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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立宗派芙蓉楼认义 开基业赢汶河会盟

作品名称:大宝华碑      作者:莱芜六月雪      发布时间:2015-03-23 19:37:54      字数:5238

                                                                 诗曰                                         
  多年惆怅紫袍心,夜伴诗书枕兰魂。
  香烟环绕清风至,醉卧高楼谓何人。
  来时明白大任重,从此操劳多几分。
  今朝酒满寄壮志,斗转星移报国恩!
  修真大帝七年,玄元四十二年十二月,修真朝加封玄锡维(字穹高)为赢汶将军,特旨筑城屯兵,接掌赢城防务,从此开始了玄门的政治生涯,陈斌(字元化)追随大军北伐接连受挫,于是纠集独立集团兵马,以刘明(字星宇)为先锋暗度黄河,在鹊山附近与蔺新廷(字嘉林)展开遭遇之战,双方相峙数日,李扬(字岁岩)用计诱蔺新廷追到黄河岸边,三面合围而来,蔺新廷被刘明斩于马下。
  冬去春来,万物新生,山东保卫战接近尾声,众皆松了口气,那日玄锡维独自闲游汶南集市,忽见刘金鑫(字梦天)匆匆而过,凝眉看去见是往西,于是沉思片刻悄悄跟了上去,转过芙蓉园东大街,远远见王振清(字崇阳)、杨敏(字星魂)说笑着迎接金鑫,紧紧锁起了眉头,心说道:“久闻此人忠厚,布施仁恩,若能归我,无异如虎添翼也!”只是未知其心,不好冒然去会,犹豫起来。
  临晚,王振清来时,玄锡维还在廊下思索此事,抬头见是振清来了,只是摇头一叹,低声自语道:“今晨从市上过,偶遇一人,怎就如此神似梦天?”振清闻言一笑,忙道:“怎么神似?真就是他来了!”锡维佯作不知,凝眉一惊,振清随道:“原是从古城回乡探亲,从汶南而过,故来看望旧相识的!”锡维忙点头问道:“都看望谁,现在何处?”振清吃了一头雾水,小心答道:“我与星魂都会了他,日落就回南山去了!”锡维起了身来,知道迟了便不再问,只是轻轻笑道:“午后吃了些酒,出去走走罢!”
  从林荫小道上过,转眼到了汶河坝上,王振清见玄锡维一路也不说话,似乎忧心忡忡的样子,心里难免琢磨,又不敢问,只轻轻跟在身后,锡维忽止住步子,向北遥望芙蓉楼喃喃叹道:“那时乾宇去了,却有我在中丞那里当差的一笔账目未曾理清,无奈,心知梦天与乾宇交好,便希望他能与乾宇捎个信,尽量偿还欠款,不想,那刘梦天竟从自己身上拿出钱来交给了我,言称道,他们自是兄弟,此欠款到底谁人偿还无甚区别!”说着苦苦一笑,又叹道:“如今这样的世道,哪有这般傻子?”振清闻言一怔,大致了解锡维心思,只也偷偷抿嘴一笑,点了点头。
  李兵(字问天)来到戒得居,见玄锡维魂不守舍的,也觉心奇,自己倒了杯茶饮下,随问道:“我见哥哥近日心神不宁,是有什么心事?”锡维轻轻一笑,忙道:“若梦天归我,汶河两岸人心尽得,可谓幸事否?”李兵一顿,凝眉答道:“他若能归,当日陈元化身边得力之人便都为哥哥所有矣!”锡维点头一叹,忙问道:“近闻陈元化所部独立集团在太行以北连克法灵叛军,不断攻城夺地,莫非……?”李兵摇头拦下了他的话,只可会意,都没再说下去。
  玄锡维沉思片刻,轻轻一笑,喝了杯茶笑问道:“倘若真有那一日,如之奈何?”李兵摇头笑道:“哥哥有多大胆略,兵便有多少谋略!”锡维一愣神,凝眉笑道:“可御之否?”李兵答道:“西取泰山、东守青石可以御之!”锡维忙道:“可除之否?”李兵答道:“盘踞山东、捍卫天朝可以除之!”锡维闻言大惊,又不免出了一头冷汗,喃喃叹道:“盘踞山东……?”李兵忙点头道:“法灵酿祸、诸侯割据,地方腐败骄奢、只为争权夺利,大小战事皆不用心,才致李津德长驱直入,顷刻间几乎横扫中原,如此形势,哥哥还为盘踞山东是忠与逆的名声担忧?”锡维倒吸了口凉气,李兵又劝慰道:“你若不取,早晚归属他人,再者,山东一旦落入他人之手,赢城弹丸之地裹在其中,焉能久存?那时今日绘制蓝图,岂不化为泡影?”看锡维犹豫难定时,李兵摆手笑道:“哥哥面前,有两条路,改制会盟、以赢汶河为家,迅速扩展势力范围,保全如今家业、徐图进取,须知,稍有迟缓便已落后,人不猎虎、终被虎食之理!只有如此,再以扶保天朝为政治口号大展宏图,事可成矣!”锡维细思索一番,急忙问道:“再一条路若何……?”李兵苦苦笑道:“再则,就此收拾家当散伙,你做你的赢城将军,我等各安其命,闲暇时或品茗山林、或小酌月下,乐在悠然可也!”
  话稍偏远,晨雾方散,卷云山上先前法灵叛军驻跸之处杂草丛生、一片狼藉,人迹罕至、鸟兽无踪,看不清的低草丛中,却来了一队人马,前面马上是六个金甲力士开道,后面是八抬大轿,轿上有龙凤翱翔,随后三十六位侍从仙官,都身着黄袍、金带飘逸,这行人到了山腰,忽然狂风大作,杂草树叶漫天飞舞,刮得好生奇怪,闻轿里一声急道:“且慢!”众人忙止住了步子,抬头时,路口当道站着三人,一个大和尚、一个秀才还有一个剑客,那和尚大黄袍、铁甲靴,人皮带、珍珠点缀,金刚腕、钻石镶嵌,头上九个金香印,浓眉大眼、络腮胡子,一看便不是正经僧人,那秀才一身粉色长袍、绣云画雾,一双白底青靴、银边雕花,腰带上双龙戏珠、发束上白玉镯成,秀眉细目、发髻整齐,手摇花扇、笑声风骚,也不是良善书生,而那剑客白衣青靴、眉清目秀,手握宝剑、腰系玉带,披肩散发飘逸、冷笑酒窝风流,乃是香音和尚段青史(字悟力)、风骚秀才甄浪(字桑敏)、剥皮剑客冷无言(字华凌)。
  面前三人拦住去路,开道力士上前仗剑喝道:“来者何人!”轿帘开了,靠山王刘宏(字奉孝)一身寿字黄锦文花袍、一条紫色双龙戏珠带,一朵神龙腾飞紫金冠、一双龙凤对首御战靴,发须眉皆已银白、神态自然满面光,凝眉出来细看端的,只见那三人近前一拜,甄浪笑道:“靠山王千岁,别来无恙!”刘宏一怔,倒吸了口凉气,额上渗出虚汗,捋须笑道:“众位大侠欲见孤,可到府上,何故拦住孤的去路?”甄浪冷冷一笑,段青史道:“只向千岁讨一物件,到了府上,断不能得,故而在此等候多时!”刘宏惊道:“是何物件?孤,即刻命人取来献上!”甄浪冷笑道:“我等来讨千岁金印、虎符,可也?”刘宏紧咬着牙关,似乎知道他们底细,颤微微退了一步,心说道:“山门休矣!”
  六位金甲力士一齐拔剑喝道:“匹夫,安敢无礼!”于是纵马杀出,段青史、甄浪退了几步,冷无言一个箭步而来,挥剑乱舞片刻,再落回去,那六人纷纷摔落下马,细看去,都已没了面皮,众人大惊失措,刘宏借机上马,调头便走,冷无言三人急忙夺马去追,乃见刘宏直奔后山,不料断崖上栈桥被毁,已难通行,急切间弃马徒步而去,三人追来他已转过岩壁出去二里,三人都正束手无策时,只听一声惨叫,栈桥断落,刘宏摔下崖去。
  玄元四十三年九月,靠山王刘宏一行遇难,当即流言四起,声称玄锡维为夺取赢城之主屠戮元臣,锡维闻讯大惊,适才觉得危机四下潜伏,非躲避能解之,又闻府君召见,忧心如焚,李兵众人都来力劝阻止时,锡维叹道:“靠山王虽然下野,毕竟是天朝钦命千岁,也曾为一镇诸侯,且如今还是皇商,对我赢城举足轻重,可怜一夜之间,王府遭屠、銮驾遇袭,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受王命掌赢城防务,出了这等事,我又怎能脱得了干系?此番不去,就真是再难辩白了!”
  王振清、李兵伴随玄锡维到了赢城府回明此事,花厅里,府君韩汝喜(字宰顺)身穿青袍、腰系薄带,此时也捋须一叹,觉得事不合理,叹道:“此事详察原委只恐时日,而朝中已发了滚报来,却该如何回复?”李兵凝眉一怔,锡维苦苦一笑,无奈含泪摇头道:“不想堂堂天朝,而今落得如此,庙堂之上,出类拔萃者何其饱学?竟无一人为维申诉!”韩汝喜捋须笑道:“此言差矣,将军细想,倘若陛下听信流言当真,今日来得便不是滚报,而是批捕文书!”众人一怔,李兵忙问道:“莫非……?”韩汝喜点头答道:“所谓君疑臣则臣必死,将军安然在此,乃陛下不疑之故也,本府看来,将军此番是因祸得福耳!”
  玄锡维带杨敏、王振清、李兵来到卷云山上走了一遭,站立崖前,锡维紧缩眉头,回身问道:“这个剥皮剑客,是何许人?”李兵忙道:“剥皮剑客冷无言,字华凌,生于柴汶河畔,光明雷山人,家中原是当地屠户,也算有些积蓄,好行善事,其七岁时家中遭到山匪劫掠,父母被杀,他侥幸逃脱,从此流落江湖,才变成了如今模样!”锡维点头长舒了口气,叹道:“可恨之人,自有可怜之时!”于是一顿,又忙问道:“可能详察行踪?时下看来,唯独找到了他,才能查清事情原委!”
  李兵连夜来到戒得居,带来一封书信,玄锡维看罢大惊,李兵忙关了门窗,低声叹道:“那年围剿太平山,冷无言正是东都侯军前的中郎将,果如信上所言,靠山王之事,泰安脱不开干系!”锡维凝眉叹道:“诚如所言,泰安必有兼并赢城之心!可速回明府君,再作计议!”李兵忙点了点头,叹道:“但愿府君能权衡利弊,表奏圣上,这个乱世之秋,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之地了!”
  韩汝喜修表彰递奏进京,卢毅(字寒舍)暗中压下,悄悄送到张雁铭(字浩真)处,雁铭愁眉不展,叹道:“果如所奏,卿以为如何?”卢毅躬身奏道:“赢城原属泰安辖下,旧年因地域广大、百姓穷困,舍此山城,后来泰安泛分、藩镇割据,赢城自治有了起色,更有此次抵御叛军所受呼应鲁中军务的大权,难免又让人对此垂涎,老臣只怕,背后是否有心怀叵测之人利用之,则赢城休矣!”雁铭思索一番,叹道:“除去了他,叛军再来,何以挡之?”卢毅忙奏道:“以老臣愚见,靠山王之事既然已经压下,足见陛下怜惜无辜,可暗发邸报到赢城,敕令详察此事,一则可缓事态,不至聚闻成焦,难以控制局面,再则已示陛下圣明烛照,也让受屈义士心安,三则给予磨练,将来不乏良用,还能广播圣心,有此三利,何乐而不为?”张雁铭点头一笑,长舒了口气。
  邸报传到汶南,玄锡维、杨敏、王振清众人接过,叩拜迎奉回去,各自松了口气,李兵众人在廊下等候多时,见回来了,紧张之心暂缓,急忙近前问道:“邸报上怎么说?”振清一笑不言,锡维点头答道:“到底是陛下圣明烛照,敕命我等自查此事!”李兵一怔,轻轻笑了,众皆不解时,锡维问道:“重任压身,从此难免操劳,何故发笑?”李兵答道:“主上下诏自查,乃见圣眷不衰,不疑哥哥、反授重任,可知为何?”锡维凝眉一顿,李兵忙道:“此事查清之日,便是赢城归我之时!”
  卷云山峡谷缝隙中,石壁上杂草间掩着一座山洞,在暮色里,远远地竟然是刘宏盘膝而坐,只见是脸色煞白、眼眶铁青,似已气绝多时,手里紧紧攥着一枚金印、一对虎符,一阵黑色旋风扫过,刘金鑫站在了面前,只是躬身一拜,从刘宏手里接过了金印和虎符,那刘宏才倒了下去,金鑫就地葬了他,含泪纵身一跃,又如一阵旋风而去。
  清晨玄锡维、王振清在廊下说笑起来,才闻锡维问道:“可有梦天音讯?”振清孩子似的一笑,答道:“怎不去当面问他?”锡维一惊,振清忙道:“你只稍忍半晌,午时他就来了!”锡维长舒了口气,轻轻一笑,暗叹道:“那时我也有意留他,只可惜又逢督军那档子事儿,硬生生拆散了他和映月,从此逐出去了,便再未得见,今既见了,岂非天意?错过了一次,哪有再错过的道理?”振清见锡维满心喜欢,只也猜到了他的心思,于是轻轻一笑,出门扬长而去。
  正午,玄锡维到了芙蓉楼上,独自坐了片刻,不由凝眉一笑,忽闻一阵脚步声响,刘金鑫挑帘进了门来,锡维忙起身来,相顾无言,对面点头一笑,各自坐了下来,锡维虽然笑着,眼里蓄着泪花,只是不知如何表达,刘金鑫含泪摇了摇头,轻轻笑道:“我都听崇阳哥哥说了!”锡维一顿,长舒了口气,又闻金鑫叹道:“这么久了,怎么不对我说?莫非哥哥疑我不成?”锡维一把攥住他的手阻道:“先前功业未建,以何面目示人?”金鑫咽泪笑道:“我所敬者,乃哥哥为人,岂为一夕功业垂涎?名利之外,怎无我弟兄立足之地?”
  修真皇帝八年,玄元四十三年秋,九月九日,刘金鑫归服玄锡维,从此成为他的臂膀同上征程,同时,李兵等也再三劝进,力举锡维下帖召集会盟,改制开立基业,妄图在众弟兄的簇拥下,坐稳汶北、再作远图,九月二十七日,玄锡维在赢汶河畔设坛祭祀天地三界,与杨敏、王振清、李兵、张磊(字轩哲)、刘金鑫、朱从友(字崇真)并称赢汶七贤,率众煞酒为盟,由王振清祭祀赢汶河,改上古学派为赢汶河学派,后称赢玄门,并暗修金册,称玄锡维赢玄建元宝教主,记录张赛为义教主、王家豪为德教主,刘呈永为宝护尉、张承钊为义护尉、亓萌为德护尉,杨敏为东教主、王交涛为西教主、赵顺凯为南教主、胡庆波为北教主、刘金鑫为中教主,杨永恒为天教主、李传孟为地教主、王振清为水教主、王雷刚为火教主,书传各地,告知未来参与会盟的昔日弟兄,希望共同起家,迅速扩展势力范围以完成他心中的宏图大愿。
  礼毕,玄锡维遥望潺潺赢汶河水迎着夕阳西流而去,自感叹道:“维,十五岁出山门寻师访友,意广交天下英雄,法灵造次,有心率众破之,可恨势单力薄,有故人曰,法灵猖獗数年余,今天下有诏讨贼,教主何不在此处建功立业?是故从其言而在赢汶河畔会盟,今交往英雄皆至,共盟誓者,是欲起兵讨伐法灵之故也!”后人纪赢汶七贤率众会盟之时,照例宣读壬午年之誓词,故称白马盟誓,会盟称为第一次赢汶河会盟。欲知后来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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