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集

　　人物介绍：
　　带喜儿：幼年丧母，少年失去养母，成年丧夫，经历着种种生活的磨难，以她不服输的倔强性格战胜了重重苦难，迎来了灿烂的明天。
　　孙噶咕：赵家屯五队的队长，经常摆着一副官架子，贪图小便宜，自私自利，谁给好处为谁办事，经常挤兑赵春海一家。
　　孙成才：孙噶咕的老儿子，一直追求带喜儿，带喜儿偏偏看不上他，可他还是穷追不舍。
　　李主任：和蔼可亲，为人正直。
　　家雀子：赵家屯的二流子，好吃懒做，整天幻想着进城，吃了上顿没下顿的主。
　　大冒失：直来直去，专爱打抱不平。
　　赵春海：带喜儿的养父，老实厚道。
　　孙丽霞：带喜儿的养母，朴朴实实的农家妇女。
　　赵可心：赵春海的儿子，失踪多年，患有精神疾病。
　　小辣椒：赵可心的媳妇，刁钻，是个不吃亏的主。
　　三赖子：赵家屯的又一代二流子，不干正事，有点钱就去赌。
　　王大海：带喜儿的亲生父亲，中年就去世了。
　　小琴：王大海媳妇。
　　赵秀丽：带喜儿的老姑。
　　王长兵：赵秀丽的丈夫。
　　大刚：赵秀丽的大儿子。
　　小强：赵秀丽的二儿子。
　　小杰：赵秀丽的小女儿。
　　赵春生：赵春海的大哥。
　　李亚芳：赵春生媳妇。
　　赵三胖：赵春生的三儿子，怕媳妇出了名。
　　三吵吵：赵三胖的媳妇，蛮横不讲理，发起火来三胖大气不敢出一声。
　　赵大全：赵春生的大儿子。
　　赵二顺：赵春生的二儿子。
　　刘东升：带喜儿的第一任丈夫。
　　张大为：带喜儿的第二任丈夫。
　　金龙：带喜儿的儿子。
　　金凤：带喜儿的女儿。
　　小红：带喜儿的小学同桌。
　　小军：带喜儿的亲哥。
　　小梅：带喜儿的亲姐。
　　谢大国：李主任的妻侄。
　　孙噶咕媳妇、小地主媳妇、李主任媳妇、大柱媳妇、老师、女同学甲、女同学乙、接生婆、车老板、医生、刘大夫、刘大夫媳妇、赵二婶、赵二叔、支客、播音员、法官、警察甲、警察乙、三嫂、李三儿、大海妈、工人甲、工人乙、司机、刘大娘、周大嫂、络腮胡男子、秃头男子、小贩儿、赌场老板娘

　　1、王家屯儿（日外）
　　太阳刚刚从东方升起，一声嘹亮的公鸡打鸣的声音打破了一个百十来户人家的小山村——王家屯儿宁静的早晨。
　　
　　2、字幕：王家屯儿
　　
　　3、王大海家（日外）
　　坐落在王家屯儿中央的三间低矮的小草房。房盖儿上面披着稀稀拉拉的枯草，黑漆漆的糊着窗户纸的木格子窗框镶在掉渣的土墙上。
　　小草房内传出一阵阵女人痛苦的呻吟声。
　　
　　4、字幕：王大海家
　　
　　5、王大海家里屋（日）
　　王大海的媳妇小琴躺在炕上不停地呻吟着。
　　大海妈和接生婆在小琴的身旁忙活着。
　　大海妈（看着接生婆）：他婶子，要你看小琴这胎是不准能生个带把的？
　　接生婆（擦了擦汗，笑了）：大嫂，看把你急的，一会生了不就知道了是男是女了。
　　
　　6、王大海家外屋（日）
　　王大海的两个孩子小梅和小军坐在炕上，王大海听到小琴的痛苦的呻吟声忐忑不安地从炕沿上站了起来。他趴在门缝儿想往里屋看，踅摸了半天，可这扇门严实和缝儿的，他啥也没看着。
　　王大海皱着眉头在屋里转来转去。
　　这时大海妈打开了屋门，探出头来。
　　大海妈：大海，赶紧烧点开水去。
　　王大海（迫不及待地凑过来）：妈，小琴咋样？
　　大海妈（高兴地）：快生了！老天保佑还是个带把的。
　　王大海（眉开眼笑地）：生个丫头我也稀罕。
　　大海妈：呸！呸！呸！别说丧气话，边上呆着去。
　　大海妈关上了里屋门。
　　小梅（天真地）：爸，妈又要给我生小弟弟了？
　　大海（面带笑容地）：还不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小梅，看着点儿弟弟，爸去烧水。
　　王大海打开屋门走进了厨房。
　　
　　7、王大海家里屋（日）
　　小琴躺在炕上，使劲地咬着头发，两只手用力地攥着被子，不停地呻吟着。
　　小琴：啊……啊……（闭着眼睛）妈，我受不了啦！（此时已是满脸汗水，头发像刚刚用水洗过一样）
　　大海妈（给小琴擦这汗，安慰着）：琴哪！再挺一会儿，就要生了。
　　小琴（慢慢地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妈，我咋感觉和生小军和小梅时不一样呢？（继续痛苦地呻吟着）
　　大海妈：别瞎说，这不就跟生小军时一样吗？
　　小琴：妈......不一样......
　　接生婆：婶子，你就那么稀罕孙子？
　　大海妈：这话说的，丫头片子大了还不就是人家的人？谁不稀罕接户口本的？
　　小琴：啊——啊——大海——
　　大海妈（有点不放心地看着接生婆）：她婶子，小琴这都折腾一天一宿了，咋还不生？不会有事吧？
　　接生婆（没有回答，紧绷着脸）：去，打盆热水来。
　　
　　8、王大海家外屋（日）
　　大海妈（再次探出头来）：大海，打盆热水来。
　　
　　9、王大海家厨房（日）
　　王大海赶紧走进厨房，从锅里舀出一盆热水。
　　
　　10、王大海家外屋（日）
　　王大海端着一盆热水走进了屋，把水盆递给了他妈。他伸着脖子想往里屋看。
　　大海妈（推着大海）：行了！行了！在外边等着吧！
　　大海妈“砰”的一声关上了里屋门。
　　里屋内传出：啊!.....啊！……
　　王大海（听到小琴的呻吟声急得直挠头）：这……
　　小梅（迷惑地拽起王大海的手）：爸，你咋的了？
　　小军（扑到王大海的怀里）：妈妈呢？我要妈妈……(哭了起来)
　　王大海：来，爸抱。（赶紧抱起了小军，在屋子里来回走着）
　　大海妈（推开门又一次探出头来，焦急地）：大海，你去掂的点儿钱，实在不行咱去卫生院吧！
　　大海（一愣神，停下脚步）：妈，小琴咋的了？
　　大海妈（紧锁着眉头）：好像是难产。
　　王大海（有点儿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吃惊地）：啥？难产？
　　大海妈（催促着）：快去呀！
　　王大海：唉——（急忙慌乱地把还在哭闹的小军放在炕上，随后慌慌张张地打开门走了。）
　　
　　11、王大海家里屋（日）
　　小琴（闭着双眼，痛苦地发出微弱的声音）：啊——啊——
　　大海妈皱着眉头，她拿起毛巾不停地给小琴擦着额头的汗。
　　
　　12、王大海家（日外）
　　大海妈急得打开房门不断地向院外张望着，可没看见王大海的身影。
　　大海妈：这……大海咋还不回来？
　　
　　13、王大海家里屋（日）
　　大海妈（急忙跑回里屋）：琴哪！再挺会儿，大海立马就回来了，立马就回来了，一会儿咱就去卫生院。
　　接生婆（抬起胳膊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面色惨白的小琴）：大嫂，得抓紧哪！
　　大海妈（无奈地）：这不钱不凑手吗！
　　
　　14、王大海家（日外）
　　大海妈（再次打开房门向外张望着，两只手直搓）：这咋还不回来？
　　
　　15、王大海家里屋（日）
　　大海妈又跑进屋内，焦急地看着躺在炕上有气无力浑身瘫软的小琴。
　　
　　16、王大海家院外（日）
　　一辆马车一阵急跑停在了大门口。王大海跳下马车。
　　
　　17、王大海家（日内）
　　王大海（慌张地冲进屋内）：小琴哪！车来了。
　　
　　18、王大海家大门外（日）
　　马车停在了门口，车上已经铺好了被，小琴被王大海抱上了马车。
　　王大海坐在马车上抱着小琴，大海妈随后也上了车。
　　小梅、小军（都哭着跟了出来）：妈……妈……
　　王大海：妈，你别跟着去了，（看着泪眼汪汪的两个孩子）小军和小梅在家谁看着?
　　大海妈（一拍脑门儿）：可不是咋的，我都急蒙了，（赶紧跳下了车）可我哪能放心哪！
　　接生婆：大嫂，我跟着去吧!（上了马车）
　　大海妈：她婶子，那就麻烦你了。（不放心地看着车上的小琴）小琴，你可挺住哇！
　　
　　19、在赶往卫生院的乡村大道上（日）
　　阳春三月的太阳光发出耀眼的光芒，暖暖地照在人们身上。
　　道两旁的树木已经泛绿，从树上偶尔传来家雀儿“叽叽喳喳”的叫声。
　　坐在马车上的王大海紧锁眉头，不错眼珠儿地盯着躺在怀里的小琴。
　　小琴脸色惨白，紧闭着双眼，一声不吭。
　　
　　20、画外音：
　　心急如焚的王大海此时倒是希望听到小琴那痛苦的呻吟声。
　　
　　21、赶往医院的乡村大道上（日）
　　王大海：小琴，小琴……
　　可是小琴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王大海：小琴哪！你倒是出个声啊!
　　接生婆（把头凑到小琴跟前）：小琴，小琴……
　　（仍听不到小琴的回音）
　　王大海（看着小琴，焦急地）：张老板儿，你再赶快点儿!
　　张老板儿（“咔”用力一甩大鞭子）：驾——
　　三匹马“得得得……”一阵急跑，树上的家雀儿吓得“突儿——突儿——”地飞了起来落到了别处。
　　道两旁的树木“唰唰唰……”地往后倒。
　　
　　王大海(顾不上去擦额头的汗，紧紧地抱着小琴)：老板子，再赶快点儿，再赶快点儿。（趴在小琴耳朵旁）小琴——小琴——你可挺住哇！咱一会儿就到卫生院。
　　张老板（“咔——咔——”用力直甩大鞭子）：驾——驾——
　　马车随着“得得得……”的马蹄声远去了。
　　
　　22、王大海家里（日内）
　　大海妈正抱着小军坐在炕上，她焦急地望着窗外，小梅可怜巴巴地倚在奶奶身旁。
　　
　　23、卫生院（日内）
　　大夫推着面部毫无血色的小琴奔向手术室，大海在旁边紧跟着，他要跟进手术室。
　　大夫（推着大海）：您不能进来。
　　王大海（焦急地）：大夫，求求你……
　　大夫：我们会尽力地，你在外边等。（关上了手术室的门）
　　王大海紧锁着眉头盯着地面不停地来回踱步。
　　接生婆（看着走来走去的大海）：大海，（指着走廊上的椅子）咱俩坐那儿等吧！
　　王大海：李婶，你坐吧！（仍然不停地走来走去）
　　
　　24、手术室（日内）
　　小琴静静地躺在手术室里的床上。
　　大夫和护士紧张地忙碌着。
　　
　　25、卫生院的走廊里（日）
　　接生婆看着仍在不停走动的王大海，闭上眼睛，疲惫地把头靠在椅子后面的墙上。
　　
　　26、手术室（日内）
　　大夫和护士仍然紧张地忙碌着。他们的额头都渗出细密的汗珠。
　　
　　27、卫生院的走廊里（日）
　　王大海急得趴在手术室的门玻璃上试图往里看着，看了半天，他失望地摇摇头，又在走廊里不停地来回走着。
　　接生婆慢慢地睁开了眼睛，看着转来转去的王大海。
　　接生婆：大海呀！你都把我转迷糊了，快坐一会儿吧！
　　王大海（焦急又无奈地）：李婶，我哪坐得住哇!
　　
　　28、王大海家（日内）
　　大海妈拍着躺在怀里似睡非睡的小军，眼睛焦虑地向窗外望着。小梅一声不吭地趴在大海妈的大腿上。
　　大海妈（自言自语）：小琴哪，你可别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孙子不知道咋样了？
　　大海妈不停地抹着眼泪，小梅似懂非懂地也跟着抹眼泪。
　　
　　29、卫生院（日内）
　　大夫拿着一张纸从手术室里快速地走了出来。
　　王大海（赶紧迎了上去）：大夫，我媳妇咋样了?（紧盯着大夫，等着他的回答）
　　大夫（摇摇头，无奈地）：来得太晚了，孕妇的瞳孔已经扩散了，生的希望不大，保孩子吧！
　　王大海（拽着大夫的手，哭喊着）：大夫，孩子、媳妇我都要。大夫——我求求你！我求求你！我立马回家借钱去，你们一定要救救我媳妇。
　　大夫（安慰着）：现在不是钱的问题，已经来不及了。快别耽搁了，你再不抓紧，连孩子也保不住了（把手里的纸递给了王大海）快签个字吧！（又递给王大海一支笔）
　　王大海哆哆嗦嗦地接过大夫手里的纸和笔，歪歪斜斜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大夫接过王大海手里的纸和笔快速地走进了手术室。
　　王大海眼巴巴地看着大夫走进手术室，随后他仰起头，闭着眼睛失声痛哭。
　　王大海：小琴哪！你可不能扔下我和孩子呀！小琴——（不停地敲打走廊里的椅子靠背）
　　接生婆（劝着大海）：大海呀！你冷静点儿，着急也没用啊！
　　王大海：唉——（蹲在了椅子旁，低着头十指交叉抱着后脑勺）
　　
　　30、王大海家（日内）
　　小军在大海妈怀里哭闹着。
　　小军：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大海妈（焦虑并烦躁地）：别哭了。
　　小军反倒更大声地哭了起来。
　　大海妈（无奈地拍了拍小军）：小军哪！别哭了，你妈一会儿就回来了，啊！
　　小梅（也抹着眼泪，看着她奶）：奶，我妈咋的啦?
　　大海妈：唉——说了你也不懂，（不耐烦地）别问了。
　　小梅（撇扯撇扯嘴儿）：奶——（“哇”的一声哭了）
　　大海妈看着可怜巴巴的小梅，一把把小梅搂在了怀里。眼泪“霹雳啪啦”的掉下来了。
　　
　　31、卫生院（日内）
　　卫生院的手术室里传出婴儿的啼哭声，手术室门上的灯灭了。
　　王大海没等医生走出来就冲进手术室。
　　
　　32、手术室（日内）
　　小琴强支撑着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护士怀里的婴儿，看着王大海，发出微弱的声音。
　　小琴：好……好……照……顾……孩……子……（脖子一歪，脑袋一沉，手垂了下来）
　　王大海：小琴——小琴——你咋说走就走哇！小琴——
　　王大海用力地摇晃着好像熟睡了的小琴，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33、王大海家（日内）
　　刚出生的婴儿在大海妈的怀里“嘎儿……嘎儿……”地不停地哭闹着。
　　大海妈（不耐烦地）：哭……哭……又给我留下个丫头片子来折磨我。早知道是个丫头片子，何必……
　　王大海打开门走进了屋。
　　大海妈（焦急又无奈地看着怀里的婴儿）：大海呀！你再去后院找你三嫂给奶奶。这小冤家还是个吃细食儿的，我给馇了点儿小米粥，说啥也不吃。
　　王大海（沮丧地）：妈，孩子刚生三天，哪能吃下小米粥？
　　大海妈：吃不下咋整？还能天天找人家奶呀？
　　王大海：先让三嫂给奶两天，咱再想办法。（开门走了）
　　
　　34、王家屯儿三队王长兵家（日内）
　　赵秀丽正坐在炕上奶着三岁的小儿子。
　　王长兵从外边开门走了进来，坐在了炕沿上。
　　王长兵（拍着小强的小屁股）：你这小坏蛋，就是贪吃。（停下了拍打小强的手）哎，秀丽，我听说四队王大海媳妇难产死了。
　　赵秀丽：我刚才也听前院刘大嫂说了，（感叹道）真可惜了哇！哎！我们女人这儿辈子可真不容易，生一个孩子就过一道鬼门关。（停了一下）王大海和你们不是一家子吗？
　　王长兵：那都是远枝儿上的，多少沾点儿亲。
　　赵秀丽：孩子咋样了？
　　王长兵：听说孩子保住了，可大人没了，你说遭心不遭心？
　　赵秀丽（同情地）：这孩子命也够苦的了。他们家几个孩子了?
　　王长兵：算上这个小的都三个了。老大好像比咱家小强大点儿。
　　赵秀丽：那可咋伺候哇！一个个都那么丁点儿。
　　王长兵：听说大海妈都急坏了。
　　
　　35、王大海家（日内）
　　婴儿又饿得直哭。
　　大海妈抱着婴儿坐在炕上来回晃着，哄着。婴儿不停地哭着。
　　大海妈（使劲地拍了婴儿两下）：哭……哭……
　　小军（扔下手里的拨浪鼓儿，从炕里边爬了过来拽着他奶的胳膊）：奶，饿、饿……
　　大海妈（抬头向窗外看了看）：老爷儿（太阳）都到这儿了，你爸咋还不回来？小军哪！一会儿奶就给你贴大饼子去。哦……哦……
　　大海妈边用手拍着小军，边哄着怀里的婴儿。
　　小军：我要妈妈，我要妈妈……（哭了起来）
　　小梅：奶，那儿帮人把我妈送哪去了?我想我妈了。（也哭了起来）
　　王大海开门走了进来，小军、小梅停止了哭声。
　　大海妈：大海呀！你可回来了，你看我咋哄不好了。太矫情了。
　　王大海：唉——（叹了一口气）妈，这么点大的孩子咋能知道矫情，孩子是饿呀！
　　大海妈：你三嫂回娘家了，给啥啥不吃，饿着吧！
　　王大海：妈，孩子吃不下去。我上供销社看看买回点奶粉吧！
　　大海妈：啥？买奶粉，上哪整钱去？为了生这个“要债鬼”又欠一屁股饥荒。还给她喝奶粉？
　　王大海：哎——我再出去借点吧！
　　小军（可怜巴巴地）：爸，我饿了。
　　王大海：小军听话，再挺一会儿。（打开门急匆匆地走了）
　　
　　36、王长兵家（日内）
　　王长兵、小强围坐在桌前正在吃饭。
　　赵秀丽（从厨房端着菜走了进来，把菜放到了桌上）：长兵，我听说王大海他妈张罗着要把刚生下来的那个孩子送人。
　　王长兵（停下了正要去夹菜的手，放下了筷子）：送人？（略一思索）也有可能，都那么丁点儿大，扔给她寡妇奶了，可不好经管。（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口菜放进了嘴里）
　　小强（拿着空碗递给了赵秀丽）：妈，吃没了，还要。
　　赵秀丽给小强盛了点儿饭。
　　赵秀丽：我二哥家一直没有孩子，上次回娘家我二嫂还说惦记要一个，可就是没碰着相应的。你打听打听，他们要是把孩子送人，咱把那孩子抱回来给我二哥得了呗!（看着王长兵等待他的回答）
　　小强（扔下了碗筷）：妈，我吃饱了。
　　赵秀丽：宝贝儿子真乖。（照着小强的小胖脸蛋儿“吧嗒”亲了一口。抬起头看着王长兵）行不行啊？你倒是说句话呀！
　　王长兵：你容我想一想，（停了停）可也行，大海他们少点累赘，孩子还能有个好人家伺候，（高兴地）你二哥家又有了孩子。
　　赵秀丽：那吃完饭你抓紧点儿去看看。（催促着王长兵）
　　王长兵：这不把两家都成全了吗？（紧扒拉两口饭）
　　
　　37、王大海家（日内）
　　三嫂奶完了婴儿，婴儿在三嫂的怀里香甜地睡着了。
　　三嫂：婶子，孩子吃饱了，你看，睡着了。（把婴儿放在了炕上）
　　大海妈：他三嫂，你回娘家要是再不回来，我们这孩子就得饿坏了，你说就吃这儿口奶。大海寻思买点儿奶粉，你说那玩意儿咋那么贵？咱真买不起呀！
　　三嫂（看了看坐在炕上的小梅和小军）：大婶子，这三个孩子你可咋伺候？
　　大海妈（眼睛一亮）：他三嫂，你帮着我把这个丫头片子找个好人家。
　　三嫂：要送人啊？我大哥能舍得吗？
　　大海妈：他不同意？他不同意就让他自己伺候，我可伺候不了。
　　三嫂：这事你还是跟我大哥商量商量吧！
　　大海妈：我说了就算，商量啥？
　　三嫂（站起了身）：我得走了，婶子。
　　大海妈：他三嫂，这个事你可帮我上点心。
　　三嫂开门走了。
　　
　　38、字幕：赵家屯儿
　　
　　39、画外音：
　　相隔王家屯四十里外的赵家屯，赵秀丽的二哥赵春海的家就住在这里。赵家屯中央有几棵大杨树，杨树下有一个废弃了的大磨盘不知道从啥年月开始就放在这儿了。天儿暖和了，屯里人吃完饭都愿意来到这儿坐到磨盘上调侃着。
　　
　　40、赵春生家东屋（夜内）
　　画外音：
　　赵春生已经鼾声如雷了，赵春生的两个儿子也已经睡熟了。只有赵春生的媳妇李亚芳躺在炕上翻来覆去地来回烙饼，她眼珠儿瞪得铮亮，没有一点儿困意。
　　李亚芳终于忍不住了，推了推她身旁的赵春生。
　　李亚芳（小声地）：喂，别睡了，我跟你说点事儿。
　　赵春生（一翻身半睡半醒不耐烦地）：三更半夜的，你还让不让人睡觉？
　　李亚芳（不高兴地）：睡、睡、睡……你能不能想点儿正事儿？
　　赵春生（睡意全无，睁开眼睛不解地）：啥正事儿？媳妇，咋的了？
　　李亚芳（责怪道）：要说你呀！就是心大，你说老二成天病病歪歪地，自己生不出来孩子就拉倒呗！老二媳妇成天张罗上哪儿抱一个孩子。万一哪天真把孩子抱回来了，那不又多一张吃饭的嘴，老二干不了重活不说，要是他那病大发了，你说……
　　赵春海（拦住了孙亚芳的话）：你能不能往好里想，啊？老二有啥大病？不就是不能生吗？
　　李亚芳：我倒是想让他们好，可是好得了吗？
　　
　　41、赵春海家西屋（夜内）
　　赵春海和孙丽霞一点儿困意也没有，心事重重地躺在炕上。
　　孙丽霞（叹了口气）：唉——想抱个孩子咋这么费劲？就搭搁不着相应的。
　　赵春海（翻了一下身）：认命吧！
　　
　　42、赵春生家东屋（夜内）
　　孙亚芳：我告诉你赵春生，这儿个家分也得分，不分也得分。
　　赵春生：分它干啥？分家也得在一堆儿住，这不还跟一家人似的吗？
　　李亚芳：得了吧！还在一堆儿住？一家不一家两家不两家的。再说养个鸡鸭鹅狗的，也不方便。
　　赵春生：不在一堆儿住？你让老二上哪儿住去？啊？
　　李亚芳：你跟我横啥？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找个地方压两间小房就住呗！
　　赵春生（无奈地）：媳妇，我哪敢跟你横啊？爹妈没的早，留下这儿三间房，咋也得有老二一份儿。再说了，老二他们能同意吗？
　　李亚芳：还尽指着他们同意？树大早晚还不得分枝儿？早分早利索。
　　赵春生：依我看就这么过得了！
　　李亚芳（态度坚定地）：不行，这儿回必须听我的，明天就分。
　　赵春生（小声嘟囔着）：哪儿回还不是听你的。
　　
　　43、画外音：
　　李亚芳铁了心要分家，赵春生拗不过她。正巧，屯东头老张头城里的大儿子要接他进城，李亚芳听说了，赶紧跑去把老张头的三间低矮的小平房买下了。
　　
　　44、赵春生家东屋（日内）
　　李亚芳把赵春海两口子叫到了跟前。赵春生一声不吭地坐在炕头上“吧嗒、吧嗒”地抽着烟。
　　李亚芳：老二啊！大哥、大嫂得替你们着想，我们家人口多，你们还是分家单过吧！那样儿你们的日子能宽绰不少，可别跟我们在一堆儿苦巴苦业的了。
　　孙丽霞：大嫂，看你这话说的，一家人咋还说两家话？咱们在一堆儿过多混合，反正我们也没有孩子，大全和二顺儿这两个侄子，我就当亲儿子一样待诚。
　　赵春海：是呀！大嫂，在一堆儿过，丽霞还能帮你拉把一下孩子。
　　李亚芳（责怪着）：你可别不知道心疼媳妇了，我不就是看丽霞怪累的，才让你们搬出去。快让丽霞好好养养身板儿，说不准哪天就能怀上个一儿半女的。
　　孙丽霞：大嫂，我可舍不得分家，还是别分了。
　　李亚芳（生气地）：大嫂可是为你们好，我们家活多，别把老二那病秧子累大发了。我不想拖累你们，咋还不知好歹？
　　赵春海：丽霞，大嫂都这么说了，分就分吧！
　　
　　下了那顶洗得发白了的前进帽，用五指耙子挠了挠他那头发已经不太富裕的的小脑瓜。他就是赵家屯儿的队长孙噶咕。
　　孙嘎咕（戴上了帽子，走到大家跟前，眯缝着小眼睛，拿着官腔，皮笑肉不笑地）：谁夸领导呢？
　　只见一个细高挑个儿的青年男子扭扭打打地站了起来，他扭了扭纤细的腰身，眨巴眨巴那张刀条小脸上的两只小眼睛，用手慢悠悠地划拉了一下那条黑色喇叭裤，然后把他那件白衬衫儿的袖子挽到了胳膊肘儿。人送外号“家雀子”。
　　家雀子（一副娘娘腔，并伸出右手食指）：还领导，小样儿吧！李大嫂，你看真是龙生龙，凤生凤，孙嘎咕生的儿子会打洞。孙噶咕，你还真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哇!
　　大家“哄”地一声笑了。
　　孙嘎咕（有点儿生气地）：家雀子，你们以后说话注意点儿，“孙嘎咕，孙嘎咕”的叫，让外人听见你们这么不尊重领导，多让人见笑。记住了叫“孙队长——”别没大没小的。
　　家雀子（笑嘻嘻地）：记住了，孙——嘎——咕——队长。
　　大家又“哄”地一声笑了。
　　孙嘎咕（尴尬地似笑非笑地咧咧嘴儿，又赶紧板起了脸）：跟你们没文化的人沟通咋这么费劲？就是转不过这个弯儿。
　　孙噶咕推了推眼镜，又摸了摸衣兜上的笔帽，甩着胳膊走了。
　　家雀子（看着孙噶咕的背影）：净装文化人，他的那两笔刷子还不如老蟑爬的呢！他别的那只笔大家谁见他拿下来用过，不会是搁哪掏登的笔帽别上了吧？明天我也上哪掏登一个别上，（拍拍胸脯）那咱就是一个白面书生。
　　小地主媳妇：还白面书生，真敢给自己脸上贴金。我告诉你“小白脸，没有好心眼。”
　　大家又是一阵大笑。
　　家雀子（尴尬地努努嘴）：就你那心眼子还好意思说别人？
　　小地主媳妇：你个死家雀子，我啥心眼子？啊？
　　大冒失媳妇（挺着大肚子，走了过来，回头看了一眼刚走不远的孙嘎咕纳闷儿地）：今天咋不迈方步了？（回过头来）啥事这么高兴？大老远就听见你们“嘻嘻哈哈”地。
　　孙丽霞（看着大冒失媳妇挺起的大肚子，羡慕地）：大冒失媳妇，这不快要生了吗？不知你这儿一胎生的是龙还是凤？
　　家雀子（嘲笑地看了看孙嘎咕媳妇怀里的孩子）：嫂子，你能不能也生个会打洞的？
　　大冒失媳妇：我呀！不管生的是龙也好，是凤也罢，（看了一眼孙嘎咕媳妇）我可不生会打洞的。
　　大家的哄笑声再次响起。
　　孙嘎咕媳妇有点儿坐不住了，抱着孩子站了起来，轻蔑地看了一眼孙丽霞。
　　孙噶咕媳妇：有人连会打洞的都生不出来。
　　孙丽霞：你……（气得脸通红，起身走了）
　　李主任媳妇（看着孙丽霞远去的背影）：我说孙大嫂，老话都说了“打仗别挠脸，骂人别揭短。”你咋能揭人家伤疤呢？
　　孙嘎咕媳妇(冲着孙丽霞的背影白了一眼)：谁让她的嘴欠儿欠儿的，啥生龙生凤的？你看她家赵春海那病歪歪的样子吧！我看这儿辈子是没指望生了，她就是没儿女的命。
　　大冒失媳妇（狠狠地瞪了一眼孙嘎咕媳妇）：看你那幸灾乐祸的样儿，人家能不能生的，你能捡着啥便宜？
　　孙嘎咕媳妇：先说她看人家有儿有女的，干眼馋。（“吧嗒”亲了怀里的儿子一口）宝儿，咱回家睡觉喽！（抱着孩子走了）
　　
　　46、赵春海家（日内）
　　孙丽霞和赵春海坐在了桌前端起了饭碗。
　　孙丽霞（生气地）：孙嘎咕媳妇也太欺负人了。
　　赵春海（停下了手中的筷子，疑惑地抬起了头）：咋的了？
　　李主任媳妇走了进来。
　　孙丽霞（连忙撂下了饭碗）：李大嫂，咋这么闲着，吃没吃呢？来，快坐这儿。
　　李主任媳妇：我有话就说，不耽误你们吃饭。老二媳妇，有没有鸡蛋借给我点儿，等我家的小鸡下蛋攒够了就还你。
　　孙丽霞：这不刚分家我娘家嫂子给了四只下蛋母鸡，就三只愿意下蛋。我攒了有个二十来个，寻思再攒点儿一块儿挎到集市上去卖了，换回点洋火，咸盐啥的。大嫂，你先拿去吧！啥还不还的。
　　李主任媳妇：别管是真是假，老二媳妇说话就是敞亮，那快拿给我吧！
　　孙丽霞从柜底下的地上拿出半小筐鸡蛋，放在了炕上，然后从小筐里往出拿着鸡蛋，边数着边放在炕上。
　　孙丽霞：一五、一十、十五、十六、十七、十八……十八个。
　　李主任媳妇：十八个，行，都拿给我吧！
　　孙丽霞（逗着李主任媳妇）：大嫂，这么着急借鸡蛋干啥？你还要坐月子啊？
　　李主任媳妇：不是我坐月子，大冒失媳妇生了，我欠人家人情，得去下个奶。
　　孙丽霞：生个啥？（边把刚才放在炕上的鸡蛋捡回筐里）
　　李主任媳妇（高兴地）：是个大胖小子，他家正盼着小子呢！你们快吃吧！我得走了。
　　孙丽霞：不坐一会儿了，李大嫂。
　　李主任媳妇：不了，不了，待会儿我给你送筐来。（挎着鸡蛋走了）
　　孙丽霞（失落地）：人家又生个大胖小子。
　　赵春海：咱俩这辈子也没有个孩子，（失望地）等咱俩走了那天，连个给咱俩上坟头烧张纸的人都没有。
　　孙丽霞：我寻思咱俩不能生，咋也得抱养一个，可是总没碰上相应的。
　　赵春海：碰吧——碰着相应的就该咱俩有儿女命，碰不着也就这命了。唉——（放下了碗筷）
　　孙丽霞：你不吃了？
　　赵春海：不吃了，一提起这事儿我就上火。
　　赵春海向墙根儿靠了靠，盘起了腿儿，拿起了身边的烟笸箩，放在了大腿上，卷起了旱烟。
　　孙丽霞：我寻思把大哥家的老二过继给咱们得了，还不是外人。
　　赵春海：大嫂舍不得呀！
　　孙丽霞：那咋整？要不过两天我回娘家让我大嫂给留点心。
　　
　　47、家雀子家（日外）
　　赵春海家东院——家雀子家的院子里，家雀子正把一只黑芦花母鸡堵在墙旮旯里，他用力一扑，母鸡吓得“咯咯哒……咯咯哒……”地大叫着跑了。
　　家雀子连跟头带把式地穷追不舍，把芦花母鸡堵在了柴草垛空儿，一把摁住了芦花母鸡。母鸡扑棱着翅膀“嘎——嘎——”拼命地叫着。
　　家雀子（用手捏住了芦花鸡的嘴巴，高兴地）：看你哪儿跑？（眯缝着眼睛看着母鸡）可算把你逮着了，馋死我了。（用舌尖儿舔了舔嘴丫子）嗯——今天老子可得好好喝一顿。
　　
　　48、赵春海家（日外）
　　赵春海家院子里传来“汪汪汪……”地狗叫声。孙丽霞心正不顺，气得开门走了出去。
　　孙丽霞：这小死狗儿，你瞎咬啥？
　　
　　49、赵春海家（日内）
　　
　　赵春海（失落地望着窗外）：人哪！心不顺看啥都闹心。
　　
　　50、赵春海家（日外）
　　孙丽霞隐约听到了母鸡的叫声，栽楞耳朵仔细听了一会儿，没听到啥声音。
　　孙丽霞：咕……咕……咕……（向四处张望找寻着母鸡）
　　听到叫声三只母鸡都围了过来。
　　孙丽霞(纳闷儿地)：咦？那只黑芦花刚下完蛋咋没影儿了？（跷着脚儿往家雀子家的院子里看了看，嘀咕着）是不跑到家雀子家的院子里了？刚才好像听着母鸡没好声地叫唤，不能让黄鼠狼给逮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