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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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瓶在初中二年级下学期的一天中午，她和一名女同学到镇上买东西。
　　镇学校离镇上二里多路，两个人买完东西时，已是下午一点钟了。走在返校的路上，欣赏着路边的风景，两个女孩心旷神怡。
　　突然，一辆摩托车从远处疾驰而来，像疯了一般。两个女孩吓得赶紧躲闪，花瓶躲得慢了点，被摩托车剐了一下，花瓶哎呀一声摔倒在地，头部鲜血直流，顿时昏迷不醒。
　　骑摩托车的小伙子只是用眼瞟了一下，摩托车绝尘而去。
　　那位女同学见状，吓得不知所措，声音里带着哭。
　　这时，一个陌生的男孩子骑着自行车从镇上方向而来，一见有人受伤，男孩子赶紧下了自行车。
　　他和那位女同学一起，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花瓶弄个到自行车上，然后推着花瓶向镇医院疾行。
　　花瓶头顶上摔倒时被石子碰烂约有一厘米左右的口子，左胳膊一处皮肉被剐烂。
　　一个星期后，花瓶出院。经打听，她得知送她去医院的是初二另一班的学生简意。

　　简意的家在镇政府所在地，父母在镇上做小生意，家庭经济还算可以，不然，简意也不可能骑着自行车去上学。
　　按说简意不会见着花瓶的。学校下午2：30上课，简意平时2：10离家，二里路骑着自行车四五分钟就能到校。那天上午简意头疼，没放学就走了，到医院吊了两瓶水，听邻居小强说老师布置了作业。其实，简意完全可以不做这些作业，老师知道他病了，不会为难他的。可简意吃过午饭后，感觉身体好多了，头也不疼，他跟父母一说，骑着自行车就走了，想赶在下午上课前把作业做好，谁知在路上遇到花瓶被撞之事。
　　简意跟花瓶不熟，可他知道这是同一年级的同学，咋能见死不救？
　　从那时起，花瓶就对简意有了好感。简意的成绩不错，他学习非常刻苦，每次考试都是班级前十名之内，不像其他一些家庭富裕的男孩子，炫富、好吃，不爱学习。花瓶的成绩也在班级前十名，有几次学校举办竞赛考试，简意和花瓶都同时被抽中。
　　花瓶对简意有好感的不仅仅是简意对她有搭救之恩，还因两个人都喜欢文学。花瓶喜欢写诗，写散文，她的作文经常被语文老师拿到班上当范文读。
　　简意也喜欢写诗，写散文。更让人羡慕的是，简意在初二上学期曾经给《辽宁青年》寄了一首诗歌，一个星期后就被发表了。《辽宁青年》和上海的《故事会》很受学生们的青睐，能在《辽宁青年》上发表诗歌，水平绝对不一般，此事成为全校师生津津乐道的话题。
　　那一刻，花瓶心里对简意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面红耳赤，难以名状。
　　不知咋的，再见到简意时，花瓶的心就砰砰直跳。
　　初中毕业前夕，花瓶做梦也没想到，她竟然接到简意写给她的一首情诗。
　　那晚，花瓶失眠了。
　　那晚，花瓶想了很多。
　　三天后，花瓶把一张纸条交给了简意。
　　花瓶在纸上写着：“我们都还年轻，应该把精力放在学习上。待到中考成绩下来后，如果咱们都能考上高中或者中专，我们就继续交往，考不上就算了！”
　　知道花瓶的心思后，简意更加努力学习。
　　中考的分数下来后，简意考上了县师范学校，花瓶则名落孙山。

　　到师范学校报到的前一天，简意找到花瓶，希望花瓶好好复习，无论她考上高中还是中专，简意都在默默地祝福她。
　　花瓶替简意高兴的同时，也暗下决心，来年一定考上。
　　谁知爹娘不让花瓶继续上学了。
　　爹娘说，养儿防老，他们只有花瓶一个闺女，老了还得指望花瓶养活呢。一旦考上学了，闺女就远走高飞了，指望不上了。爹娘想招个上门女婿，本村的更好。
　　花瓶做梦也没想到，爹娘想把她嫁给村支部书记的儿子毛蛋。要是别人，花瓶兴许还考虑考虑，一听说是毛蛋，花瓶当时就变了脸。她下定决心，这辈子就算出家当尼姑，也不能嫁给毛蛋。
　　无论爹娘咋说，花瓶宁死不同意这门婚事。
　　可毛蛋放出话来：“我毛蛋这辈子非花瓶不娶！”那语气，弄不好就打算抢亲。
　　花瓶说：“现在是法制社会，别看你爹当书记，你也不敢把我抢去成亲！你毛蛋还真把自己当成黄世仁了，我家可不欠你们的钱。不错，当初你爹是组织全村百姓给我家捐款捐物了，可这不能成为我嫁给你的理由！”
　　有一次，花瓶在村小学西边跟毛蛋不期而遇。
　　毛蛋一见花瓶，满脸堆笑，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花瓶。
　　花瓶有点生气：“毛蛋，你死了这份心吧，我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
　　毛蛋显然吃了一惊，脸上爬上一丝愁云：“你有男朋友了，是谁？”
　　花瓶得意地笑：“这你别问，等我出嫁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毛蛋顿了顿，脸上又堆满笑容：“只要你不出嫁，我就要争取，我要用心打动你，直到你答应嫁给我！”
　　花瓶冷笑：“那你就等吧，三年后，我就出嫁！”
　　毛蛋说：“我不相信哪个男孩子会等你三年，只有我能，我对你是真心的！”
　　花瓶懒得再跟毛蛋说话，扬长而去。

　　农村的生活真枯燥，每天除了下地干活就是做饭、洗衣服。
　　花瓶家里养着一头牛，割牛草成了花瓶生活中的一件大事，她每天早上和下午都要到村外割一次草，不然，不够牛吃的。
　　花瓶不怕锄禾日当午，也不惧汗滴禾下土，她知道自己深爱的人简意在城里读书。简意可是吃商品粮的，人长得漂亮，心眼还好，能嫁给简意，这是前世修来的缘分。
　　在花瓶心里，简意就是天上的太阳，他能给自己希望和温暖。
　　在花瓶心里，毛蛋就是地上的牛粪，看起来都恶心。
　　花瓶每周都能收到简意从师范学校寄来的信，简意的信带给花瓶无穷的力量。简意的信花瓶咋读都不够，读着读着就忍不住笑出声来。
　　爹娘后来终于知道花瓶谈了对象，男孩子正在县城师范读书。
　　爹说：“人家吃商品粮，能看上咱？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娘说：“咱没那命，生在农村，还是找个农村人心里踏实。你没看过包黑子铡陈世美这出戏吗？娘担心你以后会走到这一步，到那时就来不及了！”
　　花瓶有点生气：“我的事你们别管，想让我嫁给毛蛋，别想！”
　　爹不再吱声。
　　娘猛然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絮絮叨叨：“我不活了，我把你养这么大容易吗？”
　　花瓶丝毫不为娘的行为动心，任凭娘哭。

　　自从简意到县城读书后，两个人便用书信传递着感情。
　　简意放飞的一只只鸿雁隔一周从县城飞到花瓶身边。
　　花瓶的鸿雁次日便带着花瓶的体温和情意，准时飞往县城。
　　树上的叶子绿了又黄，黄了又绿。
　　简意上师范第二年阴历十月二十五，花瓶和好姐妹美芝一起进城赶会。
　　县城每年十月二十五日都逢会——古会，当地人称“皮袄会”。会上卖皮袄的占多数。其实，皮袄只有城里人舍得买，他们也有钱买，农村人根本不舍得买，也没钱买。不过，买不买皮袄，赶会还是要去的，全当逛逛，散散心，开开眼界。
　　这次进城，花瓶打算好了，中午去学校找简意，就吃他了，也让好姐妹美芝看看师范学校是啥样子。花瓶也早想去师范学校看看了，要知道，这所学校里每个人都曾经是各地初中的尖子生，不然咋能考上中专，他们毕业后都要成为光荣的人民教师呢。都吃商品粮，这可不是空口说白话。
　　在县城的古会上，花瓶和美芝走马观花地逛了一圈，她们认为逛了不少地方，却不知连县城的十分之一也没走完。
　　十一点不到，花瓶就感觉身体乏了，也饿了，美芝也走不动了，直喊累。
　　两人一商量：“走，到师范学校找简意去！今天得他管饭！”
　　这时，花瓶才想起今天是星期天，简意不上课，说不定他今天也来赶会了呢。
　　一想到这儿，花瓶脸上泛起了红晕。
　　两个人随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向师范学校走去。
　　花瓶叮嘱美芝：“这次到师范学校后，如果见到简意的同学，千万别说我是他女朋友，就说我是他妹妹。”
　　美芝一笑：“怕啥？师范学校的学生又不是不允许谈恋爱，你们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说出来简意的同学也不会笑话你！”
　　花瓶脸一绷说：“你可别胡来，你不为我着想，也得替简意着想，要是他们学校不介意，简意早就让我来他们学校了！”
　　突然，花瓶发现前面不远处走来一男一女，他们牵着手，肩并肩，说说笑笑，一脸的喜悦，十分亲昵。
　　花瓶看到那个男孩子，不由地惊叫一声，身子几乎摔倒......