一眼身旁的婴儿）：轻点儿，孩子刚睡着。
　　赵春海：老婆，你就说我给咱闺女起的这名儿，好听不好听？
　　孙丽霞：老头子，你别说，我还真没发现你这么有才。“带喜儿”——好听，就叫“带喜儿”。
　　婴儿醒了，小声地啼哭起来。
　　孙丽霞：咱带喜儿该吃奶了，明天你去镇上赶个集，把咱家笸箩里的那点鸡蛋卖了，到供销社买回点儿干粮饼子的，让孩子吃完奶再垫补点儿。孩子一天天的长大了，不吃点儿干的不行了。
　　孙丽霞赶紧下炕要去热奶，带喜儿又哭了起来。
　　赵春海：孩子哭了，你快去抱抱，我去热奶。（赶紧下了炕）
　　孙丽霞（盘腿儿坐到了炕上）：带喜儿，妈抱。（抱起婴儿来回悠着，哄着）带喜儿不哭，一会儿爸就给热好奶了。哦……
　　赵春海：奶来了。（递过了奶瓶）
　　孙丽霞（用嘴试了试）：不烫了，来，宝贝儿喝吧！
　　孙丽霞把奶嘴儿塞进了带喜儿的嘴里。可带喜儿吮了一口，马上就吐了出来。
　　孙丽霞：孩子还是不愿意吃奶，明天还得让刘大夫给整点儿药。孩子可能是压住火了，不愿意长不说，还总赖巴巴地。
　　赵春海：先哄她睡觉吧！明天抱到刘大夫那儿去。（吹灭了煤油灯）
　　
　　28、赵春海家（夜外）
　　乡村的夜晚静极了，草丛里的蛐蛐儿不停地叫着，偶尔传来狗吠声。
　　
　　29、赵春海家（日内）
　　天刚蒙蒙亮，孙丽霞起来解手。
　　孙丽霞趴在带喜儿的脸庞看了看，她又不放心地点亮了煤油灯。
　　孙丽霞（吃惊地）：孩子咋的了？（推着赵春海）春海，快看，孩子脸上咋一点血色都没有。
　　赵春海眼睛还没完全睁开便“呼”地一下坐了起来。
　　赵春海（赶紧使劲儿揉了揉眼睛，看着带喜儿）：可不是咋的，带喜儿，带喜儿…….
　　孙丽霞：带喜儿咋不睁眼睛啊！（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赵春海：咱去卫生院吧！（起身就走）我去找孙嘎咕。
　　孙丽霞（焦急地）：你可快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