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负荆请罪

　　这几日温度再一次下降，天气变得更凉了，几阵冷风吹过，树上的叶子也所剩无几了，空中又多了一份萧条和凄凉，秋天总是过于短暂，想是也快要结束了吧，接下来就到寒冷的冬天了。时间过得太快了，一转眼一年时间也就过去了，而人生也只不过几十个这样的循环。
　　冯萍萍上班后，小然一个人傻傻的呆坐在床上，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愿去想，但是不知为何心中总是会突然涌现出一些悲伤的情绪，鼻子一酸，泪就流了下来，一会儿鼻子酸了很多次，泪流了很多次。
　　毕业到现在，自己一事无成，和身边的人的距离也越来越大了。成功太难了，根本不属于像自己这样的人。什么是彻底的绝望，不是从上天那里看不到希望，而是在自己的身上找不到希望，此时的自己就像是一个丧失行动能力的老者一样，头脑痴呆，行动缓慢，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是被一连串的失败彻底打败了吗？还是自己本来就这样无能，只是以前从来没有认识到而已，反正此时的自己已经完全丧失了寻求到追求梦想的力量。从此以后，生活也许会一直这样下去，暗无天日。
　　一向讨厌用现实的标准来衡量一个人，现在却以此来衡量自己，是不是太矛盾了，自己本身就是一个矛盾的个体，不管怎么说，生计问题都解决不了的人怎么样都不能说是一个成功的人，在此基础上妄谈其他都是可笑之极。
　　自己每天都在做些什么啊，生活过的越来越乏味，只剩下平淡无奇地日复一日的重复，原本鲜艳光亮的一切都失去的色彩，没有了生机，像一根根的木头陈列在那里。周围的风景和往日一样单调，自己过着和往日一样无望的生活，重复着和往日一样的苦恼，体会着和往日一样的失败。
　　自己就是生活的一个最大的破坏者，把周围的一切美好东西都破坏掉，把所有的希望都毁灭掉。自己为什么这么不争气，为什么就不能和别人一样，生活现实一点，每天认认真真地生活，对目标充满着激情，而且采取切实有效的行动去得到它，自己为什么偏偏就是特殊的这个，一大堆不切实际的思想和一大堆不切实际的行动，真的很讨厌这样的自己。
　　“要么生，要么死。”小然的脑袋里突然浮现出这么几个字，“自己要么勇敢的选择死，结束这一切，结束这个永无止境的痛苦，若是自己没有勇气去死，就要好好的生活，热爱生活中的一切，这样绝望的生活简直生不如死，不要在继续这种生不如死的生活了。”小然看着窗外，对自己道：“你有勇气跳下去吗？”身体没回应，小然走到窗前，往地下看去，这是她第一次以生死的角度来看这个距离，她的头脑忽然一阵眩晕，她对自己道：“你不是对自己绝望了吗？你不是觉得生活没有意义了吗？跳下去一切都解脱了，你有这个勇气吗？好，既然此刻自己不愿意跳楼，既然你没有死的勇气，那么以后就给我好好的生活。”
　　原来失败就像失恋一样，刚开始的时候头脑发热，鼓鼓涨涨，反而体会不到痛苦，可是之后那些角角落落、星星点点都会跑出来，每一种滋味你都得认真品尝，逃也逃不掉，独自抚摸伤口，体味伤痛。
　　当下，也许只有在睡梦里才能摆脱眼前的一切，于是小然蒙着被子，拼命酿造睡觉的氛围，让自己能睡多久睡多久，最好永远都不要醒来。
　　冯萍萍下班回来，高高扬起手中买来的一大堆菜，对着还窝在床上的小然道：“看我买了多少好吃的，今晚给你做一顿好吃的，快起来洗梳一下，我一会儿就好了。”
　　“做什么饭啊，麻烦，我们去外面吃吧。”小然在床上翻滚了一下道。
　　“我保证你今天吃到的绝不比外面差，不要整天想着去外面吃，你学做几道菜，慢慢就体会到做饭的乐趣了。外面的东西吃着不安全，还是自己做的放心，任天翔今天有打电话过来吗？”
　　“没，我也没指望他来，呆会儿我自己回去。”小然有气无力地回道。
　　“饿吗？”
　　“饿过头了，没感觉了。”小然感觉头痛的不得了，可能是睡觉时间太长了吧，外面天色已经暗下来了，自己睡了整整一天。
　　冯萍萍转身开始在那个狭小的仅容下一个人的厨房里倒腾起来，外面响起了敲门的声音。冯萍萍打开门一看，是任天翔，便笑问道：“你过来干吗啊？”
　　任天翔嬉皮笑脸道：“特地来负荆请罪。”
　　“没看到有什么荆条啊，我只看到你两手空空。”冯萍萍嬉笑道。
　　“反正人来了，任打任骂随便你们处置。”
　　“今天态度不错嘛。”
　　“必须的。”
　　“还是来看看当事人的态度吧。”
　　任天翔进来乖乖的站在小然面前，一副听候发落的姿态。
　　小然瞥了他一眼，道：“打你骂你我都没兴趣，不过既然是来认罪，今天晚上你必须听我的。”
　　“绝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任你宰割。”任天翔嬉皮笑脸道。
　　“先请我们吃饭，我饿了，今天一天都没吃东西，得好好宰你一顿。”
　　冯萍萍笑笑道：“你们的生活费不是他出的吗？你在钱上宰他岂不是等于宰你自己。”
　　“他出？”曲小然对着任天翔做出一个极度鄙视的表情，故意提高嗓门道：“哎呀，萍萍，以一个不太成熟的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你不要太天真了，不要把男人想的太好了。千万不要觉得我们女人是弱势群体所以男人就应该比我们强，就应该照顾我们，他们男人才不会这样想呢。在他们眼里我们和他们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要比他们还强，我们还得照顾他们呢！他养我？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的父母外谁也不会心甘情愿地去养另一个人。”
　　冯萍萍道：“原来是这样。”
　　任天翔准备反驳，曲小然瞪了他一眼道：“忍着，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你刚才才说的啊。我今天就是要当着你的面在我的娘家人面前数落你的不是，不准还口。”
　　任天翔无奈的低下头。
　　曲小然道：“走，我们吃火锅去，好长时间没吃了，馋的不得了，我要好好过过瘾。”
　　冯萍萍道：“我不去了，我才不要去当你们的电灯泡呢。”
　　曲小然拉着冯萍萍道：“你今天是监督执行人，你可是代表我的娘家人把把关，看看他能不能过了这一关。”
　　任天翔也道：“是啊，大家一起玩嘛，难得聚到一起。”
　　冯萍萍无奈只得同意。
　　火锅店里，小然和天翔坐在一起，冯萍萍坐在对面。小然总感觉冯萍萍和平时不太一样，几乎没什么话说，显得有些拘束。小然想：“自己好像真的没有顾及到她的感受，有哪个女人愿意和一对情侣吃饭的呢。”所以尽量不让天翔对自己有过分亲昵的动作，早早结束了吃饭。
　　小然道：“吃过饭我还要逛街买衣服，消化消化食物，我今天吃的太饱了。”
　　任天翔抚摸着小然的头发亲昵地笑了笑，道：“今天你真的要宰我啊，你就不心疼我啊？”
　　“不心疼，千载难逢的机会，绝对不手软。”
　　三个人从火锅店出来，小然进一家店就买一件衣服，一家也不落下，天翔在后面付账掂东西，刚开始积极主动、倍加殷勤，后来就无法承受了，无精打采地跟在后面，想跟小然说话，小然故意不理，和冯萍萍说话的密集程度使任天翔的话变成一根针都插不进去。她看着后面无奈的任天翔，心里得意地不行，这一次就要报复他，要让他彻底尝尝心疼的滋味。冯萍萍一如既往的又走进那家包店里，她相中了这个店里的一个手提包，和小然一块都看了好几次了。还是依依不舍的神情，在那里抚摸来抚摸去就是舍不得买。
　　冯萍萍叹一口气，道：“这个包什么时候才能降价啊？”
　　小然道：“没事儿，今天咱们带着一个付款机呢。”
　　转身对任天翔说：“天翔，我的娘家人相中了这个手提包，你说怎么办呢？”
　　任天翔颠颠地赶忙去付账，冯萍萍赶忙去阻拦，道：“不用了，真的不用，我就是看看。”
　　小然拦着道：“好不容易碰到一个不用自己花钱的机会，不用白不用，要知道像他这么小气的人这样的机会可是很难得的。”
　　冯萍萍急道：“他给你买是理所当然的，给我买算什么啊？”
　　“你是我的娘家人啊，他不该表示表示啊，应该的，应该的。”
　　冯萍萍无奈地接受了任天翔给她买的那个包。
　　买过东西和冯萍萍告别后，小然依旧兴致颇高，道：“我想起一个地方，现在特别想到那里看看，我们现在去好不好？”
　　天翔道：“现在都这么晚了，还是改天再去吧。”
　　“你说过今天什么都听我的啊，不许赖账啊。”
　　“真是拿你没办法啊。”任天翔乖乖地随着小然前往。
　　“呵呵，你今天心情不错嘛，脾气这么好，你要是永远脾气都这么好那我多幸福啊。怪不得大家都喜欢都市生活，拼命刷卡的滋味就是好，我今天也特别喜欢这个城市，喜欢这里有这么多好玩的地方。”小然在前面得意地道。
　　“你心里是舒坦了，今晚我又要心疼地失眠了。”
　　“小气。”
　　“我不是舍不得为你花钱，你花钱的方式根本不对，进一家店买一件衣服，有的连试都不试，回去不能穿怎么办，那不是白扔钱嘛，报复我也不能这么报复啊。”他终于说出了自己心中的不爽。
　　小然哈哈笑道：“那些衣服我能不知道试穿了多少遍了，早就相中了，舍不得买而已，你以为我是那么不会过日子的人啊，我不会乱花你的钱的。刚才偏不告诉你，好好气气你。”
　　“那冯萍萍的包不应该让我买吧。”
　　“我看她是真的喜欢，都看了好几遍了，平时我没少去她那里蹭饭，就当是送她的一个小礼物嘛，这样起码我在金钱上不亏欠她，好了，那个包的钱我回去给你报销了。”
　　“说话算数啊。”回应地挺快。
　　“小气。”小然狠狠地回道。
　　他们来到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公园，虽然已经很晚了，可是这里依然热闹，小然看到他们第一次做的那个椅子，赶忙拉着天翔跑过去道：“还好，这里没人，真的太好了。”
　　天翔道：“怎么想起来这里了？”
　　“不知道，早就想来了，今天特别地想来，过来坐下，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吗？我们再重演一次好不好？”
　　天翔看着小然过于兴奋的表情道：“无聊，我早不记得了。”
　　“我都还清清楚楚地记得，我说给你听。我坐在这里等你，你拿着两瓶饮料过来，一瓶可乐一瓶绿茶，你的第一句话是“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好看多了，虽然我想象中的你已经很漂亮了，可是没想到你这么漂亮啊。”你看我没太多反应，还问是不是很多人都这样夸过你？然后你还让我看你的手，那是你第一次碰我，你看你那一次的表现多像一小流氓。”曲小然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甜蜜的偎依在任天翔的怀里。
　　“你还记得这么清楚啊？我都不太记得了。”任天翔嘿嘿笑笑道。
　　“现在回想起来觉得特别美好，天翔，你现在还觉得我长的很漂亮吗？”
　　“早没感觉了，当时是说的客气话，你也当真啊？”
　　“讨厌，就不能说一句好听话，我知道你很会甜言蜜语，可那倔脾气上来就是不说。你知道吗？在这个城市里，我只有和你在一起才能感受到这里的美好，没有人能给予我这种感觉，我现在真的好依赖你。”
　　“真的？”任天翔一副陶醉的表情，小然看着身边的任天翔，有的时候真的简单的像个小孩子一样，给他一点温柔和关怀就一副特别满足的样子。
　　“今天晚上我觉得特别美好，很满足，很幸福，我会永远记住这一晚的，这是我又一次记住了你的好，以后好好坚持，小心扣分。”
　　“那不行，男人坏女人爱，我要让你记住我坏的地方，那样你才能对我念念不忘。”
　　“我和其他的女人不一样，我没那么贱。”
　　“女人都一样。”
　　任天翔紧紧地抱着小然，两个人几乎成了一个个体。
　　小然心里道：“还好失败时有天翔在，否则，在这个偌大的城市里，自己所有的思想无法与人分享，痛苦无法分担，那该有多么难以承受啊。怪不得人们都渴望身边能有一个亲密的异性，失意的时候没人陪伴真的太可怜了。”
　　冯萍萍回去以后，虽然已经很晚了，但还是拿出任天翔买给她的那个包，抚摸来抚摸去，这一晚，她彻底失眠了，脑子里尽是任天翔和曲小然亲密的样子，她拍拍自己的脑袋，想自己是怎么了。她知道自己在羡慕小然，甚至可以说是嫉妒，到了这个年纪，谁不渴望能够谈一场恋爱？曲小然哪里比自己强？不就是长的好看点家里比自己有钱吗？为什么她就能够享受到这么多好的资源？凭什么她就能如此轻松的得到一个如此好的男友？自己如此努力又有谁能看的到？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不公，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